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他为爱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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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强的家乡在湖北一座小城,家里有一个哥哥,一个妹妹。哥哥已成家,妹妹跟小雯年龄相当,个头也差不多高,也在上高中。所以第一次见到小雯就感觉很亲切。
郑强高中毕业后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全国一所名牌大学。毕业后他本来是有机会可以去大城市的,但是为了叶欣——他大学相恋了三年的女友,随她来到了这座城市。因为叶欣父亲早逝,哥哥在北京经营着一家电脑公司,那时电脑在家庭还不太多,主要是企事业单位使用,嫂嫂是公司里的会计,小夫妻俩互相恩爱,生意做得很红火。哥哥让母亲搬到北京,但母亲故土难离,说和你们的爸爸从小在这里一起长大,如今你们爸爸在这里不能远走,她也不想离开这里。因此她让女儿毕业后一定不要远走,留在自己身边。
叶欣和郑强同年级不同班,叶欣学的是美术专业,郑强学的是文秘专业,他们两个相识在一次班级联谊会上。大二那年元旦,为了加强本年级不同专业同学们之间的友谊,叶欣和郑强两个班在学校的多功能厅举办了一次联谊活动。
叶欣和郑强是两个班各自推选出来的一位主持人,可谓是一对俊男靓女式的组合。叶欣性格温和,柔美大方,声音圆润而甜美。郑强幽默却并不张扬,对人热情,又有涵养。郑强第一眼见到叶欣就被她那种娴静、温雅的气质所吸引,经过几天配合练习,郑强越来越喜欢叶欣,她的一颦一笑都令他心动,每天就盼着那排练时刻。郑强知道自己已不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个女孩,但他并没有表达,他怕叶欣拒绝,那样恐怕以后连找借口和她在一起的机会都没有了。
班级联谊活动后,他们也时尔被抽去参加学校里组织的一些活动,每每见到叶欣,郑强的眼眸里掩盖不住流出无限喜爱之情。女孩的心是敏感的,叶欣能感觉到这种暖暖的深情,和郑强在一起她感到特别愉快。但郑强没表白,叶欣也不好意思说什么。
学校小湖边有一片梧桐树,郑强有好几次见叶欣在这里写生,他想叶欣肯定喜欢这片梧桐林,他总是装作漫不经心地走过去,和叶欣打个招乎,然后找话闲聊几句。他见叶欣画过干冷的树梢上高举着一串串淡紫色的梧桐花,看上去有些单调,但又那么具有视觉冲击力;画过梧桐树下鹅黄草坪上姿态各异的几朵落英;及花儿离去几片叶子孤独生长的梧桐树,每幅画的画面都很唯美。
暑假快到了,郑强实在无法忍受这种苦恋的折磨,在一天黄昏,他将叶欣约到了学校的那片梧桐树下。叶欣和郑强坐在草坪上。
“我知道你很喜欢这里,对吗?”郑强问叶欣。
“是。”
“为什么?”
“我喜欢听梧桐花语。”
“梧桐花语?”郑强好奇地问,心想,她真是个奇妙的女孩子。
“是啊,梧桐花会讲话的,你没见她是个爱说话的小喇叭吗?”叶欣两手支在身后,凝望着那长满宽阔绿叶的梧桐树,一袭白底淡紫碎花太阳裙铺摆在草地上,像一朵盛开的梧桐花,整个身体优美的曲线,让郑强有种想拥抱她的感觉。
“她还会唱歌,唱着唱着就把其它还在做梦的花儿都叫醒了。”叶欣接着说:“然后她自己就悄悄地早早地退场了,那么决然,那么果断,一整朵一整朵地跳入尘埃。当人们开始欣赏争艳的百花时,恐怕她早已化入了泥土,做起转世的梦。”叶欣的眼里有了些许伤感。
“你可真是个诗意女孩。”郑强凝望着她那长着长长睫毛的大眼睛,禁不住自言自语似地赞美。
“不是我有诗意,是这梧桐花本身就是带着诗来的。”叶欣重新坐起来,望着郑强说。
“你允许我做护花使者吗?永远。”郑强鼓足勇气终于把自己憋在心里很久的话说了出来,屏吸静气,心情忐忑,等待着叶欣的答案。

“你真心喜欢这花吗?”叶欣有点羞涩。
“梧桐树做证,我的心早就被你占了,只是我一直不敢说,怕我是自作多情,说出来就面对结束。我想陪你听一辈子梧桐花语,可以吗?”
