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准备中的“乱中取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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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点还是那么大,黄梅中的沙漠已经不再是真正的沙漠,到处都是沙石横流,浊黄的洪水自西向东奔进来时的那条河谷,声浪滔天。
风已经小了许多,整个天空彻底被墨云笼罩,偶尔闪出一条白练,照亮整个世界,现出一片破碎洪荒。
奇特的景象再次显现,崩山一样的泥石流摧枯拉朽将所有能带走的东西都卷进自己的身体,唯独本来在沙漠中那块黄土地上的客栈,犹如神灵护佑一般,巍然自立,没有受到一丝侵扰。
风雨飘摇中的新龙门客栈内,本来放心休息的临时招募保镖们自从闯进一批陌生人后,有所戒备的让出几张桌子,与自己同伴之间彼此距离靠的更近,期望着能相安无事但也做出了随时拼杀的准备。
本来舒适的空间开始变得拥挤,将近一百人将几百平方米的大堂挤得满满,客栈屋顶上那四盏随风晃动的油灯,忽暗忽亮,连同发出嘎吱嘎吱的木梁吃重声音,将整个氛围烘托的更加恐怖紧张。
两批人马大部分都倚在各种建筑家具上闭目歇息,各自分别留下的三两个警备人员都坐在中间柜台旁,一左一右,相互不停观望着,反正都不需要自己花钱,几个选出来的哨兵都选择喝酒这个方式来提神醒目。
“啊”的一声,不大不小的惊呼,从柜台后的小木门传来,本该是传送酒水热饭的厨房通道内开始冒出阵阵青烟,从地面向大堂蔓延开来。
“铮”的几声,率先反应过来的几个警戒人员抽出刀鞘,相互盯着对方,一动也不动,迷糊睡梦中的众人一个接着一个被自己的同伴推醒,没有话语,或躺或坐的所有人都条件反射性的站直了身体,手持武器,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刀尖还是对准了另一阵营。
楼梯上一阵疾跑,上房休息中的曹添提着双刀一个鹞子翻身从走廊上飞了下来,“什么事?”
外面一直下个不停的暴雨以及楼下没有预料到的众多江湖客,三个档头无法光明正大的去侦察这个客栈的其他房间,为了配合自己的商贾身份,三人都明着带着几个手下走进房间中等着雨停,楼下手下的通告让四档头曹添急冲冲的跑了出来。
接连不断瓷杯陶碗破碎的咣当声,被烟呛得咳嗽声,叫骂声,还有夹杂着听不懂的鞑子话此起彼伏,“砰”,木门四裂,两个狼狈的身形从通道中窜了出来,叽里哇啦跟在后面的是头戴红巾敞胸露腹鞑子打扮,电影中另一个配角中的主角刁不遇,单手挥舞着那把半圆剔骨刀,愤怒的指着冲出来的两个黑影,一阵乱骂。
“怎么回事?”莽撞的曹添看到跑出来的是大当头贾廷和四档头陆小川,两人脸上被熏得黑一块白一块,身上的衣服边角还火星四射,没有去试图替让他们掩饰反而问的理直气壮。
“不知道,刚刚进去就出现火光一片,什么都没有看到”擦拭着脸上乌黑灰斑,陆小川那俊俏的脸庞寒冷如冰,迷茫的双眼,轻轻向旁边的老太监低头询问,“是不是中埋伏了?”
