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山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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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令儒的泪水滴落在江月昭的面庞上,浸湿的却是她的心。她的心绪如同梅雨季节里晾晒的一件衣物,阴绵湿重。
“你知道吗?虽然寻到你让我很高兴,可是你的男儿身让我心中倍受煎熬。你知道我…我的取向是很正常的。我最近一直在努力暗示自己,努力地做着心理建设,说服自己接受你已经托身为男的现实,我觉得自己就快成功了。可是刚才出了这个地宫的大门,那孙大夫突然很神秘地跟我说,你竟然是女脉相!”蒋令儒颓然地趴伏到江月昭的腿前,眼角仍然挂着泪意,象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全然不似他平日里的冷颜厉色。
“以前你恼我也好,恨我也罢,只当是我对不起你在先,总要让你慢慢原谅我接受我才好。可是刚才听了孙大夫的话,我是真的伤心了。多么可笑!我抛却生死寻到的爱人,却不知道他是男是女姓甚名谁!你怎么忍心如此欺瞒我!你…”
蒋令儒越说越伤心,最后将脸埋在双臂之间,双肩微微抖动着,昭示着他内心的哀痛。
地宫里一时之间静了一下来,只有蒋令儒隐忍呜咽的喘息声在江月昭耳边丝丝地响着。她无语地俯视着眼前这个脆弱不堪的男人,愁肠百结。
过了好一阵,江月昭觉得肩头有些凉,于是抓过来一床被披在身上,然后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没错,我是女人,我不叫冉越青。我的名字叫江月昭。正是传说中失踪的容毓飞的发妻…”
蒋令儒的肩头瑟缩了一下,停止了抖动,却仍是不肯抬起头来。
“当初是我在怨怼不平地情绪之下,听了冥王地话,以为容毓飞是你的前生。而他当时的那位相好是妮娜的前世,因此才投奔着他而来的。可是我嫁给他三年多了,我与他之间历尽波折。已经有了深厚地夫妻情谊。如今再看我与他之间的关系,似乎我当时那点儿狭隘的初衷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我不想听这些,你不要说了…”蒋令儒地声音从双肘之间传出,听起来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首.发
“不管你想不想听,这是我们必须面对的现实。在这里,我与容毓飞是合法的夫妻,我们已经有了三个儿女。虽然我身负冤狱,现下仍是一个被朝廷通缉的钦命要犯。可是他仍然费尽心思。抛开家业,撇下高,远离京师家园,陪在我的身边…”
“咔吧”一声响,蒋令儒套在左手大拇指上的一只古玉扳指,被他生生地捏断了。
他一拳砸在江月昭腿前的床榻之上,“忽”地抬起他地头,瞪着红肿湿润地双眼看着江月昭,咬牙说道:“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用意?你是在提醒我的多余吗?什么合法夫妻?荒谬!江月昭与容毓飞是合法夫妻没错。可你是江月昭吗?你是马天娇!你是我的妻!我们才是合法夫妻!三年而已。你这么快就忘了自己的来历了吗?他对你那么好吗?不如我现在就去告诉他,你并非什么江月昭。只是一缕异世幽魂,然后我们再看他的反应,如何?”
蒋令儒说完,真的就站起身来,毫不迟疑地往外走去。
“不要!”江月昭内心一阵慌乱,起身扑过去扯住蒋令儒的衣袖,“我会自己告诉他,不劳你费神!”
“你这么慌做什么?你怕他知道了你的来历,就不认你了是吗?那样岂不更好?我偏偏要去告诉他!我要让他知道,不是我夺他的妻,是他夺了我地妻!”蒋令儒说着,甩开江月昭地牵扯,继续往外走。
“蒋令儒!”江月昭愤怒地吼道,“你胆敢就这样去告诉他,我这辈不会原谅你!下辈不会原谅你!生生世世都会记恨你!”
这句话果然奏效,蒋令儒闻言止了步,再次转过身来时,已经恢复了他一贯的清冷面容。首-发www.他深吸几口气,缓步回到江月昭面前,笑看着她:“好!我不去告诉他,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江月昭一见他地笑脸,戒备心又起,抓起滑落的被裹在身上:“什么条件?”
