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相思真亦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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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左滴照惯例上香拜过“李军”后,便带着二宝去了琉璃阁蹭饭,顺便探望长姐。
到了琉璃阁,左淳恰巧要用膳。
说到这就不得不夸奖杨氏慈母,不像别家子女每日都得晨昏定省。她心疼女儿走远路,无事都让她们各自院子用膳,宁可自己跑过来看望!疼孩子疼出了一定境界!
左淳看到妹妹来了,忙催促抚琴和抱画带着二宝出去用膳,不用跟前伺候。可见她对于要入宫这事有多么紧张!
左滴特意认真瞅了瞅狗仔队员抱画,普普通通的丫头,实在没什么特别之处。
果然优秀的侦探都需要淹没在人群中的长相啊!她有感而发。
将下人都打发了,饭桌上只留左家二姐妹。
左淳忙不迭问道:“可探听到了?”
左滴想了想,决定先瞒住长姐,毕竟方姨娘那边尚不确定,便道:
“哪儿能这么快,先不说你及笄还得一个月!就算过了及笄礼,也不会随便入宫!好歹你是太傅府的嫡长女,身份不比公主差!”
她看了看脸上写满“我很急”的长姐,有些好奇,虽说进宫的确不是什么好归宿,但随着年龄见长,左淳的活泼八卦沉淀了不少,颇有长女风范,今次格外沉不住气,有异常!
她试探问道:“姐姐,你究竟是不愿意入宫……还是不想定亲?”
左淳的凤眼睁的滴溜儿圆,小嘴也变成o型!
瞧见这张写着“你猜对了”的脸,左滴心中有数,瞧这架势,莫不是有了心上人?
她脑中瞬间警铃大作!
整日待在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哪儿来的机会能遇到心上人?!
她又不像自己,时不时会往府外溜——要知道,古代的少女太好骗!
左淳面上通红,声音低的像蚊子叫:“有……有区别吗?”
左滴大急:“有!当然有区别!姐,你跟我说老实话!你可是有了心上人!?”
左淳大吃一惊,慌忙捂住左滴的嘴:“别乱说,府中人多口杂……”
卧艹!竟然是真的?
左滴一把拉下她的手,正色道:“你找我商量,就是信得过我!若是你不把事情交代清楚,这个忙,我是不会帮的!”
不是她古板,而是这个时代对女人太不公平!若是左淳与人定情的事捅了出去,她这一辈子就全完了!要么找根绳吊死要么出家做姑子!
左淳看左滴严肃的样子,眼中泛起泪花:“我与温公子发乎情,止乎礼,你莫要多想。”
温公子?哪儿来的温公子!
左滴傻眼,她真恨自己平日只顾修炼,对这康国的人和事竟是一点儿都不知晓!看来回头得做些功课了……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把事情弄明白!你告诉我,他是何人?如何识得?”左滴冷静下来,温言安抚满脸委屈的姐姐。
左淳心下稍安,把前因后果告诉左滴。
温公子名叫温修文,字谨由。年二十有三,正四品鸿胪寺卿温为用的独子,是个如玉般君子。
去年上元节灯会上偶遇。那时人多,左淳被人群挤散,正不知所措,得遇温修文。他一路护送左淳寻得家人,为防损她声誉,离得远远的便告辞,很是有风度。
上元节!该死的上元节!这个上元节到底毁了多少女儿家的清名!
左滴忍不住唾弃,真是个君子倒也罢了,怕只怕姐姐涉世未深,误把鱼目当珍珠!
偶遇和相送,多么烂大街的桥段!正四品的官家独子,都二十三岁了,能是单身吗?就算没娶妻,通房和姨娘少的了吗?真要是都没有,要么是他爹娘铁了心要断根!要么就是个基佬!
左滴恶毒的想,是不是今天夜里跑去温家放把火,直接断了这孽缘!
许是左滴脸色太可怕,左淳有点心惊胆战,她推了推妹妹胳膊:“你怎的不说话?”
