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月神(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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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80年,即将被后世历史学家所大书特书的这个清晨,与以弗所以往的许多个日子没什么不同。希腊小亚细亚的港口城市以弗所,庞大与富有之邦,在这里曾点燃爱奥尼亚起义(注2)的火种,赫拉克里特曾在此接受琐罗亚斯德教(注3)的洗礼。这儿的港口曾驻泊莱桑德的斯巴达舰队,那位伟大的统帅凭借在此赶造的三列桨战舰击败了雅典人,获得了那次旷日持久大战的胜利(注4)。
不过,这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了。
而未来,在以弗所的海畔,将诞生最早的一位希腊教父犹斯丁。一次在以弗所召开的公会议将导致奈斯脱琉斯教派的产生,(注5)而另一次以弗所会议则将以强盗会议之名流传后世。(注6)
不过,那是后世历史学家的本职工作。
而现在的以弗所人,唯一保有的,也是他们最后的荣耀,就是那座几经毁弃,却依旧岿然挺立的神殿——圣洁的月神殿,那是阿尔忒弥斯女神守护的象征。
“阿尔忒弥斯女神是美丽而野性的狩猎女神和月亮女神,是青年人的保护神,也是三大处女神之一。她是阿波罗的孪生姐妹,兄妹俩共同司掌光明。”“女神幼年被遗弃在树林里,由一头母熊哺乳,出落成一位漂亮的女子。她掌管狩猎,所以常身带弓箭活跃于山林之间,身边跟着猎犬。她右手执弓,肩上挂着象牙色的箭袋。在疲劳时,她便在岩边溪水中沐浴。”“以弗所的阿尔忒弥斯神殿初建于现在时间的572年前(前652年),当时是木结构。第二次修建时采用石料建筑。第三次重建于现在时间的490年前,共花了10年时间。而20年后,(公元前550年),强大而富裕的吕底亚克洛索斯王再次进行修建,在对波斯人的斗争中断断续续地进行100多年才告完成,从此闻名遐迩。”正在细声讲解的少女并非神殿专属的讲解员或者导游,她也从未想过自己能在这月神的圣地里侃侃而谈。虽然她的确是女神的虔诚信徒,而最伟大的贤哲梭伦也教导人们,要帮助每一个初来乍到的非希腊人了解希腊世界的伟大,但少女爱葛莎(注7),纯真而羞怯的小爱葛莎,在过去的十五年里从不奢望自己有这样的勇气。直到方才在港口见到那个人,并应他的请求带他来城中的神殿参拜为止。
而现在,那个人正侧着身子,专心致志的听着她的讲解。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能让人觉得存在本身就是奇迹的美貌的话,那么就是眼前的这个人了。那一张颠倒众生的脸,即使侧面看来还是简单就能想象,那已经是超越了性别,让每个人在看到的瞬间就直觉地判断为美丽的完美。
爱葛莎悄悄移动脚步,让自己离他更近一些,有些痴的看着那俊美骄傲如太阳神阿波罗,清秀漂亮像水仙之神那喀索斯的男子。他的眉目英挺,那双天真无邪的蓝眼睛上方,细密的金发闪耀着阳光,他的面上总在微笑,但在那明月般的笑脸下,似乎隐匿着一丝别样的忧伤,那忧伤一如冬日里的轻烟,真实而温暖,诗意而纯真,一览无遗又意味深长。
“圣洁的月神啊,我在想着什么啊!”小爱葛莎察觉自己的失神,慌忙退开两步,感觉心跳的更快。她偷眼看着那男子,发现他背对自己,正在静静的端详神殿的圆柱,不觉松了一口气,却又隐隐有些难过。
这些少女心事并没引起异乡客的注意,此刻他正专心致志的打量着这人类的伟大造物,心中证验着临行前获得的资料。
“神殿第三次重建时,以弗所人聘请了著名的希腊建筑师,造成古代亚洲的第一个爱奥尼亚式石柱神殿,也是这世上最大的大理石建筑。神殿内外均由当时著名的艺术家以铜、银、黄金及象牙等浮雕装饰,神殿计长125米,宽60米,高25米,占地面积6300多平方米。回廊有137根圆柱,全用大理石雕成。每根圆柱高约20米,底部直径为1.59米。”“每根圆柱的柱身下部均有形态各异的人物浮雕,造型优美,形态逼真,栩栩如生。柱顶盘由一个带有3个盘座面的框缘组成,盘座面上装饰着一排花边似的齿饰,在框缘上面是刻有四轮战车的浮雕,细致精巧,精美异常。”的确是人类的杰作,即使遍历四方的他也不得不认同这一点,不过,人类的奇迹总是毁灭在人类自己的手中,无一例外。还有,“米”和“平方米”是什么?
