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热水桶中，享受着十五按摩，我沉迷其中。
远远的马蹄声打破这一刻迷境。
“是谁那么早就来寻欢？”我昏沉地问了一句。
“初一！”那样熟悉的声音此刻却让我如坠冰窖。
我起身欲起，却被十五按住我的肩，让我动弹不得。
“怕什么，又不是没见过！”十五的笑容里带着讥讽。
林烈与十五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大大方方地打开门道：“原来是小候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实在对不住！”
永乐寻声而来，他身披盔甲，头发凌乱，脸上还有血渍，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
他的眼神，由惊喜到黯然再到冷绝。
我想叫他的名字，却觉得自己此时再没有那个资格。
“我总算可以了解二叔的心情了，我以为自己可以很大度地接受你喜欢上很多个男人。但亲眼所见，才知那种感觉如剥皮削骨，痛彻心扉。所以，我只能祝福你，初一，我要不起你！”永乐说完，转过身，一瘸一拐慢慢走出去。
“十五，初一，你们这是做什么？”外婆不知何里出现在门外，见到我们的样子双眼冒火，脸色发青。
“阿婆，我爱初一！”十五坚定地望着阿婆。
“造孽啊！”阿婆说罢晕倒在地。
我来不及悲伤，来不及回味永乐的诀别，在忙乱中开始照顾阿婆。
林若水帮阿婆号过脉，下诊断：“心神俱乱，元气大伤。且无生念，请备后事！”
“你胡说，阿婆一向精神抖擞，无痛无病。你这个庸医，江湖骗子！！！”
“十五，快去请个好大夫！”我抓住十五的手，狂乱地叫道。
“放眼四国，有哪个大夫敢在我面前称自己的医术好，我林若水三个字倒过来写！”
“初一，不要这样，阿婆年纪大了，生老病死是自然现象。”十五劝道。
“住嘴，你本来就是个无心无情的人，阿婆照顾你这许多年你都觉得是理所当然，全无半分感激之心。我们这般混乱纲常，阿婆万万不能容忍，你大概巴不得阿婆早点死，也就没人管了，对不对？”我只觉得惶恐、空洞与疼痛，想抓一个人陪我一起痛。
“我无心无情，我们混乱纲常，我巴不得阿婆早点死，说得好，你还真是了解我！”十五重复着我的话，一步步向后退。
“初一，十五对你之心可鉴日月，你怎可说出如此伤人之话！”林烈一脸不赞同。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陷害我毒杀公主，离间我与宇文正，又与你那个变态哥哥设计把我卖到明月阁。若你们没搞这么多事，阿婆又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
“是，我们个个都是坏人，只有你好，先搭上叔叔，后勾引侄儿。对小烈和你弟弟也是半推半就、欲拒还迎。你阿婆一定是气你找的男人不够多，不够好，是不是？”林若水一字一句象刀一般刺入我心。
我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原来我才是罪魁祸首，却一次次把责任推给别人。
不专情原来是罪。
轻轻放下阿婆，她的呼吸从急促转为微弱，她的身渐渐冰凉，我眼见生命在一丝丝远离她的身体。
我在阿婆耳边低语：“其实我不是初一，我只是一缕现代的孤魂！聂家的初一和十五没有做出违背伦理道德之事！”
阿婆睁开眼与我对视片刻，安全地闭上了眼。
尘归尘，土归土，我将阿婆的尸体火化后撒进湖中。
整个丧事中十五和林烈没有说过一句话，高歌忙前跑后地帮我做事，而林若水没有再刺激我。
“我还欠你多少钱？”我问林若水。
“一分也不欠。有人丢了一绽黄金给我。足够还了。怎么，想离开明月阁吗？”林若水问道。
“嗯，你不想再烧一具尸体吧！”
“威胁我没用，除非小烈让你走，否则你就在明月阁安心养老吧！我多的是让人臣服的手段。”林若水邪恶地笑着。
“你们留住她的人，留不住她的心有何用？难不成你们真的想逼死初一！”高歌向林烈质问。
林烈眼里再无灿烂的光芒，他默然看着十五。
十五紧抿着嘴唇，脸色白得象纸，他眼中的火焰仿佛地狱之火，有烧尽一切的暴虐。“若她三更死，我决不会活过四更。”
高歌闻言一震，他带着无比的歉意说道：“初一，对不起。如果当初我们顺利成亲，便不会再有那么多是非恩怨，今日悲剧归根结底都是我的错。”
“高歌，你的确错了，错在太不了解我。就算我嫁了你，也改变不了本质，改变不了我想拥有美男后宫的想法。只是我忘了，感情不是只有得到，没有付出，而一个人的心，要分成几份也很困难。不公平的爱从开始就注定失败的结局。”我顿了顿，接着说：“至于十五，你对我只是他乡遇故知的迷惑，没有我的那么多年，还不是一样活过来。真正陪你度过风雨的人是林烈，他并未爱上我，只是因你的喜欢而喜欢，有这样的一个人爱你，怎么还不知满足，不要等到失去才后悔！”
“你真是冷静，到现在还可以分析得如此头头是道。可惜你说得再有理，也没用。黄泉路冷，我一定不会让你寂寞的！”十五依然不肯放弃我。
“你我本是陌生人，如果我真的死了或者又穿了，你一样认不出我，又何苦执着！”我残忍地破灭十五的希望。
林烈等人奇怪万分地听着我们的对话，但都保持沉默。
“林若水，你柜子那瓶东西究竟是不是毒药，为何那么久都没有发作？”我笑问。
“你喝了什么？”林若水抓住我的手，两根手指飞快地帮我号脉。
“断情水，已入心脉，无药可解！”林若水脸色难得的沉重。
“你不许死，你怎么可以……”十五用力地按住我的肩，似乎世界未日来临一般绝望。
“断情水！”我喃喃念着，把我带到这里的“多情环”已经预见了今日的命运，我只是来此还债的过客。
“吃这种毒药死应该不会太难看吧？”我歪头朝林若水问道。
“嗯！”他偏过头，不再看我。
冷意袭来，意识渐渐远去，真好，居然不痛苦。
若有来生，我定会全心全意地爱一个人，情字这条路，再多苦，再多累，两个人相扶相持，一定可以走到终点。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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