左滴回神,搓了搓扭曲的脸,尽量平心静气道:
“姐姐,不过是一面之缘,你可了解过他?他是独子,又二十有三,他没有娶妻?你的身份可是没办法给他做小!就算没有娶妻,通房、姨娘肯定有吧,你能受的了?”
左淳害羞低头,道:“原本我只对他颇为感激,没成想过了几日,他竟使人给我送信……”
犹豫了下,接着道:“我知道私相授受有违礼法,可他信中并无过分言语,这一来二回的,就……”
左淳红成一只番茄。
左滴告诉自己要冷静——守门的小厮是无辜的,不要迁怒他人!
却仍是忍不住暗暗磨牙,没见过猪好歹也吃了那么多年猪肉!古代的君子真喜欢一个女子,会私相授受吗?温修文!你死定了!
左淳嗫嚅道:“你说的我曾问过他……他不曾娶妻,也没有通房和姨娘,只说……”
“只!说!什!么!”左滴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
“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最后的饮字微弱到左滴自行脑补上去。
去他妈的弱水三千!现代的小学生都会觉得这low炸了好吗!
左滴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她得离开这,不然她怕会自挂东南枝——或者把这个单蠢的姐姐挂上东南枝!
“我先走了!入宫的事……我会想办法!至于温修文,”
她想了想觉得不放心,嘱咐道:“你一定一定要瞒好了!谁都不许说!”
说完之后,没等左淳回答,一溜烟儿窜了!无他,怒火抑不住耳!竟是连二宝都忘了带走……
左淳刚回到:“贴身丫鬟……”抬头一瞧,左滴已经不见了——
“知道的……”她傻眼喃喃道。
……
太傅府内院潇湘阁。
王嬷嬷哼着小曲缝枕头,二小姐最近很是安分,自己也特别省心,真希望一直这样平静下去!就是大小姐入宫这事有些难办……不过谁家的父母不疼孩子呢?想必老爷夫人心中定有计较。

她刚咬断一根线头,左滴狂风一般席卷而来!
“帮我掩护!我要出府!”留下两句话之后,她又卷出门!
满脸懵逼的王嬷嬷刚反应过来,急忙追出门去。
却见二小姐脚踩火圈儿,三两步越过围墙——不见了!
完了!二小姐本事越来越大,墙什么的,已经困不住她了!王嬷嬷欲哭无泪……
……
左滴不会轻功,但修炼至今日,从前识海中那点点红光,早已凝聚成一片红色光海,无边无际——而火焰,也早已宛若她身体的一部分,操纵无比娴熟!就是强度还有待提高……
出了太傅府,她低调地钻进人群,直奔古门镖局后街的鱼口巷。
三两下拐进一家民居,门未锁,只轻掩。
左滴推门而入,一个大肚女子,正在院中打扫,瞧见左滴进来,欣喜迎上:“二小姐!您怎么来了!”
左滴笑笑:“这得六七个月了吧!自打你有身子,还没见过!恭喜你,秋蝉!”
秋蝉眼角湿润:“可不是,待奴婢生下来,还要回二小姐身边!”
左滴扶额:“你是不是傻?相公儿子都撇下,自个儿进府?”
她四下看了看,“许黑子可是走镖去了?”
秋蝉三年前被放出府嫁给许黑子,李巧保的媒!
许黑子不符合当下审美,在左滴看来却是个标准型男——有个头有块头,黝黑皮肤更显阳刚!最重要的是,他疼秋蝉疼到骨子里!
秋蝉彼时哭哭啼啼不肯嫁,还是左滴强逼出的府。可瞧瞧现在,她的小日子过的别提多美了!
秋蝉摇头:“他跟哥哥自打我有了身子,就再没走镖,小姐可是要寻他?”