少女的清音还在耳边响着,真是个可爱的小人儿,不是吗?
“就在伟大的亚历山大大帝(注8)降生的那一年,小亚细亚的希腊人希罗斯特拉特为扬名于世,纵火烧毁了女神的神殿,这是何等荒谬和不可原谅的罪行!从此,希罗斯特拉特荣誉就被作为可耻的荣誉之意流传下来。”不管怎么说那人毕竟也达成了目的。不能流芳百世,便要遗臭万年,导师曾经不动声色的说过。而且,也就是在那一年,在东方一个叫做”秦”的国家,名为“孝公”的君主任用叫做”商鞅”的贤哲施行了富国强兵的改革。这么想着,他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那位贤哲的下场可不太好,与其它无数先行者一样。难道这条路,真的走不通么?他想着自己的心事,耳边的声音也渐渐听而不觉。
“后来,神殿在亚历山大大帝的帮助下重建,大理石立柱长度增加到21.7米,并增添13级阶梯围绕在旁边。……你怎么啦?”
“没什么,我只是有些疲倦,毕竟是坐了一路的船。“收回目光,青年冲清秀的少女笑笑,同时目光一掠而过,把看到的东西记在心里——那是一个供人膜拜的U形祭坛,正在华美奇丽的神殿中央,供奉着阿尔忒弥斯女神的雕像。
少女疑惑的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转,似乎要说些甚么,但巨大而杂乱的呼喝声响起,夹杂着人类的惨叫声和金属的碰撞声,打破了清晨神殿中的寂静。
出了什么事?
出了什么事?这也是前殿中清晨前来洒扫庭除的祭司和信徒们想知道的。当最初的惨叫传来时,他们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砰!”殿门被撞开,一名祭司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他满脸血污,胸口处埋着一枝长长羽箭,箭头已经深入体内,将前襟染的通红。“有敌人进攻……”“这怎么可能?”“怎么回事?”“凡人怎能在神殿起动刀兵!”“这可怎么好?”嘈杂的喝问声中,一名高阶祭司抢上前去扶住了那受伤的祭司,后者艰难的张开口,手胡乱挥舞着,然后在血沫喷溅中摇晃着倒了下去。
这一幕正被闻声而来的爱葛莎看见,少女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不知想起了甚么,她直朝内殿飞奔而去,凯撒急忙紧随其后。
“伊诺克(注9)大祭司,大祭司大人在哪里?”爱葛莎凄美的声音在殿堂中回荡着。
下一刻一个苍老而有力的声音传来,“是爱葛莎吗?我在这里。”“大祭司大人,您没事吧!娇喘未定的爱葛莎上前给众多祭司簇拥中的老祭司行了个礼。凯撒在她后面,沉稳的地打量着这位形容古朴,身材高大的伊诺克祭司,整个希腊世界阿尔忒弥斯女神的信众领袖。
“好心肠的小爱葛莎啊!”伊诺克老祭司望过来,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你可来得不是时候。我早知道他们会来,但没想到会这么快,连累了你们。”少女心中一惊,大祭司大人的话,竟然仿佛预知了神殿某种不幸的命运,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呢,与世无争,又有女神庇佑的神殿怎么会被人世间的争斗所波及?”爱葛莎有些慌张地想道。
看出少女心中的惶惑,老祭司正要安慰两句,目光却被少女身后的外乡人吸引,“好俊美的年轻人,“感慨着,他正要出言开问。
脚步声急,外面有年轻祭司跑了进来。“伊诺克大祭司,“那祭司全身是血,仿佛是刚刚从冥河里布道回来。“来历不明的敌人已经杀进中殿了!”
