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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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晟和婉儿忸忸怩怩的走出房间后,王子狐心情大好,简单收拾了衣装,直奔御膳房而去。虽说周王朝随着平王的东迁而没落,但御膳房人员的配备和设施还能保存相当完整的体系,有专门的部门和人员为天子以及王后、王子们的饮食生活服务,诸如膳夫、庖人、内饔、外饔、亨人、甸师、兽人、鳖人、腊人、酒正、酒人、浆人、凌人、笾人、醢人、醯人、盐人等,其中这些人里还根据身份或职位的不同划分为上士、中士、下士、府、史、胥、徒、奚等职位。他们从春到冬负责整个王室的祭终御膳、农事御膳、私旧御膳、竞射御膳、聘礼御膳、庆功御膳等。举办御膳的目的除自身的生活需要外,更重要的是实现其政治目的。通过宴饮,强化礼乐精神,维系统治秩序。
膳夫圭昨日听说了太后晚餐之事,正想找机会了解到底王子作的是什么佳肴能令太后吃得如此开心。他看到王子狐大摇大摆的走进御膳房,不失时机迎了上去。王子狐不等他开口询问,即对他道:“我答应太后今日准备一顿丰盛的晚宴,和父王、母后一起进餐,你去准备一下。”说罢边绕着菜案指指点点的吩咐御膳房内大大小小的人员准备好各式各样的备菜。
虽说是将近严冬,但御膳房里的菜肴备料还是很丰富的,而且根据四季的不同严格规定备料的品种:庖人负责“春行羔豚膳膏香,夏行腒鱐膳膏臊,秋行犊麛膳膏腥,冬行鲜羽膳膏膻”;兽人负责“冬献狼、夏献麋、春秋献兽物”;鳖人负责“以时簎鱼鳖龟蜃凡狸物、春献鳖蜃、秋献龟鱼”等等。
等到差不多准备好备菜时,晚餐时间也差不多到了,韩约果然从离祜处带回了打造好的五口铜锅。王子狐吩咐御膳房把铜锅清洗干净后盛上预先熬制好的高汤,跟随自己到昨日与申后约定的偏厅。
偏厅内,平王、申后、许后早就等在那里,令王子狐意外的是居然还有宋后和洩父。看到他们,王子狐微微一愣,但他马上恢复了常态,笑眯眯的上前拜见了众人。申后把王子狐的反应看在眼里,把他拉过来坐在自己身边,问他道:“乖孙儿,今日你准备了什么好吃的招待我们?”王子狐道:“婆,昨日比较匆忙,随便了点。今日我一大早就着手准备,您就等着吃吧。”
王子狐看见申后、平王等人对刚摆上几上的铜锅饶有兴趣的谈论着,他指着铜锅道:“昨日我见用盂作煮汤之物甚为不便,因而命工匠们把盂稍作改造便是此物。此物造型与盂有所不同,匠人们称之为锅,因用铜打造,故名铜锅。”
不多时,膳夫和宫女按照王子狐的吩咐摆好餐席,膳夫圭等御厨为改进御膳房的饮食,侍立在旁观察平王等人用膳后的反应。平王望着面前冰冷的生肉,眉头直皱。宋后道:“哟,这些就是我们王子狐准备的佳肴啊。当真新鲜得很哪。”许后见到平王不高兴和宋后出言相讽,大声呵斥道:“狐儿,你这是干什么?为何摆些生肉生菜上来,叫你父王、太后如何下口?”
申后不等王子狐申辩,便对平王和许后道:“许后莫急,待会你不要连舌头都吃进肚子里就行了。我先来,你们看好了。”说着瞟见铜锅内的汤水已经沸腾,便端起摆在面前的肉片往已经煮开了的铜锅里下料。只见她的箸子在锅里搅动几下便见肉片夹起,蘸了些调料直往嘴巴里送。她嘴巴嚼动几下后突然停下,转头问旁边的王子狐道:“为何与昨日的味道有些差别?”王子狐也从铜锅夹起一块,微笑道:“是不是比昨日的味道要好上许多?”

申后用力的点点头,王子狐得意的道:“昨日匆忙之中只能以清水作汤底,今日我和膳夫、食医精心挑选了好些材料熬制的汤底,味道当然与昨日有所不同。而且你们几上每个锅内的汤底都不尽相同:父王为国事日夜操劳,他的汤底以益气补神为主,以缓解父王的疲劳;婆您的汤底以活血行气为住,以助您能抵御冬日的严寒;母后和许后的汤底以滋阴养颜为主,以保母后和许后美丽永驻。”
申后闻言,哈哈大笑道:“王上,你看我的乖孙儿多懂事,你们快尝尝,不要辜负了我乖孙儿的一番美意。”平王见申后和王子狐如此言语,也按申后的吃法开始烫肉。当他第一片肉入口后,他的头微微点了几下,道:“此做法确实新颖,味道相当不错,更难得狐儿一片孝心。好,好,你们也都尝尝。”
等许后、宋后和洩父吃上第一口时,他们当初的疑虑都随着渺渺上升的蒸汽消失得无影无踪,每个人都被美味吸引住,不断的发出“好吃、好吃”的赞叹声。洩父吃得更夸张,他嘴里还嚼着食物,还一边把箸伸到铜锅里捞起食物。
王子狐正与申后吃得起劲,冷不防平王问道:“狐儿,你是如何知晓此种吃法的?”王子狐心里“咯噔”猛跳动一下,他完全没有准备如何向众人解释,这下他只好装着没有听见,不停的重锅里往自己的盂里夹肉,可脑筋却飞快的转动着。
申后以为王子狐没有听到平王的说话,用手碰了他一下道:“孙儿,你父王问你话呢。”王子狐假装“啊?哦。”应了两声,申后又道:“你父王问你是如何知晓此种吃法的。”王子狐急中生智,他理了理思路后对平王道:“回父王,前些日子儿臣出宫到木御医的医馆治疗时,看到木御医时常替病人煎药,为了保证药效和病人能喝到温热的汤药,木御医一般先煎好药底,等病人来时才把主药投放进药底,再煎片刻病人便可饮用。儿臣昨日见婆应食物变冷不想进食,灵机一动想到了吃法子。”
申后打趣道:“哟,敢情乖孙儿把我们当成病人来养了。哈哈。”王子狐急忙申辩道:“孙儿岂敢。只是孙儿看见婆不想进食,心中急躁,没有考虑到此节,请婆责罚。”申后哈哈大笑道:“乖孙儿,你莫急,婆这是和你开玩笑呢。快点吃吧,瞧你盂里的肉都堆成山了,哈哈。”平王本是随口问问,听王子狐的解释也在情理之中,便不再追问。
这一顿晚宴差不多花了一个时辰,等到结束时,除王子狐外,每个人都吃得撑到差点站不起来。席散后临出门前,王子狐跑到申后边上,将嘴巴凑到申后耳边道:“婆,不要忘记了明日之约,明日一早我去找您,您只要告诉宫女们您需要休息,不让她们进去就行了。”
申后迟疑了片刻,她望着王子狐渴望的眼神,轻轻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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