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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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廷歪歪扭扭地踩着摩托车,一步一步往前划,眼睛探照灯似的在人群中扫描着。下午冬冬打电话来说下班不用去接他了,他有点事要办,程廷怎么能答应啊,可是冬冬一再坚持不用接,还说他中午没吃饱,叫程廷直接回家赶紧做饭。一听说他中午没吃饱,程廷的心揪了起来,赶忙就答应了。可这会下了班,又觉得不行,上次冬冬在公交上被非礼,“真凶”还没抓住呢,怎么还能往虎口里送啊!不行,我还是要去接,尽管已经下班有一会了,去碰碰看好了。
一辆公交车迎面驶来,程廷抬头一看,嘿——正是冬冬坐的那条线的。我看看——我看看——啊——小混蛋真的在上面!雪白的衬衣,白净的脸,满车的人,不,是满大街的人都成了抹抹黑的一团了,只有那个人是突出的,眼神粘在了上面,挣也挣不脱。
赶紧调头,程廷把车往冬冬站的那个窗户靠得尽量的近(可乐:危险啊!廷廷我的儿!):“冬冬!冬冬——!”
十月底的天气,车窗户被关上了,冬冬也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根本没抬头看。倒是旁边有人注意到了这个不怕死的家伙,好奇地看着他。程廷才不管别人呢,心思全在冬冬身上了,小混蛋,抬头!抬头啊——对了、对了——别看车头呀——我再厉害也不敢对着车头骑摩托的——转过来——对啦!^_^我的宝贝连惊讶的样子都天下无敌的好看!脸都红了,呵呵——
冬冬合上嘴巴,咬着下唇,小心翼翼地看看周围的人,换只手去拉吊环,挡住自己的一边脸,死东西,都说不用来接我了,还来!来也不打个电话,也不怕错过了,真是个大笨蛋!还靠这么近,不怕死啊!别人都在看我们两了,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可是就是忍不住去看那个把自己“丢到姥姥家”的人:没带头盔,飞扬的发,灿烂的笑,爽朗的脸,挺拔的身,全都发出熠熠的光,吸引着满街的人都在看呢(是看他的动作还是看他的人,俺们就不得而知了),不准再笑了!看我这车上有好几个漂亮小姑娘是吧!自己也忍不住要笑呢……
于是,车里车外,两个呆子笑得傻乎乎——
程廷用手指指前面,再指指冬冬,冬冬点点头,他知道是叫自己在前面站下车呢。
车一停,程廷就在站边上使劲招手,冬冬故意磨磨蹭蹭下车,慢慢腾腾地走着,眼睛还瞟向一边,就是不去看前面那个家伙,可把程廷气的,又好笑,你说这小孩闹的什么别扭啊!
“专车还不爱坐啊?和人挤什么破公交!东西拿来,我放篮子里。”你可算是挪到了。
“你这什么破专车啊,才两个轮子!椅子又小,还没靠的,一点都不舒服!”说归说,人照样还是爬上去。
“怎么不舒服了,后面没靠的,你靠前边啊,真正的人皮靠背!看,上车还不用开门,多方便!看风景也是,前后左右都——这袋子里什么啊?包这么多层,公司发的?给我放前——诶?什么呀,碰都不让碰!?”里三层外三层的,自己刚伸出手去准备帮他放到前面的车篮里,谁知小孩闪开了!
“没什么东西,自己买的,又不重,我拿着好了。”冬冬把那包东西一手搂到怀里,一手抓住程廷后襟。
“走吧。还看什么呀?都说没什么了!你买菜了没?下班就直接来——别——别抢啊!猪啊!都说没什么了!”冬冬见势不妙抬腿想下车。
“谁说没什么了?那你还抱那么紧?给我看—看!你捡的?偷的?抢——想跑!你给我回来吧你!——哈哈!”程廷手一捞就把冬冬的腰给死死地钳住了,也不管大街上人来人往的。
“呵呵呵呵——别挠——呵呵你才偷呢——别人——哈——别人在看了——哈哈——”
“他们看他们的,我看我的。拿来,我真抢了啊?鬼鬼祟祟!是赃物吧?你可算是栽了——还想跑?给我回来!小子,我告诉你,我程廷可是重案组……哎哟——还敢掐我!小心我告你袭警!嘿嘿”小爪子挺厉害的嘛,不过自己一手楼着冬冬的腰,一手抓着他的一只爪子,也就没办法去抢那个包包了。
“程廷,真的没什么的,我以后给你看好不好,现在好多人在看我们,回去吧,好不好——”东西是准备给程廷一个惊喜的,而且现在时机不成熟呢。大大的眼睛水汪汪地看着程廷,不得已,冬冬只好小小地牺牲了一把色相,他知道程廷最难消受的就是他的这种表情了。还好程廷把车停在很边上,周围的人不是很多,离的也不近,但愿不要每个人的视力都和程廷一样1。5!
