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生米做熟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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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到了,楚依凡的爷爷奶奶参加夕阳红旅行团,要去海南过春节,他父母家他也插不进去。我打电话时跟家里提了一下,我妈立刻哽咽了,然后竭力邀请他去我家过年。
我们行走在江南某个城市的街道上。我很哀怨,几天来,我在我家变成了二等公民,因为旁边的家伙把我顶下来了。
我开始怀疑他才是我爸妈亲生的。我爸妈对他简直是感激涕零,好像楚依凡高价收购了他们家的大废品,过意不去,得多搭点什么。所以,原来该在我碗里的鸡腿到了他碗里,两个都给了他啊!虽然他很仗义,分给我一个,我还是被打击了。
我闷闷不乐地走着,有人在马路对面大叫:“妈祖,妈祖!你回来了。”我十多年没想起这外号,所以置之不理。直到他冲过来,站到我面前:“妈祖,你怎么不理我?”
我抬头一看,是牛人,我的损友之一。我久别后乍逢旧友,不免有些雀跃,叫声“牛人”向他扑过去。一只手揪住我的脖领,我在原地扑腾,我才想起身边有个醋缸。
没错,楚依凡是个大醋缸。那天我做屠夫的堂哥来我家,习惯性地抱起我掂重量,他一把抢过,还对我堂哥甩脸子,弄得场面很尴尬。以后遇见别的堂兄弟、表兄弟,他坚决地制止了他们对我的搂搂抱抱。现在我那些哥哥、弟弟见到我都会恭恭敬敬行个礼,称我为“公主殿下”,而他被称为“公主的屠龙骑士”。
我觉得大失颜面,他还很有理:“你已经是大人了,他们应该注意男女之别。”我父母在一旁连连点头。什么嘛,盲从!我更郁闷了。
有牢头在一旁,我和牛人稍稍叙了下旧就挥手告别了。
等牛人走远了,楚依凡问我:“你叫他牛人,他很厉害吗?”
“不是,是因为他长得难看。”看楚依凡很茫然,我来劲了,这外号是我的得意之作啊!我耐心地解释给他听:“因为他是哥们,直接叫丑人太不仗义了,十二生肖里牛不是与丑相应嘛,所以就叫他牛人。怎样?有没有曲径通幽的感觉?是我想出来的,我很棒吧?”
楚依凡抱住我哈哈大笑:“棒,你真棒!那他叫你妈祖,是因为你老做好事吗?看不出来嘛。”
本来就不是这样,从哪看出来?但这么丢脸的事我也不会说,我尴尬一笑:“是……是啊。”
他好像很高兴:“那以后我也叫你妈祖。”然后在我耳边叫,“妈祖,我的妈祖,你可要保佑我啊!妈祖!”
真要命,这人没完了。我听得扎心,制止他:“别叫了,就是这个外号害我穿去给人当妈当奶奶的。”
他立刻住嘴,对着地上吐口水,念念有词:“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我耻笑他:“都快胡子一把了,还童言无忌呢!”
他凑到我耳边,极暧昧地低语:“我还是童子鸡。”
我的脸又可以煎鸡蛋了。
男人之美,在于说谎说得白日见鬼;女人之美,在于信他信得无怨无悔。
回到学校,楚依凡又要实习又要找工作,待在学校的时间变短。他嫌见我的时间太少,软磨硬泡让我住到他家去,还赌咒发誓不会对我不轨。我一时没扛住,就变成了走读生。
开始几天他还很老实,然后他的唇在我身上的停留点越来越往下,手也越来越不老实。然后他说太冷,非要和我挤在一张床上。狗屁,他家的暖气可以把鸡蛋烤熟。再然后某个天干物燥的夜晚,烈火要烧干柴。
我的肘部抵住他的软肋:“你要干什么?我可会女子防身术。”
某人的手一拉,解除了威胁:“我会反女子防身术。”
我的膝盖顶住他的某部:“我会反反女子防身术。”
某人的腿一压,缴了我的械:“我会反反反女子防身术。”
反来反去的结果是翻来覆去……
要问我的初体验,四个字归纳:捅——痛——通——痛。(前一个痛是疼痛的痛,后一个痛是痛快的痛。)
事后,他又鸵鸟依人:“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要对我负责。”
我一脚踹开他:“给我来根烟。”
他苦劝:“你可不能抽烟啊,尼古丁会致癌,你的肺会变黑,会有洞……”
在他彻底毁掉我的肺前,我打断了他:“我的台词让你抢了,只好我来抽事后烟了。”
某人不知羞愧,觍着脸凑过来:“亲亲!”我不理他。
他哀怨地说:“你没听出我呼唤中饱含的爱意吗?亲亲!”
