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暗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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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特尔咕咚一坐在地上,握着剑的双手微微发抖。莉莉丝轻轻一笑:“已经用光力气了,前后一共刺了八剑。”她起身高声喊:“走走走,上路了。”
琳达在远处点了一下头,看着被他刺得划痕累累的大树干说:“还有,爆发力太弱了,你看这口子,应该是炸开的才对,一下就把整棵树拦腰炸断了。”
凯特尔爬都爬不起来,琳达嘟哝两句,轻轻吟唱几句咒文,杖头点在他的肩膀上:“鼓起勇气站起来,我的战士,倒下意味着死亡。”
凯特尔张口就说:“这是祝福吗?这是诅咒啊,你念错了吧?”
琳达哼一声,自己朝莉莉丝跑过去。凯特尔裂了咧嘴巴,咬着牙齿站起来,步伐空虚地跟过去。莉莉丝看着他笑:“凯特尔,感觉怎么样?”
凯特尔极其夸张地苦着脸对她张开双臂:“我需要你,我再也受不了了,快点为我祝福吧。”
莉莉丝咯咯笑起来,看了看琳达,琳达嘟起嘴巴瞪他一眼。莉莉丝就笑说:“琳达,你也太狠了,这个时候居然只使用了勇气祝福,连个恢复祝福都不肯给。”
“什么?”凯特尔有些生气了。
琳达哼一声,瞟他一眼:“这是对他练习太差劲的惩罚。”
“噢,天哪,我不干了,我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跟你们出来,我要回去和我妈妈一起生活,你这是虐待,天哪,我和你有仇吗?我的女仆。”凯特尔嚷嚷起来。
莉莉丝忙插进来:“好了凯特尔,让我来为你祝福吧,嘻嘻,琳达,我就不客气了。”
她说完双手捧起手杖,呢呢喃喃念叨着咒文,她比琳达年龄还要大几岁,这声音在凯特尔耳朵里听起来有韵味多了。他觉得实在是解气,对琳达做出了一个挑衅的眼神。琳达扭头就走,卡玛塔向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上路了。这时莉莉丝的祝福咒文念完了,手杖离他额头不过几寸,轻轻往下一划:“祝福你战士凯特尔,女神祝福你,我莉莉丝也祝福你。”
那感觉奇妙极了,大概是因为她修为比琳达高深的缘故,凯特尔立即觉得全身一酥,紧接着一股暖流从她手杖上流遍了全身,暖洋洋的,酸痛无力的四肢百骸顿时一片舒畅。凯特尔舒服得眯起了眼睛,莉莉丝咯咯笑起来:“其实我很想说祝福你我的战士,但是我的战士不是你,怎么样,和琳达小丫头的祝福不一样吧?”
特尔一脸赞美之色,仿佛完全被她征服,“太完美了,莉莉丝美女,不如以后就做我的女仆吧,我和卡玛塔交换。”
莉莉丝笑起来,一边跟上已经走有些远了的卡玛塔和琳达:“你叫我莉莉丝姐姐的话我可以考虑,因为我比你大。”她这句话自然是开玩笑,自古以来没有相互交换战士或者仆人的先例,第一是因为神殿的规定不允许,第二是这么做会让配合经常出小毛病的。但仆人可以为其他战士进行帮助性质的祝福,因为战场上情况需要。
凯特尔有点遗憾地撇撇嘴。
继续赶路,已经又走了三天,凯特尔的战神之锤练习大有进步,可是琳达仍然不满意。经常拿卡玛塔和他作比较,一路嫌他进步太慢,领悟能力太差,就差没叫他猪了。每到琳达气呼呼地不理他,莉莉丝总会笑嘻嘻地过来给他祝福。
凯特尔在练习的时候开始有了一句开场白:“唔,这棵树值一个银币,来吧,让我好好爱你。”这是他砍树的时候经常念叨的话,每一次估价都十分准确。但琳达一听到这句开场白,就在旁边用他听不见的声音说:“看啊,白痴要砍树了。”
如果他知道琳达这句话,可能他会仰天咆哮的。
南方的树林比较多,因此行路颇为不便。这一天渐渐儿看见脚下开始有人类的足迹,再走一段,一条简陋的野道也成型了。他们很快就要告别四天的野外生活,进入有人烟的地方了。琳达显得比较高兴,她很喜欢熙熙攘攘的街道,看起来似乎是这一生第一次离开神殿的。
