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火舞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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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立冬后的第七天,雪若坐在暖炉旁替落尘把脉。
“嗯,总算是全愈了,你现在的身体就跟从前一样。”雪若一边收回右手一边笃定地说道。
“谢谢。”落尘放下挽起的衣袖,轻声道。
“这么客气做什么,”雪若轻笑道,脸上却露出些许不快,真是的,干什么非要和她那么分生。心下嘟囔着,嘴上却立刻转道,“对了,你现在有什么打算?不会真要一辈子呆在这冰天雪地的地方吧?”
“我也不知道。”落尘叹出口气,他的脑中有些茫然,到底现在他活在这个世上的目的是什么呢?
“你真的不打算回到原来生活的地方去了?”雪若小心翼翼地问着。
“我连曾经从不离身的宝剑都埋了,又怎会再回到过去?不是你叫我要忘记过去吗?怎么现在又问起我来了?”落尘不解地问道。
“因为……”因为我还是很想知道你的过去嘛,雪若又在心里嘟囔着。
“想知道我的过去,对不对?”自己的心事竟然被落尘猜中了,刹时,雪若脸上泛起一片绯红。落尘没有理会雪若的尴尬,继续问道,“我的过去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啦,因为我对真实的你可是一点都不了解!雪若在心里泛起了嘀咕,“我知道自己不该知道你的过去,可是……”
“可是什么?其实你不知道我的过去也好,因为那些都是与你无关的事情,但是我的现在以及将来都会有你,与其听些与自己毫无关联的事情,倒不如不知道的好。”落尘缓缓说道。
“将来?”雪若在刚才的那席话中捕捉到了这两个字。
“当然,我说过我的余生将会在这里度过,自然是和你一道。”落尘轻轻颔首。
原来是这样啊,看来是自己多虑了。这是怎么搞的呀,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会胡思乱想了?
感觉到雪若有些出神,落尘不禁唤了她两声,“雪若,雪若?”
“嗯?”雪若尚未完全缓过神,回首间与落尘四目相对,这一对竟对上了些许时间,未曾有过言语。“啊!”只听雪若忽然一声尖叫,起身朝着屋外跑去,只留下落尘一人不明所以。
屋外,雪若捂着火烧云似的脸颊蹲在雪地里画圈圈,一笔又一笔,像是在画着自己的心思,以及茫茫不能预料的未来。方才不过是四目相对了片刻,雪若竟羞得转身跑开,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连自己都说不清楚吗?是喜欢吗,自己喜欢落尘吗?所谓日久生情,自己日日夜夜都与他相对,又怎会不生一丝情愫,不动一点心?只是落尘对她来说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雪若并没有把握自己能走进一个没有过去的人的心中,因为她不知道对方到底需要什么。
“你是不是准备在地上画出个年轮,把手指冻紫了才会停啊?”不知何时落尘已经站在了雪若身后。
雪若仍是徘徊于自己的思绪,却不想落尘早已到来,自己恍然间似是受到了惊讶,忽然起身回转,竟又与落尘那双清澈的褐色瞳仁撞上,不禁一怔,痴迷……
“喂,喂!”落尘大声地喊着雪若,她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老是看着自己发呆,难道自己脸上长了什么东西不成?“雪若!你怎么又开始发呆了?”
“啊?”雪若被落尘这一问,不禁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想要移走自己那傻傻的目光,谁知运气不好,居然踩到了一块高凸起的积雪,脚便一扭,顿时重心不稳,身子向后倒去。
下一幕发生的便是上演了无数遍已经达到恶俗地步的英雄救美。眼疾手快的落尘伸出臂腕穿过白裘搂住雪若纤如细柳的腰身,然后用力一提,稳住她的身形。于是乎,雪若的双手就因为惯性的作用搭在了落尘的肩胛上,而脸也在不知不觉中靠上了他的胸膛,自己重重地喘着气。(原来那个时候已经知道惯性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这样的情景没有持续多久,被雪若的一声尖叫打破了。
今日雪谷上空的天气有些奇怪,时而放晴时而阴云,就像雪若今日的心思般让落尘琢磨不透。不过到底是落尘琢磨不透还是他自己不想去琢磨透,这就不得而知了。
其实积雪化水,是雪爱上了阳光,还是阳光爱上雪呢?
