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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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让恐惧愈发的浓郁,沉重地弥漫在身边每一个地方。凯特尔粗重地喘着气息,右手扶着莉莉丝,两个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野道上一步步前行。他觉得每一块骨头都在生硬地相互摩擦,随时会像火中的竹子一样,啪一声裂开,变成一小块一小快,散了架。
莉莉丝娇喘连连,身体几乎是靠在凯特尔的身上,步伐柔软地挪动着。那个圣光把她最后一丝法力连同行走的体力消耗得干干净净,如果不是有凯特尔支撑着,她早就躺在地上等地狱犬怪一抓子拍碎了。
此时她觉得凯特尔的胳膊十分有力地扶着她,把她一点点地往前带动。她吃力地笑了一下:“算了凯特尔,你走吧,我不行了。”
特尔没有力气再说多余的字眼了,全身都没有力气,但唯独抚着她的手臂必须强撑着,所以他也是摇摇晃晃的,两个人像是在彼此推搡着对方。
莉莉丝终于两脚发软,凯特尔也被她带着一起摔倒。凯特尔把她扶着坐起来,靠在树干上,两人谁也不说,对着黑暗只是呼吸,这时候还没有感觉到地狱犬怪的妖气。
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他们觉得过了很漫长的一段时间,都希望卡玛塔突然返回来了,然后吃惊地叫他们,问他们怎么回事。
凯特尔耳朵里除了自己的喘气声,就还有斜靠在自己身上的莉莉发出的鼻息声。黑暗中莉莉丝忽然说:“凯特尔你听着,以你现在的修为阶段万万不可能伤得了它一点皮毛,你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这一套武技入门招式有两个,一个是攻击型战士的战神之锤,另一个是防御型战士的战神之盾,从一个战士学习入门招式的时候就可看出他是什么类型的,你是攻击型的。但是,每一个攻击型的战士也都必须学习战神之盾,做为最基本的防御招式来保护自己。”
“现在仔细听好我说的每一句话,我要教你战神之盾。”
凯特尔大吃一惊:“什么?你要教我武技,你不是我的女仆,这不是不允许的吗?”
莉莉丝打断了他的话:“这是我的决定,因为你必须活下去,即使受到惩罚我也不会对你见死不救。嗯,就当作是我要求你做的第一件事吧,我要把这份礼物送给你。规定不规定的这个时候我不在乎,现在我们之间没有这个东西。”
凯特尔不知道神殿为什么会定下这样的规定,想来一定有它必须的理由,多少年来没有人敢于打破这个规定,足以证明它的权威和正确。可莉莉丝突然这么决定,让他心里升起一股害怕。
莉莉丝已经开始讲解战神之盾的使用方法了,凯特尔想要打断她,她抓住凯特尔的手,凯特尔只好一声不吭地聆听。
时间紧迫的关系,莉莉丝只讲解了一遍,凯特尔便点头表示已经完全理解了。莉莉丝笑道:“凯特尔,女神的仆人感觉妖魔方面比战士还要敏锐,它现在已经来了,你赶快走吧,记住不要告诉别人是我教你的,不然你可要接受惩罚的。”
凯特尔明白这句话的另外一个意思,她要自己逃走,然后她会被地狱犬怪撕为碎片,自己不说出去别人就无法知道了。凯特尔突然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猛烈冲击了一下,他心里突然激动起来,死死抓住她的手不放,也不走开。
莉莉丝被他抓得生疼,轻轻笑起来:“凯特尔,有一个挺有趣的说法,共度患难会强烈地改变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请你冷静一点,没有什么舍不得的。”
凯特尔忽然抱起她大步往前走,莉莉丝愣了一下,无可奈何地软在他怀里,轻轻笑了两声:“你这死脑筋。”
凯特尔隐隐感觉到天边有一股熟悉的妖气在快速逼近,他大声说:“嗯?莉莉丝,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我是一个很弱小的战士,处处都要你帮助和保护。”
“女仆的职责之一就是保护自己的战士,你觉得很羞耻吗?”
