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幕后头儿诸葛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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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簧箭铳乃无情精心研制而成,借火药推动,能连环发射七七四十九枝强弩,威力惊人。把持箭铳的全是万中选一的禁卫菁英,个个百步穿杨,人强箭厉。数十双目光,逾千发强弩,皆对准庭院中央,一触即发。此刻按兵不动,只因诸葛先生早有指令,他们的任务并非杀敌,而是不让敌人有半丝逃生的机会。
冷血面对铜面客,全无反击余地,铜面客刀招之快,简直举世无双,匪夷所思。忍耐多时,终于等到对方露出一丝空隙,冷血看准仅有的一线空隙,全力抢攻,务求捣破铜面客快疾无伦的刀网。快剑拼快刀,一时间寒芒吞吐,白光四射,所过之处,景物尽被绞成粉碎。
铜面客暗道:“剑招狠辣迅捷,杀招连绵,难怪莫三给给亦要败在他的剑下,果然有点本事!”同时冷血内心同样是起伏不平:“世间竟有快得如此不可思议的一柄刀,这人的刀,太可怕了!”随即两人撤招退开,铜面客的衣袖破碎,手臂更是被划破一道小口子。
铜面客道:“果然有反扑的能耐,我似乎是低估你了!”
冷血道:“彼此彼此,阁下的刀也令人惊叹不已。”只听得嚓嚓之声,冷血上半身各处均被刀刃所伤,鲜血四溅。
铜面客道:“惊叹只是序幕,接下来,我的刀带给你的将是死亡!”
江湖上最快的刀和最快的剑,同样神速无伦,便连中招者亦无知无觉,直到肉绽血溅方知梦初醒。
冷血道:“我现在终于明白莫三给给何以心灰意冷,你的快刀他确是望尘莫及,终其一生也超越不了!”
铜面客道:“在我的織色刀面前,那家伙的所谓快刀根本不值一提!败他,我仅须用六分力,杀你,八分力已绰绰有余!”織色刀乃缅铁混合奇金打造而成,既刚且利,刀身织薄如纸,隐隐泛着流彩,能破风御气,配合铜面客的杀技“隐空刃”,威力倍增。
冷血道:“八分力?多谢抬举!但你的自负,只会换来后悔,就如以往所有曾轻视我的败类,最终也命丧我的剑下,后悔不已!”剑招有如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铜面客攻去。
铜面客道:“若你的剑能快过我的刀,我死而无怨,便只怕你没这本事!”
论速度,铜面客确是胜上一筹,而且刀招越快越狠,眨眼间已拼百招过外,冷血仅能靠直觉抵挡,身上已多添数道血口。忽地冷血剑上巧劲一旋,剑身立时绞织起来,随即剑身突然断开,飞出的剑身朝着铜面客刺去,千钧一发之际,铜面客及时收刀回防。冷血断剑攻敌只是幌子,真正杀招是兵分四路,直取铜面客腰腹要害。
冷血这反扑一击集毕生功力,战略运用更妙到毫颠,且所攻之处全是难于回刀招架的死位,铜面客只能束手待毙,除非她的刀比电光还要快。
没有人知道,快逾电光的速度究竟是怎样?但铜面客这匪夷所思的一刀,却仿佛真有夺取时空和空间的威力,正是她隐空刃中的必杀一技“掠劫时空”。铜面客的刀朝着冷血的眉心砍去:“能逼出我的压箱本领,冷血你虽死犹荣了!”
冷血眼见这有如死神催命的一刀,惊叹道:“骇人听闻的神速!在她的快刀面前,我的剑就慢得像蜗牛,完全没法匹敌……慢?”冷血脑海里突然闪过他与颜天瑜比试后,颜天瑜对他所说的话。
颜天瑜道:“冷兄,你的剑果然快疾。”
冷血道:“不,我的剑还未够快,否则适才都攻不进你的剑网!”
颜天瑜道:“有道势不可去尽,慎防物极必反,武学之道虽离不开以快打慢,但有时候慢反能克快,缓亦可制急,不给自己留三分余地,焉有转寰余力?”
