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背水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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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好箭法!”
那夏侯霸策马而来,高声赞叹。
马谡也颇觉欣喜,他方才见那羌将逃远,追之不易,只不过心存侥幸,想要试一试自己的箭术罢了,却也不知是凑巧还是箭术进步神速,竟然是一箭命中。
“仲权过奖了。”
马谡谦然而言,脸上却一脸的得意与自信,他环顾四周,见魏军将士万分奋勇,人人争相杀敌,羌营已是化为火海,尸横遍地,血流成河,死伤的羌人不计其数,余者大部分都逃散,也有不少人连逃的胆气都没有,干脆跪地投降。
此战大胜!
“仲权,你速领人马,趁胜追杀,一定要在拖俄未及反应之时就强渡罗兰河,而后才可与其主力决战,一举灭之。”
夏侯霸心有担忧,却道:“大人,难道我们要与敌背水一战么,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行险了。”
“若不背水之战,便要与敌僵持在罗兰河一线,耗时日久,凉州岂不更加危险,所谓速战速决,这不正是仲权你一直建议的吗?”
夏侯霸面露难色,又道:“霸确实是想速战速决,但背水一战,我军无有退路,万一稍有闪失,则更将陷入危局,还请大人三思。”
马谡一哼,颇为自信的说道:“仲权你用兵太过求稳了,如今我军士气正盛,背水一战,必然更是人人拼死,而那拖俄方才自立为羌王,其心正骄,所谓骄兵必败,我军焉有不胜之理!”
夏侯霸听闻其意,深以为然,于是慨然说道:“末将明白了,末将这就去了。”
言罢便是招呼本部人马,催军掩杀,一路追击着逃败的羌兵,往罗兰河方向而去,马谡则收拾其余人马,略有整顿,也是急往罗兰河奔去。
此时那拖俄正自在王庭中大摆庆功筵,根本未曾想到阿勒泰军已然败溃,故而罗兰河畔只布了千余人马守卫渡口,比及他得了这个意外的消息时,马谡率领的凉州军已然抢奔了渡口,飞渡过河,背水结下了营寨。
拖俄惊于凉州军的进攻之速,怒于阿勒泰的战死,但他自统一了羌国之后,便是骄意纵横,自以为天下无敌,虽为阿勒泰部败北之事感到意外,却并未将凉州军放在眼中。
在他听闻凉州军背水结营之后,便是大为嘲笑马谡不知兵法,于是倾全军而出,八万羌兵杀奔罗兰河,欲要将凉州军赶入罗兰河中,尽数诛灭。
那拖俄志高气傲,派人往魏营中见马谡,下了决战之书,马谡原本还担心其坚守不战,拖延时间,如此一来正是合了他的心意,当下便是回复来使,批以明日午后决战。
待那来使走后,夏侯霸便道:“大人,我军士气固然高涨,但贼羌有八万之众,不可小觑,末将有一策可保全胜。”
其实马谡又怎能不知明日一战的艰苦,那必是一场血流成河的大战,将比他以往所经历的战斗都要激烈,虽说背水一战,固可激起士卒的死战之心,但战场之事瞬息未变,他虽然言辞自信,但心中却未有必胜的把握。
而今听夏侯霸说有全胜之策,不由大喜,急道:“仲权有何良策,快快说来。”
夏侯霸道:“末将观那来使的话言,十分的高傲无理,想必那拖俄骄心大生,自以为必胜无疑。末将便想明日决战之时,大人的大军可与其正面厮杀,末将率轻骑奔袭迂回其后,直取王庭,烧放狼烟,到时贼羌见身后烟火大起,必然军心崩溃,两面夹击之下,必可大获全胜。”
马谡点头称是,道:“仲权之计甚妙,那我就与你五千轻骑,明日决战之际,偷袭王庭。”
“末将必不负大人之命。”
——
天边微云斜倚,春风吹过,草原上碧波如浪。
数万魏军伫立于广阔的草原之上,身后是波涛汹涌的罗兰河,前方是如乌云般缓缓逼近的八万羌军。
前有敌兵,后有深河,无所选择,唯有死战。
有的人在哆嗦,有的人手脚冰凉,也有的人热血沸腾。