左滴点头:“嗯,你帮我把他跟李巧一起叫来。”
秋蝉爽快应下,半句没多问。
未几,李巧和许黑子进门。
李巧已经变成青年,仍未娶妻。他极有主意,秋蝉的老子娘急得白了头却奈何不得。
左滴一瞧见他,茶水直接喷了出来——自己前世闺蜜的脸上竟然蓄了须,太惊悚了!
顾不得闲话,左滴直接开口道:“鸿胪寺卿温为用,你们可知道?他的独子温修文,我要他的底细!”
许黑子向来只出力不动脑,反正听安排便是。
李巧略一思忖,道:“现在国泰民安,边境安宁。鸿胪寺不过是个清水衙门,无甚特别的。不过,温为用此人却是有些名气!”
“哦?”左滴挑眉。
李巧组织了下语言:“这么说吧,在京里,最不缺的就是官员。作为一个四品官能被人传颂,实属不易!这温为用最大的名声便是出了名的耿直,向来认死理儿,最是不知变通。”
左滴听过便罢,她不关心温为用,急切道:“那温修文呢?”
李巧想了想道:“听说温文尔雅,甚是君子。”
一直保持安静的许黑子插嘴:“还有岁数恁大,不肯娶亲!”说着瞪了李巧一眼。
李巧状若未闻,继续道:“二小姐若是想知道更多,我去查查便是!”
左滴首肯,抱拳道:“这事很急,有劳二位大哥!左滴谢过!”
许黑子挠头呲牙:“你都叫俺大哥了!还谢过什么!”
李巧瞧左滴有模有样的抱拳,但笑不语。
安排完事情,左滴同秋蝉闲聊顷刻,翻墙回府。
……
太傅府书房。
左章恒盯着眼前的字条已半个时辰,昏黄的烛光微晃,映出他紧皱的眉头。
字条上写的清楚明白:着左氏嫡长女淳,择日进宫。
康帝萧明昊,是他的学生。左章恒一度以为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他!可人终究会变!吴承福是御前公公,深得康帝信赖!他传出这话儿莫非是转达康帝的意思?
左章恒弄不明白!康帝此人,野心勃勃却不失睿智,对女色并不看重!为何会要淳儿进宫?究竟是为了牵制左家还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难道真被老友说中!左家明面上高官显爵,实则危如累卵!
他不禁羡慕起杨世礼。可天下太平之时,武将尚能上交兵权,文官呢?
自己博古通今为的是安天下!而不是兔死狗烹!
左章恒一声长叹,把字条凑近烛火,看着字条慢慢燃成灰烬,他满脸疲色。
书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浓妆艳抹的方姨娘端着食案进来,媚声道:“这几日,婢妾瞧着老爷似有烦心事,便煮了燕窝粥给老爷补补身子。”
左章恒愠怒,语气有些重:“书房重地!谁让你进来的!怎的半点规矩都不懂!”
方姨娘抽抽搭搭委屈道:“婢妾也是心疼老爷,加上婢妾听了个消息,不知……是真是假。”
左章恒心中有事,极为不耐烦道:“莫要吞吞吐吐,有话直说便是!”
方姨娘眼珠一转:“婢妾进府前有个姐妹,她在宫中当差听了些闲话,便使人递话儿给婢妾。”
左章恒心中一动,莫不是……?
方姨娘放下食案,凑到近前:
“说是在宫中听到传言,去年上元节,圣上微服出宫,遇一女子与家人走散。圣上对其一见倾心!不但与之相谈甚欢,还亲自帮她寻得家人!那女子,据说是左家女……”
左章恒脸色黑如锅底!竟是如此!
去年上元节灯会上,淳儿可不是与家人走散?!后来只说自己寻了回来!没成想中间还有这些故事!
淳儿向来知书达理,怎会这般行事!左章恒对这个女儿失望至极!
他不动声色挥了挥手:“下去吧,此事不得再在府中提起!”
方姨娘见目的达到,顺从告退。
左章恒无力瘫在椅子上,事已至此,只得送淳儿进宫!
如此一来,自己这个太傅相当于被架到了火炉子上!
前路究竟为何?他头一回茫然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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