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暴走潜龙》(1995,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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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身一震,打断了囚徒的思绪——却是迤逦前行的骑士队伍也停了下来,看来在外省的悠闲生活并没有磨平这些罗马军人的意志,那个百夫长,好象是叫做拉比安吧,凯撒在心中勾勒出一个中年骑士的形象,那双鹰隼般的眼睛不住四下梭巡着旷野——是个即使在罗马也少见的治军严整的军官,死在这里,未免可惜了!
而在车队视野之外的林深处,小白狼深呼吸几下,已经作出了决断,“如果兄长在这里,一定会制止我们的乱来吧!对不起,兄长,身体里埋藏着高傲魂魄的我,不可能永远按照你规划的道路前进。请祝福我吧!所以,”他回身,鼻翼舒张,蜂鸟一般地扇动着,尖锐视线扫过一张张战意蓬勃的熟识面庞,仿佛看到那貌似平静的面孔下时刻都在跳动着的求战血液。“以绿色之母的名,自由高卢人,跟我来!”
从军十三年,曾与无数罗马的敌人交战,百夫长拉比安的直觉异常敏锐,在感觉到不可知的死亡预感步步逼近的同时,他猛然勒住了马。就在他要下令整个队伍停止前进的时候,一声尖锐的呼啸,一群彪悍的身影如神兵天降,从树林里突如其的冲了出来,虽然只有二十几个人,但他们作扇形分布,散在车队四周,将连同马车在内的大半队伍包围起来。
“岂有此理!”
很奇妙的,一照面间,最先涌上罗马人心头的不是乍然遇袭的惊怖,而是愤怒,还有……兴奋。
有多久,没有人敢于阻挡罗马人的脚步了。无论敌对者还是同盟军,鹰旗所向,他们唯一能做的只是颤抖而已——或许只有那些海盗除外,毕竟玛尔斯的权能尚未扩展到波赛冬的领域。——而眼前这些人,只是一群不到己方人数四分之一的盗贼……而已。
虽然同样想不出有什么盗贼胆敢拦住罗马军人的去路,但与几乎没见过血的部下们不同,拉比安挥手命令部下全神戒备、掩护马车,同时警惕的打量着这些明显不怀好意的拦路者。
固然对方远少于罗马军的人数,但拉比安却不敢小视他们。这群浑身散发着原始兽性的男人,手持短矛和长剑,清一色穿着满涂着深绿色染料的皮甲,这应该是他们得以无声无息接近罗马人的缘由。只有小部分人戴着粗糙的头盔,更多的是光着头,面上用不明汁液涂满,遮掩了他们的大部分面目和表情。领头的大汉不戴头盔,宽大的脸庞画得花里胡哨,穿着抹去图案的半身铁甲,外套一件相较他体型小的可怜的草绿色披风。他仰起脸孔对着泰半骑在马上的罗马人,嘴角漾起了一种传承自天性的狰狞笑容:“交出车里的家伙!就放你们过去!”
“果然是来者不善啊!”心中一沉,拉比安却毫不犹豫的放马上前,“放肆!你们这些蛮子,竟敢拦截强大的罗马军队,还敢提出如此狂儋的要求!莫非你们和你们的家人都活腻了吗!……”白披风下的手握紧短剑,拉比安知道今日只怕难以善了,虽然寄希望于对方只是一群临时起意、胆大包天的蟊贼,但对方明显一副有恃无恐的神态,让他不能不想到那最坏的可能性,那位大人,居然已经如此迫不及待了吗?
无论如何,自己必须要把身后这些小伙子们带回家,再多十年,他们或许会成为优秀的罗马军人,但现在的他们,还欠缺很多,鞍马劳顿、敌情不明,一旦开战,有多少人能活下来呢?