“终于,还是来了吗?”老祭司的声音震颤而悲悯,“女神呀,请原谅玷污神域的凡人吧!”他挥手叫过一名中年祭司,耳语了两句,那祭司一脸惊骇神色,略一踯躅后,转身出了内殿。转过头来,伊诺克复望眼前那个尚且带着远方风尘的陌生青年,一个念头浮上心头。
“年轻人,“伊诺克目光灼灼,“对于眼前的渎神之举,你可想知道其缘由?”
“如果您愿意告诉我的话。“俊秀若降临人间神祗化身的青年回答,“不过在我看来。这并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事。众所周知,在希腊化的世界里,神殿都经营银行家的业务。神职们掌握着黄金准备金,并且操纵债务。而后者显然与诸神的信条不符。看来,“他以不符合本身年龄的语气说着,“诸神已经抛弃了不虔诚的希腊人,一场触及神域的战争已经开始。或者将来罗马人需要重新修建一座伟大的大神殿,来供奉万国的神祗。”“放肆!”
“荒谬!”
“渎神者!”
“野蛮人!”
“赶他出去!”
用威严的目光止住祭司们的斥责,老祭司的面上浮上含义不明的笑容。
“你是罗马人?”
“我是!”
……
似乎没有料到对方如此落落大方,老祭司沉吟着问:”“你的名字?”
“朱利乌斯•凯撒。”“朱利乌斯家族,这一族的声名我也曾听闻。而如果你就是传闻中的那个人……你为何而来?”
“如果我说今日初到以弗所,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大祭司会不会以为我在出言搪塞?”
“罗马人也供奉黛安娜,正如我们信奉辛西亚(注10)……”
“我不是月神的信徒,我只是个凡人,有凡人的爱与恨,执着与志向。”外面杀声沸反盈天,殿内时间却近乎凝固,含义不明而暗藏机锋的对话持续着,无形的威压自两人视线交会处散发开来,祭司们噤若寒蝉,只余下对视着的两个男人,目光仿佛要看透彼此。在这凝重的气氛下,爱葛莎想想说话,却又发不出声音。
匆匆而来的脚步声打断了诡异的对峙,殿内众人警觉的望向殿门,却是那先前离去的中年祭司去而复返。少女留意到,他的手中多了个半人高的象牙长匣。
“爱葛莎,好孩子,过来。“接过木盒,大祭司用复杂难明的目光注视着青涩少女。
“我以阿尔忒弥斯女神大祭司的名义,将这神物交托给你,用你古老家族的名誉起誓,你要视它重于你的生命!”
似乎察觉到什么,少女跪地,双手接过了匣子,稚嫩的身子轻颤。
凯撒看不到这一刻她的表情,而伊诺克尖锐的目光已经投向他。
“爱葛莎是个好孩子,而现在,我只能拜托你了。”没等凯撒想好措辞,大祭司已经转身行向殿外,“跟我来。”殿外惨叫声此起彼伏,那是匆忙集结的祭司们在对抗突如其来的渎神者,不过敌人明显有备而来,组织严密,下手狠辣。大殿中,伊诺克缓慢地绕着U形祭坛而行,不知按动了什么机关,轧轧声响,女神的神像升起,露出一道密门,大祭司当先带路,少女手捧匣子紧跟其后,凯撒毫不犹豫,跟着走去。
“月之火!”密室里漆黑一片,然而当大祭司念动咒文,火光一闪,火焰便在他的手掌上起舞,照亮了四壁。这间密室虽小却毫无局促之感,四个角落里各有一排圆柱,俨然是一个缩微的廊柱之林,给人一种庄严、恬静、和谐的感觉。每根圆柱同样刻有形态各异的人物浮雕,不同的是所有圆柱整根都是黄金铸成、而浮雕则是用宝石镶嵌而成。一人高的穹顶和四周的墙壁上都有着不少壁画,这些描述月神神迹的壁画同样以黄金做底,以宝石和珍珠镶嵌而成。地板上铺设了苍青色的石板,正中央被用翡翠拼出一个样式古老的月神圣徽。
“这那是密室!简直比奥林匹斯山还要奢华!”惊叹密室的富丽堂皇,凯撒不忘四处打量,除了他们进来的门户,密室的其余三面都是密不透风的坚墙,却没有他所想的逃生密道。如果敌人真是为了他猜测的那个理由而来,神殿四下想必已经被团团包围,而作为罗马监管下的领地,以弗所的城防民兵只够维持治安,即使能动员起来也于事无补。难道这个大祭司老糊涂了,竟指望靠这个结构简单的密室躲开那些志在必得的敌人搜寻?还是说,秘密就在脚下的圣徽里?但那也太明显了吧。