次日清晨,雪若很早就把落尘从被窝里拉了起来,美其名曰是早睡早起对身体好,其实是想拉着落尘陪她去采药。落尘将头埋在被子中以有可能变天的理由推托,没想到雪若却拍拍胸脯大声保证,今天绝对是个适合采药的日子。因为要照看连芝七星丹的缘故,雪若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出去采药了,所以才会心痒痒地非要拉着落尘一起出去。这下子可就可怜了落尘,正在被子里取暖的落尘被雪若无情地拽下了床,然后穿上厚重的衣服跟在雪若身后走出了木屋。
木屋外的世界依旧雪银装素裹,除了风和空气(风不就是流动的空气嘛……),就只有两个白色的身影。雪地上的两排脚印或深或浅,浅的自然是身形轻盈的雪若,而深的便是尚未睡醒哈欠连天的落尘,这两人一前一后,迎着阳光走去。
约莫走了十丈左右,雪若就停在一片积雪相对薄些有明显凹陷痕迹的地方,她从篮子里拿出一把小铲,凭着自己多年来的经验以及自己的直觉,蹲下身子开始寻找药草。看着雪若蹲下身子,落尘也不好意思干站着,拔出身上的短刀开始挖掘地上的每一寸积雪。
一炷香的时间逝去,空荡荡的竹篮子里就多出了几只小灵芝,虽不算得上稀有,却也都是上等的药材,因此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采到也是不易之事。这等成果不禁让雪若喜笑颜开,心想有了落尘就是运气好,看来以后每次出来采药都要带着落尘才行,铁不定哪天让她挖到一颗千年灵芝。这倒是心有灵犀,这边雪若刚起了念头,那厢仍有睡意得落尘就打了一个冷颤,用很狐疑的目光看向正在数着成果的雪若,心中生出一个不详的预感。

又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原本只装有小灵芝的竹篮里多出了止血草、木叶花、芷兰叶等一些百用药材,这些药材都是在悬崖脚底下采到的,由于是些阴生背光植物,因此拿在手里不免让人觉得有些阴气盛重。
曾说过雪谷上空的天就像是张孩子的脸,说变就变,这不,方才的天还万里无云、晴空如碧,此刻就忽然纠结起一片黑云,使得天空顿时暗沉下来。雪若见天变了色,二话不说立刻拉起落尘就跑,她知道悬崖脚底下不远处有一个小山洞,只要跑到那里就能躲过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
来到小山洞后,雪若就点起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照亮周围。落尘原本以为这只是一个能够藏身的小洞,却没想到洞中有洞,而且在这内洞里居然还会有一付破旧的桌椅和一床露出棉芯的被子,难道这里曾经有人住过?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如何而来,反正我以前发现这个山洞的时候这些东西就已经在了。”雪若找了个东西固定住火折子,然后拍了拍身上沾到的碎雪,抽出张破旧的小木椅坐下,“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吧,看来要风雪停下还需要些时间。”说着,雪若指指那条破旧的被子,示意落尘将破被子垫在地上。
“不了,我想我还是站着好了。”落尘用一种十分怀疑那东西有没有发霉的目光看了一眼那床被子后,果断地拒绝了雪若的建议,反正以前也没到过这个地方,不如现在就让自己好好来观察一番。
其实这样一个小山洞除了有内外洞之外也没什么好观察的,可偏偏就是有一股力量在驱使着落尘去做。手指触摸过冰凉的洞壁,落尘似乎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一点一点被洞壁吸去,于是下意识地收回手。也就在这瞬间,落尘不经意地看到了一些躲在角落里的文字,右手本能地顺着目光摸去,感触到那些凹凸不平。明明是穷尽一身的力气镂刻而成,却因为岁月的侵蚀而变得有些模糊,难道这世间上真的没有什么东西能经受得起世间的考验吗?
雪若见落尘一声不吭地盯着洞壁看,因而也凑了上去。她看着看着就不禁皱起了眉来,这些字怎么像是在哪里看到过?带着疑问的雪若拨开落尘贴在洞壁上的手,身子一倾,凑近那些字符仔细看了起来。
“凌魔万丈雪,飞火弱杀千。凤龙由天转,舞断万里心。九重高空云,七层映百川。天摇地动改,痕始由中来……”
后面的字有些模糊,雪若隐约只能辨得几个“魔”、“乱”、“劫”。这是什么东西啊,怎么念起来像是几句口诀?难道说在这些历经沧桑的凹凸背后还隐藏着什么秘密?好奇心促使着雪若在这些文字的周围寻找起了答案,果然如她所料,这一切都不那么简单。
落尘顺着雪若停顿的手看去,发现在洞壁的最下端刻着几个更加苍劲有力的字,虽然每一个字都细小如米粒,却依旧了明清晰。
火、舞、九、天!
“果然是武功秘笈。”雪若轻声道。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文字,脸上露出奇异的表情。
“你说这是什么?”落尘自幼习武,自然也是在这些文字中看出了些许端倪。他看了看雪若的表情,心中有了答案,却又多出了另一个疑问。不过这个疑问并没有在落尘心中逗留很久,因为眼前的四个字似乎更加吸引他。
火舞九天,火舞九天……为什么这四个字他会觉得似曾相识,落尘可以肯定自己在哪里看到过,可是到底在哪呢,他怎么就是记不起来了呢。
“落尘,你觉不觉得这些文字都与火有关,好像是什么火系的武功秘籍啊?”雪若提醒道。
火系武功秘籍?对了,那不就是他师父曾经说过的失传了很久的火系最高武功心法,写在《炎破斩》修炼书最后一页曾令他神往很久的火舞九天?那么说来,曾经在这里住过的人就是创造火岩系武功的鼻祖火子焰,而这些文字定是他临终前留下的。
真是天意弄人啊!如今让他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他早已决定放下一身武功,为何还要在这个时候让他发现火舞九天!
“喂,喂!你要去哪里啊?”雪若感到身旁的人起身,立刻转首看去,果然落尘在向外洞走去。
“我出去看看风雪停了没有。”落尘头也不回,若有所思地走着。
这个时候风雪怎么可能会停下,生活在雪谷多年的雪若很肯定地思索着,才这么会世间风雪根本不会停止,而且依方才那突如其来的猛劲,只怕现在的风雪丝毫没有减弱。雪若心想落尘应该也知道这点,那么他转身离开的唯一解释就是他不想再看到这洞壁上的文字。
洞外风雪依旧,落尘不畏寒冷站在洞口。嗖嗖寒风迎面刮来,落尘没有丝毫躲避,他似乎是要用这冰冷来清醒自己的大脑。
洞内火苗蹿动,雪若拿出藏匿在靴中的银妆刀,拔出一支极细的毫笔在一块素娟的手帕上款款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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