冷血道:“颜兄这番话好深奥,我听不明白……”
颜天瑜道:“无须着急,来日方长,冷兄迟总早会领悟这个‘慢’字的妙处。”这便是他在太极剑法中悟出的武学之道。
闪过颜天瑜对自己谈论的一幕,冷血斗志重现,手中断剑不徐不疾往前推送,论速度,这一剑万万不及铜面客,而去势亦无法化解对方必杀一技,那到底有何作为?但铜面客忽地闪过一个画面,若她这一刀继续砍下的话,势必两败具亡,忙收刀退开。
冷血道:“果然是快绝天下的一柄刀!”
铜面客道:“你的剑法虽慢,却胜在运气好,亦算是了得!”
冷血道:“莫以为速度就是一切,今日我便让你知道,什么是以慢克快!”
铜面客道:“刚才你误打误撞,方能逃过一劫,但运气不会永远伴着你,该死的始终活不长!”
另一面,土行者以土遁之术施袭,形势急转,他突然从叶寒峰背后的土中窜出,欲袭他个措手不及,叶寒峰转身已迟,故双脚一蹬,将背靠在土行者身上,随即他独门内力透背逼出,冰寒凛冽,土行者浑身一抖,如堕冰窖。暗算无功,反陷断头之危,土行者大骇滚退,狼狈万状。
叶寒峰杀招杀来,道:“卑鄙淫贼,仗着一身土遁术四处淫辱妇女,我今日要将你先阉后宰,还受害者一个公道!”土行者无路可退,只有硬着头皮顽抗。
双方实力悬殊,土行者瞬间已节节败退,形势岌岌可危。再看诸葛先生那一边,司马荒坟暴拳轰下,诸葛先生所坐的石凳登时被轰得粉碎,而诸葛先生却已施展“浮光掠影”的身法退开。
司马荒坟紧跟而上,道:“休想溜,快与老子决一高下!”墨黑杀劲猛地向诸葛先生轰去,也不知道诸葛先生有何盘算,只是一直以浮光掠影穿梭于拳网之间,且避且退,始终不作正面交锋。
横死三击的威力强横,所过之处具摧枯拉朽,骇人已极。
“嗄……嗄……嗄……嗄……”司马荒坟由于连续催使猛招,内力消耗过甚,气喘吁吁道:“诸葛先生,你好卑鄙呀……嗄嗄……”
诸葛先生身子轻轻落在一片荷叶上,道:“阁下会错意了,老夫避而不战,并非只为捡便宜,实是另有用意。你那异于寻常的生存目标,我已从铁手处得知大概,故此,老夫更不愿与你正面硬拼!”
司马荒坟道:“为什么?”
诸葛先生道:“因为我确实很想生擒你这疯子,但连我自己也没十足把握,一旦与你对敌,会否被你的狠劲逼得身不由己毙了你!”
司马荒坟道:“原来如此!所以你宁可当一只缩头乌龟,待我力竭束手就擒,对吗?”
诸葛先生道:“若能兵不血刃平息风波,老夫不介意负上不雅声名!”
司马荒坟道:“好!瞧在你这份高尚情操,老子便成全你,大家都不要动手,且看是谁先倒下吧!哈哈……”
司马荒坟并非信口开河,竟真的就此束手罢战,如山屹立,但他那股厉烈无匹的杀势,仍一直牢牢锁着诸葛先生每一处要害,只要稍有异动,这疯子势必倾力而上,置对方于死地。
诸葛先生道:“真人前莫道假话,司马荒坟,该到我请教你意欲何为了?”
司马荒坟嘴角露出笑容,道:“风水轮流转,刚才是你在等,如今,等的已换了是我。”
诸葛先生道:“等什么?”
司马荒坟狞笑道:“等你看着自己一败涂地,却又欲挽无从!”
突然屋角上传出“隆隆”的声音,瓦片纷纷飘起,朝着弓弩手攻去。
诸葛先生以耳代目,立时得悉己方的弓弩手正受袭击,形势危急,再也无从考虑,全力出击,誓要挽狂澜于既倒。
来人瞬息间便将屋角上的弓弩手全数解决掉,随即来到正和土行者对战的叶寒峰,他突然感到有人靠近自己,回身使出冰锋剑中的杀招“冰封天地”迎敌,来人见到他的招数,不屑道:“冰锋剑?雕虫小技,也来班门弄斧!”但见来人竟然也使出叶寒峰的冰锋剑,更是将他杀败。

诸葛先生摆脱司马荒坟,立时抢往庭院相救,但当他看清来人的面貌时,却失声道:“是你?”