临近傍晚时分,仍旧没有见到人烟,卡玛塔看了看路两边的树林,微微一皱眉头,莉莉丝也是一样的表情。只有琳达和凯特尔什么都没有察觉。卡玛塔挥挥手:“今晚在这里过夜。”
莉莉丝就接口说:“你还要继续,我的凯特尔。”
凯特尔抽出了长剑,眼睛从一棵棵树上看过去,然后兴冲冲朝最大的那一棵跑过去。琳达已经不用在他身边指导了,基本的要点他都已经领悟,现在所缺的只是练习。莉莉丝看着他的背影笑嘻嘻,琳达按照惯例冲他的背影小声说:“看啊,白痴要砍树了。”
然后凯特尔吐了两手唾沫,擦一擦手掌,抡起长剑:“唔,这棵树值五十个铜币,来吧,让我好好爱你。”然后他深深吸一口气,体内的气息海浪一般滚动翻涌起来。现在他已经能随心所欲地控制气息的动向和流量了,随时随地都可以,气息也呼之则出,挥之则熄。
一般的武技同一招数练习得越是娴熟,所能使用的次数也就越多,威力也就越大,可战神之锤截然相反,越是娴熟,能使用的次数越少为最妙。凯特尔四天里由开始的八次,慢慢地减到了三次。因为次数越来越少,练习的机会就越来越少,凯特尔十分珍惜每一次练习,因此练习的时候特别的专心。
这一次凯特尔感觉特别奇怪,和以往每一次都不一样,手中的长剑在体内的气息的影响下,竟然自己微微颤抖,发出轻轻的嗡嗡响声。凯特尔激动起来,这种共鸣所带来的强烈感觉让浑身的热血都沸腾了。几乎是不受控的,喉咙里大喝一声,气息撞开他的身体,凶猛野蛮地从剑身上涌出去,似乎憋了好半天,他再磨磨蹭蹭就要炸死他以解气一般。
凯特尔刺出去以后,心里一阵畅快,禁不住大声吼叫着,狠命地往前刺。轰隆一声,眼前的两人腰粗的大树突然冲天飞起,远远摔落在地面上。再看断口处,密密麻麻的木屑,散满了树根周围。
莉莉丝和琳达同时惊呼出声:“成功了。”

凯特尔也大声叫起来:“老子成了。”
刚刚喊完,前面相隔百米远的另一棵大树也咯吱咯吱一阵响,摇摇晃晃地倾斜着倒下,这一剑居然穿透到百米范围之外。威力之大,让人瞠目结舌。卡玛塔微微一愣,嘴里低声说:“爆发力还不错,看来是攻击型的战士。”
莉莉丝表情比她还要激动一点,回过头对她说:“看,卡玛塔,虽然进步有点慢,但是第一次完整地使出战神之锤就有如此威力,至少我们第十三神殿里就没有几个,我记得目前似乎就只有你,现在又多了一个。”
琳达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卡玛塔点点头,慢慢恢复了原样:“是的,一般的战士掌握战神之锤后,仍需要练习一段时间爆发力才能达到这个程度。”
凯特尔哈哈笑着,蹦跳着跑过去看百米远处的那棵大树。大树干正中间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洞,正是他的剑气穿透造成的,其它部分仍连在一起,因此这棵树不像第一棵那样被吹得飞起来。仅是被强大的气压吹着硬生生歪斜,给摔倒了。
凯特尔激动地拍了拍它:“还有两次,老子要一次干掉两棵。”他抬起头四处张望,准备进行第二次练习。
这时候太阳刚刚沉入地平线下,世界灰蒙蒙一片,虽然没有全黑,但在树林里面却已经差不多伸手不见五指了。凯特尔双眼来回扫视,一条条树干在黑暗中林立,在更远的深处更是什么也看不见。
凯特尔忽然揉了揉眼睛,树林深处似乎有一点亮光,像是萤火虫的光芒,但是绝对比萤火虫大。他瞪起眼睛盯过去,果然真有两点青绿色的光芒,在远处的树林里一闪,不见了。卡玛塔和莉莉丝脸色微微一变,对视了一眼。她们三个所在位置是树林外面的路边,而凯特尔则在树林往里约莫两百米。
“凯特尔,过来我有话对你说。”卡玛塔高声叫他。
凯特尔有一种不安的感觉,那两点一闪即逝的光似乎不怀好意,却又不知道是什么。他忽然微微一笑,看了那个方向一眼,很明显这不是这个世界里的东西,因为世界上没有这么大的萤火虫。他回到卡玛塔他们那里第一句话就问:“那是什么东西。”
卡玛塔略微赞赏地微微点一下头:“你也发现了,一会儿你就知道是什么了,因为它将由你来解决,现在我要提醒你一句话,我是不会帮你的,你还有两次使用战神之锤的机会,如果命中了,只需要一下就可以杀了它,但是我不认为这么简单。”
琳达此时才醒悟,脸色微微一红,莉莉丝微笑道:“琳达,仆人的感觉比战士还要敏锐一点,你是不是看得太投入了?”
