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幕后的推手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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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贵人出来,问我们计划的怎么样了。
我说计划把你先出卖了,封你的口。海贵人笑了笑没置可否,只是看了眼王妍,似乎在说:决定权好像在别人那里。
王妍这回抬起了头,看着我说:“下午3点多再去采访有关部门,你这方法对你来说好用,我们报社后半夜两点截稿,足够他们去通气的时间了。”
这回我乐了:“这也比你说的大上午就直接采强啊,你不是已经做好了大不了写内参的思想准备了?还有,到时候你跟着我们去,不用表明身份,他们又怎么知道报社的也跟着电视台一起去了?”
高秀才曾经说过,舆论监督新闻是个径赛项目,采访的时候是中长跑,不折腾个几圈是拿不下来的,而发新闻的时候是百米冲刺,纯粹是一分一秒抢出来的,晚一步就可能被说情的毙掉,根本发不出来了。
下午三点,我们准时出发,去采访几家相关责任部门,而家里前半部分的片子已经编好了备在那里。
下午五点半,我和海贵人急三火四地赶回来,她写稿我编片,忙得团团转。
傍晚六点多,宁头过来说,第一拨说情的已经找到他这了。我说你就告诉对方没这回事,拖住他们。
晚上七点多,我们的《新闻纵深行》已经开机实录,而有消息说市里已经在研究为这件事出通稿了,搞不好不让播出。我已经在编最后几个镜头了,海贵人在另一边已经和字幕员准备好了所有采访要上的字幕。
宁头在我身后走来走去,紧着催我:“你速度再快点,怎么得给我留点时间审片子啊。”
晚上七点半宁头审完了片子,一个劲的叫好,说是好久没有这么酣畅淋漓的现场报道了,真实、完整又让人深深被触动。
我在旁边说:“那几个部门推诿扯皮的部分,我用得长不?要是觉得不妥我就减掉点。”
“不能减!”宁头站起来说:“如果这次我们减了,以后这帮祖宗还是照样推诿扯皮,我们舆论监督是做什么的?人民通过舆论工具监督行政机关的具体行政行为,是国家宪法赋予我们的权利。我们只有做到了位,这些少数人的歪风邪气才能有所减少。”
这时候,宁头的电话响了,是张台的。我和海贵人都紧张的看着他,不知道这片子到底能不能播出去。看着宁头认真的样子,估计一定是那边又传达什么精神了,要不这位成天骂娘的主,不至于在这一刻变得这么严肃。我倒是希望他忽然骂出一句来,也许气氛就不会显得这么压抑。大家都看着他,希望知道这条片子命运究竟如何。
宁头那边的电话还没讲完,我这边一个神秘的电话就就进来了,由于周围一堆人,我只走出编辑间。大家都盯着宁头,没人注意到我出去接电话了,可是我也牵挂这宁头那边的消息,这边的电话是嗯嗯啊啊了几句就挂了。
宁头接完了电话说:“看,上面也是支持我们的。张台说了,只要内容准确,事实清楚,该播就播!”
编辑间里响起了一顿欢呼声,而我却有点忧虑地在那考虑,不能高兴得太早,只有等节目真正播出去了,这场发片的百米赛跑,才知道谁是真正的赢家。

当晚九点半,《新闻纵深行》的节目准点播出。
在简单的几条消息过后,主持人的声音凝重而真挚地播报着:我手中拿着的这张照片,是前不久在巨丰乡发现的周家坟石棚,这处石棚每一块巨石都是一块独立的整石,高度都在1.8米以上,要20多人才能抬起其中的一块石头,是非常罕见的石室墓。在这里还出土了绿松石坠、石制纺轮等文物,属于是难得一见的青铜时代古老遗迹。然而也许就在我们节目播出的时候,它的命运却要和一起被发现的22处遗迹一样,葬身水底……
当晚节目组的好多人都没有走,一是想看看到底能否正常播出,二是万一被毙了要赶快调换其他节目顶上。片子如约播出,整个节目组都异常兴奋,热线电话呼呼响个不听,好多是老百姓来发表感言的。
有的老百姓说,东江的历史文化遗产丰厚,可是丰厚在哪呢?我们老百姓看得到的没几个,看到了的也是被破坏的情况,这样破坏下去,我们还有什么丰厚可言?是不是面对子孙后代的责怪就只有厚脸皮了?
接热线是老刘头的事,他记的手都酸疼,还是很认真地每个字都如实记录。高秀才过去和他开玩笑,你这样下去可以出本书了,就叫《我在新闻纵深行的日子》。
宁头说:“好久没有这么痛快了,我请大家吃红烧肉去!”
大家欢呼着收拾着一天的疲惫,准备一起饱餐一顿。我和宁头说,要打几个电话,晚一点过去。宁头说,你要是会不去才怪呢,快点啊,别去晚了说没肉吃。
大家都走了,我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只是想静一静。
王妍打来电话说:“片子很棒,我都快被触动了,一天半宿的累没白挨,的确值得。”
我问她:“你那边怎么样,没有找上去说情的吧。”
王妍说:“没有,你的小聪明还有点用,大家目光都集中在你们电视台那呢,我们这里一切安全。”
接完了电话,才发现负责晚上来值班接热线的老刘头也没走。
他过来和我说:“节目做的不错,而且方法论也应用的很好啊,虽然有关部门推诿扯皮被暴露无遗,但是最后的矛头全部指向了承建工程的开发商,处理得很得法啊。”
“谢谢师傅夸奖,以后还得多教我啊。”我过去和他说,“不过这次不是方法论的体现,是事实的确如此,有关部门该发的令都发了,该做的通知也都做了,最终还是承建商胆大妄为,提前大量蓄水,这是事实,可不是我避重就轻。”
老刘头说:“这才说明你真正成长了,我说要讲究方法,也不是让你报假新闻啊。字词的处理上,段落安排的先后上,你都很得当,所以说你成长了。”
我笑了笑,承蒙老前辈的夸奖啊。
其实我没有立刻和宁头他们一起去吃红烧肉,是因为要冷静的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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