程廷一看到那双眼睛和下面红润的小嘴,心脏象被发动的马达一样“突突突”就跳了起来,不能,不能让别人看到这样的冬冬!
“好吧,现在就放过你,回家给我看哦!上车坐好了。”
“哦。”
“冬冬——!你到底吃不吃啊,再不出来,我把饭给倒了啊!”程廷怒气冲冲地朝着卧室嚷着。小混蛋一进屋,趁着程廷在停车,窜进卧室就反锁了起来。对程廷在身后的喊叫,只丢下一句“我说以后给你看,可没答应回家就给你看的”就一直躲到了现在。
程廷气的差点剁穿砧板,从饭还没熟就开始叫他出来,到现在,自己都快吃饱了,冬冬还不出来。本来嘛,自己纯粹只是想逗逗他,并不是那么想看那包东西的,可冬冬这样,还真把他的好奇心给勾上来了。什么东西啊?自己手碰到过,软软的,难道是衣服?那不至于这么神秘吧?女人穿的?冬冬有那嗜好吗?看不出来。
程廷想的脑袋都快破了,筷子的脑袋也破了——程廷咬的。
唉,不是发的,不是偷的,不是抢的,也不是捡的,冬冬说是自己买的,自己买的有什么不能给我看的呀?说不定也不是自己买的,那会是怎么来的?只能是送的罗,谁送的啊,还不能给我看!哼!你人都跟了我的姓了,还想对外发展啊?诶?难道——啊——“不会吧——!”程廷大叫出来,摔下饭碗再次冲到卧室门前,用力捶着门:“程冬冬——,给我出来吃饭!程冬冬——程冬——”
“干什么啦!门不是你家的呀?我出来了好了吧!”冬冬一把拉开门,用力地嘟着,表明他对程廷的行为已经生气了,不过黑亮双眸闪烁的光揭发了他,那是一种诡计即将得逞的得意的光。程廷愣了一下,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难道直接问“冬冬,那包里是衣服吗?谁送的?是我情敌吗?”好象我真的很在意那个破玩意似的,切!我才没那份闲心呢。
冬冬更是没闲心去管程廷为什么会发愣,跺跺脚就跑到饭桌边吃饭去了。程廷机械地跟着过去,一步三回头去瞅卧室。
“冬冬啊,你那个袋子里是什么啊?给我看一眼好吧?就一眼,看完我就弹开,保证不多说,不多问!好不好?”程廷看着对面吃得香喷喷的冬冬,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看到程廷一脸严肃地这样要求,冬冬着实呆住了:“程廷,你可别想的太多呀!那东西——恩——那东西是我要送你的……”
“真的!”程廷立马站了起来,饭碗又被摔到桌上,桌子也差点被带翻掉,“冬冬,是真的吗?那你干嘛不给我看啊?衣服吗?给我啊,我现在就去洗澡。”
“呵呵呵呵——”冬冬笑的很贼,“现在还不能给你,明——后天,后天给你。现在还没好呢。”
“啊?什么叫还没好啊?买来是破的?还是说不合身,没关系的,你让我试试也好啊。冬冬——快拿来——我自己去拿——!”程廷撒腿就往卧室跑,可怜的饭碗再次受到连累,在桌上滚了几滚后,光荣地牺牲了。不过谁也没注意到它,冬冬看到程廷往卧室跑,赶紧跟上去。
衣柜里没有;床上床下没有;躺椅上没有;枕头底下——没有;床头柜?也没有-_-!放到那里去了?程廷顶着被单,拎着枕头,从床底下爬出来,一脸迷茫地看向站在他身后的冬冬,冬冬本来很担心被他找到,这是看到程廷的小鳖样,终于忍不住“噗嗤”一下笑翻在地。
“你个小混蛋,捉弄我!说,在哪里?放哪里了?啊?”程廷一把按住那个打滚的人,瞪着血红的眼。
“哈哈哈哈——找不到吧,哼哼,我都说了后天就会给了你看的啊,自己笨!等着吧,呵呵呵呵——看你那傻样儿!”
后天在程廷的望眼欲穿中姗姗而来,头天晚上开始程廷就在兴奋了,甚至萌生挺到午夜12点的意思,因为过了12点就是冬冬所说的“后天”了,不过被冬冬一棍子打死:“等你后天晚上洗澡时再拿出来”。
虽然无奈,不过至少可以肯定是件衣服了,为什么非要到后天呢?后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生日?可以肯定不是!节日?也不是;相识纪念日?225天算吗?自己要不要也买礼物?
到底是为什么呀?还蛮神秘的样子嘛,程廷贼激动的。其实严格地说这还是冬冬第一次送东西给他呢。以前不是没买过东西给他,但那种都是两个人一起去买,或是头天说好要什么,第二天冬冬去买,既不新鲜也不神秘,还不够正式,以至于现在搞得我们小廷一点接受爱人礼物的经验都没,一整天神魂颠倒的!
