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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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北陆习惯在睡前到那个独立的小院落里去,住在那里的人是无边。
“无边,无边”,燕北陆一边轻轻念这个名字,不自觉地微微含笑。初见时他说自己叫无边,那时的他带着银色的面纱,细细掩住了相貌,身上也没有一点练武之人的气场。
然而,只余下他和自己两人的时候,他揭下面纱看自己一眼,只一眼,便体会到什么是无边。
神韵无边,风华无边,甚至让人想到,轮回的无边。
然后他给自己看一块玉佩,竟然是自己二皇叔的贴身之物,他说他是受二皇叔之托,要将自己扶上大统。然后,居然开门见山地要自己手上的所有士兵,所有钱财,所有朝中关系。
最后,他说了一句:“我来帮你,你相信我。”
当时的燕北陆,只是一个顶着皇子之名的废物,身体虚弱,毫无实权,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身首异处,所以,仅仅因为一块玉佩和一句“相信我”,无边要什么,他就给了什么。
对外宣称他是自己的老师,而他,除了和燕北陆单独见面,其他时候都带面纱示人,皇府里再没人知道他的真面目。
无边来皇府没多久,就把府中各处四十多个下人卖到了南疆,府中众人对他多有不服,追问原因,他也不恼,清清浅浅地说了:“都是各处安插在皇府的虫子,你们竟然想一直养着?我没全部杀掉,只是念在之前二皇子并没有什么值得他们向真正的主子回报的东西。
但是以后,二皇子会有这样的东西的,那时候府里再有这样的人,我一个活口都不会留。”
没有喝令也没有怒斥,但是,就这样云淡风轻的收服了府中的人,对他又敬又怕,毕竟,没有人知道他怎样把这些“虫子”找出来的,连虫子自己,都不知道破绽处在哪里。
之后,无边将皇府的守备彻底更新了一次,原来的守备全部调去了伙房,换上来的全是装备精良的亲兵。同时,砸了大笔的银子在龙陵西郊卖了一大块地,建了一个大到匪夷所思,里面的设置怪到闻所未闻的宅子。
与此同时,燕北陆的一千亲兵被无边用一种惨无人道的方式操练着,除了轮流守卫龙陵城中的王府之外,其他的人全部被赶到西郊,分组进行射术、骑术、体力和耐力的练习,训练量大的令人发指。
有几个亲兵头子试图反抗,结果几百个人一起上都没有掀开无边的面纱,他们最终认命了。
之后一年,无边开始给燕北陆调理身体,开始是药浴和熏香。
无边不愿到燕北陆的卧室里去,就叫燕北陆在皇府后院角落里盖了个小院子,自己住在那里,燕北陆每晚到那里去。
药浴用的药材都是普通的药材,方子也是燕北陆以前就吃过且并不见效的方子,但是,无边搞了一个形状古怪的浴盆,上面有盖子,封的严严实实只让人露出脑袋,盆地下还一直用炭火加热着。
熏香是更加古怪的熏香,没有香味,倒是有一股淡淡的苦味,偶尔冒几缕烟,是很浅的紫色,并不汇集起来,马上就散了。
同时,无边教了一套拳法给燕北陆,这套拳一招一式间虽然十分缓慢,但行云流水,隐含着一股力量,无边每天清晨盯着燕北陆一遍一遍地打到日头高升。

整整两年,燕北陆的三餐都是由无边亲自过问,有些食材的做法,连府中的御厨都没有见过,甚至有整整一年的时间,燕北陆都没有碰过猪肉。
本来所有御医都束手无策的一副烂身子骨,连燕北陆自己都放弃了,经无边这样坚持了两年,竟奇迹般的好起来,不仅有耐力走些长路,甚至可以开始习武了。
而几乎是燕北陆的身体刚刚好转到可以工作,无边就开始帮助他在朝政上积极的活动,请朝臣来府中做客,和他们讨论治国之道,在朝堂上积极发表自己的见解,收买人心,接见书生和有才华的学者。
短短几年时间,让一个从来无人抱希望的皇子,生生有了可以继承大统的太子的摸样。
有时候,燕北陆会想,无边他,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他仿佛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几乎让自己以为他是天上掉下来的。
和王府中的下人,他几乎不说话,布置他们办事的时候,口气是冷酷的,用的明明是请求的句式,却无端就让人不得不当命令来执行。
燕北陆曾去西郊看过无边对亲兵的训练,惊异于这一千亲兵的突飞猛进。无边对他们的操练几乎是残酷的,但是看着他们的时候偏偏有温柔的神情,好像看着一群故人。
而他们训练之余与无边调笑,和普通的朋友无甚区别。
然而对自己呢?燕北陆有时会把他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分析一遍,想听出一点弦外之音,偏偏没有。无边对自己,似乎真的像是对待一件托付之物。
初见的时候,他告诉自己他是受人之托,便忠人之事,于是四年了,他对自己是亲切的,照顾的,负责任的,只有在自己面前会展露真面目,有的时候对自己微笑,嘱咐自己饮食起居要注意保养,偶尔两人讨论朝政到深夜,还会睡在一起。
但是,却也仅此而已了。四年,无边对自己没有一点逾矩之处,让人忍不住……忍不住心生怨恨……
是,怨恨。明明和自己一般大,明明有魅惑一般的笑容,对待自己却像一个长辈般的维护照料。燕北陆不明白,无边啊无边,你是当真没有发现过自己的诱人,还是假装看不清我对你的心思呢?
转过最后一道障景,眼前豁然开朗,隐藏在宅院深处的小院展现在眼前。屋子里还亮着灯,燕北陆加快脚步,登上石阶推开院门,直接走向了无边的卧室。
叩门,推门进屋,屋中有人坐在桌前,对着手中一条紫色的束发**神。燕北陆顿一下,唤了一声:“无边……”
桌前人抬起头来,烛光照亮了他的脸,银白色的面纱反射了一片金光。见来人是燕北陆,他微微颔首,揭掉了面纱。
一张绝色的脸露出来,正对着烛火,秋毫毕现,头发本来只齐耳,但多年未剪,已经长到腰际,用黑色的绸带随意束起来,几缕碎发落在额前,微微遮住了清澈的眸子,眼中还有一丝未褪干净的思念和温柔。
除了岚,还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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