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厄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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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惊异的看着所发生的一切,一切的震惊程度远非他们所想,在他们愣愣的眼眸中,除了双掌朝天,像是在跪拜的巨虎之外,竟寻不到一丝羽浩的身影,对望的眼神中,欢喜、惊骇、不可思议,而他们都不相信,一个十岁的孩子会是这一切的主宰,而他们知道他没死,又是这等状况,他们在心里问着自己,能接受吗?
“轰”的一声,巨虎的身躯一份为半,两块身躯向两旁倒去,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从身型中可以看得出,那是——羽浩,小白急震翅膀落在羽浩身上,丝毫没有顾及那粘湿的血腥。
轻轻的挪动双脚,羽浩缓缓的靠近众人,没有被救的喜悦和感激,众人惊骇的看着浑身是血的羽浩,在他们眼中也许他已经变成一个嗜血的野兽,而不是那个曾经天真快乐的孩子,纷纷搀扶着往后退。张着嘴巴,想要解释什么,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看着他们随自己前进而后退的脚步,闭着眼睛,忍住心里翻腾的情绪,拖着疲懒不能的身子,慢慢的转身走去。众人看着羽浩转身时的那份脆弱无助,心里一软,却想着,如果他要伤害我们,那我们岂不是束手待毙吗?没有人开口留下他,甚至是他们不敢开口,就像当初羽彝死时的懦弱,那时不敢道歉,此时更不敢接受,也许人性就是如此,羽浩脚下静静地走着,心里静静的想着。
走了十来步,羽浩顿住了身型,紧闭着双眼,仰头向着天空,轻轻的说了一句:“放心,我……只想问你们有没有事。”说完,拖着脚步往前走去。
月光下,只有肩上的小白紧紧贴着羽浩的脑袋。仿佛一条路,一条满是伤痕的路,路上只有他一个人孤寂的身影。
十二个字,仿佛十二把铁锤,敲击着全部人的心坎,他们始终没开口。小音子冲出人群,却被大人们拉住,稚嫩的小脸上满是泪痕,哽咽的嚷着:“浩哥哥!”呜咽的声音,令众人心头一紧,纷纷劝到:“小音,他……不是你的浩哥哥,啊!乖,他……不是。”
行动缓慢的羽浩还是听见了,月光下,羽浩的脸颊掉落下两颗泪珠,晶莹闪烁,在月光下显得圣洁、凄凉。没有回头,满是血迹的脸上,眼角两道清晰的泪痕,显得非常诡异。
踉跄的脚步,引来林中的野兽追缉,但敏锐的小白只是静静的站在羽浩肩头,敏锐的直觉告诉小白,这些跟在后面,活是围在旁边的野兽,都没有恶意,因为它们身上没有对猎物的杀意,没有鸣叫,连个提示都没有,他走得很安静,那些野兽甚至跟的很安静。
这次极限的支撑,羽浩越走越是摇晃,小白担忧的飞在眼前带路,煞白的脸上,动了动嘴唇,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双眼的迷茫之中,幻化出无数事物,分离重叠着,果然,扶着树干,晃动了两下,向后仰去,迷茫的双眼看着天际的圆月,惨然一笑,倒在荆棘密布的林子中,留下耳边小白无助的呼唤,很想开口劝慰一声,而他实在是没力气,迷离的眼神看着,前方昏暗的树林。
黑影急速闪过眼前,小白竟是求助般的叫着,黑影缓缓的走出来,四肢掠过荆棘发出阵阵的沙沙之声。昏暗的月光照耀下,一颗圆圆的脑袋探了出来,正是那天叼走野狼的那只豹子,似乎有意思的点了点头,径直的朝羽浩走去,没有惊慌,小白的眼中尽是喜悦、安慰。
山豹衔住羽浩的衣领,若有似无的点了点脑袋,小白哇了一声,似乎是前进的讯号,扑着双翅朝林中树屋飞去。山豹紧随其后,似乎怕伤及口中的羽浩,一人一豹走得倒也不急。
林中的绿光越集越多,一个个身影浮出黑暗,山中野兽,多是对立生物,而此刻它们眼中,没有凶悍的互斗之意,只是静静的跟在山豹后面,不,是跟在羽浩身后。这群野兽,都是在阎洫虎的蹂躏之下,死伤无数,而对于羽浩这个解救他们的救星,野兽的感激,不同人类,那是最诚挚的本能行为,所以它们能抛下对立之意,静静的护送着它们的恩人。也许在它们心中有着比信徒更诚挚的祈祷,便是期望着它们的恩人能健康的活着。
人非草木,岂能无情,而此时,人胜草木,更是无情。
除了林中的沙沙之声,密集的一群野兽,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低着的脑袋,那满是虔诚地祈祷,映照着周身附近,感觉是那么的圣洁。那汪明月,也在感动,感动的月光,如影子般地跟随,温和的照耀着众兽前路。
