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另一种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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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堂里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桌子上有一个酒杯,那是天下最名贵的玉经能工巧匠雕琢而成,如果有行家,可以一眼看出那是在这世上已经绝迹的和氏壁。
宫本看他们都走了进来,他便坐在了唯一的一张椅子上抓起桌子上的酒杯。他抓起酒杯的时候酒井美惠子和戴面具的那个女人像是接到什么暗号,低着头从他身后的一个侧门走进了后院。
宫本摇晃着酒杯,轻声说道:“三年前我想要这个杯子的时候,有人便给了我这个杯子。二十三年前我想要这个杯子的时候,我却被人扇了三十七个耳光。你们知道为什么吗?你们是不会知道的,这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弱肉强食,你强你便是王。今天我想要一把流传千年的剑,这把剑他叫隋刃。不知道会不会像这个杯子一样,我说想要的时候就会有人双手供上。”宫本透过酒杯纯天然色泽的酒杯看霍忌。
内堂里所有的空地都点着白色的蜡烛,看起来颇为诡异,像是某个法事的道场,又像在祭祀什么崇拜的图腾。那些蜡烛的火苗在轻轻地颤动,每颤动一下墙上都有一个影子跳动,每一个影子的跳动都让人感到恐慌。
宫本很满意他们的神色,他想要的就是这种结果,不动一兵一卒就让敌人弃剑投降。两军交战最重要的就是士气,同理,两个人交战最重要的也一定是气势,宫本感到他的气势已经将这几个人压到只能喘气的份上。
杀手郎中忽然一声大叫,扑向宫本,他实在受不了气氛。宫本淡淡地笑着,他只是伸出手轻轻地在扑向他的人伸伸胳膊,扑向他的人身上发出一声脆响倒在了地上。宫本看着死去的杀手郎中,不屑的撇撇嘴。
宫本也不理面前的两个年轻人,只是轻轻地摇着他的酒杯,他在等霍忌把那把名剑双手放到他面前这张孤零零的桌子上。他十分喜欢这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感觉,他已经用这种方法让很多人在他面前拨剑自吻了,他相信这两个人马上也会像那些人的。这里虽仅仅摆着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可给人的感觉,这里坐着的就像古代的帝王,说出去的话不仅不容置疑,而且是金口玉言。
没有人能更改,没有人敢不从。
一直等到第二天天明,霍忌和狄杀还都活着。宫本看他们的眼神也多了一丝复杂,大有赞赏之意。他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向那个小小的侧门走去。宫本走出去好久,狄杀才张开嘴咳嗽起来,霍忌也擦着头上的汗水。从昨晚到现在是他们来到这世界最难熬的一段时间。他们感觉到了那无处不在的杀气,可就是不能确定具体的方位。只觉得内堂里到处都是,可正要竭力寻找之时,又发现那杀气不见了。他们随时都在感受着死亡的气息,可用心去感受时一切便都要消失不见了。
霍忌擦过头上的汗水,心有余悸道:“真的太可怕了,我根本不相信他是人。”狄杀咳嗽着抬头看那扇紧闭的小门又看看地上那具尸体,忽然说道:“如果不是店小二,我们可能已经死了。”
霍忌的眼睛停在店小二身上,他的喉咙被人捏断了,他的脖子在阳光下呈现一道诡异的紫色。霍忌忽然明白了,黯然道:“郎中原来在自己身上涂了毒药,怪不得一晚上宫本都没有下手,原来他也中毒了。”
狄杀摇摇头,道:“他没有下手并不是因为他中毒了,而是他在要杀咱们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一个人。”霍忌问道:“想到了一个人?”
狄杀的的眼睛看着窗外的刚刚落在地上的阳光,低落地说道:“一个和他一样让所有人看到就觉得可怕的人。”霍忌看了半晌狄杀,问道:“宫本就是你要找的人?”
狄杀点点头。霍忌道:“现在人找到了你有什么打算?”
狄杀简单地回答,道:“等。”霍忌问道:“等什么?”
