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Armagedd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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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浣花溪的她家别墅,我溜到后门停车场一看,一辆切诺基越野吉普车崭新地停在那里
她一个娇滴滴的女人怎么买这么威猛野性的吉普?天助我也!
于是,于是我把她的车撬了,在地上的灰尘上留下了一个“莫”字就溜之大吉。
我可以想象她回家后的气急败坏,吹眼睫毛瞪眼。
当然,她不是因为爱车,而是因为我没有多停留一会,觐她一面!
我开车上路了,把那个水袋紧紧捂在胸口。
西藏,不是普通人可以去的地方。
我也认识一些文艺小资青年,天天唱着什么梦回西藏的,结果飞机飞到了西藏,因为缺氧,天天在宾馆里躺着,屁滚尿流地回家后,一听到西藏两字还是过敏性地呕吐腹泻。
沿着川藏北线,走317国道,我在高速上保持着每小时120公里,一天开十二小时,路上经过丹巴、新都桥、甘孜、新海路、德格县等地。
浮光掠影,路旁远远可以望见成群的牛羊,天蓝云白,人在画中。
越接近西藏内腹,草原就越辽阔,青山就越豪迈,风景就越壮观,心灵就越舒展,奔驰在无边无际的原野上,那是蜗居在钢筋丛林里的都市人所无法体会的自由快感。
糟糕!广播里听到连日降雨,把南线公路冲坏了,否则我可以直接去林芝山区。我只好驾车经过那曲,沿着109国道朝拉萨市走。
平原一望无际,远方高山入云,恍如人间仙境,连空气也是沁入肺腑的清新,拜托,我这练家子可没高原反应!
有时可以看见蜿蜒如龙的青藏铁路,甚至可以看到奔跑的藏羚羊,野牦牛,还有空中飞翔的苍鹰,据说还有种大羊鹰能把整头羊抓到半空再摔死了美餐。
第三天,我抵达了传说中的拉萨城。城里的外国人多得吓死人,游客是一坨一坨的,满街都是。
稍微休息,根本没时间再去布达拉宫,我到一家美国人开的超市买了一些必备的药品,食物。
买好东西,我打了个电话给夜白报平安。
他也安然无恙,但告诉我,“次仁曲披的尸体被人接走了?”
“接走了?”我无比愕然,“是谁?”
“你放心,是宗教局的人。”夜白说,“领导说接到尼泊尔的寻人报告,加德满都著名的博大哈神庙的一个老和尚来西藏朝圣时失踪,没想到次仁曲披是尼泊尔的喇嘛,于是尼方派人把次仁曲披的尸体接回去……”
“呵呵,我本来还想看他火化后有没有舍利子呢。”中国政府历来对外国宗教分子很友好,我也见怪不怪,虽然心中还是觉得很怪。那老喇嘛怎么又成外国人了?
不过,我还是怕那些川剧面具党跟踪我的手机,于是匆匆谈了几句就挂断了。
死者已逝去,托体同山阿!
我叹息了一下,掏出次仁曲披的地图校对着,没错,是沿着他的手绘前进,我继续往东南林芝山区的墨脱走了。

一路颠簸不停,但一边开车如坐针毡,一边欣赏着雄伟壮丽的山川河谷地貌,我一点也不后悔来这。
远远望见直入云霄的南迦巴瓦和加拉白垒峰,这两座山峰是东喜马拉雅山脉最高的两座山峰,峰顶常年白雪皑皑,银装素裹,两座山峰的夹峙中雅鲁藏布江咆哮泻出,于崇山峻岭间劈开一道深达五千多米的深壑,形成了世界上最深最长最险峻的峡谷——雅鲁藏布大峡谷。
“轰隆!”人在车中,只闻水声喧嚣,肺腑清冷。
我知道我已经进入了神秘莫测的雅鲁藏布大峡谷。雅鲁藏布江在古藏文中的意思是“从最高顶峰上流下来的水”。它长里,平均深度5000米,其中峡谷最深处在南迦巴瓦峰(海拔7782米)和加拉白垒峰(海拔7294米)之间,深度为5382米,是世界上最深的大峡谷。
它地处北回归线以北5度,包括林芝县排龙门巴民族乡、米林县派乡及墨脱县。它发源于喜玛拉雅冈底斯山脉之间的杰马央宗冰川。由南迦巴瓦峰脚下急转直下,纵贯南北,从朗县进入林芝地区,在米林县派乡迎面遇上喜马拉雅山阻挡,被迫折流北上,朝东绕南迦巴瓦峰作奇特的马蹄形回转,向南延伸到墨脱县的希浪附近,继续向南奔泻而下,经印度注入印度洋。
车子在原始森林中行走,不时有峭壁上的巨石滚落下来,我依凭着次仁曲披喇嘛的图稿往前,渐渐发现,连车载GPS地图上都找不到相关的位置了,我只能单枪匹马,依靠那唯一的一张手绘的迷糊不清的图纸,寻找一个未必叫“巫山”的鬼地方。
那个次仁曲披的本子我也看过,上面用潦草的中英藏等文字不断重复写着“末日、毁灭、大灾难、最后的乐园、世界沉沦、女神引领我们解脱”等断断续续,字义不明的残章断句,可以从笔迹看出他心思混乱,充满迷惘。
其中有个显眼的英文字是“Armagedd”。
这老喇嘛居然还会英文,我真要刮目相看了。Armagedd,如果你没看过阿兰德龙那个1977年的同名电影,那你也应该看过布鲁斯·威利斯1998年的《绝世天劫》,用的就是这个单词。
Armagedd只有一次出现在《新约圣经·启示录》中,是一场在世界末日时的善恶大决战。
“他们本是鬼魔的灵,施行奇事,出去到普天下众王那里,叫他们在神全能者的大日聚集争战……那三个鬼魔便叫众王聚集在一处,希伯来话叫作Armagedd”(16:16)。
次仁曲披好好的一个藏佛教徒,怎么居然引用了圣经里的专业基督词汇?
这个怪喇嘛到底在寻找什么?
他是一个悲观厌世者?是一个末日毁灭论者?他是一个坚笃信仰的圣徒,还是一个离经叛道的疯子?我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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