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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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叹了一口气,转身对赵穆说:“巨鹿候,我看你像极了一样东西。”
“……”赵穆被我气的脸通红,正要发作,赵孝成王却很感兴趣的问道:“是么,少龙看巨鹿候像什么?”
“兔子!”我大声道:“要不然他怎么老是按耐不住的要跳出来呢?对了,你看他的眼睛,现在是不是也特像兔子……”
“噗嗤”,赵孝成王忍不住笑出声来,那赵穆现在的眼睛红的,可不就像一只兔子嘛!
“大王!”赵穆再忍不住了:“臣请……”
“治我的罪么,”我接口道:“巨鹿候,你知道我大赵这些年为什么老是国运维艰吗?”
“他这个……”赵穆心说那还不是赵孝成王那个笨蛋中了秦人的反间计,在长平损失了四十多万军队,造成了现在的举国上下的被动局面。可这些他怎么能说出来呢?偷眼看了赵王一眼,果然看到了那老玻璃看着自己的脸色开始发暗了,心里不由得一喜,心道项少龙,这可是你自找的,这是你自己来揭大王的伤疤,可不关我事……
我看着诺诺不语的赵穆,心说不错,今儿这个陷阱你还真的就跳进去了。象赵孝成王这样的家伙,他的心理我可是专门研究过两个小时。你要提到象长平之战这样的让他伤心的事,他或许会恨你,可是,只要你不把责任推倒他身上,那就不会有大问题。可像赵穆现在这样,诺诺的不说清楚,却是分明的指长平之战和赵国衰落的责任在于赵孝成王的错误决定,就差举个牌子上写:“就是你的错”了,这哪里是赵王所能容忍的!嘿嘿,我暗乐道,傻了吧,不知道了吧,后面还有你好瞧得呢。
“哼!”我冷哼一声,给下面的话营造了一下气氛,道:“如果你把这责任怪在大王头上,那你就不仅仅是错了,而且还是欺君犯上,罪无可恕!”
赵孝成王眼睛一亮,差一点就要上来跟我亲近一下了。这么多年来,他最怕提到、想到长平之战,因为他的轻率决定,致使强悍的大赵一蹶不振,再也没有了同秦军叫板的实力,苟延残喘到现在,他自责,他委屈,他害怕,他逃避现实!这些年里,每当危机来临的时候,他甚至不敢直面朝中大臣的目光,因为他觉得那里面满是对他的轻视和责怪!因此他就更加恶劣的对待朝中大臣,但有不如意,就严加处罚。也正是由于他的态度,朝中根本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到长平之战,可越是没有人提到长平之战,他就越觉得是自己一手导致了长平之战的惨败!无形的枷锁,其实对人精神的压迫才更加的厉害。
可是今天,听我这么一说,好像长平之战的惨败和赵国的衰落,并不是自己一手造成的,赵孝成王这个激动呀,等了这么长时间,终于,老天开眼,有人来给他正名了!
殿中其他大臣及其家眷也听到了我的话,一时间鸦雀无声,都在等着听我怎么让这被钉死在了板上的赵孝成王来个咸鱼大翻身。
“君者,运筹决断;臣者,荐贤谋划;将者,披坚制胜。此三者,各职其责,其国兴也勃。惠文王二十九年,秦攻閼与,诸将皆曰:道远险狭,不可救。不救者,閼与非赵,而诸将无责。为马服君道:其道远险狭,譬之尤两鼠斗于**中,将勇者胜。卷甲而趋,遂大破秦军于閼与。惠文王保国任将,其英名也若此。大王乃惠文王一脉相传,英姿勃发,又怎可有狗鼠之志,晏安而忘先人乎!长平之战,廉相**四十五万,纵坚壁亦多失亡,当其时也,相国可有破敌之策乎?”我转向廉颇,紧盯着他问道。
“唯坚壁以待秦军之退,无有破敌之策。”廉颇倒也诚实,实话实说。其实,廉颇以勇力见长,并非马服君赵奢那样的智将,因此他对上秦军一向是输多胜少,这也是当时他即使在坚壁不出吃了亏之后,仍然龟缩在壁垒之后不主动出击的原因。
“如秦军半年不退,相国可守得住?即便守得住,将士余者能有几何?”
“如果秦军半年不退,吾必将退百里以避其锋,即使如此,将士存者当不足六成。”廉颇沉思片刻,缓缓的道:“不过,所杀秦军以相当。”
“而上党亦必亡于秦。”我补充道:“大王任马服君子为将,其人故失之以轻敌,亡之以冒进,然其追亡杀敌亦足以相当。当其时也,秦庄襄王亲之河内,赐民爵各一级,发年十五以上悉诣长平,秦之所为,亦大矣。
“由此看,当时胜负亦是五五之分,何言必败!且为人臣者,当以君为上,解君之忧。赵秦壁战,上当必亡之于秦;赵秦野战,胜者则制霸天下。一必亡一见霸,君之愿者,当如何?臣之职者,当如何?!将之命者,当如何!”我挺胸昂首,傲然四顾殿中诸臣,几乎是在喝问了:
“大王之职,在于运筹决断。大王的决断就是为我大赵打出一个长治久安!这能说是过错吗?!作为臣子的,应该举荐贤明,提供策划,我们尽职了吗!做将军的,就是要拔除艰险,击破敌军,马服君子失败了,可是,他用自己的生命尝试了去为大王奋斗,难道他就没有一丝一毫值得我们钦佩的地方吗?不以成败论英雄!