跃上树干,山豹轻轻的放下口中的羽浩,似乎对自己的放置水平很不满意,双爪轻轻的挪动着,动作是那么的轻柔,仿佛对待珍宝般,良久,直至看着平躺的羽浩,似乎长吁了口气,山豹朝小白看了一眼,转身走出书屋。看着山豹的身影,蹲立的众兽,一阵雀跃,那强忍的安静,洋溢着一份喜悦,一份更胜人的情愫。

众兽静静的呆在树屋下面,等待着羽浩的清醒,它们忘了一切,忘了,全忘了,唯一的守护,是它们忘不了的。
小白站在浩的胸口,低垂着眼帘,闪烁着泪花,它只是静静的站着,煞白的脸色是那么的让它心急,而它只是选择静静的守候着。
山豹站在书屋门口等着,小白在里面守着,众兽在地上期待着,它们都在等,等……
山林北方某座山中小屋,一个黑影傲立着,他的身后低伏着一个身躯,屋子破烂不堪,甚至连一点月光都不透,仿佛时间最黑暗的地方,隐如云层的月亮,把月光避得很远,很轻的瞟向这边。
黑影一动不动,身后跪着的身躯,越趴越低,甚至连动都不敢一动,越是冰冷的空气笼罩整间屋子,应该是笼罩在那身躯上,黑影的衣角晃动了一下,微弱的晃动,甚至肉眼难辨。“说吧。”声音很轻,却如同冰锥般令人胆寒。身旁的冰冷似乎散去,身后的身子呼了口气,却是在憋着不敢出声。
急忙的嗑着头,惊骇的抬起头来,一张瘦弱的小脸,阴侧的两瞥细胡子,胡子端在颤抖着,“是”尖尖的下巴哆嗦着,黑色的斗篷之下,那闪耀绿芒的眼中,流露着那份对死亡的恐惧。
“起来说”一阵阴风吹过,声音仿佛从风中传来,黑影仍旧站着,一尊凝刻的雕塑般站着。
颤栗着双腿,细胡子站了起来:“是”
“阎洫虎被击杀了,似乎是飞剑所杀,而碎片…………没有……到手。”细胡子,猛趴在地上,蜷缩的身子颤栗非常,嘴里喃喃的说着:“尊主,饶命……饶命……。”
黑影虚空踱步走出屋子,身上冰芒环绕,丝丝扣弦,一个人站在那里,却仿佛如同冰山般冷厉,凝冰成锥,数十道冰锥狠狠的刺入地面,黑影转身朝虚空步去。
很久,细胡子感觉周围的气息回复正常,勉强地挺起脑袋,散出意识环顾四周,见黑影已经不在,站了起来,拂去额头上的汗珠,步出屋子。
月光下,那冰锥浮在地面,十几道冰锥组成一个字——杀。细胡子站在那里,眼睛盯着那个字,眼中跳跃的绿芒更胜,那个字,如同刺激的兴奋剂一般,身上透出丝丝的黑气,萦绕着瘦弱的身子,嘴角诡异的笑着,阴测测的小眼睛里满是杀戮嗜血的,一阵声音传来:“只有一次,失败……自己消失。”
细胡子单膝跪地,唯唯诺诺道:“谢尊主,属下遵命。”
圆盘的月亮中,一个细小的黑点,萦绕着浓郁的黑气,细胡子冷哼一声,对着下面的墙头村众阴笑道:“死在我阎洫子手上,你们也算荣幸,喈喈……”
月光很亮,墙头村的人忙着收拾残局,恍然间,满头的月光已经消失不见,黑压压的天空袭下,如同压抑的嘲笑般,在这隐隐的窒息中,他们踌躇着不安,抬头望着如同活物般焕然的黑色天空,惊恐的握着拳头。
一条条黑气自空中而下,那形状,如同地狱的勾魂手一般,很快,每个人身上都环绕着一条黑带,如同死气般,眼中骇然的绝望,紧紧的盯着身上环绕不止的黑气,颤栗的眼神中似乎还在祈祷着什么,但一切,都不会像他们祈祷地那么如意,看着一个个倒下的身子,剩下的人,无助着,彷徨着,可是他们又能做什么,甚至他们连乞怜都做不到,只能静静的等,等待死亡的那一刻。
小音子倒下去,嘴角仍不住呢喃着:“浩哥哥,浩哥哥”一切看在众人仍能站的眼里,一滴滴泪落在地上,仍不能阻止这一切,相继的,陆续着,直到所有人都倒下去,除了池塘上的那一朵朵莲花依然傲立,也许墙头村唯一能剩下的便是这些花了。
祭出索魂盅,蔓延的黑气直旋,萦绕着每具尸体之上,黝黑如墨的盅蛊发出犹如婴儿哭泣的鬼厉之声,盅上一颗狰狞的鬼怪,那双血红的眼眸,如活物般散发着择魂的,一缕缕可怖的黑器,盘旋着生前极大哀怨的情绪,不甘的在空中嘶吼着,那激恸的死气环绕不绝,阎洫子一阵阴笑,也不消多时,墙头村人此刻却连一丝魂魄都不曾留下。
弥漫在空中的死气,萦绕着曾经满是温馨的墙头村,冷冷的空气拂散而过,尽是满地睁着眼睛的不甘,那如有实质的悲哀,在地表上盘旋不止,一具具渐渐冰冷的尸体,都透露着死去的愤怒,那微笑的嘴角也许还有一丝欣慰,至少羽浩没有在他们群中,也许这就是他们唯一能欣慰的事。
墙头村,九十八人,一夜之间,都不再存在。自莲花池底取出一道闪亮紫气的物体,阎洫子阴测测的怪笑一声,长袍一扬,飞上天际,仍不忘回头看这里一眼,尖尖的下巴下,那道犹如欣赏作品般的喜悦,只是一瞬间,那黑气环绕不绝的身子,隐入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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