听到这儿,叶欣有些激动,轻轻靠在郑强宽宽的肩膀上:“你真傻,我感觉到了,但你不说,我以为你对我心意不够坚定,在犹豫不决。我在等你,等得你好苦,你知道吗?”叶欣的眼睛里有泪水溢出,她想自己苦苦等待的不就是这一天吗?从高中到大学,她曾婉拒了好几个男生对她的追求,郑强是第一个打动她心的人,然而郑强却总与她保持着一定足够距离,这让她有些伤感。
郑强回转身将叶欣紧紧地抱在了怀里,他想自己是够傻的,在爱情上如此缺乏勇气,为什么不早点表明心意,让我们彼此都受了这么多的折磨。
从此大学校园里,多了一对形影相随的恋人,曲曲弯弯的花园小径记录着他们爱的脚步,荫郁茂盛的梧桐树林收藏着他们爱的絮语,浅波悠然的小湖边留下他们爱的影子。
叶欣写生时,郑强就陪在她身边非要帮着调颜色,有时简直是故意捣乱,叶欣就硬让他站在远处给自己当模特,也因此画面里常常多了一个张扬着青春活力的男孩。他们本来就是校园里的公众人物,才男俊女恋爱,更让他们成为校园最引人注目的一道风景。
郑强的爷爷奶奶在乡下,家里有一棵大桑葚树,成熟的桑葚黑紫黑紫的吃起来很甜。小时候放假回乡下住在爷爷奶奶家时,一村里的小伙伴们一起爬到树上吃桑葚是最惬意的一件事。郑强常给叶欣讲那棵桑葚树,及吃桑葚的那些小伙伴。
大学校园东北角也种着几棵桑葚树,只是长得还不太粗壮,快放暑假时,桑葚先后开始变红成熟。那天下午放学,郑强约叶欣来到桑葚树下,要给她摘桑葚吃。能够得着的地方找不到一棵成熟的果实,因为不等桑葚熟透,早有馋嘴的同学摘走了。红点的桑葚都长在树尖上,够不着,好不容易找到一粒比较红点的桑葚,还够不着。
“好了,够不着算了。”叶欣从来没来这里够过桑葚吃,她也从没吃过这种东西。
“不,一定要让你尝尝桑葚的滋味。”郑还在转着圈找能够得着的地方。
“欣,快来这儿,这有熟的。”
叶欣顺着郑强的手指看到几粒红红的桑葚像个小虫子爬在上面。但郑强蹦了两下,就差那么一点却够不找。
“我不想吃那东西了,跟小虫子似的。”
“尝尝就知道,可好吃了,来,我抱你够。”
说着郑强弯下身抱住叶欣两腿就站起来了,叶欣伸手抓住了有红红桑的那一枝,一个一个地摘了起来。
“好——,拍到你的犯罪证据了。”
突然听到一个男生在喊,他们吓了一跳,叶欣的手猛地一松树枝,郑强没防备,失去重心,摔倒在地,叶欣爬在了郑强的头上。叶欣笑着翻身,抚起郑强。顺声望去。
“哈哈哈——哈哈哈——”原来是郑强隔壁宿舍里那位爱拿着傻瓜相机到处拍照的所谓摄影师郭小东,看到他们摔倒的样子,郭小东笑得腰都直不起了。
“你小子真讨厌,干吗来这儿当灯泡,扰乱我们的好事。”郑强坐在地上气喘嘘嘘地嗔怪着。叶欣站在他身后咯咯地边笑边为他摘着头上的草屑。
郭小东又举起相机,又为他们拍了一张照片。
“臭小子,回头把照片洗出来给我们就饶了你。”
后来,郭小东真得把照片给他们洗出来了,一张是两人在够桑葚,郑强仰着脸向上看着叶欣,脸憋得红红的,一张是叶欣在为郑强摘头上的草屑。叶欣怎么也不会想到,几年以后,就是这张让别人偶尔拍下的照片,陪伴她渡过了许多痛苦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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