狄杀道:“等他来杀我或者等别的人来杀他。”霍忌奇怪地看着狄杀,更觉得这个人神秘。
内堂的蜡烛不知何时灭了,一个戴着野兽皮毛长着络腮胡子的大汉走进来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拿着一把白色的蜡烛替换那些已经燃完的蜡烛。霍忌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很奇怪,这让他更加对宫本这个神秘的人产生了兴趣。
中午有人给他们送来美味的饮食,霍忌没有犹豫便都吞进了肚里。一个女人银铃般的笑声响起,道:“你就不怕饭里有毒么?”霍忌已被美食吸引住了味口,把嘴里的一只烧鸡用力咽下去,才回答道:“反正我现在已经是中毒不浅的人。你们的金五已经把我的半条命带走了,剩下那半条……”霍忌摇摇头,表示谁都可以过来取走。
“啪”那个和氏壁雕琢的杯子掉到了地上,名贵的东西向来是易碎的。
戴着野兽皮毛长着络腮胡子的大汉盯着被他不小心碰到地上的那个杯子愣了好久,忽然从衣服下面掏出一把牛耳尖刀毫不犹豫地刺进了心窝。
狄杀都忍不住“咦”了一声,他不是在感慨这个人的死亡,而是对这里主人行事作风感到可怕。以至于这个大汉连考虑都不考虑就结束了他的生命。他用结束一个人最美好的生命来躲避这里主人的惩罚,可想而知这里的惩罚有多么可怕。
那个正笑的女人看到内堂里倾刻间便多了一个死人一下笑不起来了。她本来是受宫本先生的意思过来和霍忌“交流交流”,以此使得这两个年轻人站不在一条线上。现在她已经没有了和人交流的兴趣,她扶扶脸上的面具,从那个竖闭的侧门走了出去。
冬日的阳光总是很少,等有了感觉,一切已经冰冷,久盼的温暖他已经消失了。
内堂里又亮起那些像做法事的蜡烛,站在这些蜡烛的中间,总让人心神不安地觉得自己是献给什么人的祭祀品。
宫本先生又出来了,他看看地上那个已经死去一个下午的死人,又看看他的玉杯,叹口气,可惜地说道:“多么好的一个杯子就这么没了,多么该死的一个人就这么给死了。”他语气缓慢,却让人听着浑身起鸡皮疙瘩。
霍忌又感受到那种无处不在的杀气,那种杀气与以往遇到过的不同,这是一种让人从心底从精神上妥协的杀气,这种杀气似乎不是在杀人,而是想要控制人。让一切人在这种杀气中乖乖地就范,顺从地听他的话,仿佛古代法师作法让一个人迷失心智,成为法师的杀人工具。
宫本还是像昨晚那样静静地看着他们,让他们感受他身上散发的威严,让他们接受他高高在上的事实。霍忌和狄杀不停地喝着酒又迷着眼睛似乎在抵抗着什么入侵他的心神。宫本不时说几句话,他的话还是没有任何表情,可没有表情的话往往更让人难以接受。霍忌有好几次想把背上的隋刃双手捧过去,可他不知为何竟能在关键时刻挺过去了。
宫本的手上缠着一块白色的布条,显然昨晚杀手郎中的涂在身上的毒药对宫本先生并没有多大损伤。
以后的一个月,宫本每天晚上都来这里“陪”他们。霍忌和狄杀也在每天抵抗着宫本那神秘的杀气。双方就像是内家高手在比拼内力。一个月后——宫本已经有好几天没有来内堂看他们。这对他们来说,是件好事,宫本那比直接杀人更可怕的对峙,他们已经不能承受了。霍忌却隐隐感到巨大的危机感,那感觉就像感觉到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心里也很清楚,如果宫本不再以他身上散发的那种奇怪的力量控制他们,一定是动了杀机。这是江湖所有野心家做事的惯用手段:既然不是朋友那就是敌人,既然不为我所用那就会为别人所用,为别人所用的人杀无弑。

宫本不来的这几个晚上,霍忌每天晚上都会在这处庭院到处走走。让他奇怪的是他没有在这处庭院发现一个人,甚至那个在院子里打灯笼的矮子和外面看门的了空都消失不见了。他简直不敢相信他的眼睛,可摆在眼前的又都是事实。
霍忌把他发现的奇怪事情告诉狄杀,满以为狄杀会吃一惊,没想到狄杀只是轻轻地点了一下脑袋。霍忌忍不住揪住狄杀的衣领,怒道:“你不觉得奇怪么?”狄杀摇着脑袋,道:“我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这里也没有一个人,可我等了三天便等到了我一直寻找的那个人,再过了三天你也来了,我想再过几天这里还会来人的。”
霍忌大声道:“如果他们走了再也不回来呢!”狄杀一脸的平静,淡淡地说道:“等。”
霍忌起身道:“你等吧,我可不等了。”
“不等就跟我们走吧。”门外的声音,很低沉。
一把黑油油的枪管,然后走进一个身着军装的人,之后走进七八个像他这样的人。霍忌睁大眼睛想问狄杀怎么回事,可转过头发现狄杀已经不见了。
庭院的最深处有一个十分隐蔽的小门,外面堆着枯枝和乱草,很少有人走过这里能发现这里有一个小门。小门里一个清纯的声音问道:“为什么让他走?”一个中年人淡淡道:“他在已经没有意义了。”
清纯的声音道:“他背上的隋刃不是还没有到手么?”中年人道:“到不到手已经无所谓了。”
清纯的声音道:“为什么?”中年人道:“我喜欢别人双手送给我东西,而我不想强人所难地硬占他人之物为己用。”
清纯的声音道:“不是计划……让他们听话么?”中年人道:“我给了他们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竟然还能心神不乱,这样的人实在难得,可偏偏不是我的人,可惜啊,死了确实可惜,可是又没有别的办法,没有办法的办法就是让他们离开这个世界。”
