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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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枫兄弟,是你吗?”瓦里的声音忽然从一片树林里传了出来,当我按约定击打起行动的信号时。他忽然箭一般的从里面冲了出来,一双大手抓着我的肩膀,喜极而泣。
“瓦里大哥,是我,你好吗?”我的眼睛也有点湿润,死里逃生的感觉,让我有点把持不住。想哭。
但我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哭的时候,三王子和二十万百姓用他们的生命在风啸城上阻拦着哈什人的疯狂进攻,每耽搁一法格的时间,也许就会有许多的生命消失。
我现在要做的,不是哭泣,而是把带着愤怒和仇恨的火苗的箭,射向哈什军队的后方,烧死他们,为所有死难的木兰人报仇。
“我好,我很好,天枫兄弟,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赶上来的,你不是一个普通的人,神保佑你,你是一个勇士。”他语无伦次的道。
“瓦里大哥,准备好了吗?”我道。
“准备好了,现在士兵们已经顺着绳索在向悬崖下下了。估计第一批士兵已经到了悬崖下面了。天枫,这一次,你可不要抛下我,我要跟着你下悬崖去。”瓦里大哥激动的道。
“好吧,瓦里大哥,你去领一张弓吧。”我左右看了看,心下好是沮丧,我不得不答应他的要求,出发时近一百多人的队伍,现在只剩下不到八十人,放火,当然是人越多越好。
“太好了,天枫兄弟,我一定不会给你丢脸的。”瓦里大哥兴奋的像个孩子似的跳了起来,领着我们向悬崖走去。
令我意外的是,悬崖边上的一个小山坡下竟然站着一百多个士兵,每个人的手上,都握着一张铁弓,一支小巧的火把闪动着光芒,映照着他们的脸。他们的脸上,都是一幅视死如归的神色。
“他们都是这个点上的守兵,听说要下去打哈什人,全都自告奋勇的要跟着我们去。”瓦里见我满脸疑惑的神色,立刻轻声道。
“绝对不可以。”我立刻斩钉截铁的道。
“为什么?”一个声音嘶哑的士兵立刻向前一步,轻声叫了起来。
看来我的决定很出乎他们的预料。
“各位大哥,这次行动实在太过冒险,万一出现意外,恐怕谁也无法活着回来,所以……。”
“我们不怕死,既然下去,就没打算活着回来,天枫队长,求你带我们下去。”一个士兵立刻激动打断了我的话。看得出来,他很勇敢。
“他说得不错,天枫队长,请你带我去吧,我的家,在沐风镇。”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士兵抹着眼泪向我道。
沐风镇与沐血镇相邻,我的心一痛,他的家人,和我的家人一样,都死在了哈什人的剑下。
“各位好兄弟,你们的心意我领了,可是你们想一想,如果咱们全下去,万一行动失败了,哈什人顺着绳索爬上悬崖,后果就不用我说了吧?所以,你们留在上面,一样是打哈什人,一旦我们失手,希望你们不要犹豫,一定要砍断悬崖上的排索,风啸城的安危,就交给你们了。”我握着一个士兵的手,看着他们道。

“好,我留下。”场中沉默了好一会儿,那个沭风镇的年轻士兵忽然咬着嘴唇,慢慢的道。我知道他做出这个决定有多痛苦,他是个好士兵。
“我也留下。”
“我也留下。”
人群中不断的发出坚决的声音,让我很感动,因为他们终于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立刻和他们约定好了联络的信号,将受伤的士兵安顿了一下,领着十几个士兵,顺着绳索向悬崖下滑去。
悬崖立如刀削,寸草不生,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所有的力量,都靠两只手支撑,唯一的支撑点,就是手中的绳索。
我知道,这个任务有多困难,不用说被哈什军队发现,就是滑到悬崖下,已经要了人半条命。漆黑的夜里,根本就看不清下面的状况,一旦绳子脱手,等待我的命运,除了死亡,别无选择。
下滑,不断的下滑。手已经因为过热,过长时间的摩擦麻木了,先前钻心的刺痛已经感觉不到了,粘粘的东西不断的在抓握之间发出汩汩的声响。
我知道,我手上皮肤,已经破掉了,现在我的一双手上,全都是血。身体与悬崖不经意间发生的碰撞,带来的剧烈的疼痛让人生出一种恐惧的感觉。悬崖太深了,下滑了已经不知道有多久了,四周还是一片漆黑,即看不到东西,也感觉不到下面士兵的联络信号。
咬牙,再咬牙,我感觉有点脱力,双脚因为长时间的悬空,基本上已经感觉不到夹在腿中间的绳子的位置了。现在的我,只是木然的重复着下滑的动作,丝毫不敢做任何的多余动作,只怕一个不小心,绳子脱手。
死,我倒不怕,这短短的几天,我已经经历了太多的死亡的感觉。现在我怕的是,万一我支持不住坠落下去,尸体发出的声响会被哈什武士发现。不能因为我而影响整个计划,所以我一定要坚持下去,就算绳子把我的一双手磨断,也决不能松开。
拚命的坚持终于让我看到了曙光。
极远处无数的火光在闪动,掠过三座连城依然清晰可见。那是风啸城的方向,看来哈什军队一刻也没有放弃进攻,现在的他们没有别的办法,天亮前拿不下风啸城,恐怕撤退,是他们唯一的选择。斯兰军队的骑兵一旦切断他们的退路,整个山谷里二十万哈什军队,将面临全军覆没的命运。
风啸城前升起了冲天的火光,两大堆滚木拱起来的巨大的火堆,照亮了整个天空,哈什军队的进攻如潮水一般,铺天盖地,在火堆的照映下拚死向着风啸城攻进,虽然在悬崖上看不真切,也听不见声音,可是完全可以想像得出来,在二十万哈什铁军的轮番冲锋之下,风啸城上的几千箭士是在一种什么处境之下。他们能够坚持这么久,已经创造了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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