大祭司已经念起深邃拗口的咒文。斗然一声巨响,“轰隆!”密室的门被一举炸开,烟尘中大祭司的身体一震,颓然倒地。“敌人有法师?”凯撒紧急退后一步,把还没从这一切清醒过来的爱葛莎掩在身后。
尘埃落定,凯撒打眼望去,坚实的密门已经塌了半边,室内珍贵宝物震落一地。几个穿着连帽斗篷的渎神者已经冲进了密室,手中挥舞着明晃晃的刀剑。而大祭司整个人已经倒在地下,眼睛和耳鼻内似乎有淤血渗出,显然是在刚才的法术下受了伤。
“看来敌人的法师也顾忌密室的狭窄空间没有进来,那么事情尚有可为。“正在凯撒思索的当儿,入侵者们已经瞥见避在墙角的两人和少女手中的匣子,显然凯撒细致温文的外表让对方放下了心,一窝蜂的涌了过来。
即使在这当儿,凯撒也不忘对身后少女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然后他腰身一扭,头槌重重撞在最靠近的渎神者下巴,强烈迅猛地冲击,令这渎神者发出了痛苦的哀嚎,仰面翻倒在地。第二个渎神者一惊,正欲挥剑,却已被凯撒双手扣住脖子,被整个拧了一圈儿,软趴趴的倒在地下。接下来凯撒双腿连踢,冲到近前的两个渎神者被他左右开弓的两脚踢中下腹倒地不起。
“一群废物!”那为首的渎神者本以为四个属下对付一个赤手空拳的小子和一个小姑娘实属手到擒来,却眼见属下被那娘们也似的小子一一打到,不由也激起了狂性。他把手中剑插回腰间,大吼一声,双臂肌肉坟起,直冲过来。凯撒避让不及,双臂一架,与他角上了力气。嘿然声中,两人双臂抵立,都是罄尽全力。势均力敌的两人,犹如盘石般矗立当场,丝毫移动不得。周围的渎神者重又冲上来,凯撒心中焦急,却见他们稍有迟疑,之后径直扑向缩到墙角的少女,显是对首领的蛮力大有信心。

“糟糕!”凯撒想到他们的图谋,陡的弹腿标射,起脚径直踢中渎神者首领的心窝,感觉对方劲力一泻。凯撒顺手扯出对方腰间短剑,就势刺进对手腰间,直入内脏。然后他反身挥剑,迎上周围惊呼着扑过来的其它渎神者。
“小心!”爱葛莎避开了两个想要抢夺匣子的渎神者,想冲过去帮凯撒一把,却见那适才遭受重创的渎神者首领居然没死,更一手掩着伤口,恶狠狠的朝着凯撒扑来。凯撒一抬头,正迎上那人血红双眼,被那凶厉绝伦的眼神所摄,心中竟不觉有了惧意,手中剑一顿,已被对方攥住手腕,两厢发力之下,却觉本来已经身负重伤的对方,竟激发出更为强悍的潜力,强力所至,凯撒拿捏不住,被推着倒退了数步,砰的一声撞上墙壁,血气翻涌。眼见又有几个渎神者闯进密室,而那个生命力异常旺盛的敌人步步逼进,足以致命的伤口竟然不能迟滞半分。
“难道是地之血脉?”凯撒不期然想起某种传说中的魔法,据说此法可吸收大地灵气治愈自身伤口,这会让施法人付出**上的代价,而变得越来越像大地与大地上的造物。如果真是那种法术,那对方的身份就大有可疑。不过现在可不是探究对方身份的好时候,凯撒拉着爱葛莎想要退后,却发现已经无路可退。
耳边响起咒文吟诵声,被所有人遗忘的大祭司半撑起身子,双手高举,小小密室里的空气登时燥热了数十倍!”月光沼泽!”一团黄绿色的气体由大祭司身前中疾射而出,在房间内一瞬间扩散开,像是将地狱深处的鬼火引到世间,渎神者们发觉自己宛如深陷泥沼不能动弹,然后就是麻木和窒息,将他们的生命吞噬。沉闷的坠地声后,紧随着的是凄惨的哀鸣。
哀号着,像蒸汽般翻滚蒸腾的沼气席卷渎神者的气管,他们的肺被浸染,眼眶也如同火烧般灼热,奄奄一息的人们狼狈的在地上打滚,发出不绝如缕的呻吟,痛苦地想要撕开自己的胸膛。“啊……月神……神器……”那方才与凯撒对抗的渎神者口中,忽然冒出了这样含糊不清的字节,然后从口腔中吐出大量的鲜血。同时整个躯体松软下来。旁边早就知机掩上自己与少女口鼻的凯撒正心惊大祭司的狠辣,却见这老人捡起一名渎神者丢下的短剑,直直插进一面墙壁中战车图样的顶端,随即便听到地下的异响,似乎是沉闷的齿轮、或者其它什么东西的响声,月神的圣徽缓缓地自中间裂开,一个仅容一人出入的洞口出现在三人面前。