策划探查整个客栈的大当头贾廷摇了摇头,从房间窗外悄无声息进入厨房,寻找各个暗道未成反而遇到了火灾,白眉接连颤抖,冷声喝道,“通知下去,随机应变”。
扭捏着小腰的老板娘从走廊上举着双手打着呵欠,“出什么事啦,吵死人了,三更半夜的还让人睡不睡觉”,眯着惺忪的双眼,金香玉靠着走廊的扶手看着大堂下面剑拔弩张的局势。
“哎呀,要死啦,刁不遇,你把厨房给烧着啦”一个抬腿轻飘下来,瞪着眼睛骂着自己的伙计。
“唔,哇哇……”一阵鞑子话,手指着两个东厂档头,还是少年的刁不遇稚嫩脸上委屈的神情,明显是想告诉别人这个火是他们故意放的。
“我操你娘的”泼妇般的金香玉把刁不遇一个猛拽拉到保镖们当中,自己一个轻跃坐在两个档头的身旁,“先是弄湿我的账本,现在又想烧我客栈,你们是哪个山头的,也不打听打听,老娘是干什么的……”
“老板娘,你可怪错人了,可不是我们弄的”双手紧握住两旁的三四档头,脸上忍色咋现,“还是问问你的伙计,里面藏的什么好东西啊,这么见不得人,我们刚进去就……”倒打一耙的问话显出了老太监的江湖经验着实丰富。
“藏你老爹,你个不孝顺的龟儿子”有点心虚的骂着,金香玉躲闪犹豫的眼神被老太监看在眼里。
“刷”的一下,一旁看着的陆小川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都是千两白银一张,让老板娘媚眼如花,“老板娘。这里可以买到好几个你这样的客栈,是不是……”
“老板娘,看看你的厨房,还是先救火要紧哦”贾廷指着后面冒出滚滚浓烟的厨房通道,关心的提醒着。
左手闪电般的速度一把揪住银票往自己暴露出来的酥胸领口塞了进去,用力一蹬桌子跳到柜台上,双手插腰指着这边的雇佣侠客,“一帮死人啊,在这边没看到着火,还不快去救。”
如同暗号的“啪嗒”一声重响,慌张中的刁不遇将柜台上还没有喝光的酒罐摔了一个粉碎,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所有楼上房间木门地下的缝隙中也冒出淡淡的青烟,中间夹杂着一股呛人刺鼻的味道。
“这位贵客,你看是不是也派点人手,要不然火旺起来,大家都得在雨中过夜了”金香玉娇躯附在老太监身上,一半请求一半威胁。
“哼”冷哼一声,贾廷摆了摆手,黑衣手下向门外走出一半,侧身躲过快要粘过来的身体向一旁角落走去,三个档头相互望了一眼,镇定的坐了下来。
看着乱糟糟的救火场面,年轻的太监陆小川突然向贾廷靠了上去,低头轻语,“刚才出去探察的人怎么还没有消息,实在有点古怪。”
地下室的厨房内空间相当宽敞,一张巨大的塑料帐篷将整个厨房分成了两个部分,一边是清澈新鲜空气,一边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雾。三四个憧憧人影在浓烟中来回穿梭,头上套着漆黑的单兵头盔,不停能听到里面急切的话语。
“成侍卫,烟雾在加大点,将那两罐烟雾弹也用上,不要辜负青慧师妹的细心,连这种东西都……带了出来”本来是说“兑换”二字的李杏差点兴奋地说漏了嘴。

一旁蹲地的成子林满头大汗搅弄着眼前的超大铁盆,仅靠他一个人弄出如此之多的烟雾,比拍摄一个大型战争场面还要累人,“嗯,我知道了,我在尽力,幸好能找到这么多有用的,胡侍卫别停。”
握着一个巨大蒲扇的胡亚飞来回往两个方向猛扇着,正对大堂的斜坡通道以及通向老板娘卧房的秘密小道,密径这头的木板早已被敲掉,顺滑的泥墙壁上斑驳血迹依稀可见。
“秋姑娘,你把所有进来扑火的人都敲昏,一个也不要放过,记住最好不要让他们发出声音”李杏敲了一下旁边倩影脑袋上的头盔,指了指那浓烟的出口。
虽然对这个口口声声说着上天有好生之德的神仙道长无比尊敬,但面对那些杀人不眨眼的东厂番子不下狠手,邱莫言还是有点遗憾,点了点头握紧手中的木棒向李杏比划了一下。
第一批冲进来的是留下当保镖的江湖侠客,手提着各种盛水器械,捂着口鼻眯着双眼四处张望寻找着起火点,“嘭”的一声后颈被重重的撞击,眼前一暗歪倒在地。由于浓烟带来得视觉模糊,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后面一人只见前面两个人影一闪,再次被击昏。