我作夜叉状:“不要老叫我的名字,付费!”
他捧心痛苦状:“你居然没听出来!我叫的是亲爱的亲亲!”
欺负我分不清前后鼻音?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从齿缝里发出:“烦烦,你听出我的恼意没?”
然后某狼扑过来,非要以身相许,说是给我赔罪。
以后我晚间运动量剧增,我的郎中得到长足的锻炼。
楚依凡毕业了,进了家公司,干得很出色。
他的妈妈冒出来,要棒打鸳鸯:他的爸爸也出现,要让我们劳燕**。因为他们各自的上司正好有个适龄的女儿。楚依凡坚拒不果,我便在吹枕边风时使个反间计,让楚依凡把两边的相亲定在相近的时间、同一地点。
于是两班人马狭路相逢,楚依凡在两个雅座间游走。等两位女主退场,前夫、前妻间迸出激烈的火花,不要误会,是战斗的火花。
我躲在角落里隔岸观火,看他们你来我往,互揭短长,那叫一个热闹。
我正看得津津有味,某人发现我的踪迹,丢下劝架的重任,无视我一步三回头,硬把我拖回了家。
回到家,某人口水四溅说我不厚道,我指着我脸上他的唾沫星子,提醒他:“言多必湿啊!”他觉得丢了面子,狠狠吻住我,罚我以身谢罪。
我怀疑他其实对父母有怨意,假我之手出气。狡猾的家伙,夹板气被他变成了气夹板。
他的父母可能斗得两败俱伤,很是消停了一阵子,然后某日又重现,分别找我谈判。说什么要是楚依凡能攀上高枝就可少奋斗五十年,爱一个人就是要成全……
我可不是悲剧女主角,也不具备自我牺牲的品格,拿出当太皇太后的架势,批驳了卖子求荣的无良父母。

别看我在楚依凡面前老吃亏,对别人我可是有秋风扫落叶的狠劲。当时批得他们无地自容,最后我拍着桌子,坚定地告诉他们,以后楚依凡的幸福由我负责。然后留下一个绝美的背影,潇洒退场。
……然后,他的父母开始刁难我们,我们屡屡碰壁,自强不息,艰苦奋斗,最后反败为胜,他父母反过来求我们,然后我们大人大量原谅了他们……
哈哈,那是言情剧。
现实生活中,他父母没那么大能力封杀我们,我们也没那本事让他们反过来求我们。实际情况是他爸爸曾威胁要把我们赶出那房子,后来发现房产证上是他爷爷的名字。他爷爷奶奶很喜欢我,当即宣布,以后由楚依凡继承。
然后他妈悻悻退场。他爸懊恼万分:卖子未成,遗产先丢。
然后我多年的婆婆没能熬成媳,他父母不肯承认我,号称要和我们断绝往来。好在他们忽略楚依凡太久,久到没了多少分量,而且楚依凡经济也独立了,所以我独占了楚依凡。
楚依凡哀怨地靠在我肩上,说:“我就剩下你了,你一定要对我好。”
我其实很高兴,但还是装出歉疚的样子安慰他:“许你个未来!”他哀卿之色立消,这个坏家伙,又给我玩谍中谍。
转眼我也大四了,毕业前夕,一只小蝌蚪突破重围,安全着陆,我中奖了。
没有鲜花,没有钻戒,钱要用在刀口上。我慌慌张张毕业、迁关系……后,我们急急忙忙结婚了。
做了两个月职业妇女后,我出现先兆流产症状,便请假在家修养。楚依凡体现了一个中国男人所能有的全部美德,对我关怀备至,顶在头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就差出门前在我脖子上挂块饼了。
于是我家乾坤扭转,常传出嗲嗲的声音:“老公,帮我……”“老公,抱抱……”别怀疑,那是我的声音,充分证明了人是惯不得的,我那么一个豪气干天的人被惯成了这样,我的鸡皮疙瘩经历几次强烈的刺激后全部光荣就义了。
某日,我惊声尖叫:“老公,快来!”