“你们可知道,我们是奉了伟大的罗马元老院的命令……不想遗祸族人的话,就乖乖退去,让开道路……”最好是能把这些袭击者吓退,等回到罗马,再收拾他们,罗马人的字典里,可没有“以德报怨、既往不咎”的名词。
虽然看不到对方首领的表情,但拉比安依然滔滔不绝的说下去,毕竟部下的精力和马力恢复一分是一分,而且这片树林离开御道并不远,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有客旅经过,那时候,身份莫测的对方即便动起手来也会多几分顾忌吧。
然而他的语声被一声惊呼打断,“我认得他们,他们是高卢人,是那些疯疯癫癫的德鲁伊教士!”
这突如其来的发言让敌对双方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不知名鸟儿掠过树梢时带起的疾风,让罗马骑士们呼吸发紧,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拉比安狠狠的扫了那个插话的冒失鬼一眼,认得他叫安东尼(注2),是跟随着罗马的信使一并来到以弗所的,据说还是某个元老的远亲,不知为何加到了这只小队伍中来。而现在,这混球正在洋洋自得,殊不知他的无心之言已经把双方逼到了绝境——高卢人是罗马的同盟者中最桀骜不驯的,他们曾经和罗马仇深似海,却在刀剑之下不得不俯首帖耳,即使现在也常常闹出些大大小小的乱子来。而已经发生的事情无疑远远超出元老院能够容许的底线——罗马从来不会与侵犯其尊严者握手言和,罗马人相信耻辱能且只能用敌人的鲜血来洗清!——而不让罗马人把怒火倾斜到高卢人部落的最好办法,就是让这只小队伍永远不能开口说话……
至于德鲁伊,“我早该想到的……身形矫健,行动敏捷,还有仿佛与树林融为一体的冷然气息,这显然不是一般战士能做到的!”拉比安自责的同时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在酒馆里,他曾从几个在马略麾下打过仗的老兵那儿听说过这些狂热而诡异的教士——他们也被称为变兽者,这些传说中半人半兽的存在不仅力大无穷,生搏狮虎,自己也可以变形成疯狼或者巨熊之类的野蛮动物,而且具备控制地、水、火、风,宝石、微风、海浪、河流、树木的神奇异力。与希腊人那体系完备的元素魔法不同,也不像波斯人那样求取某个神的帮助,他们是用献祭的方式来与自然融合从而获得野性的力量,他们法术的施行,正是施法者以本身的精神与自然界力量交通的过程。在即吞没生命又养育生命的森林之中、荒野之上,他们可以召唤许许多多的植物和野兽帮助自己作战,比如乌鸦、老鹰、野狼、藤蔓甚至是微不足道的昆虫来蹂躏一切敌人
如果对方二十余人都是德鲁伊,那就解释的通对方莫名其妙的信心爆棚,这样不符合常理的对手,没有一个大队(注3)的重装步兵是拿不下来,而自己只有这七八十名骑马步兵,即使不考虑传说中德鲁伊们种种神奇异力,也不考虑他们的动物伙伴,只看眼下自己的部队进入了最不利于疾驰的树林,而对方却是从成年礼之后就生活在密林深处,以林为家,就知道今天一个处理不好,整个队伍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借助快马闯将出去,只要上了御道,对方未必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追击吧……至于德鲁伊们出现在这荒郊野外的理由,前方又有什么艰难险阻,拉比安已经不愿意去想了。
片刻的沉寂后,主动打破静默的却是拦路者的首领,或许是因为身份败露,他语气中多了几分凶狠决绝:“我们的目标是车子里的人,不打算节外生枝!为了你们好,照我说的话做,这是最后一次警告——别为不相干的事情送了性命!”
响应他发话的是远远的狼嚎——那是在黑暗中徘徊许久的狼群的寂寞呼喊,同一时刻,自现身起就默不作声的其他德鲁伊们也仰天长啸,用最野性的嘶吼来答复这最原始的召唤,如果罗马人与狼缔结盟约,那他们就是狼族本身!(注4)
拉比安在犹豫,他知道自己的部下也在犹豫,虽然由于纪律严明不存在交头接耳的现象,但他可以感到无数投到背上的视线,灼的他生痛。与文明人不同,拉比安知道这些信奉绿色之母的蛮族言出必行,也就是说,只要放下身负的使命离开,整个队伍——除了那辆马车——都可以安然回到罗马,就算是元老院,在了解到这样的情境后,也不能强迫他们去送死吧?

