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没有毛的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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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本先生看到狄杀并没有惊奇,只是眼睛里闪烁着别人无法察觉的光芒。。不过稍瞬即逝,他的表情是不会将他心里的事让随便一个人看到的。他和狄杀就这样谁也不说一句话,相互看着相互站着。
好久,狄杀咳嗽道:“你心里有事。”宫本先生看了他一眼,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狄杀道:“你怕我杀了你。”
宫本先生微微笑了笑,道:“你觉得你能杀了我么?”狄杀没有笑,低低说道:“中国有句俗话,不知你有没有听过?”
宫本先生道:“哦。”狄杀道:“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宫本先生点点头道:“我听过。这句话也是我很喜欢的一句话。”狄杀道:“我也很喜欢这句话。”
宫本先生忽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花道长最近还好吧。”狄杀翻翻眼皮,摇摇头,道:“不知道。”
宫本先生又问道:“他是不是也和你一起来了?”狄杀又摇摇头,道:“不知道。”
狄杀咳嗽着离开了石楼。宫本先生看着狄杀孤单的背影,皱起了眉头,刚才他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一只乌鸦。
毛已被人拨光,乌鸦的喉咙处插着一把短短的刀。
他不知道是谁把这只乌鸦放到石桌上的,他想到的人只有那个神出鬼没的道长。可是从刚才和狄杀的谈话中好像狄杀也不知道道长的行踪。
他皱着眉头,却没有丝毫线索,忽然他看到那把小刀的附近有一个小小的口子,那口子虽然很小,可却足以装得下一个小巧的东西。
他轻轻地抽出那把很短的刀,他轻轻地扒开了那个口子,里面有一张满是鲜血的羊皮,羊皮上用刀刻着标准的楷体,那些楷体被血浸透,隐隐透出上面写着什么:
当年的事当年没有解决,那么留在今年。
十四日内你的头如果还在你的头上,那么我的头就会摆在你的脚下。
宫本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流过汗,此刻汗水却身不由己。
他不是怕,而是觉得不可思议。在他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有人竟然能把这只乌鸦放进自己的石楼。
宫本先生还没有将眼前的问题想明白,外面又传来脚步声。他已经很多年没有生气,可是此刻却不受控制,怒道:“外面的朋友,有事请进来。”外面那人笑嘻嘻地说:“我没有事,我也不是你的朋友。”
宫本冷冷道:“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外面的人笑嘻嘻道:“我不离开。”
宫本先生道:“原来是你?”霍忌笑着,不说话,只是迷着眼睛看宫本,好久才说道:“好像里面有一只乌鸦,而且是一只死去的乌鸦。”
宫本不动声色道:“你放的?霍忌摇头道:“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长山客栈这些人又不是吃屎长大的,他们一定知道是谁放进来的。”
宫本先生笑道:“那你知道是谁放进来的了?”
霍忌摇着脑袋说不知道。
宫本先生皱起眉头,他现在真的很想杀人。霍忌看宫本脸色变了,不再嬉皮笑脸,喃喃自语道:“这世上可真有许多不知死活的人,竟然敢给宫本先生送这种不吉祥的东西,我看他真的是活腻了。”宫本先生道:“希望你说出那个人是谁?”
霍忌苦着脸,道:“我真的不知道。”
宫本先生凝视着霍忌的眼睛,大概看出他不是说谎,淡淡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霍忌笑嘻嘻的脸忽然一下庄重起来,道:“找人。”
宫本先生道:“找谁?”霍忌道:“杜弃。”
宫本先生道:“找他干什么?”霍忌道:“杀人。”
宫本先生道:“杀谁?”霍忌道:“童四爷。”
宫本先生道:“为什么要杀他?”霍忌道:“因为杜弃一定要杀他。”
宫本先生盯着霍忌的脸似乎在细细研究什么,半晌,摆着手道:“你去找吧。”
夜色虽深,可霍忌却可以看到外面的那棵大槐树。
不久前,他发现了一个秘密,那颗大槐树竟是空心的。此时,他倒有些羡慕狄杀,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一个舒服的小屋,不必像他还得找空心的大树过夜。
平田善武的书房。
宫本正在给平田善武讲刚才他遇到的事情,平田善武满脸的惊愕,眼睛瞪的老大,这是他来中国第一次把眼睛瞪的这么大。他的眼睛还在看那只死去的乌鸦,它的身上已经没有一根毛,像是在恐吓什么。
宫本看着平田善武道:“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因为你一向很聪明。”平田善武听到夸奖非常高兴,因为他最想得到的就是高兴,他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道:“会不会新来的那个酒鬼?”
宫本摇摇头,道:“我觉得不是。”平田善武道:“为什么?他不是一直想杀你么?”
宫本道:“想杀我的并不是他,想杀我的是一个道长。”宫本忽然顿了顿,道:“说说你认为是他的理由?”