“神啊,战士的职责就是守护女神和身边的人,自然,女神之后其中第一个就是你们,但是女神不在我身边,而且一直以来都是她的祝福保护我们,而不是我们在守护她。哈哈,我不用管她了,只管看好你们就行。”
“战士凯特尔,你这是对女神的反叛。”
“但是我并没有做出什么伤害她或者她的权威的事,这算反叛吗?”
妖气越来越盛,越来越近了。凯特尔将她放下,抽出了长剑,反身扑过去。莉莉丝吓了一跳:“你干什么?脑袋被吓坏了吗,给我回来。”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打不死它也要吓吓它,让它知道虽然我死在它手里,但是我并不害怕它。”
野道尽头一点红光闪现,眨眼间变成一团滚滚燃烧的火焰,贴着地面轰隆隆地滚过来,路边的野草树木都顷刻被这热浪灼烧得枯黄卷曲。地狱犬怪远远就怒声长吼,仿佛晴天霹雳从地面蹦出来,升上半空中,突然爆炸。
凯特尔怒喝一声,浑身被熊熊战意焚烧得滚烫,他清楚地感觉到血管里面流动的血液是热乎乎的,连那仅剩的一点点气息也变得炽热起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高昂起来,如同昨晚冥想时那样,即使他没有静下心,没有合上双眼,没有凝神排除杂念,没有冥想,那一丝快要消失的气息突然像地底下的喷泉一般,瞬间从深处涌出来。
这突如其来的滚烫的气息顷刻就灌满了他的每一条血管,让血液嗤嗤沸腾,肌肉一块块地跳动。可他竟不知道本已消失殆尽的气息怎么突然就涌现,并且还是滚烫的,比之前还要猛烈地在体内运转。这种强劲地冲击让他克制不住地大声吼叫,以此来对抗它流转之时对身体所造成的冲撞。
地狱犬怪还没到他跟前,三颗脑袋同时一甩,三道铺天盖地的火焰冲飞了所有东西,瞬间就到了他鼻子前。凯特尔放开全身的气息,怒吼着从火焰中穿了过去,气息强劲地在血管壁上摩擦,冲出身体,冲进长剑里面,刹时蓝光照亮了这一片树林,火光黯然失色。

一道残影在火焰和蓝光中一闪而过,一声清脆的铁器碰撞声叮地打破了奔腾在四周的杀气,荡漾开来,回音在树林上空久久不绝。紧接着地狱犬怪爆发出一声长号,大地微微颤抖,莉莉丝双手紧紧捂住了耳朵。
凯特尔胸口被重物狠狠撞击一下,笔直地往后飞出,砰一声摔倒在莉莉丝身边。
“凯特尔。”莉莉丝惊叫着爬过来,奋力扶起他。
凯特尔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莉莉丝忽然低声惊呼,双手触电般缩了回去,她的手指像是碰到了一块炽热的火炭,她震惊地睁大眼睛。在地狱犬怪的火光照耀下,凯特尔半裸露的身体呈现出一层暗红色,这不是火光,而是他本身的光泽。
凯特尔往前几步挡在莉莉丝前面,可以看出他的已经接近极限,他现在完全是靠着一种什么固执的信念支撑着,那具粗野的身体里面散发出来一种浓浓味道,让莉莉丝一下子惊呆了,竟然忘记了现在的处境,睁大眼睛看着他的背影。
几十米远的地狱犬怪似乎有点痛苦,它中间那颗脑袋的额头上有一个裂缝,莉莉丝怎么也不敢相信那是凯特尔的战神之锤击伤的。可是毕竟修为太低,只打出了一个小缝口。
“走,凯特尔,快走,它彻底被激怒了。”
“没门。”凯特尔吼着又冲了上去,手上的长剑本已熄灭了蓝光,此时突然再度闪出,如一颗流星撞过去。又是一个战神之锤。
狱犬怪四肢发力,地面突然往下凹陷,它仰头怒吼,闪电一般张开血盆大口,在喷出滚滚烈焰的同时一口咬了下去。
凯特尔的速度和它几乎一样快,冲势也几乎相当,两方谁也停不下来了。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在蓝光和红光之间爆发出来,地面被掀翻了薄薄的一层,土块纷纷乱飞。凯特尔的长剑稳稳地,凶狠地插进了中间那颗脑袋的嘴巴里,把它的上颚穿透了,剑尖突出来,露在它尖尖的鼻子上。
