第四十四章 雷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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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姜望被哪吒拉到西歧王宫里“惊艳亮相”了一把之后,他足足有一整天躲在丞相府里不敢见人。最后还是武王姬发强忍着笑意,以诸将都等着他商议重要军情为由,好说歹说地才把他从卧房里请了出来。
一见姜望涨红着脸被武王拉进银安殿,哪吒便立刻来到他们俩的身前,又对着姜望深深地作了一揖说道:“弟子先前孟浪了。请师叔责罚。”说着就将一根藤条递到他手里,自己却转过身去,又拉开战袍露出光洁的背脊来。
姜望见满屋子的人都有些紧张地看着自己,只得假意在哪吒背上抽打了几下,又命他赶快把衣服穿好。黄飞虎等人这才笑着迎上来问候姜望,黄天化等小将更是在一旁嬉笑个不停,弄得姜望刚刚恢复正常的脸色又变得像只红焖大虾了。哪吒立刻狠狠地给了黄天化几拳,直到打得他连连呼痛告饶以后方才住手。
军务会议开始以后,众人的表情都变得严肃了起来。毕竟闻太师现在虽然败走,但是商军的元气仍在,而且他手下的那黄花山四将也都有些真本事。
据杨戬等人所言,闻太师出身金鳌列岛,与截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截教论实力也并不在姜望所在的阐教之下,若论弟子人数,则是三清教中元始天尊领导的阐教、通天教主领导的截教和老子领导的人教三教当中人数最多的。闻太师败走之后两日,西歧探马都未曾发现他的踪迹,难保不是上金鳌岛去寻求同门援手去了。
武王见姜望在旁座上低头沉思,便朝他问道:“丞相有何高见?”
姜望原本正在考虑昨天夜里通过卷轴和元始天尊交谈的内容,听见武王朝自己发问,连忙抬起头说道:“武王不用担心。我师父元始天尊说,天地万物,相生相克。假如截教道人真的下山来支持闻太师,昆仑山也会有应对之策的。眼下我们还是商讨怎么应付闻太师留下来的那二十几万大军吧。”
武王听得喟然一叹道:“丞相所言甚是。仙道斗法,吾等凡人也插不上手,还是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吧。”
姜望咧嘴一笑道:“单靠仙道的力量,也是无法左右天下大势的。真正令西歧国泰民安、承载了民心向背的还是武王和在座的诸位啊!”武王和西歧诸凡人将领都听得豁然展颜,过后又振奋起精神来商议军务。
等到作战会议开完,都已经是二更天时分了。姜望走出银安殿的时候,抑制不住地打了一个呵欠,这时却听见杨戬在身后说道:“师叔,你刚才说的话是真心的吗?”
“啊?”姜望下意识地转回头去,见杨戬脸上是一副难得的严肃表情,只好挠了挠自己乱糟糟的头发说道,“我刚才说了很多话,你指的是哪一句?”
杨戬朝姜望走近了一步,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单靠仙道的力量,是无法左右天下大势的。”
姜望没有直接回答杨戬的问题,反倒用刚学会不久的轻身术,一纵身上了银安殿的屋顶,又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说道:“这里好说话。你也上来吧。”
杨戬微一晃肩。姜望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刻就见他坐在了自己旁边,不禁由衷地赞叹道:“好功夫!”
杨戬却曲起一腿,又一手搭在膝盖上笑道:“师叔还没有我回答刚才的问话呢。”

姜望拨开了眼前被黄天化戏称为“杂草一样”的头发,抬眼看了着天上那轮和几千年后如出一辙的月亮,说道:“杨戬,你知道吗?在很久以后,仙道会完全退出人类的生活,而只被当作人类的精神寄托来供奉甚至是研究。”
“那又如何?”杨戬一挑眉反问道,“这并不能意味着仙道就无能力干预、甚至是左右人间界了。”
姜望扭头问道:“那你认为左右人间大势的是什么呢?”
杨戬沉吟了一下,抬起头语气坚决地说道:“天道!”
姜望却立刻反问道:“什么是天道?谁又是天意的代表?虽然我们认定自己这方代表着天道,可是闻太师也认为自己捍卫成汤的正统江山,才是顺应天命的呢。”
“这……”杨戬不禁一时语塞,随即却摇了摇头笑道,“师叔你果然是个有意思的人呢。一般说来,修道之人不应僭越去质疑天道的存在……不过我有点明白哪吒和天化的想法了。”
姜望一听见西歧这对头号会闹事的宝贝名字就有点头大,连忙摆了摆手说道:“你可别像他们一样能闹腾了。不然我就算再修炼一千年,也会被气得吐血身亡的。”
“呵呵,师叔不会的。”杨戬失笑道,“我师父说过,师叔命里只主得人间富贵,不能得道成仙,所以天尊才令你扶周灭纣,替他封神呢。也就说肉身不能成圣,根本不可能再修炼一千年呢。”
姜望呆愣了一下之后,扯了扯嘴角说道:“……杨戬,你的笑话真冷呢。”
杨戬却一本正经地反驳道:“师叔此言差矣。笑话只有好笑不好笑之分,哪里有冷热之分呢?”
“……算了,我还是下去吧。免得没被哪吒他们气得吐血,就先被你气死了。”姜望说着便跳下了银安殿的房顶,结果却因为脑袋上那头乱草一样的头发遮挡了视线,落地的时候一脚踩偏了,眼看着就要很没面子地摔个嘴啃泥。好在杨戬及时地出现在他身侧,又一伸手拉住了他,姜望才避免了摔得鼻青脸肿的尴尬场面。
杨戬见姜望坐在地上揉脚脖子,便有些头疼似的说道:“你还是找个侍女每天给你梳头吧。这样子走出去也不像一个大国丞相的风范。”
姜望却抬起头问道:“杨戬,你会理发吗?”
“哎?”
第二天姜望精神百倍地出现在三军阵前时,已经换成了他刚来西歧时利落的短碎发造型,自觉精神百倍,便格外勤快地督导三军操练起阵型来,还逢人就夸杨戬的手艺好。
哪吒只好在一旁哀叹自己再也没有展示梳“俩包子头”手艺的机会,不免又背地里埋怨了杨戬几句,还很好奇地问姜望脑袋上那种“被狗啃过了”一样的发型是怎么弄出来的。结果杨戬咳嗽了一声,又放出哮天犬来指了指它的头。哪吒比照了一下哮天犬的发型和姜望现在的发型,顿时恍然大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姜望此时正忙着向诸将解说元始天尊昨夜所授的新阵法,倒顾不上去打听哪吒他们在因为什么而偷笑不止。这时辕门外的门官却连滚带爬地跑进来说道:“启、启禀丞相,门外……门外来了一个雷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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