如果那些惯于煽动群众的演说家不依不饶,追究不战而退的罪名,拉比安决心一力承当下来——无数次与死神的吹息擦肩而过,拉比安不怕死,战神玛尔斯的子孙没有孬种,但他不能不为身后的小伙子们考虑,他们有的新婚燕尔,有的有心爱的姑娘,有的已经服役期满,这次去到罗马就要退役,回来自己的宅院和土地,他们没必要为了一个囚徒去送死。
拉比安知道车中青年的身份——凯撒,马略的侄子,一手遮天的苏拉的敌人,他甚至怀疑这些德鲁伊的真正身份!不过这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大人物们的博弈,没必要让小人物卷入其中,反正回到罗马这青年人也在劫难逃,就算元老院从中作梗也是一样。至于德鲁伊,罗马人能打败他们一次,就能再一次征服他们!杀光他们!让他们为今日所做的一切去地下痛哭流涕!
这么想着,拉比安无意识的回头看一眼那一路上显得特别安静的青年,却意外的在半开的车窗中对上了一对兴致勃勃的眼眸——那是万事万物了然于心的眼神,拉比安感觉自己整个人被看透了,一股忿怒让他面上充血。
然后,他看到那人收回了目光,笑了。
“有胆色、识大体,是个人物!”对百夫长下了结论,凯撒陡然高声的开口:“小伙子们,你们谁能告诉我,光荣的罗马人可曾向邪神的仆从屈服!”
“不曾!”虽然陷入错愕,但从小到大的所见所闻让罗马军士们条件反射的发出让人热血沸腾的战吼,斗志在短暂的丧失之后重新出现在他们的身上,随之响起的是一片拔剑的声音,双方的小小阵线同时拉开距离。
而那瞬时间成为双方几十双眼睛焦点的青年,无视剑拔弩张的局势,意态从容的推开了马车的侧门,露出半个身子。这一动作让他近旁几个过分紧张的年轻罗马兵差点把长剑横在他脖子上。
“放松、放松。”凯撒温和的笑着,“谁能告诉一个命在顷刻的人一个问题,是什么驱使各位千里迢迢来劫杀一个囚徒,不要说是为了你们的先辈复仇。战场上本来就没有善恶。”
“作为传承古老知识的德鲁伊,你们相比比我更清楚高卢人与罗马人那恩怨交缠的历史。300年前,今日的强大罗马,那时还只是台伯河边一个新兴的小国,在强邻伊庇鲁斯和高卢的威胁下顽强的生存着。对罗马威胁最大的是好战的高卢人,们曾经攻破罗马都城大肆劫掠(注5),是大笔赎金而非白鹅令他们离去。之后的岁月,双方的历史无一例外充满着血与火。布匿战争中,部分高卢人站在罗马人一边,但更多高卢人加入汉尼拔的军队,跟随他征战意大利。后来罗马日益强大,高卢人难与争锋,只能逐步后退,最后成为罗马的同盟者。但高傲的他们并没有全然屈服……”
“肤色和语言不同的人们在没有明天的世界里凄惨的互相残杀,弱小部族的人被强悍者屠杀是常有的事,谁杀了谁不是问题,失败者尸体都被凄惨地丢弃,就像日耳曼人们把罗马人的内脏挂在树上一样。我猜面前的诸位都清楚我的身份,盖乌斯•朱利乌斯•凯撒,马略的侄子,这并非自我吹嘘,因为盖乌斯的姓氏在此刻的罗马只意味着灾难和死亡。而我要唤起的是各位对于三十年前那场战争的记忆……当日耳曼族裔的辛布里人、条顿人和阿姆布昂人渡过莱茵河,威胁居住在这里的高卢人时,面对高卢盟友的求援,罗马人不惜与背信弃义的朱古达讲和,撤兵回来对付北方蛮族!
