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搬了张椅子，扶着早已跪不动的路德克坐下，又给他倒了杯水。
“我们一直向东逃到大沼泽，最后只剩下六个人，在那里休息了几天，然后返回南方。”
“父皇母后他们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乱军之中，又是黑夜，大家早就失散了。后来我们在南来的路上遇到一个御林军，据他说亲眼看到皇后陛下被人击倒，皇帝陛下被万箭穿身。那人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不久就伤重不治，我把他的遗物带了回来，刚才放在了外面。”
苏珊娜快步走了出去，拿进来一个包裹。
“卑职没能誓死保卫两位陛下，罪该万死！”路德克坚持说完他经历的和他知道的，已快晕厥过去。
没有人怪他，如果他所说属实，在那种情况下多死一人少死一人是毫无区别的。罗甸战役近六十万风月军幸存者总不会只有六个人，叶知秋是敌人首要目标很难逃脱，其他人应该能逃出不少，大多数生还的败兵估计不是逃回老家就是落草为寇了。象他这样千里迢迢赶回来报信真是难能可贵。
“是兰副统领的东西！”苏珊娜拿着一张委任状，上面的血迹已经干透，依稀看得出字来。
御林军七个副统领，除了在场的三个其他人都去了前线，目睹同僚的遗物让人无限唏嘘。
众人的心里都很沉重，路德克所说的是一件很难接受的残酷事情，大家宁愿那不是真的。
几个女人从未想过几十年来纵横不败的皇帝居然有败得这么彻底的一天，巨大的震惊使她们都忘记了哭泣。
龙天俊的心情很复杂。听到皇帝皇后的死讯他第一感觉如释重负，终于不用害怕身份被这两个精明的家伙揭穿了，接着想起与林婉容一个月的相处，不由得暗骂自己没人性。他有些徨然，不知道今后自己该何去何从。
“这只是一面之词，军部每天都有后勤队发往前线，还有快马日夜来回传送情报，如果真有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这几日毫无消息。”倩碧依旧保持着冷静。
半个多月在生死线上挣扎，路德克终于撑到了帝都，他再也支持不住，昏迷了过去。苏飞雅搭了搭他的脉搏，“这人伤得不轻，身体非常虚弱。”她一手挟起路德克，象提只麻袋一样轻松的把个大男人拎了出去。
倩碧叫住她，“找人给这姓路的治伤，然后关押起来。把另外几个人传进来问问，没准是飞龙人使的计策呢。”
虬髯大汉跟着苏飞雅走进卫所，他刚在外面好吃好喝了一顿，精神比路德克好多了。
“你叫什么名字？”
“俺叫许绩！”大汉咽下嘴里的东西，用肮脏的手背擦了擦油嘴，粗声粗气的说道。
他问一句答一句，回答比路德克的简单得多，没什么细节，憨直的态度令众人觉得颇为可信。
“六个人的说法都差不多，互相可以印证。”传讯完六个弓骑兵，倩碧又把何坤和西便门的老魏都问过了，她沉吟不决。“要说用计也不该一下子用六个人啊，死间一个就足够了，人多反而坏事。如果是敌人的阴谋，这种谣言似乎应该在民间广泛散播才有足够的杀伤力，而不该是直接说给我们听。如果是真的，难道说往前线去的信使和运输队都被敌人抓住了，一个都回不来？就算那样军部也该发现事情不对头了啊。”
最后军部尚书于忠也被传来，他的回答令人吃惊，“我们已经有十六天没有收到前线的信息了，此事很奇怪，我早已禀报了丞相大人。”
“我们回宫里说话，今天所有相关的人都集中起来，不得外出！”倩碧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向哈大威使了个眼色，哈总管立马行动起来。
几个听到路德克第一句话的大内侍卫，六个弓骑兵，何坤和他的部下，老魏和他的卫戍兵暂时都被关押到宫中。早上随行的其他官兵全部集中到了太和殿前的广场听候命令。哈大威半请半逼的把武英殿大学士军部尚书于忠也留在宫中不放他回去。
养心殿里，几个人继续商议着对策。
“我看首先应该派出精干人手日夜兼程赶赴前线探听虚实。”安静一边说一边翻看着刚从军部调来的档案，“这六个人中，两个人是北三省人，路德克是东南行省青州人，还有三个都是直隶人，直隶这三个派人去调查他们的家世底细应该很快就有结果。”
“此事的苗头不大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们三个立刻把京中的八万御林军牢牢控制起来，以防万一，雅姐姐你跟哈大威一起掌管住大内侍卫和御林军禁卫。”倩碧沉声说道。
龙天俊一直插不上话，他惊诧于这些位于权力中枢的女人处事的冷静麻利，这是太上老君的神功无法教给他的，叶宸的记忆中只有一些阴险的小花招，也缺乏这种权谋。
他想起了林婉容临行前的话：内问倩碧，外问蒙旭烈。“我看该把蒙统领也请来商议一下。另外于尚书既然早就通知了阴丞相，也该把他请来问一问。”
倩碧看了天俊一眼，说道：“你们几个先去办事吧，我要和太子殿下单独谈谈。”
自从听完路德克的消息，皇贵妃倩碧俨然成了帝国的新当家人，频频发号施令。众女倒都很听她的，纷纷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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