楚依凡头顶泡沫光着从浴室冲出来:“怎么了?老婆!”
我指着电视:“你看!”
电视上正展出一些珠宝,画外音:“……据研究,这些珠宝属于孝庄太后,可能是宫女、太监私**宫,埋藏在地坛,以后由于种种原因,未能……”
楚依凡莫名其妙:“这有什么好惊慌的?”
我欲哭无泪:“那是我藏的!”我给忘了。
我努力回忆,记起还有几处,要求楚依凡陪我去挖。他坚决反对,说我的身体不允许劳累,而且得到不属于自己的财产会遭天谴,没准下辈子会变牲口。
我现在是宿命论者,一下就被吓住了,只好放弃发财梦。唉,我在古代服役那么多年,难道不该取点报酬吗?
几个月后,一个小生命呱呱坠地。看过池莉的《烦恼人生》没有?就是那样混乱。
我父母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他父母那是求人不如求己。我只好辞职,过早地结束了我的职业生涯,成了专职主妇。
小婴儿带起来很辛苦,楚依凡正赶上事业的关键期,回家越来越晚,所有的家务都压到我身上。我已经让他惯得不善解人意了,看他意气风发,自己蓬头垢面,开始心理不平衡。
有一天,我终于发作,边哭边叫:“我上大学不是为了给你当黄脸婆的!”然后把孩子丢给他,跑进小房间,蒙头躺下。
他在外面敲门,拿好话哄我,然后孩子哭了,我听着他笨拙地哄着孩子,叮叮当当地冲奶。我想象他手忙脚乱的样子,心又软了。想想好不容易发次脾气,怎么也得吓吓他,就打个哈欠,先睡一觉再说。
我醒来,看到雕花的床柱,像是慈宁宫。哦,做梦了。
好久没做统治阶级了,正好过过瘾。我打起官腔:“来人哪!”
有人过来,是苏茉儿,好久未见,我友好地对她一笑:“你好啊!”
苏茉儿吓一跳,狐疑地看着我:“太皇太后,您怎么了?”
我笑笑:“没事。”
我起床,宫女来给我梳头,梳到脑后时弄疼我了,我痛呼一声,那个小宫女跪在地上求饶。我摸摸后脑勺,有个大疤,我嘀咕:“什么时候出来个疤了?”
苏茉儿遣退旁人,很忌讳的样子:“太皇太后,您忘了,去年掉下长城留下的。”
敢情我梦到的是后来?我还挺讲逻辑的。
这时,有太监来报:“皇上求见。”
啊,玄烨!
“快叫他进来。”玄烨进来,很恭敬地给我行礼问好。我笑眯眯地让他起来,亲热地拉过他,仔细端详,结果他很戒备地看着我。对哦,那件事肯定也伤了他,他有些情绪也正常。
瞧瞧,做个梦都剧情这么合理。
玄烨很忍耐地请示我:“还请皇祖母再斟酌一下撤藩的事。”
我满不在乎地一挥手:“想撤就撤呗。”
玄烨先是不敢置信,然后欣喜:“多谢皇祖母!儿臣这就召集大臣们议政!”一边叫太监传旨下去,一边亲自扶着我上辇,去议事厅。
再次参加高端会谈。
我好久没被人如此重视了,面前呼啦跪倒一片的场面**啊!我差点学小邓阅兵,挥手叫“同志们辛苦了”!
开会时就撤藩问题展开讨论,不赞同的占大多数,而且他们都以我马首是瞻的,所以我一说支持撤藩,顿时击倒一片。一帮人给我磕头:“太皇太后,三思啊!”
我一瞪眼:“吵什么!难道皇上没你们英明?”
那帮人诚惶诚恐:“不敢,皇上圣明!”
有人小心翼翼地提出:“太皇太后,明明昨日您还不赞同撤藩的。”
那是因为我昨天没做梦嘛。我想反正是梦,索性恶搞一下,就端起脸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我已经老了,皇上正当年,以后凡事要以皇上的话为主。”
玄烨激动万分:“皇祖母!儿臣不会辜负您的厚望。”
那帮大臣又齐刷刷跪下:“太皇太后圣明!皇上圣明!”
真过瘾啊!影像逼真,音质清晰,好有临场感啊!
唉,睡很久了,该醒来哄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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