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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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身上这么疼,灵魂也会痛吗?我想睁开眼,眼皮似有千斤重。我想问一声,却发不出声音。
我使出全身的力气,终于睁开了眼睛,模模糊糊一片白色,有人在叫:“医生,她醒了,医生……”
视线逐渐清晰,是妈妈,正含着喜悦的泪水看着我。我在做梦吗?我似跋涉千里的游子,终于找到了可以避风的港湾,泪珠不停的滚落。
“妈妈!”我的声音低涩暗哑。
妈妈一震,哭喊着:“你终于认识我了……”
这时有医生、护士过来,把妈妈拉到旁边,开始给我检查。我想拉住她,可却动不了。我焦急的转动眼珠,看到爸爸搂住妈妈,安抚着她,眼睛紧盯着我。
“爸”我的声音很小,爸爸却看懂了我的口型,眼圈也红了。
我慢慢反应过来,这是现代,我回来了?无尘在哪里?
医生给我检查完,宣布我已脱离危险,慢慢调养就会好,然后给我下了一堆医嘱,退了出去。
妈妈坐在床边哭:“你终于醒了,你这个坏孩子,你想吓死我们吗?先是不认识我们,然后干脆人事不醒,你究竟想怎样?呜……”
爸爸拍着她后背,“孩子刚醒,别吓着她。”妈妈抑住声音,在一边频频拭泪。
爸爸摸摸我的头:“没事就好,你妈是太担心了。”说着眼眶又红了。
我没力气说话,只能看着他们流泪。
我还是没什么精力,不一会又睡着了,醒来时,暮色已沉,屋子里有些暗,有个人坐在床前。
我感觉比第一次醒来时有了些力气,“妈妈,我想喝水。”
他听见我有动静,拧开了床头灯。
“无尘”我激动地看着他,他愣了一下,说:“我是楚依凡,阿姨他们吃饭去了。”
楚依凡?一个久远的名字。是了,老和尚说过,他就是无尘的后世,无尘说过要到下一世等我的,难道就是他?
我激动难抑,自无尘走后堆积在心里的眼泪似找到了决堤口,不停的涌出来。
楚依凡变得慌乱:“怎么了,哪儿难过?我去叫医生。”
我摇头,眼泪还是止不住。我伸手,我的手能动了,我抓住他的手,“不要,不要丢下我。”
楚依凡回握住我的手:“别怕,我不会走的。”一边拿毛巾给我擦眼泪。
楚依凡柔声问我:“无尘是谁?林子清。”
我一边抽抽哒哒的哭着一边回答:“无尘就是你啊,你为什么不叫我清清了?”
楚依凡担心的摸摸我的额头,“你又犯病了?我什么时候叫无尘了,听着象和尚的法号。”
他不记得了,我哭得更厉害了,他不停的哄着我。我哭了很长时间,直哭得心都干干的。爸妈他们吃完饭回来时,楚依凡正喂我喝水,他说我失水过多。
妈妈又喂我喝了些米汤,我哭得太久,加上身体还有些虚,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醒了,脑袋也清醒了许多。赶紧调动本体感觉,还好,没残废,除了浑身酸痛,各部分都有感觉,四肢也可以活动。就觉得胃空得难受,妈妈只给了我一碗粥,吃完意犹未尽,妈妈却不给了。
我好哀怨,问妈妈:“妈妈,是不是这些年你又生了个小弟弟,准备当我后妈了?”
妈妈脸色大变,眼泪流了下来,“清清,你怎么又犯病了?什么这些年?离你寒假回家才过去半年,哪来的弟弟?当初真不该让你离家这么远,要是在我们身边,也许不会出这些事……”
同一时间,爸爸已出门去叫医生了。
我忙叫回爸爸,打断妈妈的自怨自艾,“妈妈,我是开玩笑的,我还想吃点嘛。”
妈妈还没哭过劲,爸爸在一边说:“你妈是怕你的胃空的时间久了,一下吃太多会受不了。”
我忙问:“我昏了多久?”
爸爸说:“三天。”
哦,谢谢老天,才三天,基本算是及时穿回来了。
我急不可耐的翻身下床,几天没动,一下子动作太大,差点眩晕过去。妈妈连忙扶住我,“怎么了?”
我微笑着摇摇头,“没事,想上厕所。”
妈妈要扶我,我晃晃头,找准了平衡感,婉拒了。
我站在镜子前,看着跟我阔别十几年的脸。虽然脸色有些憔悴,可皮肤滑滑的,哪里都找不到皱纹。无论我怎样拧眉、噘嘴、皱鼻子,都不会再泛起涟漪了。
脸啊脸,怎样看你都不够啊!我理解了那喀索斯,现在我也化身为水仙花,陶醉于镜中的容颜。我终于身心合一了,无尘也回来了,我的明天比蜜甜,啦啦……
妈妈在外面敲门,“清清,你怎么了?老林,她会不会晕过去了?……”我这才从迷醉中惊醒,在我妈妈要破门而入前,打开了门。
我神清气爽的出去,发现窗户的玻璃是那么透明,床单是那么干净,墙壁刷得那么白,就连墙角的水印都,那么的有创意…………原来是真的,生活中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

我正为自己的发现洋洋自得,这时一帮医生进来查房。
领头的医生态度用诱哄的口气对我说:“太后,你今天怎样了?”