“长平之败,对于我们是一个教训,难道我们就仅仅让它停留在是一个教训的层面之上吗?所谓知耻而后勇,我们这些做臣子的,难道就没有反思一下,在长平之战中和长平之战后,我们的所作所为有什么是可圈可点,又有什么是可贬可抑的吗?昔秦穆公有崤之败,终霸西戎,我大赵即使有长平之败,可遁甲利兵,仍为中国之抵住!
“是以,国运维艰,罪之于长平之战,罪之于大王,谬也乎,其罪也!”
我高声疾呼之下,大殿之中却并没有喝彩与掌声,却又一个不阴不阳自找死路的声音响了起来:“以项大夫只见,难道这国运维艰的罪责,在于殿内的众位大臣了?”
不用说,问这个问题的是赵穆那奸人。看来,他这是想让我站在群臣的对立面了。嘿嘿,要说赵穆这奸人,你要是不吱声的话,我还要费点劲儿才能把你给拖出来,可现在你自己送上门来了,我又岂能不让你明白,你这是在错误的时机问了一个错误的问题?
“国运维艰,其罪责实不在与大王!”我毫不犹豫的断言道:“其罪其责皆在于一人,那就是祸国殃民的巨鹿候——赵穆!”
“我……”
“是的,就是你!”我根本不给他反驳的机会,言辞如刃,直劈直剁:“这几年来,大王以国任相委,那是看中了你的才干。可是你呢,你没有才干吗?不,你才干非凡,但你却没有把你的才干用在忠君护国上,而是用来排除异己,培植私势,暗蓄死士,图谋非小。你的一切都是大王给的,可你却将大王给与你的权力用在了撬大王的墙角之上,你到底居心何在!难道说大王给你的假相国之权也满足不了你的贪婪吗?你还……”
我开始滔滔不绝的数落起赵穆干过的坏事来了,有些事是有真凭实据的,不过那只是少数,更多的则是捕风捉影的故事,甚至我还加入了一些别人的传说典故,总之是把赵穆描绘成了一个阴险毒辣蝎子精加响尾蛇,至于别人相信多少,我是不在乎的,反正我只有两个目的,一是公开同赵穆决裂,免得别人把我当作赵穆一党,同时竖起我自己的大旗,看看能不能聚拢一些属于我自己的力量,其次,就是要在赵孝成王的心中把赵穆的印象搞坏掉,从根本上动摇赵穆的权力基石,从而使得赵穆有掣肘之感,方便我以后的行动。果然,那赵孝成王越听我说,他看着赵穆的脸色就越是不善。
最后,这顿宴席几乎是不欢而散了,回到乌府之后,乌言着来报,赵穆在宴席之后求见赵王未果,灰溜溜的回到了他自己的府邸。
“好,”乌氏忍不住一拍掌,道:“这下子,我们以后的行动就会轻松多了。”
“是的,”乌应元也道:“我们是应该加快行动了,那边已经派了图先前来负责搭救事宜,我恐怕他们有意撇下我们……”
“不用怕,”我笑着安慰道:“他们如果想自己行动,就让他们去!哼哼,等他们碰了钉子,我们的价码可也就要上涨了。”
“碰钉子?”乌应元不解的道:“那个嬴政整天在外面胡混,有那么难救么?我看也就那个朱姬难救一些,不过,如果他们带了足够多的死士的话,也还是有一拼之力的。”
“少龙说的对。”乌氏却同意我的看法:“即使他们能够将朱姬母子救出来,可是要离开邯郸,那还是需要我们帮助的。”
“唔,是的!”乌应元恍然道:“他们不可能带着大军来攻破邯郸,所以只能由我们……”
“呵呵,”我摇着头笑着说:“爷爷,岳父,不是我说大话,如果是我们搭救朱姬母子的话,那是举手之劳,可是如果是图先他们的话,他们永远也救不出朱姬母子。图先作为吕不韦手下的头号人物,一到邯郸就当能看清形势,所以我们不必担心他们独自行动。我们所要做的是却是保护好图先在来邯郸途中的安全。赵穆一定会知道图先的行踪的,因此我们现在要做的首先是尽快通知图先,注意前后的劫杀。”
“赵穆在秦国也有这么高效的谍报网吗?”乌应元很是有点儿担心,如果这是真的话,那即使是到了咸阳,也要担心赵穆的追杀。
“应该不会吧,”乌氏若有所思的望着我:“少龙的意思是……”
“吕不韦在咸阳也不孤单呀,”我笑了笑,道:“很多人都在关心着他呢!”
“少龙真的有把握救出朱姬母子?”在我将要离开前,乌氏有些不放心的的问:“那赵穆可是……”
“明天我就把朱姬接到家里来玩玩,”我毫不在意的道:“以后呀,她将会是咱们家里的常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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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长平之战,文中纯是站在赵王角度的观点,pmp而已,莫要当真,^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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