平田善武道:“最大的疑点是这个酒鬼竟然愿意住在咱们这里,虽然我带他到第一监狱看过,可我知道他并不是一个容易看一眼那些折磨人的惨状就屈服的人。那天,我跟杜弃看到他的时候,他本可以逃走,以他的身手完全可以在我们两个人手中逃离,可他并没有逃离……”

宫本闭上眼睛,他在想平田善武的话,平田善武的话也是很有一定道理的,为什么一个可以说热血的青年会甘心做日本的狗呢?可是他竟做了,做了的原因是什么?那一定是有什么企图,是什么企图呢?企图就是杀他。他实在想不出比这个更好的企图。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就放心了,他现在不放心的觉得不是这样。长山客栈在很短时间内壮大,虽然大部分时间是平田善武坐阵,可有点江湖经验的人都应该知道,这么迅速发展起的组织一定得有一个江湖经验十足的重量人物,而这个重量人物就是他——宫本先生。知道长山客栈实际坐阵的他以后,像那个想让他早点死的道长一定会马不停蹄地跑来的,可到现在他没有看到那个道长的丝毫身影,虽然狄杀出现了,可那个道长往往神出鬼没,令人不可揣摩。
他猛地睁开眼睛,难道那个道长已经出现在长山客栈?难道那只没有毛的乌鸦就是道长放进去的?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擦擦头上的汗水,如果真是这样,那只能说明他已经老了,老的已经不能发现曾经的敌人。宫本站起身,道:“现在心里轻松许多了……”说完他才意识到这样的话不应该对一个下属说,看了一眼平田善武,发现他没有什么表情,便淡淡道:“这个月让十三郎盯着狄杀,没什么事别让他乱走乱动。”
平田善武低头道:“嗨伊。”宫本似是无意问了一句:“杜弃还好吧!”
平田善武咬着嘴唇道:“很好,很听话。”
宫本先生离开这里并没有回到他的石楼,而是向长山客栈东面走去,那里有一扇很大的铁门。
宫本来这里想听听一个人的意见,这个人是平田善武在前三个月弄到这里的。他手中的黄金球老远就发出了声响。
童四爷是一个很喜欢黄金的人,看到宫本没有吃惊,似乎早知道宫本会来找他。童四爷住的地方还是像以前那样,沙发是从日本以飞机运送过来的。他的屋里还有两个可爱的日本女人,名义上这两个女人是“伺候”他的,可童四爷不是傻瓜,他知道这两个女人平田善武专门用来监视他的。
童四爷倒也不在乎这些,他现在倒有种的满意的感觉,刚才他刚刚接受完这两个女人的“伺候”,他不得不佩服日本女人的功夫,竟然让一个可以说是老头子的男人保持一个小时,当然保持一个小时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两个日本女人不知从哪里弄来一种奇怪的药,那是一种起死回生的药——当然不是让人的生命起死回生,而是让某些地方。
这种药让已经“无力”的一个男人竟然浑身上下都充满不可思议的力量。这种力量使得童四爷现在看起来很精神,当然他也感到有点累,毕竟是两个身上能挤出水的日本女人。童四爷即便看到宫本,眼睛都没有离开正在倒茶的丰满女子,她的胸让人看到忍不住有摸一把的冲动,童四爷虽然已经摸过很多次,他也用他身上的很多地方摸过,可是现在还是忍不住摸了一把。那女人一声娇呼更让童四爷满心欢喜,童四爷笑道:“难得宫本先生记得起老友。”
宫本看了一眼童四爷,知道那个送乌鸦的人不会是他,他已经老了,他现在已经开始享受,一个人开始享受的时候他肯定就失去了别的想法。宫本先生叹口气,道:“童四爷真是好生活。”
童四爷满脸的笑容,他笑的太厉害,以至于人看不到他那双绿豆般大小的眼睛,可是他的声音却没有丝毫的笑意:“宫本先生不知道我的苦啊,虽然每天有人陪着,可就是太寂寞了。”
说着看高高的院墙,院子虽然很大,可这里面的人却是很少,虽然给了童四爷足够活动的地方,可这些活动的地方就像是飘在天空的白云,让人觉得虚幻遥不可及。只要在寂寞中生活过的人才会明白这里是多么的寂寞,宫本先生也寂寞过,所以他知道童四爷虽然有美人在怀,可一个男人——尽管他也是一个老男人,并不是有女人陪着就能活的很好。
一个人最想要的是自由,在自由中也有美人在怀那样的感觉一定是一切男人向往的。
宫本本来是想把乌鸦的事情说给童四爷的,现在忽然没了这个想法。他喝了几杯茶,心情便变得像茶一样,心中似乎没有了任何杂事,像是在宝刹听到清心的梵音得到高僧的点化。
宫本先生就这么在这里坐了大半夜,只是在走的时候问了童四爷一句莫名奇妙的话:“陆云徵月呢?”童四爷本来满脸的笑容,听到这句话后脸便沉了下来,道:“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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