我差点从床上摔下来,难道我穿回来时夹带了什么人?不对啊,我现在都变了样子了,他怎么还会认出我来?难道他是老和尚的转世?这个死贼秃,怎么转世后这么不沉稳,当着这么多人就和我相认,不怕被人当神经病?
我正天人交战,认还是不认?妈妈迎上去,欢天喜地的说:“李主任,我女儿已经认人了。”
什么话,认人?我又不是小baby,认个人还值得这么高兴?
那个李主任立刻露出兴味的神色,开始提问:“你知道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什么白痴问题?算了,我心情好,就答了吧。我对他翻下白眼,张嘴却没发出声音。等等,我看到了什么?他的白大褂上印着红红的四个字:北医六院。北医六院,那是精神病院,怪不得窗户上的护栏那么粗大。
“啊!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尖叫。
那个主任立刻变得很紧张,转头叫:“小王,快去取镇静剂,患者又出现躁狂症状。”
我到底在皇宫里混过的,大风大浪也不是没经历过,迅速镇定下来,挤出个笑容:“我开玩笑的,我叫……”我用普通话、方言、英语分别回答了医生的一堆白痴问题。除了英语磕磕巴巴外,其它语种都是条理清晰,口齿伶俐的。
后面的小医生唰唰的记着,我有种被采访的感觉。都问完了,那个李主任说:“我们回去分析一下,下午出报告。”(不是很了解精神病院的诊治方式,瞎编的)
等他们出去,我连忙问日期,才知道我现在距我穿走时间过去了两个月。
两个月?我只昏迷了三天,其它时间我在干嘛?是不是我的身体被别的灵魂占用了?我急忙问:“这两个月我干什么了?”
妈妈踌躇了一下,问我:“这两个月你都没印象吗?”
我紧张的追问:“快告诉我,这两个月我到底干了什么?”
然后我知道,那次车祸后,”我”身体没受伤,只是谁都不认识了,变得很奇怪,说着奇怪的文字,据说是满语。后来”我”又开始说汉语,但措辞很古怪,还老说自己是太后。”我”越来越奇怪,学校便通知了我的父母,”我”也不认识他们了,然后”我”被送到北医六院。
医院查了半天也找不到原因,没有刺激史,没有既往史,没有家族史,父母不是近亲。最后怀疑那次车祸可能伤到”我”大脑某个区域了,导致”我”失忆了,并且得了妄想症。如果不称”我”太后,还会有躁狂症。
治疗了一段时间后,”我”安静了,变成谁也不理了。结果四天前,”我”看到电视上放《少年天子》,突然变得很激动,直叫“不对!怎么是这样?”,就冲了出去。失足摔下了楼梯,身体没事,只是不醒。昏迷了三天,直到昨天才醒来。
一定是孝庄老太干的,我要杀了她!我替她养孩子,她就这么回报我?早知道我就不死得那么唯美了,悔之不及也!
无尘也就是楚依凡会怎么看我?据说这两个月他一直照顾我,他还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只是他看尽了”我”的丑态,还会喜欢我吗?噢,我不活了!
我的眼前一片黑,窗户玻璃怎么那么脏?床单上好象有污渍没洗干净,墙壁也是灰的,墙角那块水印怎么象鬼脸?……
下午,报告出来了,说我表现正常,估计摔的那一下把某根搭错的神经又搭回去了,妈妈直念佛,说是因祸得福。
我坚决要求出院,我可不想在精神病院呆下去,万一遇上个暴力型的病友,死了都没人给我偿命。我已死过两回了,短期内不想再尝试。
楚依凡再来时,我正在为自由奋斗,最后在我快要诈死明志前,爸妈终于屈服了,然后签下“患者自己要求出院……后果自负”的条约后,我出院了。
出院后,楚依凡送我们去旅馆,我静下心来细查他的神色,还好,他没有厌恶的神色。我安心一些。
经过孝庄老太那两个月的捣乱,我现在算是正常得不得了,没人奇怪我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爸妈观察几天后放心许多,我也渐渐找回点做林子清的感觉。只是当了太久老太,不会撒娇了。
楚依凡天天来看我,我比接近爸妈还要自然的接近了他。我向来不喜欢为难自己,所以现在选择性失忆,自动截去无尘离开时那撕心裂肺的记忆。
我把楚依凡当做无尘,从未离开我的无尘,换了名字的无尘,即使有不同,我也选择视而不见。我感觉到我年轻的心欢快地跳着。
凭我与无尘多年心灵交流的经验,我感觉他好象还喜欢着我。我又信心满满,我是老太太时他都没逃过我的魅力,没道理我返老还童了还抓不住他的心。
楚依凡,我来了,等着接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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