“跳下去!”老祭司急促的命令着,少女毫不犹豫的率先跳落,凯撒正要尾随而来,目光却被那刹那间目睹的物事所吸引——大约是在方才与渎神者们的打斗中,少女的肩头衣裳被撕破了一块,露出一片晶莹雪白,以及其上醒目的图案——一个金漆的橡树花环。
便在此刻,风声骤起,刚才那个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渎神者居然冲了上来,并掌如剑,插进了大祭司的腰眼,同时狠毒地上下一搅。大祭司惨嚎一声,呕出一口淡红色血沫,身躯剧烈扭动挣扎。凯撒疾奔而至,双拳连环,将这诡异的渎神者击飞,然后一跃跳落到洞口中,在室外渎神者们的呼喝声中,洞口合上,随后一声大响,整个密室崩塌下来,废墟中,是大祭司失去生命的躯体和平静的笑容。
从直直洞口坠下的两人,立时落入一条狭长的坡道中,顺势滑落,也不知道滑行了多久,坡道渐缓,最后,他们踏到了地面。
“真是杀人夺宝的好地方!”忍住轻微的眩晕,凯撒站起身来,坡道的出口却在以弗所城外的一座小丘上,离城尚有一段距离,想来也是,这密道本是为了防备敌人攻陷城池后神殿人员避难之用,却不料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不韪在城内围攻神殿。眼下最安全的地方反而是城内,敌人虽然精锐却是人数不多,虽然不惧以弗所的城防民兵,却绝无法与行省驻扎的罗马军团对抗。只要带着少女回返城内寻个地方藏身,敌人自会撤离。而罗马军团倒是能把整座城大搜一遍,但以自己身份,量来不致为难。不过,凯撒望着身边少女,惊魂未定的她脸色苍白,却依旧紧紧抱着那个匣子。
“快走,敌人有法师,这机关挡不住他们多久!”略一踯躅,凯撒还是拉着爱葛莎跌跌撞撞的奔行,仿佛要为他的话做一注脚,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同时有异样的风声响起。
风声?
凯撒一伏肩,感觉气流擦身而过,只听得一连声的惨叫从身后传来。然后他抬头。看见了发箭的人。
不是他,而是她。
她披着一件银灰色的连身长斗篷,斗篷下是窈窕的曲线,充满了青春活力的双手挽着一柄花纹繁复的短弓,张弓搭箭间,箭袋里箭支铿锵作响——仿佛在为她的步伐打着拍子。
“嗖嗖!”
夹杂着魔力的箭支如切菜般的割裂了两个渎神者的身体。一名渎神者大吼着压低身体跃近,却在半空中被她一箭射中了肩膀翻倒,断箭嵌入肉中,痛苦的渎神者两眼翻白,眼见是不行了。另一人双手挥剑格挡箭支,却被她天衣无缝的一箭射中面门。
箭无虚发之下,二十余名追兵也只剩下了四人。凯撒松了一口气,看着那些张皇失措的渎神者,发现方才那个首领不在其中,果然,即使是魔法也有其局限,而这世上并没有完全不死身的存在。
“冲啊!连开了二十次弓,她的手指没有力,箭也用完了!”余下四人中看似领头的一个大呼着,鼓动其它人冲向这神秘女子,自己却落在后面。
的确,那女子的箭袋已经空空荡荡了,她却依旧目不斜视,如入无人之境。“杂鱼交给我,头目你处理!”她头也不回地对走过来的凯撒说,自己挽弓瞄准了冲在最前的一个渎神者。不等凯撒反应过来,一箭射穿了那渎神者的胸膛。
“她从哪儿变出来的箭?”凯撒心中寻思,身体却条件反射的半蹲。那渎神者头目陡然加速,片刻间已经冲到近前,长剑大开大合地横扫,凯撒身子一挺,短剑斜向划出,削断了那头目的前臂,然后右脚侧踢,迫使对方跪倒,一剑刺向他露出破绽的背部,反手一剑,在后者的惨号声中,斜斜地劈下他的脑袋,把残缺不全的身体一脚踹开,免得喷溅而出的血粘在身上。“轻而易举!”
