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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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藤悬乎其外,古茶倒倾其中。
宋青书双目紧闭,盘膝而坐。袅袅轻雾自他头顶冒起,凝而不散,显然是在搬运高深内功。
“纯阳无极功”阳和通透,却是最为温润,绝无烈阳之祸。
所谓烈阳之祸,肉身焚起火焰,乃至于死者也。
密宗内劲往往极为炙烈,修习者动辄走火入魔,往往便在打坐入定时全身焚起烈火,却偏偏因体内真气乱窜而动弹不得,俄顷便化作灰烬一堆。密宗弟子为掩真相,却是胡编乱造了一大堆理由,诸如:“大德悟透生死,佛陀慈悲,赐大日烈焰,助其往生极乐。”等等。
实际上呢,不过是练功走火入魔,全身失控,乃至烈火焚身而已。
然“纯阳无极功”宗佛道之妙谛,徐徐图之,温温润润,却无此厄。然则进境缓慢,重于反复锤炼,非十年以上之功不得积聚浑厚内力,“饿虎跳涧”之境更是此功第一道坎,而宋青书聚十年之功,以剑冢蛇胆渡之。其后三月,突飞猛进,又渐趋平缓,徐徐臻至“小圆满境”,天资聪慧,耗数年之功如此,倒也不难。然则至“大圆满境”,却是非参悟天地造化,坐通生死玄关者不能大成也。而后无穷无尽,绵绵不绝,天下莫能沛御。
先纯后阳,而通生死,至于无极者,三丰秉绝世之资所创神功是也。
而宋青书这个时候,正是在坐那生死玄关,求那天地造化之悟!
离与灰衣人决战之期,还有九个月。“纯阳无极功”若不圆满,如何能敌对方时而清风时而雷霆的厉害手段?与其比武败落由人操控,还不如现在拼死一搏来得好!
既然准备一争天下,岂可于此强敌束手无策乎?
那灰衣人既然找到朱元璋,可见其目光之准,阴谋之深。自己固然难以度测。但也决不能令他得逞。要达到摆脱对方的目的,比不比武,倒是其次,首先一点,便是得拥有不弱于他的武功!
如此,便先修内力,再融大势。
内息自丹田始。徐徐而上,过任脉诸**,而至百会,蓄势待发。缓缓下行,督脉诸**遂乃一一贯通。
这是极为保险的冲**法门,便好似黑云压城,势足而声壮,挟威前行。无不势如破竹。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此法固然可以避免气势衰竭不得不停的窘境。但也有一个坏处,便是这股内气,是再难停下的。一旦运起,便不得不行而到底。
或是玄功九转大成,或是力竭内气散尽。
这便是青书的两种结局。“纯阳无极功”到底占了一个“阳”字,以阳图阴,固然不难。青书任脉已通。然则督脉总督一身之阳经。乃是人体诸阳经地总汇,号作“阳脉之海”,“纯阳无极功”若要大成,打通督脉当为难中之难,重中之重。
天色渐渐暗下,晚风送爽,夕阳残照。缓缓沉下山去。不多时。月上柳梢头,流云明月。繁星点点,美不胜收。
时间一点一滴的逝去,百会、灵台、大椎……督脉诸大要**,一个接着一个被打通。青书额头见汗,眉头微皱,一双薄薄的恍若刀削的唇紧紧抿着,背部竟然是隐现红光,隐然行至后腰之处。
此处正是“命门”大**,位于肚脐平行,两肾之间,乃是精气滋养、阳气极盛之处,也是督脉之中,最难打通的**道。
阴阳相克亦相生,绝不是一句空话。
“纯阳无极功”修炼出来的既是阳和真气,必然游走诸大阳脉之中,如鱼得水,攻克阴脉**道,自然势如破竹。而在阳脉之中,却是要难得多了,而在这阳气极盛之处的“命门**”,更是难上加难。
肾为先天之本,为阴中之阴,肾水充盈,精气滋养于督脉之上,则生至阳之气,故而最难攻克。
青书调动丹田内息,沿途更聚敛诸大经脉中游走真气,声势浩大,一路势如破竹,至于“命门**”处,终于是被阻隔下来,真气盘旋不定,以动为静,蓄势待发。
但这般却非持久之计,他内力并不似张三丰那般无穷无尽,久战不下,势必穷竭,届时便会真气散尽,沦为废人一个。

几番冲击都是无功而返,青书咬了咬牙,勉力聚气为束,真气分为三股,前后分明,各自相应。
“命门”大**便仿佛一道天然关卡,据险要之地,雷打不动。青书第一股真气绵绵不绝,柔韧异常,缓缓地在命门**处盘旋磨耗。
便在第一股真气快要耗尽的时候,青书把心一横,猛地推动第二股真气,好似天雷乍响,青书脑中一片纷乱。这股真气浩大雄然,轰然而下,他全身大震,背部好似突被雷击,一阵阵**蔓延开来,继而却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但他却无暇理会这疼痛**。在第二股真气散开的同时,青书便已推动第三股真气长驱直入。
这第三股真气,是最为浑厚,最为精纯地。
然而,这股真气的特点,却是锋锐。便好似一柄闪烁着寒光的宝剑倏尔插进敌人心脏一样迅捷,这股真气突进“命门**”的那一刻,宋青书身子又是一震。
这一震之后,传来的却不是阵阵疼痛,而是无穷无尽地舒爽快意。
青书直欲大笑,但却知这时还绝不能泄了一口真气,须得秉得胜之威,一举克之!
