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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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逸!"一个冷冷的声音突然从我背后传来。
我和罗轻盈都吃了一惊,猛然回头。
黯淡地灯光下是一张苍白地脸。
忧郁的眼神?
熟悉的感觉?
郑一平!
"我打扰二位的谈话了吗?"郑一平神色肃然,眼神中闪着些许光亮。
他无声走到我们面前,步伐如幽灵一般轻盈。
我看看郑一平,又看看罗轻盈。
那一刻,我愣住了。我发现罗轻盈的眼神中充满了仇恨,就像两道冰锥刺向郑一平。而郑一平则黯然低下了头,面对曾经被他深深伤害的罗轻盈,也许他已无法再与她对视。
时间再次凝固,这次是凝固在郑一平和罗轻盈之间。
我感到一阵痛彻心肺的寒冷,原来恨竟比爱更加令人难以释怀。无论经历多少沧桑岁月,多少人事变迁,恨与爱的纠缠也未曾消减半分,难道他们真要把这份怨恨带进坟墓不成?难道放弃应该放弃的东西真的很难吗?
念及此处,我又不禁暗自自嘲道:"萧逸啊,萧逸。你虽然懂得这些道理,但你又何曾放弃过?幽若不是一直还活在你的心中吗?她的一颦一笑不是还常常出现在你的梦境中吗?既然你自己都无法释怀,又何必去强求别人呢。"
罗轻盈远比我想像得要坚强,她不再看郑一平,或者说是把目光移到了我身上。罗轻盈用纸巾擦了脸上的泪水,对我勉强一笑,说:"萧逸,我有点儿事,我先走了。"
"轻盈。"我拉住她的手,一时不知如何言语,顿了顿轻轻说道:"我送你。"
"不必了。"罗轻盈的表情显得有些失望,白皙的手从我的手掌中抽出。然后她目不斜视地与郑一平擦肩而过,昔日的恋人,今日竟形同陌路。
望着消失在门口的身影,我心中很是不忍,正要去追罗轻盈,不想却被郑一平一把拉住:"别追,让她走吧。"
"这么晚了,她一个人回去会不安全的,而且……"我挣开他的手。
"而且她还怀着孩子。"郑一平冷冷地说。
我一怔,抬起的脚不由放下了。
"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听见了。放心,罗轻盈不会有事儿的。"郑一平拍拍我肩膀,然后疲惫地在罗轻盈刚才的位置上坐下。
我说:"既然这样,那你也应该知道她明天要去哪儿。她要去医院做掉张武德的孩子!"
然而郑一平的表情却异常平静,他笑着点点头,然后说:"明天她不会做掉孩子。因为她根本没法到医院,张家的人会在第一时间把她堵在家里。"
说完,郑一平晃晃掌中的手机。
"你通知了张武德的父母?"
"何止是张武德的父母,还有罗轻盈的父母,我想现在两家恐怕都已经开始行动了。罗轻盈一到家也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情景?"郑一平双手托腮,一脸诡异地看着我。
"咻!"恍然大悟之后,我如释重负地出了一口气,在郑一平对面缓缓坐下。
望着郑一平那一脸不可思议的笑容,我突然发现自己很幼稚,简直幼稚得可怜。我怎么没想到要这么办呢?张武德的父母在经历丧子之痛后,如果得知儿子留下了遗腹子,那么他们断然不会让罗轻盈做掉他们张家最后的一点香火。他们一定会千方百计地阻止罗轻盈的,那么多人劝罗轻盈不比我一个人一张嘴强。

蓦地,我意识到了什么,冷冷地凝视着郑一平。
"你干嘛这么看我?"郑一平脸上的笑容随之凝固了,他不知所措地看着我。
"你是不是一直在跟踪罗轻盈?"我说。
"你说呢?"郑一平嘴角抽搐了一下。
"你为什么要跟踪她?"我隔着桌子,欠起身,注视着这张英俊的脸低声问道。
郑一平也欠过身,凑到我面前,同样低声说:"你说呢?"
我说:"你不会是旧情难忘吧?"
郑一平说:"你说呢?"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你是不是想从她那得到些什么?"
郑一平肩膀颤了一下,声音沙哑地重复道:"你说呢……"
那一刻,我隐隐感到在郑一平的身上发生了某些微妙的变化,以至于使我对眼前的这个男人产生了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他还是当年那个郑一平吗?
走出咖啡屋,已是凌晨一点。
我和郑一平在一条街道的岔路口挥手告别,望着那个逐渐隐没在夜色中的背影,我忽然感到自己很孤独。这个世界上仿佛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孤独地生活,然后孤独地死去。
此刻,街道上早已没有了出租车的踪影,只有从四周传来的一阵阵不明缘由的异响。
我不愿再在这荒芜的街道上停留片刻,约莫分辨了一下方向,便疾步朝一个黑漆漆的胡同走去。我一边走,一边估摸着路程。穿过这条胡同,再走两百米,差不多三十分钟就能到丽华大厦了。
现在,我真想躺在松软的床上什么也不想,好好睡一觉。
静悄悄的胡同里回荡着我的脚步声,"嗒嗒……"
突然,我意识到了什么,缓缓停下了脚步。
"嗒嗒……"胡同内的脚步声仍旧在不断回荡,步伐竟然和我一致。如果不仔细听,是根本发现不了的。
那脚步声是从前面传来的,而且越来越近。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胡同里,有一个黑影正找我走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胡同很狭窄,我屏住呼吸,侧过身,避免与对方相撞。
终于那个黑影出现在我模糊不清的视野里,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浓烈的血腥气。黑暗中,我看不见对方的面目,可我感到对方却能看见我。它一点一点靠近我,我本以为它会在我与墙壁的间隙穿过,哪想它却停在了我面前。
它离我很近,我甚至闻到了它身上散发的阵阵恶臭。那一瞬间,我仿佛什么都看见了,出现在我瞳孔里的是一张骨肉分离的碎脸。白灿灿的脑液正从它额头的裂缝涌出,它身体的每一根骨头都在"咯咯"作响。
我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一个诡异的声音冲进耳膜。
"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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