“啊!”一箭划破空气疾飞而至,最后一个渎神者不及防范,胸口被钉个正着,轰然倒地。
凯撒收起剑,转头望向不请自来的救星,那女孩把头发挽成发髻,长睫毛下一双神奇的眼睛闪着明亮的光,而最引人注目的,却是那如瀑布般泻下的一头墨玉般长发。她对那被凯撒所杀的可怜虫望了一眼,随即轻巧的拉开弓,对准了凯撒和爱葛莎。
“我是阿尔忒弥斯神殿派出在外游历的月神侍者卡洛尔,在回程中看见神殿冒起的浓烟赶过来。现在看来,我来的还不晚。你们是谁,为什么会从只有高阶祭司知道的密道出来?这些追杀者又是什么来头?”
“月神侍者?那种从小立誓侍奉月神的贞女?”凯撒犹疑的打量着这刚才并肩作战的女子,她红色的面靥娇媚动人,却带着一脸庄严的神情,虽然有令人跌倒的美丽,却让人们不敢靠近——不是因为冷酷,而是因为她举手投足都流露出一份高贵,仿佛君王在检阅世界,这样的尊荣,可不该只是一个侍者而已。
旁边响起惊叫,却是刚从这一连串变故中回过神来的爱葛莎想要走近,却被眼前这一幕骇的不知所措。
“不要以为可以捡便宜。“被凯撒大胆的目光注视着,卡洛尔有些着恼,“我所持有的是月神所赐的神器冬月之弓和猛禽之箭。冬月之弓能自动调整张力以适合使用者,不会被反震之力所伤。而猛禽之箭附带回力之能。这些箭命中目标时永远不会毁坏,而被射出后无论是否命中都会自己转向回到射出它的弓上。所以,老老实实站在那里,回答我的问题?”
“我是来自远方的旅人,而这位名叫爱葛莎的少女是阿尔忒弥斯女神的信徒。在月神殿被来路不明的渎神者袭击的时候,大祭司将神殿的圣物交托给我们,送我们从密道之中离开,他本人却在断后时牺牲了。“腹诽归腹诽,眼见爱葛莎一付要哭又不敢哭的样子,凯撒苦笑一声,三言两语的说明了整件事情,决然不提方才联手的情分。
“月神圣物?”那女子的视线随着凯撒的叙述投向原本被爱葛莎抱着,在奔逃中改为手提的匣子。
“打开它!”
凯撒确然没听过“人在屋檐下”的谚语,但这不妨碍他从六神无主的爱葛莎手里接过匣子,一瞬间他的神色有微妙的变化。
敬神,如神在!