此**一通,肾水癸精,皆为我所用矣!
缓缓收纳真气,再聚集成雄厚一股,徐徐往下行进。再往下,就是会阴**了。这处**道沟通任督二脉,此**一通,则可说玄功大成!但这处**道却不能如“命门**”一般硬冲,会阴全身至柔之处,一有滞碍便是断子绝孙的大祸。到那时,即便你通了任督二脉,也只能去练葵花宝典了。
却不是如那百会**至阳至坚,能肆意冲突。
故而百会易贯,会阴难通。
然则青书得肾水癸精之助,阴阳并济,刚柔相生,真气仿似一条大龙,悠悠前进,盘踞在会阴一处,缓缓磨动。
宋青书这次闭关练功,便似是以身体为战场,打的一场生死大战,胜则玄功大成,龙跃于渊;败则功力尽失,虎落平阳。
其时启明星已起,东方已然泛起鱼肚白,晨风悠悠,自天际吹来,从容不迫的把木门吹得吱呀吱呀的作响。
杨汐晴在窗外悄然而立,静静望着屋中那个男子,他的额头上,正在渗出层层的汗渍呢,她仿佛不知担忧为何物,脸上一片天真无虑,但眼神中的层层焦虑,却是溢于言表。
苏若雨则是坐在一块磨的极为光滑的大石上,紧闭双眼,手捏佛珠,不住拨弄,嘴里喃喃自语,好似在祈祷,好似在祝福。这个往日足智多谋地女子此刻也是失了镇定,想到屋内那个男子
刘伯温面色焦急,不停地挥着羽扇,吹胡子瞪眼的,时而深呼吸两口,目光忧虑的盯着屋内跌珈打坐的青书。
青书内气聚集在会阴**处,竟而渐渐将他撑起。离床两寸有余,便好似凌空悬浮一样。
如此这般,内力一点一滴的消耗,青书真气欲溃,**道处却依旧入磐石般丝毫不动。他心中却反而极为平静,不见一丝慌乱:“这生死玄关,固然极难。但我既下定决心,便定然进行到底。”
心中如此想,却反而催动余下内劲,缓缓冲动。
这一下大违武当心法之秘要,登时便后劲不足,他真气原本贯于后背,这时陡然一撤,竟是身形一晃,往前栽去。这便好像是一人在巨大的马车中往后跑,马车会不由自主的往前走。青书身子原本不动,但后背真气便仿佛那个在马车中奔跑地人,陡然撤去,静止地身子,登时向前倾去。
这一倒把门外的三人给吓得半死,刘伯温一马当先,冲开房门,伸手欲扶。
但右手方及宋青书衣襟,却陡然一麻,继而仿佛被雷击了一般,蹭蹭蹭退后三步,一脸骇然之色。杨汐晴和苏若雨却堪堪赶到。
倒在地上地青书蓦地哈哈大笑,噌的纵起,振袖一抖,全身灰尘扑扑落下。他长笑一声:“自此以后,这天再迷不住我眼,这地再藏不住我心,这满天神佛,都已烟消云散!”
“纯阳无极功”终而圆满大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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