叶寒峰右肩受到重创,口嗑鲜血,道:“冰锋剑乃我家传绝学,从不授予外人,你究竟是谁?
来人狞笑道:“嘿嘿,你可以尊称我左武王!又或是幕后头儿!”
幕后头儿终于现身,果然是唐傲口中道出的左武王。
叶寒峰道:“我的家传绝学,究竟你是如何晓得?”
左武王道:“叶庄主似乎有许多疑问,可惜永远得不到答案,因为,你不单是个局外人……更立刻会变成一个死人!”他手指在面前飘落的叶子上一弹,立时朝着叶寒峰眉心射去,飞花掷叶,威力犹胜精钢暗器,幸得无情及时出手相救,但他亦被这道劲力震退了三四步。
其实叶寒峰之败,除因为左武王功力深湛,最主要是乍见对方招式竟与自己如出一辙,心神大震,否则绝不会败得如此难看。
冷血道:“只要我冷血有一口气,谁也休想动我的朋友!”
左武王道:“本王最欣赏重情重义之辈,瞧在你这番话份上,姑且网开一面,到最后才杀你的朋友!”他并非夸大,目下形势,他确有力主宰大局,决定谁生谁死。
土行者道:“头儿来得真及时,否则老孙纵懂得土遁术,恐怕亦逃不出鬼门关!”
左武王道:“辛苦你了!”
土行者惶恐道:“头儿严重了,只要想起即将能一亲众多后妃的香泽,区区皮肉损伤根本不算什么呢!”
左武王道:“放心,待此间事一了,天下已在本王掌中,到时后宫中的雌货都是你的,就只怕你吃不消呢!”
诸葛先生面对此困境,依然气定神闲,说道:“想王爷一生高风亮节,向被视为浊世清流,人心所归,哪知到头来竟是个满手血腥,冷酷不仁的乱臣贼子,怎不叫人唏嘘!”
左武王道:“自古谋大事者不拘小节,且推倒赵煦这毛头小子乃余毕生所愿,身后功过,自有后世定论,先生为此慨叹,实属不必!”
诸葛先生道:“你暗中操控十三元凶,多年来干下连番血案,全是为了谋朝篡位,自立为帝?”
左武王道:“这个当然!烈山神君、成亭田及其余一干人等,全是前朝重臣猛将,且对赵煦那毛头小子忠心耿耿,这伙人虽已退隐,但在朝中仍有极大影响力,一旦联合起来,犹胜蔡京那老狐狸,欲求事成,必先要将这些前朝旧部诛除!再加上辽国助本王清除江湖六大门派,以免横生枝节,坏本王的好事,朝廷内,唐傲身中我‘天魔蚀魂**’,迷失本性,成为我忠实傀儡!一切尽在本王掌控之中!”
诸葛先生道:“原来大将军是遭你暗算……辽国国主竟能助你对付六大门派,想必王爷给他们的报酬也不小吧?”
左武王道:“不错!本王答允,待我掌控天下之后,便以四座城池为厚礼相送!”
诸葛先生道:“王爷果真是大手笔!那干禄王呢?此人有勇无能,何以亦成为你的诛杀目标?”
左武王不屑道:“哼,好狗不事二主,这吃里扒外的窝囊废,与蔡京暗通款曲,自以为能将本王蒙在鼓里,实在是太天真!”
诸葛先生道:“若老夫没猜错,当年干禄王夜率三千精兵攻袭神侯府,背后真正主使者当是王爷,而非蔡京了吧?”
左武王道:“先生精明,既知那蠢狗暗怀异心,本王自乐得顺水推舟,用他来作导火线,加剧你和蔡京的冲突,并可借刀杀人,光明正大除掉干禄王这墙头草。只可惜先生的确沉得住气,居然未因此事而与蔡京翻脸,使我全盘大计受挫,须得重新部署,这役唯一收获,就是使我更加重视你这头号大敌!”