同时一片血光从凯特尔的身上炸出,如同一场细雨洒落。
地狱犬怪旁边两颗脑袋疯狂地往凯特尔的身上咬下去,莉莉丝几乎要吓得晕过去了,失声叫了出来。凯特尔杀得红了眼,什么也不知道,一剑得手,半刻不停,咆哮着奋力一抽长剑,硬生生把那只尖尖的鼻子割做了两半,他也因为用力过度,失去了重心,整个人往后摔倒。这正好躲过了两颗脑袋致命的一击,四颗大犬牙在他胸口划过,喀嚓喀嚓几声,他觉得胸口被人掀开了,前所未有的剧痛让他仰天长嚎,声音极为凄厉。
他痛苦地吼叫着,手里的长剑似乎要被抓断了,而地狱犬怪也和他一样痛苦地吼叫着,在原地不住打转,所不同的是那些火焰失去了控制,洪水一般向四周奔涌而出。凯特尔顿时被这一片火海淹没了,烈火的灼烧让胸口更加辣痛,他几乎晕厥过去。
拼命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是只要动一动,那疼痛立即让他散架。他才发现,他胸口的肋骨全部断裂了,那里血肉模糊一片,被火一烧,立即嗤嗤地冒着青烟,一股烧焦的味道灌满了鼻子。他两腿一挺,差点晕倒,长剑也几乎脱手。
“天哪,你这个魔鬼。”莉莉丝大声叫着,竟从地上爬起来,冲了过去,声音里满是愤怒和痛苦。
地狱犬怪两颗脑袋一起转过来瞪着她,发出同样愤怒的咆哮。莉莉丝一下子扑到凯特尔身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把凯特尔的上半身拖起来,想要把他拉走。可是地狱犬怪狰狞着中间那颗恐怖的脑袋,左右两颗脑袋同时朝他们咬去。
莉莉丝紧紧抱住凯特尔,仰着脸愤怒地瞪着它,也不躲避,这么看着它如何把他们杀死了。
凯特尔左手突然举起长剑,横在两人身前,蓝光蓬一声炸开,一个蓝色的气状盾牌从长剑身上膨胀出来,严严实实地把两人保护在里面。地狱犬的大犬牙通通通通四声咬在这张盾牌上面,击出一圈蓝色波纹,无法再啃咬下去。
莉莉丝愤怒的声音让人害怕地,低沉地响起来:“慈爱的女神,难道让您的子民被黑暗居民撕为碎片么?慈爱的女神,难道不能赐予我们击碎这黑暗的力量么?慈爱的女神,难道不能赐予我们一点希望之光吗?”
白光乍现,贯穿了阻挡它们的所有东西,红色的火焰像幻影一般被吹得瞬间消失无踪,地狱犬怪六只眼睛突然恼怒地瞪大,三颗脑袋一起张大血盆大口顶着白光咆哮。无声无息的白光使四周变得一片刺眼的白,什么都看不见。
地狱犬怪的怒吼声把天空震得发抖,它的身体突然裂开,像是一件衣服把里面翻出来一样,白森森的骨头自内往外,刺破了它的皮肤,瞬间把好好的一层皮肉炸掉,取而代之的是坚硬无比的骨骼,厚厚的一层覆盖在外面。
白光消去,莉莉丝和凯特尔已然了无踪影。只剩下一只全新的地狱犬怪,在原地仰天怒吼,它被凯特尔击伤的地方也全都好了,因为骨骼从里面长出来,取代了原来的那层皮肉。那一层铠甲一般的骨骼,表面上游离着一层淤青色的火焰,尤其眼睛,鼻孔,嘴巴,耳朵,冒出来的淤青色火焰更为旺盛,那条尾巴也变作了一条脊椎一样的骨头。
它喉咙里低低的吼叫着,脑袋贴着地面一步步往前走,所经过之处,立即有一片淤青火焰燃烧,即使是石头,也被焚烧着。这个庞然大物低吼着,杀气腾腾地,慢悠悠地循着他们逃跑的方向追过去,似乎并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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