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战争危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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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看清楚,这都是你的部下做的好事!”中国名义上的国家元首、南京政府的实际领导者,蒋中正委员长正气急败坏的向中央组织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副局长徐恩曾大声的咆哮着,手里还挥舞着一份报纸。
他失态了,但这并不奇怪。如果一位领袖突然在半夜被自己的侍从叫醒,接着有人告诉他一支兵力高达一百八十万、装备着数以千计的坦克、重炮和作战飞机的军队正准备向他发动全面进攻,而他的军队仅仅能够抵挡这支敌人几个星期甚至几天时,哪怕这位领袖是拿破仑,他一样会失态。
何况蒋委员长还不是拿破仑。事实上,在得到郭波下达总动员令的消息时,他完全被吓坏了。
经过中日战争以后,谁都清楚一个事实,那就是南京政府根本不是西南政府的对手。只要莫非或者郭波愿意,他们可以在很短时间内、用最直截了当的方式将南京国民政府变成一个毫无实际意义的历史名词。
而这个时间仅仅取决于西南军队的行军速度,而不是其他。
一个西南陆军师可以像捏柿子那样干掉一个日军师团,而一个日军师团可以像捏柿子那样干掉三个中央军德械师。即使按照最简单的方式进行换算,一个西南陆军师也可以轻易消灭三个中央军德械师……
但问题在于,西南有十八个陆军师,而中央军德械师只有二十个。所以事实上,南京政府的军队连柿子都做不了——德**事顾问团对此的评价是,西南与南京的战争其实不是战争,它只是一次军事行动。
评价很刻薄,但也是事实。所以蒋委员长一直在竭力避免与西南政府发生激烈冲突,避免南京政府陷入危机。可是现在呢?中统局竟然擅自派遣一队杀手到重庆暗杀西南军政当局的高级官员,这简直……
“这简直无法无天了!徐恩曾你还想不想要脑袋?”另一个声音传进满头大汗的徐恩曾的耳朵里,他知道这个声音属于谁:行政院长兼国防最高会议副主席、副总裁汪兆铭。现在他同样处于暴跳如雷的状态中。
事实上不仅仅是他,南京政府几乎所有高级官员都快发疯了。任何人只要想到一百八十万武装到牙齿的精锐士兵正准备挥师东进,他的精神就会立刻趋于崩溃。
当然其中也包括徐恩曾自己。但他知道他绝不能崩溃,至少现在还不能。他必须保持足够清醒的头脑承受会议室里的每个人的指责、并回答他们可能提出的问题,否则他绝对会比那个叫程鹏的混蛋先走一步。
因此他就那么笔直的站着,承受着蒋委员长和汪副总裁的大声斥责,接着政府主席林森也加入到批判他的行列中,然后是有资格坐在会议室里的每个高级官员。最后,当复兴社的戴笠也发言以后,训斥终于结束了,而正式的会议开始了。
“徐副局长,”委员长阁下换了一个称呼,“我已经看过你的报告,这次刺杀活动真的像你的报告所说,是你的部下私自进行的吗?”
“是,委员长。”徐恩曾严肃的回答到,“根据卑职调查,这是暗杀队的程总队长私自下达的命令。”
“就因为他的堂弟被西南的军舰打死了?”
“不完全是这样,委员长。”徐恩曾解释到,“程总队长与莫非……莫将军和郭将军有一些夙愿。”那几乎是九年前的事了——那个时候,程鹏还是巫山县保安队的队长,然而莫非与郭波却带领他们的第一批士兵占领了巫山县,将他赶了出来……
那个时候他就发誓要报复,然而在九年之后的现在,他实现这个愿望的可能性已变得极其渺茫。“也许程总队长觉得再等下去希望更小,所以决定现在动手。”
“愚蠢,自以为是,毫无大局观念。”副总裁阁下为程鹏的行为下了定语。
“应当立即枪毙,以正国法。”有人建议。

这个建议立刻引起一阵哄笑。几乎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暗杀事件只是郭波进行全面动员的借口——事实上,十三名杀手全部被捕,以西南情报部门的高效率,难道他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吗?真相和程鹏的生死根本不重要。
他的唯一价值就是通过舆论向公众显示南京政府的某种姿态:无辜、委屈、可怜……然而郭波从不在乎什么公众舆论,他只按照自己的意志行动。只要他决定消灭南京政府,就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他。
也没有力量会阻止他。在中国,势力最大的西方国家是英国与美国,然而现在它们都站在郭波一边,并且俄国也支持他——就在他宣布刺杀事件是由南京政府指示的当天,美国大使就已代表美国政府和国会向南京提出了严重抗议,一个小时前,莫斯科的外交人民委员默林•斯罗诺维奇•别尔科夫也在记者招待会上谴责了南京的“卑劣行径”……
绝望的气息弥漫在会议室中,使人难以呼吸。
过了一会儿,刚才引起其他人哄笑的发言者问到:“如果调查事情的真相完全没价值,我们为什么还要调查它?”
“因为友邦政府要求我们调查事情真相。”蒋委员长的声音就像从井底发出来的一样,嗡嗡作响,“我已经与陶德曼大使进行了会晤。大使表示,只要暗杀事件并非由政府指使,德国政府将全力支持我们。”
陶德曼的保证没有让任何人感到振奋——首先,这有可能只是他个人的意见,其次,即使德国愿意全力支持南京,这又有什么意义呢?德国在亚洲地区没有任何军事力量,指望它还不如指望日本和俄国。
当然,日本现在正处于自顾不暇的状态、而且绝不愿意与西南发生冲突,至于俄国,外交人民委员的谴责已经说明一切,何况别尔科夫举行记者招待会的目的就是向新闻界宣布,郭波将前往俄国参加十月革命二十周年庆典……
等等,郭波将前往俄国参加十月革命庆典?
“雨农。”蒋委员长将他的目光投向坐在会议室末端的复兴社的头子,后者立即像触电一样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校长。”
“郭波什么时候前往苏俄?”
戴笠大声的回答到:“报告校长,大概是明天或者后天。”
“大概?”这不是一个让人满意的答案。
戴笠只能进行解释:“苏俄的十月革命节庆典就在六天后,既然郭波要参加,他就必须立刻动身。”
“很好。”委员长点点头,示意他的学生坐下,接着对其他人说:“郭波对他的部队进行了总动员,但他自己却要在这个时候去俄国参加十月革命庆典。诸位,你们之中有谁可以告诉我,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嗯?”
但没有人猜得出来。郭波做事情总会出人意料,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以及会怎么做。而且按照西南的统治体系,即使他与莫非都不在自己的位置上,那台可怕的军事机器一样能高效率的运转。
所以,不管他去还是不去莫斯科,对于改变目前的局势都没有意义。
然而蒋委员长并不这么看,他有一些理由:“我认为,目前的局势还有转机。如果郭波真的打算推翻政府,他一定会在离开重庆前下达进攻命令……”
他滔滔不绝的阐述着他的看法,但大多数人却显得漫不经心。谁知道呢?或许委员长说得对,但也许这只是他的自我安慰。对于西南政府而言,战争开始与结束的时间都由它掌握,不管郭波到了莫斯科还是等到他返回重庆以后才命令部队进攻,他的目的始终可以实现。
毕竟,南京永远也不会组建起足以对抗西南的强大军队。
不过无论他们怎么想,蒋委员长已经决定了:“我们应该派人试探一下重庆的真实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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