琳达红着脸不回答,对凯特尔一招手:“过来,我要为你祝福。”
她觉得自己是第一次丢脸,就又在祝福之前加了一句话:“还不行,聚气太慢了,慢吞吞的你会死的。还有,那东西是黑暗居民,和哥布林不一样,不是怪物,你认为它和哥布林一样不过是一只野兽就错了,这是最低等的居民,名字叫暗星。”
“光是速度方面就比哥布林和龟兽快了许多,而且它会使用武器,一般情况下使用一张盾牌和一柄小匕首,本身很脆弱,但是那盾牌是用龟兽的硬壳制成的,除非你能比它灵敏,不然只有打破它的盾牌。”
“最重要的是,你可能看不见它躲在哪里。”
“什么意思?”凯特尔一愣。
琳达开始念祝福咒文了:“好了,看看你除了力气大以外还有什么优点。”
凯特尔没好气地不问了。琳达一加完祝福他就往树林里冲,这些平地上的树林对他来说如履平地,毫无阻碍。到那地方后在四周游走巡察,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他开始明白琳达的话是什么意思,竖起了耳朵,凝神静气地注意周边的动静。
他身后亮起两点青绿色的光芒,那是一双眼睛。凯特尔猛然抽身一剑回扫,黑暗中噹一声,溅起一朵火花,声音回荡在寂静的树林里面。他的长剑劈在对方的盾牌上了,那个东西移动速度简直非人类所能相比,一个跳窜闪进树林里面又不见了。
凯特尔摸了摸背后,又多了一条口子,只是划破了皮肤。这一下他害怕了,汗毛都竖起来,若不是反应快,只怕已经死了。他想过把它引出外面去,但对方很显然是不愿意离开这么有利的地形的。
他暗暗捏了一把汗,卡玛塔这个考验确实太苛刻了。正想着,头顶上似乎有一阵微风,条件反射地一剑刺上去。手上一震,噹一声响,只看见两双闪着青绿光芒的眼睛一闪,借着他的力道往后弹射出去,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凯特尔追上几步,却只能无奈地看着它瞬间远去。
这时刻凯特尔背脊一直都是冷飕飕的,总感觉随时有东西突然冒出来给自己狠命一下,然后自己就倒在血泊中了。这一次经历给了他很大的教训,以至于以后的生涯中他是最重视自己背后的一名战士。
对方超快的速度令他无可奈何,此时心里既害怕又憋火。
他在树林里面像一只无头苍蝇,外面琳达三人时不时听到传出来的兵刃相接之声,十分零星,像一块块小石头打破水面般,打扰着这宁静的黑夜。
莉莉丝抬头看了看天空,只有淡淡的星光,却没有皎洁的圆月。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仿佛觉得这是不好的兆头。再转过头看琳达,她正紧张地望着树林里,莉莉丝嘻嘻一笑。
卡玛塔忽然从地上跳起来,呛哴拔出了长剑,沉声对莉莉丝说:“祝福。”
莉莉丝大吃一惊,脸色一沉:“人类?”
卡玛塔点点头,琳达闻言吃了一惊,也赶紧向她们两个靠拢。莉莉丝已经念着祝福咒文了,女神的仆人对于妖魔的感应能力比战士还要敏锐,但这超凡的敏锐仅仅限于对象是妖魔。而换成一个普通人类,蹑手蹑脚站在她们身边了,有时候她们还是浑然不觉。
琳达瞪起眼睛,黑漆漆的野道尽头似乎有什么在飞速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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