熬啊熬,熬啊熬,千年的媳妇熬成了婆,程廷也终于熬到了“后天”洗澡的时候,看着两眼放亮,双手直搓兴奋的程廷,冬冬好笑地拿着一摞衣服递给他:“去看吧,我送你的在里面,只有——诶——现在别看,进去再看——只有一件是的,去吧,看你猴急样,呵呵——”
连浴室的门都来不及关上,程廷把手上的衣服散开在洗脸池上,一件一件来看,最后确定只有一件莫名的红内裤是自己没见过的,哇咧,做工好差哦,线头这么粗,还歪歪扭扭的?难道现在流行这样?你还别说,现在的衣服实在是——内外不分,冬夏乱来,左右无差,反顺不理的,还尽是些所谓名牌呢,我看看这是什么牌子的——怎么?冬冬把商标去掉了?耶?夹缝里也没小纸牌呢。难道这两天冬冬就在处理这些东西?不用这么久的吧?程廷决定还是先问问冬冬再说。
“冬冬——嘿嘿,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怎么要送我东西呢?呵呵,我也买了样东西送给你呢?”
“真的吗?早先都不说呢,哼!拿来!”
“你先说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啊?我——我想不起来了呢……”
“今天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就是送礼物的日子。快把东西拿出来啊——”冬冬急得在程廷身上上下其手。
“那你干嘛非要在今天给我呢?害我等那么久!我也要让你——啊——什么!”程廷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冬冬一巴掌过来,以为他要打自己吓了一跳,赶紧闪开,不过冬冬并不是扇他,而是拇指、食指叉开,其余三指曲起,象是模拟手枪的样子伸到自己面前。
仔细看看,喔唷,宝贝白嫩的指腹上许多小红点,“怎么了?疼吗?谁弄的呀?”
“针扎的。”冬冬委屈地撅着嘴,泪光闪闪,鼻音都出来了。
程廷心疼得不得了,一把抱住,握住那只手,怜爱地亲着:“谁敢拿针扎我的宝宝!不想活了是吧?告诉我,我去揍他!”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宝贝,哪个猪头这么大胆的?
“程廷——你真是猪头!”冬冬几乎要哭出来了。
什么那个猪头是我?我扎的?不是吧?程廷把冬冬拉开点距离,往他脸上瞧去,带着疑惑……“哎哟——”
冬冬气得不行了,一把掐住那可恨的帅脸:“内裤是我做的啦!!!!笨蛋!!!”
“!”
“公司里的人说在一个人的本命年里,由他的爱人或是最亲的人送给他红色的内裤,就能保平安的,虽然你的本命年早就过了,不过……你现在总是抓罪犯,老危险老危险,所以我想——所以我自己做给你穿啦!本来就是第一次缝衣服的,你还拼命催,不这样还能哪样啊?哼!”冬冬的嗓子越来越大,水点越聚越多。
自己偷偷买布的害羞,不会缝时对自己的气愤,悄悄地缝裤子的无奈,当时都被想象程廷收到礼物时的甜蜜所掩盖,现在却又不知道为什么一齐涌了上来,就是觉得很难受,看程廷这个大笨蛋,一点高兴样都没有,还在那傻愣着,自己的劳动没得到爱人的肯定,象个孩子一样委屈得要哭起来。
程廷呆呆地看了冬冬许久许久,终于凑上去温柔地亲起来,半搂半拉地带着冬冬走进卧室,直奔大床——
“干什么啊?你澡还没洗呢?想干什么啊。”猪头,你怎么不说点好听的啊,就知道做做做!
程廷一言不发,抱着冬冬在床边坐下来,拉开床头的小柜子,从里面摸出个小盒子递给冬冬,温柔地看着冬冬,示意他打开。
冬冬奇怪地拿着,这就是程廷要送给自己的礼物吗?是什么呢?这样的盒子,这样的场景,好象电影里的某些片段一样,难道是——戒指?心不自觉“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有点害怕,又有些期待,抬头去看程廷,还是温柔的看着自己,带着鼓励。
轻轻地、轻轻地用雪花飘落的力量去开启那个宝盒,很想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好象知道是什么,又好象什么都不知道。终于打开了——没有光芒四射,没有彩熠波动,朴素的两枚银白色戒指并排躺在一起,样式也很简单,可是眼泪就这样落了下来……
“傻瓜冬冬啊——,你不是应该兴奋地回身抱住我说‘廷廷,好漂亮,我好喜——啊——别咬,我错了!宝贝!——电话,有电话,我去接了,呵呵。”
程廷快去走出卧室,手背在脸上用力的蹭了蹭,如果两个人哭在一起会是什么样的?太丢人了吧,虽然这样的机会被搅掉很遗憾,但是这样的感动和幸福让自己觉得害怕,害怕是虚幻,害怕会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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