“让我看看你的真实面容!”蒋令儒说着,手已经探到到江月昭的颏下…
就在容氏夫妇被囚的这两天时间里,储英山庄内纷嚷喧闹,并不太平。
最倒霉的要数坤灵门门主常天华。选妻当晚,他享受着别人崇敬与艳羡的目光,怀着坤灵门即将复兴光大的美好希望,熏熏然地进入了美梦之乡。
却不料第二日天明,就被告知自己的闺女被人家原封不动地退回来了。蒋英泽亲自向他解释说:“令千金似乎心有别属,昨晚已经明确回拒犬。虽然蒋某也喜欢令千金样貌温柔,聪慧可人,可是我们蒋家总不好强人所难。我看这门亲事…还是算了吧。”

常天华所有的美梦,就被这一盆冷水当头浇醒,一张老脸被羞得青绿红紫,五彩缤纷。他讪讪地送走了蒋英泽,转身冲入常霜儿的房间,拽过她举手就要打。可是常霜儿仰着一张俏脸,就那样梨花带雨般地望着他,他咬了几回牙,最后一拳擂在近边的桌上,“哗啦”一声,就将储英山庄的财物损毁了一件。
“爹算是白疼你了!你根本就不知道体谅爹的苦处!”
“怎么了?爹?”
“你为什么要拒绝蒋家这门亲事?爹知道你心里有冉公,可是他那样一个身份,又怎么会娶你呢?蒋公一表人才,你嫁给他,也不算委屈了你吧?”
“爹,我心里有谁暂且不说,蒋家这门亲事也不能说是我一个人推拒掉的呀?”
“怎么说?”
“我昨晚是刻意冷淡没错。可是那个蒋令儒摆明了是要找人。而那个人正好也不是我。我们没说上几句话,他就端茶送客了呀!”
“原来是这样!”常天华怒从心生,深感受辱,飞起一脚,就用一块破桌板劈折了悬挂在墙角的一盏三枝莲花烛台。储英山庄的财物再遭祸殃。
“爹,你今儿有看见冉公与容驸马吗?”常霜儿忧心忡忡地问道。
“你还提他?”常天华一直念及当日酒馆受辱,是江月昭出手相助。再加上她与容毓飞的身份可作依恃,尽管知道常霜儿有意于她,却也不好明里拿这件事论道,又料想她那样地身份,大概不会有娶妻之念,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此时他一听这个名字,却是恼火万分:“你要是再想着那小,我就去一剑结果了他!断了你地念想儿!”
“爹!你这是胡缠些什么?我昨晚告诉蒋公答案是冉公写下的,他就象中了邪一般地兴奋。立马着人去请冉公。结果今儿一大早。我去后面客院里,发现冉公与容驸马都不在,同居一院的人都说今儿根本就没见到这两个人,你说…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蹊跷?”常霜儿一边说一边蹙起弯弯的细眉。
“有没有蹊跷都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你现在快快收拾好行囊,我们即刻离开这里!”女儿没嫁出去,选盟主又没有他地事,常天华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留在这里。
除非他想亲见亲闻武林中人是怎样奚落取笑坤灵门的!
“我不!”常霜儿一听要走,心里老大不乐意,她还没见到她的冉公呢。哪里能不告而别?“我好不容易出一趟门儿。还没玩够呢!两日后便是武林盟主大选,这种几年不遇地热闹。我一定要瞧瞧!”
语毕,为表示自己的决心,她起身跑到床沿上坐下,抱住一侧床柱就不松手。
常天华看她耍赖的样,恨得牙痒,心里感叹着:真是让我惯坏了!真是让我惯坏了!
“嗨!”最后他自己一跺脚,转身出了常霜儿的房间,回去了。
常霜儿知道自己耍赖成功,松开床柱,露出得意的笑容。
其实常天华多虑了,因为目前集结在储英山庄的江湖各门各派中,没有几个人有心思去探究到底是蒋公嫌弃常小姐,还是常小姐瞧不上蒋公。他们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两天后的盟主选会上。
关于这次突如其来的盟主选会地正当性,以那日群英会上地胜负为界限,划分为两派。
败方极力主张选武林盟主事非等闲,不可如此草率,这次储英山庄虽以群英会之名,广发英雄贴,可还是有一些武林世家高人因故未能前来,将一个小范围的群英会变成选定统领武林的盟主争选会,恐怕有失公允。
胜方却兴奋莫名,鼓噪不已。对他们来说,这可是天赐良机。试想一下:如果上官一月没有死,如果梅江没有伤,如果纪元录与祁风鹤没有斗得两败俱损,如果姬如海没有出手解困局,如果天下第一庄庄主游在龙没有因故滞行,如果…
如果没有这些如果,盟主之位对他们只是那天上星斗,可望而不可及。
可是这些“如果”却发生了!虽然他们对东道主身份的蒋令儒存有疑虑,虽然被落败方生生捧上来一个容毓飞,让他们也颇为忌惮,可是毕竟盟主之争他们也有份儿。
有机会就有希望!
而且,群英会后的第二日清晨,有消息传来,容驸马因为远在京城的家中突生变故,已于昨夜匆匆携男宠离开储英山庄,回东州去了。
这个消息大大地鼓舞了那些入选的江湖人士,他们离武林盟主的宝位因此而再近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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