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想当食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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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堡,我一直奔到山上才停步,藏身在一处密林中,不久便睡着了。等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看了看自己全身上下,才觉得自己逃得有些太急切了。
现在我身上还穿着那奴隶的衣服,而且身无分文。在这里,奴隶身上是不可能有钱的。奴隶的一切东西,包括身体,都是属于他的主人的。这里的钱,我也见过,跟古代差不多,是圆形的铜钱,可是我现在一枚也没有。
我茫然的翻过山,茫然的朝着远处的一个城郭走去。我知道,那里,大概便是辛国的都城应城了。我现在身无分文,只能先去那里看看,碰碰运气了。
不久我便走到了城门边。城楼上写着两个字,可惜我不认识,但我估计应该便是"应城"这两个字。进城的时候,城门处的士兵倒没怎么留难。我身上的奴隶服饰一看便知,身份并没有什么可疑的。这倒成了我在这里的通行证了。他们大概也想不到,一个奴隶逃出来后,还敢大摇大摆的就这样进城。
这应城倒还很热闹,宽阔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川流不息。这也并不奇怪。辛国是南方的大国,应城又是它的国都,自然繁华的很。
我流连在街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想了许久,肚子已经饿得有些咕咕叫了,无奈之下,拉过一个路人,问道:"请问一下,不知去那陶府该怎么走啊?"
我已经从那些家仆奴隶的闲聊中,了解到,现在的辛国,有三个权臣,最有权势。一个是单氏,一个是令恒氏,一个是陶氏。我若想要在这里过得风光一点,看来最好是去投靠这三个权臣之一了,最不济去作个食客,也好衣食无忧。我听他们议论的时候,知道这里的豪门,也象当初战国时期一样,盛行豢养食客,可以不用做什么事,却悠闲惬意的很,当时着实惊叹羡慕了一阵,想不到现在自己也要迈出这一步了。
现在我向那人问去陶府的路,自然是首选投靠陶府了。至于为什么首选陶府,这也是有讲究的。首先,那令恒氏那里是不能去的,我现在是他们的逃奴,虽然我现在也隐隐觉得自己的奴隶身份名不正,言不顺,但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不去那里的妙。
再次,单氏那里,我是不愿意去的。我早听说,那单氏是军功起家,把持着辛国的军事大权。我从来对军功起家的都不太感冒,因此也不会愿意去投靠。
既然这两氏都不愿意去,那便只有去最后剩下的陶氏了。其实前面的理由都可以不算,我决定去陶氏,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理由,那就是我听得,在这三氏中,陶氏以商起家,家资豪富,掌握着辛国的经济大权。依我此刻身无分文的现状,自然是首选他了,这也怨不得我目光短浅。
那个路人见我问路,还以为我是哪个豪门派往陶府送信做事的,虽然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很快的给我指明了道路就掉头要走。
我还想多问明些情况,便又问道:"请问你知不知道,不知那陶府,最近还招食客不招呢?"我现在已经忘了身上的奴隶衣服,浑然不知这时问出这种问题有多可笑。

“你,你什么意思?”果然那人看着我身上的奴隶破旧衣服,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
我还以为他没有听清,只得又重复了一遍,道:“请问你知不知道,不知那陶府,最近还招食客不招呢?”
本来那人虽然身为平民,但自觉跟一个奴隶,说了这么多话,已经是深以为耻了,不过听到我这么问,倒好奇起来,道:“你一个奴隶,问这个作什么?”
“不瞒你说,我正欲到陶府,申请食客,所以才有此问。”我淡淡的道。
“什么,你想申请陶府的食客?”那人打量着我,竟然没有破口大骂,怒极反笑,道,“你一个奴隶,竟也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吃屎去吧你!”他此刻已经是认定我是在消遣他了。要知道,一个食客,虽然也只是一个食客,但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它还有另一个名称,叫做“士”,没有一定的才能,如何能担当的起,更何况还是大名鼎鼎的陶府的食客? 他是一个平民,自认也读了一些书,识得一些字,起码城中张贴的一些公文告示,他还是识得的,不少人也因此尊称他一声先生,可就是如此,他也从没敢冒出过去陶府申请食客的念头,可偏生眼前这个卑贱的奴隶竟然口口声声,大言不惭的要去申请陶府的食客,简直是岂有此理!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区区一个食客,又有什么了不起。”我不以为然的道,见他一副气急的模样,倒是觉得奇怪。奴隶就不可以当食客么,何况我还不是真正的奴隶呢!对于我这个有过两千年历史经验的人来说,这样的事情,确实是算不了什么。
可是对于如今的人来说,这样的道理,显然一时还是难以接受。“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那人在口中喃喃念了几句,脸上突然现出惊恐之色,这可是妖言惑众的欺君大罪阿。在这时的人们的观念中,王侯将相,本就是代代相传,注定了的,门第等级森严。一些人注定一出生就是王侯,享受荣华富贵,穿金戴银,另一些人注定一出生就是贱奴,做牛做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这样的观念早已深入人心,此刻突然听到我当街说出这样叛逆的话,又如何不令他吃惊。
那人转头四顾,看到似乎并没有旁人听到,不由的伸手擦了擦恶头的冷汗,狠狠的瞪了我一眼,骂道:“疯子!”说着也不敢再理会我,急匆匆的就走了。
我摇了摇头,不由叹了一口气。看来我来到这里,虽然不知道什么炼钢造纸,造玻璃造大炮,似乎一无所长,但一些思想观念,还是比这里先进得多了的,想到这里,我不由的有些自得起来,信心大增。也不管这许多了,依着那人刚才的指点,便朝那陶府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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