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上)修订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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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不到,正是天将明未明的时候,“铛铛铛铛铛”,午门前的钟楼响起急促的钟声,惊醒了还在睡梦中的人们,内城的街道上亮起许多灯笼,纷纷向午门前聚集。
这是紧急召集群臣上朝的朝钟,已经很多日子没有响过了。
“出了什么事?”“怎么朝钟响得这么急?”“这钟响得也太早了点吧?”披上衣服急急赶来的帝国官员们互相询问,却没有人给他们答案。
在人群的最前面站着帝国位高权重的内阁大臣们,他们一个个脸色凝重,默然无语。后面的官吏们没人敢去问他们,皇城的大门紧闭着,人群在焦急和揣测中等待。
城楼上值夜的御林军赶紧进去禀报,过了很久,龙天俊和倩碧才在大群侍卫的簇拥下出现在城楼上。
这时天已大亮,一见到太子的身影,阴丞相立即伏地道:“老臣有极紧要之事入禀,请殿下速开城门,升朝议事。”
他的声音并不高,但隔着几十米却依然字字清晰的传入天俊的耳朵。天俊侧头看了看倩碧,倩碧注意到午门前广场的两侧出现了苏珊娜和林雨率领的御林军,向天俊点头示意。
龙天俊运气朗声道:“宣太和殿大学士阴善长、吏部尚书姚枢、户部尚书廉希宪、礼部尚书刘因、工部尚书许衡、刑部尚书叶李、九城提督阴木合、吏部侍郎张九思、户部侍郎杨恭懿入觐,其他大小官吏于午门听宣,不得喧哗。”
午门的正式名称叫做南天门,是皇城的正门,共分大小五门,最边上的一座小门打开,被叫到名字的内阁大臣们快步走了进去。
午门进去就是一个极大的广场,皇宫中最重要的建筑太和殿在前方巍然屹立,此时的广场上安静正率领数千御林军士兵严阵以待。阁老们心中闪过一丝疑虑,战战兢兢走向前去。
哈大威率着大内侍卫严密守卫着太和殿。通过一级级高高的石阶,九位阁老进入殿内。叶知秋的九龙辇空放在殿中,龙天俊和倩碧坐在其侧的位置上,蒙旭烈和于忠肃立其后。
群臣行礼后阴善长率先道:“老臣斗胆敲响朝钟召集众人,实是有至急之事,请殿下恕我擅专之罪。”
“朝钟自来无圣旨不得擅鸣,丞相的举动确实卤莽了些。”不待天俊开口,倩碧就抢先说道。
帝国中女性当官为将的有不少,林婉容也经常随叶知秋听政,倩碧作为皇贵妃上朝倒也算正常,只是她的话意却颇为不善,阴善长城府虽深,闻言胖脸也不禁一红。
“丞相既然这么做了,想必确有大事发生,不妨先说说是怎么回事吧。”天俊适时做了回好人。
“四更时臣收到军部转来的急件,汉岭三州同时告急,定州遭到飞龙人进攻,而燕州、冀州更是受到了魔族大军的包围。此事非同小可,老臣不敢独断,故召集同僚入朝。”
“十日前,于大学士发觉军部与赛柏前线联络中断,老臣立即命人前去调查,至今杳无音信。现在汉岭三州突然遇袭,恐怕北线战事已发生了重大变故。尤以魔族的出现令人费解,臣今晨已急令麻崔二提督核查。”
“核查?哼,等你查清楚,恐怕我们的命都快没了!”倩碧森然道。
“我们已收到情报,我军在罗甸谷地大败,两位圣上都已殉国!这十多天里,阴善长你到底在干什么?!”倩碧一拍扶手,声色俱厉。
饶是功力精纯,阴善长仍是禁不住冷汗涔涔而下,他没想到事态已严重到了如此地步。其他阁老也是面面相觑,徨然不知所措。
“来人,带路德克!”