然后,被明晃晃的箭头对着,凯撒小心翼翼的开启匣子,不出所料。
“很显然,你来晚了,盒子是空的。”看着不止在一人脸上显露出的惊愕失望神情,凯撒发现自己今天的苦笑比过去岁月里的任何一天都多,感觉自己被重重谜团所缠绕。这真是个,多事之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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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0:劫杀雅典娜:(1992)导演:“张中伟、汪冬立,主演:“刘卫华、刘家成、鹿麟、花向红、潘婕。某跨国集团董事长袁水江研究出一种能够与世界核能组织联网的计算机光盘,一块是雅典娜病毒光盘,一块是卫星密码联络光盘。两块光盘配合就会破坏世界计算机中枢系统,造成核泄露。香港黑社会头子王强生杀害了袁水江,窃走雅典娜病毒光盘潜入大陆。袁水江临死前让义子袁龙带卫星联络光盘回大陆,寻找他失散多年的妹妹杨丹。公安部获悉袁龙回到大陆,委派干练的警官刘海明注意他的行踪并找到雅典娜,将恐怖组织彻底消灭。而王强生已做好安排,把刚下飞机的袁龙和秘书江珊劫持。危难之际刘海明出现,与袁龙合力将歹徒打得仓皇而逃。袁龙不明刘的身份,见他如此仗义且武艺高强,便雇他为私人保镖。袁龙在画廊发现刘海明的女朋友杨丹的油画,画中的杨丹颈部挂着一把独特的钥匙,这使他想起失散多年的妹妹。袁龙寻找妹妹的事被王强生察觉,他派人与袁龙在一废弃厂房交易。又是一场激战,袁龙寡不敌众,刘海明助其脱险,发现他的身上有把与杨丹同样的钥匙。袁刘二人收到王强生的信,说杨丹正是袁失散多年的小妹,而杨丹已被他绑架,让袁龙去赎回妹妹。双方在木材厂决战。王强生终于送命,光盘被顺利取回。
注1:LaLuna(意大利,1979)又名迷情逆恋。导演贝纳尔多•贝托鲁奇BernardoBertolucci,主演罗贝托•贝尼尼、马修•巴瑞。乔在父亲死后。陪母亲特琳娜赴意大利参加歌剧演出,却因寂寞而染上毒瘾,使卡特琳娜分外心痛,对乔百般迁就,竟使两人发展出一段畸恋。在道德觉醒下,幸未造成大错。卡特琳娜不得已将隐藏多年的秘密说出,原来乔另有生父,为使父母破镜重圆,乔名身踏上寻父之旅。
注2:波斯殖民地的希腊人起义,并引发了第一次希波战争(前499-前493)。
注3:琐罗亚斯德创建的教派,后来在大流士王统治下成为波斯官方宗教,影响极其深远,它的二元论对公元3世纪波斯摩尼教的产生影响最大,进而向外扩张,在公元3——7世纪时被伊朗萨珊王朝奉为国教。公元6世纪中国南北朝时从中亚传入,被称作拜火教或袄教。
注4:指雅典和斯巴达的伯罗奔尼撒战争(前431——前404),此战导致希腊世界不可挽回的衰落。
注5:君士坦丁堡大主教奈斯脱琉斯主张在基督里面有两位,一位是人,一位是神,反对把童贞女称为神的母亲的说法;他说童贞女只不过是基督的人位的母亲,而基督的神位,即上帝,是没有母亲的。在这个问题上教会分为两派:“苏伊士以东的主教们赞同奈斯脱琉斯,以西的主教们赞同西利尔。公元431年在以弗所召开了一次会议来解决这个问题。西方的主教们首先到会,随即紧闭大门拒迟到者于门外,并在大主教西利尔主持下火速通过拥护他的决议,奈斯脱琉斯被判为异端。他不但没有撤回他的主张,反而成为奈斯脱琉斯教派的创始人。该教派在叙利亚和整个东方有很多信徒,数世纪盛行于东方。16世纪时西班牙和葡萄牙的传教士们在印度也发现了奈斯脱琉斯教派。君士坦丁堡的天主教对奈斯脱琉斯教派的迫害引起了政治上的不满,从而促进了回教徒对叙利亚的征服。
注6:公元449年西利尔死后,以弗所宗教会议试图取得进一步的胜利,因而陷入与奈斯脱琉斯方向相反的一性论异端,主张基督只有一个本性。皇帝支持以弗所宗教会议,但教皇却拒绝承认它。最后,教皇列奥于公元451年即莎龙战争的那一年,在卡勒西顿召开了万国基督教会议。会议在诅咒了一性论者后,确定了基督道成肉身的正统教义。以弗所会议确定基督只有一位,但会议却确定基督存在于双重本性之中,一为人性,一为神性。一性论者的信徒们并不屈服,异端的传布遍及尼罗河上游,远达阿比西尼亚,后来还成为墨索里尼用来征服阿比西尼亚的借口之一。
注7:希腊语善良而美好的。
注8:前356年—前323,马其顿国王,伟大的希腊世界和地中海世界的征服者,以马其顿方阵和天才的军事思想青史留名,其远征更是前无古人的军事奇迹。
注9:希腊语追随者;虔诚的。
注10:Cynthia希腊语月亮女神的简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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