“26个罗马军团灰飞烟灭……在付出12万罗马人身死,半个罗马政府、半个元老院都毁灭的巨大牺牲后,终于,可与罗慕洛、卡米鲁斯相提并论的罗马城的第三位缔造者、祖国之父,我的叔叔马略族灭了我们共同的敌人。……条顿王条顿伯德,这位强者在与马略叔叔力拼之后,硬是从罗马军团中杀出了一条血路,逃到北方投奔高卢盟友去了!但幸好,条顿伯德和他幸存下来的少数部下最后还是被高卢人引渡给了罗马,从此开始自己的铁窗生涯。而高卢人和罗马的友谊也从此奠基……”
“这是一个战乱的世界,没有长久的和平这种东西的世界……不管走到哪里都有斗争存在,但远道而来的教士们,在作出任何决定之前,请想一想自己的付出是否值得,想一想罗马人为你们所做的一切,想一想六水河两岸山南高卢土壤最为肥沃的田地,那是十余万条顿人埋骨的地方,甚至他们的骨骼都没有遭到浪费,被农民用来搭造庄园的栅栏……”
火上浇油!拉比安暗暗摇头,这种貌似推心置腹其实暗藏杀机的演说对那些行省的原住民胜过刀剑的威胁,不过对于自尊心强烈非常的高卢人来说,对强仇大敌罗马人的屈服是先挥之不去的耻辱,更何况他们分明是有所求而来,这个年轻人当真如此不智……还是令谈判破裂正是他的打算?
拉比安猜中了结局,却没有猜中开头。
“收起你的惺惺作态!”德鲁伊的首领显然失去了耐心,发出短促的冷笑,“每一个自由的高卢人仇恨罗马人,德鲁伊更不例外。但我们今日来此,并非出于狭隘的报复心和腌臜的交易,而是遵从绿色之母的意志!”
无视部下阻挡的眼神,为首的大汉竹筒倒豆子一般发言,恐怕眼前的罗马人都已经被他当成了死人。“听说罗马人从希腊人那儿学来了鹅肝占卜法,但除了以占星术扬名的迦勒底人,谁也比不上我们德鲁伊教士对占卜的精通。在预言的过程中,德鲁伊教士不仅借助鸟兽如乌鸦、老鹰等来占卜吉凶,更通晓观察人牲的喉咙和内脏来做预言。在节日到来时,群集的德鲁伊还会举行仪式将人牲催眠,然后互换灵魂,再以梦境预知未来。”
“但就在不久前,所有的占卜都紊乱了。所有占卜者用不同的方式都解读出不祥的征兆——直到最高三主祭不眠不休七日,推演出最终的神谕——绿色之母警告我们,马略的继承人,名为凯撒的罗马男子将摧毁高卢人的一切!所以,你,冠以盖乌斯姓氏的家伙,一定要死!”
“你们,全都要死!”
显然,谈判破裂了,一切不可挽回。
“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吗?”
丢下一句硬邦邦的话,不等凯撒回答,拉比安已经拔剑出鞘,发布了那个让他走上不归路的命令:“为了共和国的荣誉,男子汉们!跟着我杀光野蛮的邪教徒!玛尔斯在天上看着我们!”
以下不算字数:
注1:导演GeoffMurphy,主演史蒂文•西格尔、凯瑟琳•希尔——Casey曾经为美国空军服务,练就一身好功夫,退职后转而在美国”豪华大陆”火车上当厨师。一名曾在政府任职的科学家Traivs,在任时曾设计了一次卫星在太空内秘密航行,可惜之后却被政府辞退。此卫星其实是一个超级武器,威力足以摧毁整个城市,Travis为了向政府报复,决定劫持”豪华大陆”火车,于是Casey要与Travis展开一场对抗**。
注2:Anthony拉丁语中未知的;力量。
注3:马略军事改革后,每个罗马军团的规模扩编到6000名士兵,一个军团分成十个大队,每个大队600人,再分为十个百人队,后者是为最基本的作战单位。
注4:罗马始祖,玛尔斯的双生子被弃台伯河,是母狼拯救和哺育了他们。
注5:指公元前386年,此战对于罗马人是毁灭性的,如果不是卡米鲁斯的坚持,罗马人将迁往维爱,放弃罗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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