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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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他吃得很少,显然是还没从压抑中挣脱出来。饭后他一个人坐在房子内的桌子前,双手托着腮帮子杵在台上,双目无神地盯着台面,泪水悄然滑过脸庞掉在台面上,口中反反复复吟唱着《凯风》的诗词。
今日平王邀卫武公到朝商议今冬祭祀之事,朝后许后陪伴平王出席欢迎卫武公的筵席。回来后从婉儿嘟嘟囔囔口中得知王子狐晚饭情况,心中甚是担忧,没有换下便装即匆匆往王子狐住处赶去。许后和婉儿走到王子狐住处不远处时,隐隐约约听到里面传出一阵阵稚嫩的童音,两人同时站住用双眼交换了彼此的疑惑。许后凝神细听,伴随稚嫩童音传进她耳朵的分明是“凯风自南,吹彼棘薪。母氏圣善,我无令人”,她知道这是出自《凯风》的词句。
许后示意婉儿放轻脚步,小心翼翼的推开王子狐的房门。映入她眼帘的是王子狐的后背,但完整连续的声音确属无疑是从王子狐口中发出的!许后大喜过望,快步走到王子狐身后,扶住王子狐的双肩轻轻的把他转过来面对自己,一双汪汪的大眼深情的望着自己。
许后看见王子狐脸上还挂着泪珠,伸手替他擦了擦,边连忙问道:“狐儿,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告诉母后,让母后替你出头。”王子狐用力吸了吸鼻子,脸上堆起笑容道:“没有人欺负我,也没发生什么事。只是今日想起自我身体抱恙以来,母后付出太多,实在是太辛苦了,觉得难以报答母后的恩情,心里难受因而落泪。现又让母后担忧了,实在是狐儿不对。”
王子狐饱含天性的语音如同滚滚春水,冲化了许后心中积聚多日的坚冰。许后如闻仙乐,心中喜悦之情难以言表,她把王子狐紧紧抱在怀里,问道:“狐儿,你全部恢复了?”王子狐在许后的怀里点点头道:“今日木御医给儿臣扎了一通针后,儿臣觉得喉咙处有团火在烧,猛然间就说出话来。不过木御医说儿臣的身体尚未完全复元,尚需每日到他医馆继续固本培源,以免留下后遗之症。回来后想起母后往日对孩儿的种种疼爱,心中既是喜欢又是难受,因而伤感,不想竟惊扰了母后。”
许后搂着王子狐放声痛哭起来,几个月的辛苦和担忧终于随着王子狐的言语化为泪水流走,婉儿在边上也陪上不少泪水。许后边替王子狐擦掉脸旁的泪滴边道:“狐儿身体康复,母后高兴还来不及,哪来的惊扰?!”说罢便差使婉儿将王子狐恢复之事告知太后和平王,又拉着王子狐和自己一道坐在床边,细细询问起王子狐的身体状况和治疗情况。
王子狐心想:自己开口说话已成事实,以后出宫可能会更困难,何不许后开心之际借许后之口向平王提些条件,好让自己以后的事业增加成功的筹码?念及此,王子狐便添油加醋的说起木弘如何关爱自己,如何不辞辛苦的为自己治疗。许后听后动情地说:“果然没有看错人,应该好好的赏赐木弘。”王子狐借机道:“木御医宅心仁厚,我在医馆看见他收留了许多孤儿,不但给他们吃穿,还教他们谋生立命之术,真是难得。”许后听后连连点头称赞。

不多时,平王搀扶着申后进来看望王子狐,许后和王子狐施礼后,王子狐微笑着道:“蒙太后、父王洪福,儿臣已康复。这些日子以来,儿臣让太后和父王劳神了,儿臣在此谢过太后、父王。”说罢便向申后和平王跪下磕头。申后笑着转向许后道:“快扶狐儿吧。”又转向平王笑眯眯的说道:“王上,没想到这孩子大难一场,竟懂事许多,好。王上,你要好好教导他,说不定他是我王室未来的希望。”
王子狐又当着太后和平王的面把木弘的功劳和收养孤儿一事夸大其词说了一番,许后在旁推波助澜的替木弘说了不少好话,末了王子狐对太后和平王道:“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儿臣觉得木弘是个淡薄名利之人,父王若要赏赐他,不如在城外赐他些田地,使那些孤儿有个安身立命之处。”
虽然周王室有对功臣赐田的前例,但由于东迁后,王室直接控制的田地大量减少,收入也随之减少,连日常开支都大不如以前,所以平王对王子狐的提议踌躇不决。申后看了看王子狐,又转头看着沉思不语的平王,正色道:“王上,我觉得木弘治疗狐儿有功应当奖赏,收养孤儿的善举更应彰显。狐儿此举不但显示了王室赏赐有功之臣的决心,使天下之人能尽心王事,更能褒显王上彰扬善举之心,王室正需要更多象木弘这样的人扶持。我王室虽已衰落,但也不至于连那么点田地都拿不出来,我看就这么定了,赐木弘南郊王田五百畆。”
平王亦觉申后之言在理,点头称诺,他转头对身边的卫士道:“宫奇,你去告诉木弘,叫他明日一早来朝受赐。”王子狐心想自己开口说话之事木弘等人尚不知情,生怕他们出错。他拦下宫奇,对平王道:“父王,姜卫士熟悉路途,又与木弘相善,就叫他前往吧。”平王觉得无所谓,便道:“那就姜轼跑一趟吧。”姜轼躬身应“诺”。
姜轼是随太后和平王进来的,里面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王子狐借势造势的本事让他钦佩不已,他心知王子狐派他去通知木弘必有深意。于是他朝王子狐望去,王子狐皱着眉对他微微颔首道:“姜卫士,你顺便告诉木弘他们我明日暂时不过去了,我想留在宫中陪伴太后和母后。”
王子狐说到“他们”时特意加重了语气,姜轼心领神会的微笑着点点头,转身走出了房间。他明白了王子狐的意思:要把自己开口说话的事实告诉他们兄弟每一个人,以免出错影响他们的大计。
Ps:非常感谢beakman的意见,让我了解了不少知识。我会根据beakman的意见对故事进行修改。但关于“毛笔”一事,因对故事的发展有比较大的作用,修改起来比较困难;另外在殷商时期河南安阳发掘出来的陶器中有用笔书写的痕迹,但肯定的是在周代毛笔还没有大规模使用,因此我会保留,请读者谅解。再次谢谢beakman!也希望广大读者能提出更多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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