远离家乡,深入这不毛之地,谁人不是为了建立功勋,搏得富贵,但到了这个时候,无论是坚毅不凡的人也好,还是胆略生怯的人也好,原来参军的目的都已抛之脑后,现在他们所想的唯有一条。
在这场大战中存活下去,才可以回家与亲人团聚。
所以,只有杀尽对面的羌夷。
他们抬头遥望着阵前那一袭金甲红袍,那个人,曾带领着他们数番攻灭羌夷,那伟岸坚实的背影给了他们生的信心,他们深信,只要跟随着那人人拼命搏杀,一定会取得最终的胜利。
马谡抬起头来,远望着敌阵的浩荡之势,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反而是平静如水,到了最后的关头,那些担忧与焦虑都已经不重要了,是该用手中的枪决出胜负的时候了。
此战得胜之时,便是扬名华夏之日。
他回望了一眼身后的将士们,他们同样在望着自己,眼神中流露的只有信任与崇敬,他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悲壮。
同生共死,并肩杀敌,男儿提三尺剑,纵横沙场,扬名天下,纵然是死,也是无憾了吧。
号角声响起,对面的羌兵已然开阵,马蹄放开,如潮水般冲杀而来。
“拼死一战,只在此时。”
怒吼之下,金芒枪一指,已如离弦之箭一般策马杀出。
鼓声大震,炮声齐鸣,数万大军轰然而出。
马踏如飞,声如地裂山崩,杀声如潮,势比万兽咆哮,双方舍生忘死,奋勇冲杀,便如两道汹涌的浪潮相对扑来。
转眼之间,潮头相撞,一片惨叫嘶鸣。
两军很快的厮杀在了一起,你刺我砍,头飞血溅,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从开始的有组织的对战,到后来毫无章法的乱战一团,从午后杀到傍晚,草原之绿已为鲜血染赤,尸叠如山,依然不分胜负。
那拖俄这时才发现,自己是小看了魏军的战力,原以为这些疲惫孱弱的中原人不堪一击,只需铁蹄压过,必可轻易催垮。但他却没想到,这些魏人的意志与战斗力是如此之强,每一人都似乎是抱了决死之心而来,勇猛难当。
他的战马要更优良,他的军队要更多,他的战士要更强壮,但是他却不明白,为什么这些魏人还不败溃!
但他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信念。
生存的信念。
日落西山,天色渐暗,羌军已是强弩之末,渐露疲怯之状,而魏军则是越战越猛,攻势渐猛,拖俄的信心已经消逝大半,这场战斗胜负他已经失去了把握。
突然间,他瞧见身后的天边狼烟大起,火色冲天,而起烟火的方向,正是王庭的方向。
拖俄大惊,这才明白是中了魏军的计策,本已低落的信心顿时烟销云散,再无半点死战之心,拨马便往王庭方向退去。
战斗打到这个份上,任何一方的退却,都会导致全面的崩溃。
果不其然,拖俄一退,羌军彻底丧失了抵抗之心,丢盔弃甲,望风而逃,相互间竞相践踏,死伤无数。
杀红了眼的魏军岂容他们逃走,马谡更不多说,提枪率先追去,身后魏军见主帅尚且如此奋勇,又岂甘落后,也跟着掩杀而上。
那拖俄志在必得而来,却遭此大败,仅率着千余骑逃了战场来,往王庭方向落慌而溃。
此时天色已是大黑,四周情势辨别不明,转过一处草丘之时,忽然两边一声炮响,魏军伏兵杀出,片刻间将其军斩为数截,分割包围。
那拖俄左冲右突,身中数创,拼得性命才从后面杀出一条血路来,身边仅剩不足十余骑,回身反奔出未多远,又闻前方杀声大起,乃是马谡率魏军主力追杀而来,而身后的夏侯霸也率数千人马杀来,两面包夹之下,他再无路可逃。
心知若再抵抗下去,唯有一死,那拖俄此刻已无半点争霸羌地的王者之风,情急之下也不多想,急忙翻身下马,伏地请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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