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九章 师兄与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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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经关押着宝芽与祝心的地牢中,仍是漆黑、阴暗、潮湿。
隆布默不作声坐在黑暗中,那个女娃娃,应该已经死了吧?他相术不及师兄,但瞧个普通人面相却是不难。
女娃娃眉心死气缭绕,浓郁地几成实体,便是神仙也救不了。
不过是死个丫头,隆布不理解自己的低落从何而来,只因为她空口白话的一句,若是不死会来相救?
笑话!自己活了几百年都记不清了,不是那些感情脆弱的普通人。
他低下头看看胸口贯穿的黑色铁链,郑长朝那个畜生怕是逃了吧?自己这回受的伤却是有些重,不知要在此待上几十年才有机会脱困。
他深深叹了口气,难道真是自己错了?
“对啊,老夫早就说过,天意只能顺着来,可惜,怎么说你就是不听。”阴暗的地牢中突然有人如此说道。
听到人声本该喜悦的隆布,闻声却立刻狂躁起来,他不顾胸前那根铁链,从进了牢房之后第一次站起身来,大声咆哮:
“滚出去,老夫不想见你,滚!”
脚步声渐渐走近,站在隆布面前的,赫然也是一名老者,童颜鹤发的他与隆布满脸的褶子形成鲜明对比。
老者摇摇头,惋惜道:“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你还是没变。这番罪却是白遭了。”
隆布怒瞪老者:“隆真,老夫就算是死,也不用你来救!”
这老者竟跟隆布同姓。
隆真摇摇头,长叹一口气:“你可以称呼老夫兄长,也可以称呼老夫师兄,为何每次都要直呼其名?是为兄的管教无方啊。”
隆布突然跌坐地上,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他无力道:“笑吧,使劲儿嘲笑吧,你不是一直想看老夫的笑话?”
隆真见状,不再与他斗嘴,而是神色一正,严肃道:“隆布,你不擅推演,得了点皮毛就捕风捉影。你可知道,老夫这些年来,除了王星将星,又推演出了异星、以及……祸世之星!”
隆布听闻此言,眼珠子瞪的快要跌出眼眶,他结结巴巴道:“祸、祸、祸世之星,竟然真的有祸世之星?”
隆真认真点点头:“不但推演出来了,老夫还亲眼见过它。”
隆布不敢相信,喃喃自语道:“难道,难道那老家伙说的都是真的?”
隆真不赞同地瞪他一眼:“不管有何仇怨,总该称呼一声师尊的。”
隆布赌气道:“他是你的师尊,不是老夫的师尊。”
隆真不接他的话:“既然祸世之星果真如师尊所言那般重新归来,救世之星应运而生也不会是妄言。隆布,你还想要继续逆天行事吗?”
隆布陷入沉默,一声不吭。
隆真摇摇头,叹道:“也罢,总得给你点时间想明白。老夫还是先救你出来吧。救了你,还得去救我那苦命的徒儿啊。”
话音落下,隆真手中蓦地白芒大盛,刺的囚房内的隆布完全睁不开眼!
“哇哇!隆真,你是故意的,老夫的眼睛要瞎了——”隆布捂住双眼呜哇乱叫。
“老夫如此卖力还不是为了保你修为?忍着!”隆真不满意道,他将手中白芒朝隆布胸口猛地一拍。

白芒顺着伤口呲溜一声窜进体内,接着就看到隆布仿佛触电般,浑身抽搐不已,嘴里还往外冒白沫。
隆真看到他的狼狈模样嘿嘿一笑,小声道:“活该!谁让你竟然想吃掉我的乖徒儿?抽着吧你!”
那灵物竟然就是他一直藏得严严实实的宝贝徒弟?
听到这话隆布简直欲哭无泪,早知如此,打死他也不敢动歪脑筋。这下好了,狐狸没打着,惹了一身臊。
只可惜,因为抽搐的太过厉害,此时的隆布却是一个字儿都说不出……
……
一个时辰后,地牢里已是空无一人,只有关押过隆布的牢房地面上,横着一条黑色铁链……
……
逸王府。
左滴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她不说话也不动,呆呆坐在祝心床头,与同样睁大眼睛的祝心四目相对。
在她眼中满满都是白玉般的祝心,祝心眼中却是没有焦距,一片空洞。
她不知道心哥儿究竟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但就算是死了,她也不想将他埋葬。就像依旧躺在床上的宝芽,左滴也不想埋掉她,总觉得,这两个人只是睡着了,也许再过一天,就一起醒来了。
左滴扪心自问,她迄今为止的人生中,有没有恨过谁?
她不恨父亲,她深信如果能够选择,父亲绝不会离开。
也不恨母亲,她只是太绝望,绝望到照顾不到女儿的情绪。
她不恨黄老鼠,技不如人愿赌服输。
不恨罗隐,为妹妹报仇天经地义。
不恨左潋滟与方姨娘,不恨西奈苏灵与韩永昌,说穿了,不过是各种类型的利益冲突罢了。
兴许曾经恨过罗姨娘,毕竟她对秋菊伤害很大。可她毕竟已经死了,而秋菊还好好的活着,所以谈不上恨,最多只是厌恶。
可是现在,她生平第一次感受到痛恨是种什么样的滋味!
她恨郑长朝,恨不得扒了他的皮喝他的血!每看一眼祝心与宝芽,她的恨意就加深一分!
她想抛开一切去找他,哪怕走遍天涯海角,找到他,然后用最狠毒的手段折磨他,让他生不如死的活上一百年。
可是,祝心静静的待在这里,她走不了。
她怕自己前一秒离开,后一秒祝心就会醒来……
他经受这么大的折磨,醒来之后若是找不到自己,该有多害怕?多失望?
于是,左滴就继续呆坐床头,静静看着他,仿佛只要这样做,他就能得到力量。
……
“呜呜呜,我的乖徒儿啊,你怎么就变成这模样了啊——”
呆坐的左滴,耳畔突然传来如丧考批的哭诉声。
“谁?”左滴猛地惊起,她深信就算再呆坐上一个礼拜,也不会降低自己的感知力。
可这声音出现的突兀,尤其在没有旁人干扰的情况下,她竟然完全没察觉异样?
没人回应,左滴四下打量一无所获,又匆匆走到门边往外看,同样没有人!
她满腹疑虑地转回身,瞳孔猛地收缩——
摆放祝心的床边上,赫然坐着个鹤发童颜的白胡子老头!
可是,刚刚明明只有自己坐在那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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