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渔阳谪戍人(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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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刘嵩在家奴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上便干了两年多。不知道究竟是时空穿越的物理、化学作用作祟,还是鞭打、辱骂激励出的工作热情改造了他的身体,原本二百多斤的体重削减了一半,当然,这个数字也只是观察肚皮和胳膊、腿的体积缩小幅度估计的,刘嵩可也没那个闲心和本事造一杆公制单位的体重秤出来。
不过,最让人惊奇的还是他的近视眼,在没有了眼镜之后竟然也能隔着几十米远,边流哈喇子,边偷看小丫鬟在河里洗澡,按照他自己的话说,自己重新拥有了5.2以上的视力,比作什么手术都管用。
在这之后,刘嵩一直兢兢业业地为鲜于家的长远发展而奋斗,经常提出一些很有建设性的意见,比如,盖一座能够在冬天生产蔬菜的大棚,保证全家人在冬天都能吃上新鲜蔬菜。当鲜于通饶有兴趣地问起具体构造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个时代还没有玻璃和塑料薄膜。当然,最重要的是,早在汉朝就有人用温泉或地窖生火的方法搞出了反季节蔬菜……
至于其他的奇思妙想,像烧制石灰涂墙、粮食杂交、烧制玻璃之类的“常用”手法,也因为他的文科生背景而夭折,这使得大部分人对他的发明家跳跃思维都习以为常,而那些所谓的科技创新更成了鲜于家众人茶余饭后的长期笑料。
只有一次,当他向鲜于通提出要造高炉炼钢的时候,鲜于通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兴趣,非常严肃地问他:
“炼出钢来造什么?”
“打造刀剑兵器啊!”在刘嵩的概念里这很正常。
“然后呢?”
“当然是卖了!”刘嵩的回答很笃定,毕竟后世军火贩子的利润实在是大得惊人,就算是那些穿越前辈,也有不少是靠着这个赚钱、谋出身的。
结果,他的自信换来了一通暴打,幸运的是也换来了一个重要信息,那就是在大隋朝,兵器是可以买卖的,但是仅限于猎弓、横刀等小型装备,还要由官府打上印记。至于炼铁和兵器制造,更是国家垄断的行业,老百姓干这个,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不过,这一系列的倒霉事并不仅仅只有增加刘嵩抗击打能力的效果,至少,鲜于家上下都知道有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家奴,即使是他的短发已经长到可以梳发髻,脸上生出了郁郁葱葱的络腮胡,除了皮肤依旧白皙,其他外貌特征都和普通的家奴再无区别的时候。
鲜于家唯一的继承人,鲜于通结发妻子留给他的唯一纪念,鲜于瑛。一个美丽、温柔的小罗莉,在情窦初开的时刻猛然发现了这位鹤立鸡群的人物。而我们的主人公,也像闻见腥味的猫,拼命地向着小姑娘面前蹭。
比较起来,现代人有琼瑶小说、言情电视剧启蒙,而隋朝虽然没有后世的男女大防,但在感情启蒙方面,也没什么适合的途径,要是正常的家庭,还有母亲给女儿指点迷津,而鲜于瑛的这位继母,原本就是风流寡妇再嫁,别说和鲜于瑛本就有隔阂,就算真认真讲起经验来,怕也是房中术的成分多些。

所以,这块小白板也就成了后世情场失意人施展十八般泡妞理论的靶子,什么摘野花编花帽、顶着“猫闹春”的恶名在月下唱情歌、讲琼瑶小说桥段……总算将生米煮成了熟饭。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隋朝法律严格规定良贱不婚,非奴籍的百姓不允许和奴婢通婚,而刘嵩却顶了家奴的身份,惹得鲜于瑛那个苦恼,简直以为自己便是刘嵩讲过的祝英台了。
不料,当她做着最坏的打算向老父坦白一切之后,鲜于通仅仅是暴跳如雷地打骂了刘嵩一天,就同意了二人的婚事,还亲自跑到县里去疏通关节,改掉之前的判决,冒称刘嵩早就被招了赘,因为年轻忍不住气离家出走。家里也只是为了给他个教训,才告了他一个逃奴。
这番言论自然经不起推敲,但看在一只不锈钢壳Zippo打火机的分上,赵明府依旧秉持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立身原则,将刘嵩的身世定格在了赘婿上。至于两年前只有十二岁的鲜于瑛为什么要招赘的问题,他才懒得考虑呢。
当然,公文往还也需要时间,尤其是办户口这种事情,刘嵩当年在户籍警那里也已经领教过国家机器的一丝不苟,更何况这千年前的古代了。所以,直到四个月后的今天,也就是他的准妻子鲜于瑛香消玉殒的一个月后,他才正式成为鲜于家的一员。
而造成他这么早成为鳏夫的原因却很是荒诞:鲜于瑛自小就患有癫痫病,也就是民间所说的羊角疯,一种令古人恐惧的绝症。
鲜于通分明也是因为这一点才允许刘嵩入赘,他很清楚自己女儿的病症,也很清楚没有哪个冰人敢于冒砸牌子的风险来做媒,所以他才急切地想给鲜于家续一丝香火。但也正因为这荒诞的现实,才有了刘嵩此生的一番际遇。
在成为准姑爷之后,刘嵩着实经历了由地狱到天堂的转变,鲜于瑛的红袖添香,府里下人的嫉妒眼神,鲜于通的和颜悦色和精心教诲,都令他几年来跟着仆役们偷学的武功底子更加扎实,尤其是得鲜于通这个周、隋两朝老府兵的调教,一杆马槊更使得是虎虎生风,马上、步下都是矫若飞龙。
然而,这一切直到鲜于瑛最近、也是最后一次发病终告完结。鄙视、侮辱和歧视迅速回归,甚至比之前更甚,令他时常感慨人类的报复心理和嫉妒情绪完全可以毁灭世界。而他自己也只能更快地适应一切,用足够的隐忍,甚至是夸张的顺从来满足所有人,尤其是裴氏的报复欲。
当然,也可能源自对鲜于通身后财产的觊觎,所以裴氏才会费尽心思地想将刘嵩踢出局。而唯一令刘嵩琢磨不透的,却是鲜于通这个一家之主对自己的心思。想到这里,刘嵩不禁凭窗喃喃自语:
“这入籍的消息……检兵的军书……是不是来得太巧了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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