路德克被带上来,将他经历的罗甸战事又叙述了一番。
“这几个败兵凑巧被我们遇到,我想问的是,其他的败兵都到了哪里去?阴善长你准备瞒我们到几时?!”倩碧原本略带沙哑的声音变得尖锐,在宽阔的大殿中回荡。
“微臣不敢有丝毫隐瞒,实是不知此事。”阴善长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声音都变了调。“各州各府若收容到败兵,军部该是第一知闻,军部……”阴善长忽然发觉于忠是早就侍立在龙天俊身旁的,并没有随他一起入朝,难道……他浑身寒毛都立了起来。

“军部于大学士早就告诉你与前线联络出了问题,你派了多少人前去调查的?一个?两个?一队?两队?这么严重的事情为什么不让汉岭三州多派几个营去调查?!如果早点发现,直隶还有二十多万大军,足以救罗甸之围。阴善长你延机误国,罪该万死!”倩碧猛拍椅子的扶手,坚硬的花梨木都被她拍断了。
军部、工部、刑部、礼部侍郎和东阁、龙图阁、文渊阁、保和殿大学士都随叶知秋林婉容出征,现在太和殿上的十三个人是风月帝国权力金字塔最顶端的全部。十二个人都屏气凝息,任凭平日不显山不露水的皇贵妃大发雷霆。
“这么严重的事情为什么不早点上报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平日勤于练功,很少上朝,但你们怎可大事都不禀报监国太子?!阴善长你眼里还有我们么?!”倩碧虽是在质问,其实并不需要回答,她的每一句话都是诛心之言。
“微臣先后派了四队人前去调查,原本是想调查清楚后再禀报殿下的。没想到魔族会突然出现,臣实有罪。”阴善长现在明白为什么皇宫里如临大敌的布置了,他心如电转,知道若不屈服就是死路一条。
姚枢小心翼翼道:“丞相大人公忠体国,每日勤于国事,常常夤夜不眠,微臣相信他绝不敢对殿下娘娘有丝毫不敬。此事实是事出突然,出人意料之至。”
“微臣也想不通魔族如何能够出现在帝国腹地。帝国地广人稀,常常令情报不能及时通达,但此事也太过蹊跷了。”刘因说道。
“必是西北提督麻田叛变,勾结魔族,祸乱朝廷。此事非丞相一人之力可阻,请殿下娘娘明察。”阴木合与麻田素来不和,为了救自己哥哥马上就断言魔族出现的原因。
倩碧不置可否,这几人素来与阴善长结成一党,他们的反应早在她意料之中。
“臣昨夜细细思量,也觉得只有麻田叛变魔族才有可能迅速入侵。际此国难,臣等人人有责,不能全罪丞相一人,臣伏请殿下与娘娘额外开恩,臣等必齐心戮力共抗外侮,报此国仇!”于忠忽然跪下说道。
于忠身为武英殿大学士兼军部尚书,与首辅阴善长同为仅存的两个内阁大学士,他昨天知晓内情后就宣誓效忠龙天俊,此刻的说话分量自是极重。廉希宪、叶李等其他大臣纷纷应和。
阴善长赶紧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罪臣斗胆,请殿下速速登基继承大位,率领我们共渡时艰。”
倩碧衡量了一下情势,开口说道:“既然大家求情,念在阴善长以往的功劳,此次罪衍虽重却非故意,我就免了你的死罪。除去你丞相与大学士之职,褫夺公爵封号,品佚降三等,罚俸三年,改任上书房行走,圈在宫中不得外出,望你能戴罪立功,好好赞襄政务。其他臣工望以此为戒。”
众人无话可说,于是宣召午门外的群臣入朝,昭示诸事。龙天俊登上九龙辇,在群臣山呼万岁中登上大位,择日再行登基大典。
龙天俊坐在龙椅上,感觉前后左右全靠不着,空空的十分不舒服。刚才大局全由倩碧掌控,他有如一只木偶,直到下面跪倒一地大臣连呼万岁时他才舒服了一点。不管怎么说,从此我就是风月帝国的皇帝了,他心中暗乐。
“众卿平身,从明日起每日卯时早朝,任何人不得延误。大小事宜各禀有司,由六部尚书向我汇报。”龙天俊了他的第一条诏令。
接下来,就当前的局势展开廷议,天俊频频命令,有些是事先与倩碧商量好的,有些则是他临时决定的,看着臣子们毕恭毕敬的样子,他心中无比遐意。
倩碧依然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看天俊有些忘乎所以,狠狠瞪了他几眼。龙天俊心中一懔,知道其实她是现在帝国的太上皇,要不是因为自己是帝国唯一的正统,妃嫔当政无人肯服的话恐怕现在坐在大位上的已是她了。
天俊大为不爽,但形势比人强,没奈何,他只得收拾起心情,事事按照倩碧预先的吩咐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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