诸葛先生道:“老夫官位低微,远逊蔡京,又怎配被王爷视为头号大敌。”
左武王开步走到诸葛先生面前,说道:“你可知道,本王除广习天下武学,自小便博览群书,苦研权术兵法,才能运筹帷幄,算无遗策……直至这一刻,我此生只犯了一个错误……那便是我看错了你,低估了你!正因始终对你看不通、摸不透、控不了、除不掉,本王才不得不将最后目标舍蔡京换上你!”
当年皇城试艺,诸葛先生技压群雄,最后一关遇上左武王。早在当年,左武王狼子野心,已暗萌谋反之念,既认定诸葛先生非池中之物,立时卖弄手段,向先帝美言力荐,巧施恩惠,不着痕迹。诸葛先生果然没令左武王失望,凭卓越才干学识,屡屡为先帝排难解困,短短数年间已跃登御前第一红人,深得先帝器重,其势直逼丞相蔡京。
诸葛先生声望日隆,冷眼旁观的左武王亦没闲着,除屡派心腹查探诸葛先生的出身背景,自己亦多番邀请叙谊,借此试探这新晋红人的性情及喜恶,左武王深信,人无完人,必有弱点,用人之道首重觑隙而攻,只要找出诸葛先生所求,自能恩威并施,令其出卖尊严灵魂,屡试不爽。谁知诸葛先生才智卓越,品格清高更是世所罕见,除造福黎民,心中就似别无所求,顿时令左武王无从入手。但更教他意外的,是数十探子回报,竟无一人能查处诸葛先生的身世来历,神秘至极,左武王无隙可乘,只要暂时打消招揽念头,另行筹组秘密杀手集团。
时光荏苒,当左武王逐步开展其夺位阴谋,派遣十三元凶诛除异己之际,另一边厢的诸葛先生,权利亦更茁壮巩固,稳然与蔡京分庭抗礼,一忠一奸各领风骚。忠君爱国,立场鲜明的诸葛先生随着地位日隆,武学修为臻至炉火纯青,再加上四名得意门生,实力之盛再非当初可比,逐令左武王更为忌惮,誓要除之而后快。无奈诸葛先生绝非虚有其名之辈,左武王屡次设计暗中加害,却都徒劳无功,直至干禄王之役铩羽而归,左武王终于猛然醒觉,认定诸葛先生的宿敌地位。
左武王深深明白,要对付这个本领与自己不相伯仲的强敌,等闲手段再难奏效,要一举成功,便须破釜沉舟,豁尽一切。攻心之计的他,料到以诸葛先生的精明睿智,最后必会怀疑到自己身上,逐心生一计,自设杀局,不惜牺牲满门上下,务求令对方释疑,茫无头绪,进退失据。凭着旷世修为,左武王以独门心法自绝经脉,骗得诸葛先生施以援手,谁又会想到,世上竟有人如斯狠绝,为达一己私欲而自灭全家,诸葛先生不虞有诈下,懵然堕进圈套。左武王处心积虑数十载,耐性极强,即使眼见诸葛先生连日虚耗,真元衰竭,仍一直按兵不动,默默等候。等的,自然是他另一记杀招,刻意装成失手被擒,负责里应外合的阶下囚,司马荒坟。
左武王深信,合自己及三元凶之力,气虚力弱的诸葛先生纵有三头六臂,亦必难逃一死,即使其间出现点点意外波折,结局也绝不会有变。
左武王怒目道:“为扫走你这块最大的绊脚石,害得本王家中老少都赔上性命,诸葛先生,你实在该死!”
诸葛先生道:“这等非凡手段决心,若能用于江山社稷,辅助君王,将是苍生之福,所以,王爷最大的错误并非低估了我,而是糟蹋了自己!”
左武王大笑道:“哈哈,本王正因不想糟蹋自己,更不忍见锦绣江山败在赵煦那小子手里,才不惜一切夺位,你的执着只是愚忠!”
诸葛先生道:“老夫不望名流千古,只求无愧于心。”
左武王道:“你要当烈士,本王自会成全!现在不妨先做座上客,好好欣赏你爱徒的下场!”
左武王话一完毕,三元凶登时催谷功力,锁住冷血要害,冷血亦在原地聚劲严阵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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