闪电般的速度,一个接着一个倒地,金中慧与董琦在旁边早就做好了准备,一人拎着一只脚将几个被蒙棍的可怜家伙拖入帐篷,快速套上制作简易的手铐脚镣,两个女队员笑着准备收拾下一批,“嘭嘭”从密道口也掉下几具身体,被贾廷派出去查探的几个东厂好手也被周淮安给弄了进来。
客栈大堂,越来越浓的刺鼻烟雾将所有人包裹进去,气氛开始变得渐渐紧张起来,进去救火就没有出来的手下已经接近二十多人了,虽然时而传来喊骂声与争吵声,但烟越来越浓以及没有一个人出来让三个档头开始起疑。
坐不住的老太监贾廷挥了一下手,一旁的曹添欣然领命,屏住呼吸拔出双刀向浓烟根源走去,身后跟着几个手下也一脸谨慎之色。
“不好,这个烟雾有点不对劲,太呛人了”望着一周众人脸色都开始发青,陆小川手指中暗藏住几枚钢针随时准备出手。
“要死啦,你破家的娃子,那么多羊肉放在里面,你也不拿出几块,看明天我们吃什么”金香玉劈头盖脸的痛骂着鞑子刁不遇,手上也不闲着,连掐带拧,追逐着前面躲避逃跑的伙计,转眼之间,两人消失无踪。
警惕的蹑手蹑脚,曹添还是没有挡住头顶上的偷袭,双刀横举撩天之势将背后的木棒削成三段,可头顶的一张大网却无法迅速撕成碎片,虽然判断出是一件武器,可还是没想到这件武器后面还有相同的武器,接连落下的三张大网将他缠绕了无法躲避,一阵刀光护身,裂开的绳条四处散射。
“这个人罪孽深重,活着与死无异”。
李杏的一句话将邱莫言的气势猛然提升了几个境界,二话没有,拔出腰挂的子母剑,迅雷一剑,破开了浓浓烟雾,如同在空气中抽出一条真空带。“铛”的一声,剑尖与刀身擦出一串火花,一剑双刀一起卡在通道门框木头里。
“谁,有埋……”醒过来的曹添大喊求救。
伏字没有喊出来,白光一闪,邱莫言手中的剑柄轻轻一扭,一柄一尺多长的迷你子剑在她的手中划出一道剑弧,整体没入四档头曹添的咽喉,只留下小巧的剑柄与旁边滋滋地冒出血柱。
没有停顿,所有人都冲出窄小的厨房通道,大堂之内,乱成一团。
周淮安与老太监贾廷相互搏斗,青锋剑与判官笔在空中碰撞不停,激起一阵轻响。金香玉遇上了陆小川,同时擅长暗器的两人棋逢对手,空中就像卷出一阵金属旋风,四溅的火花让其他人更本不敢靠近。
金香玉手中相思柳叶镖在空中画出一道道莲花,而莲花的中心是白脸太监的眉心与咽喉,闪身腾挪,两个人如鹰隼一样飞荡在二楼的走廊,过道,顶棚,木梁柱之间,每一颗镖叶上都钉着一根细细的铁针,遍地凋零。
“香玉姐,我来助你”,剑吟再次在空中响起,冲出来的邱莫言如游龙一般窜出六七米之高。
江湖侠客与东厂番子相互对望,谁也不敢先出刀,造成这一原因的是面前的陈宝强、张宏伟以及铁竹等一帮人手举着黑洞洞的神秘暗器,脚下倒在血泊中的几个黑衣人手捂着大腿胳膊,杀猪般疼痛翻滚,凄厉的喊叫将两方人都吓得愣在当场,短兵交接,科技武器的威力充分得到发挥。
陆小川的后背一冷,急忙脚尖点柱,一个扭转身体在空中一个大回转,双脚稳落在地,眼看身前剑气射来,侧身横飞,紧接几点镖光又扑面而来。整个身体临在空中,无物可借力,硬生生的抱臂劈腿一阵翻滚将袭来的暗器躲掉,“啪”的一身重重摔落在地。
“受死吧,东厂的走狗”怒目圆瞪,邱莫言像发了疯一样紧追不舍,一副两败俱伤的打法,根本不顾及自己正面身体会受到梅花针的笼罩。
惧色终于出现在这个年轻档头的脸上,粉白的脸蛋变得铁青,准备再次侧扑以躲掉这次的亡命攻击,可惜双脚仿佛在地上生根了一样,拔也拔不出。低头一看,竟然是那个来历一直猜不透的冷面青年,张宏伟一直在观察着整个战局,他故意躺在地上等着这个时刻的到来,双手用尽全力,紧紧扣住这个三档头的脚踝。
“找死!”厉声伴随着恐惧。
“扑扑”几根钢针射进了张宏伟的咽喉,奋力一击,这边进那边出,直接钉在地面里,留下几个针孔。
也只是霎那间的事情,剑气穿透陆小川的眉心留下一道血印,轰然倒地,那死不瞑目的双眼直视屋顶。
“不!”嘶声极力的老太监望着旁边的一幕,全盘崩溃,只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作着最后挣扎,“啪”的一声,贾廷抬手猛力拍向自己的脑门,自知不敌的他选择了自尽的方式,彻底了结了恶贯满盈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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