清纯的声音忽然抖起来,她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中年人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道:“小惠,不要想那些对自己无益的事情,那些无益的事情不会给人带来幸运的。”
小惠不置可否地点着头,一句话也不说,看着插在花瓶的一支樱花,说不清心里的片片烦乱。
犹豫了很久,小惠才问道:“那个逃掉的病鬼呢!”中年人的眼睛里多了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成份,道:“他不想离开这里。”
小惠跺脚,道:“当初是这个混蛋戳穿我的身份的。”中年人脸上出现难得一见的笑容,道:“说到这个,我倒是还得感谢他,如果不是她我真不知道你现在变成什么了,是杀了那个姓霍的还是……”中年人叹口气不再说话。
小惠脸一红,低声问道:“那个病鬼怎么办?”中年人的眼睛闪过一道光芒,道:“我自有我的办法。没有人是没有缺点的。”
小惠忍不住黯然,道:“既然每个人都有缺点,你不找他的缺点,干嘛把他送到那个地方。”中年人看看他身边这个一直乖巧的女子,后悔把她带到中国来,他无奈地说:“那个姓霍的缺点我还没有发现。只是觉得他的姓有点奇怪,居然姓霍……”
霍忌是被人绑着的,他的手他的脚,即便有千钧之力也是不可能使出来的,他面对的不是普通的江湖人士,他面对的是受过特别训练的军人,受过特别训练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些人像杀手一样时刻警惕着周围的一切,只要有稍威的风吹草动他们手中的机枪就会把一个人打成筛子的。
狄杀在屋顶怔怔地看着这一切,直到引擎声渐渐消失,拨出他的小刀狠狠地插在一块坚硬的花岗岩上。
“生来归为他人奴,悔不该当初。空对容颜,无人犹怜,只能对着这短短的白烛,诉说心中的苦。多情自古伤离别……”一个女子在烛光飘摇的小屋里轻轻地抽泣,那间小屋让狄杀回到了童山,小屋里的声音让他想起那个世上最美的女人。
他只是听到断断续续的声音,身体已经不停地抖了起来,心跳也似乎回快了。他以为这是一个梦,所以用刀刺破了腿,腿很痛。腿虽痛,可他却依然觉得这是梦,他觉得一切是幻觉,他不相信他能听到那朝思暮想的声音。
女子的声音在轻轻地哭泣,他的心也仿佛碎了。狄杀激动地喝着酒壶里的酒,这世上唯一能压住他剧烈心跳的就是他那常在怀中的酒。尽管他已喝了很多酒,可他的手还是在不停地抖,抖的不像是一个握过刀的人的手,他的手在碰到门的时候更加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还好吗?
不知她瘦了没有?
没有自己在她身边不知道有没有欺负过她?
乱世的岁月一个女子是多么的寸步难行,她又是一个漂亮的女子,不知道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狄杀已经不敢想象,他闭上了眼轻轻地推开了门。他的眼睛已经模糊,他的脸上挂着笑容。
狄杀最想做的,是过去轻轻的拥抱一下,他不敢奢求更进一步的举动,他想要仅仅是一个拥抱。
一个轻轻的拥抱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一个轻轻的拥抱他就肯为这个女人赴汤蹈火,上刀山下火海。
狄杀渴望的是一个拥抱,他也的确达到了一个拥抱。
那如泣如诉的声音听到推门的声音,抬起了头,她的脸是那样的楚楚动人。那张哭泣的脸竟真的是陆云徵月。看到狄杀,她猛地扑了过去,哭泣的声音似乎更大,声音有几分心碎,“我怕。”
狄杀压制着狂乱的心跳,轻轻地拍着陆云徵月的肩膀,道:“以后你就不会怕了。”
狄杀嘴里说不要怕,可陆云徵月却似乎更怕了,娇柔的躯体轻轻一扭,竟然依在了狄杀那如大海般宽广的胸怀,狄杀呼息急促,感觉是如此的真实,胸前那两团一起一伏的女人独有的轻轻的摩擦着他脆弱的神经。
没有人在女人的摩擦下能稳定自己的情绪,何况是陆云徵月的摩擦。狄杀还没有完全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美妙时,一种更让他心跳加快的美妙来随之来临,那是一条润滑的舌头,那含着淡淡温度带着女人喘气和呻吟轻轻地在狄杀的脖子处留下湿润的感觉。狄杀不知道自己的手什么时候停在陆云徵月那挺拔的**上,那种比天下最柔软的东西还要柔软的,那让天下男人魂牵梦绕的,现在竟然就在他那双经常杀人的人手里。
娇喘、惊呼、呻吟,还有若有若无的吹气如兰,这世上有谁能抵挡得住这种诱惑。她的领口斜斜直抵腹部,她胸前那美妙轻轻地在空气中抖动着,莹白结实的长腿在用力地**,似乎要夹碎什么。她那水一般的眼睛似乎在不停地吃吃笑着,她的身体在轻轻地移动着,左右移动上下移动,轻轻的一动,狄杀的呼息就加重一声。他的手在陆云徵月的指引下已经下滑,陆云徵月在那双杀过人的手中喘息着,媚眼如丝,狄杀已经痴了。
陆云徵月的最后一件衣服也要掉到地上,狄杀忽然一把推开了陆云徵月,他的嘴里流出了一丝血迹,那是他稳定心志咬破舌头流出来的。他背过身道:“穿上你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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