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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庆收住脚步,目光一转,道:“咱们不能走得太远了,东面一片杂林,倒是一处很好动手之处。咱们去那林中等等,如是半个时辰没有动静咱们再回城中客栈。”
杜天龙点点头,沿着小径向林中行去,一面低声说道:“雷兄,成方他们是否也跟了下来?”
雷庆道:“有追魂箭陈大可和他同行,决不会出错。”
突然轮声辘辘一辆急行的篷车,如飞而来。车辕首是一个花白长髯的老人,长鞭挥动,打出连珠炮般的响鞭。倏然间,篷车停了下来。就算是世间最笨的人,也觉出这篷车,来的有些奇怪,有些突然。车帘启动,鱼贯的行下四个黑衣的年轻女子。虽然在明朗的月光之下,也使人无法肯定地看出四个黑衣少女有多大年龄。她们象二十四五,也像二十七八,总之不算太老。有一点可以看得很清楚,四个黑衣少女都长得不错,只是皮肤太白了,白得不见一点血色,白得像雪一般,有些透明。艳阳高照,清明大地,但四个黑衣少女,似乎全身都散发出森冷的寒气。赶车的老人突然又挥起手中的长鞭。四个黑衣少女突然一挥腰际,抖出了一柄软剑。那是长过一般兵刃的软剑,足足有四尺以上。
不过二指宽一些,纸样的薄,但在日光下,却芒起冷森的寒光,那是证明了这些软剑十分锋利。
杜天龙暗吁一口气,唰的一声,拔出了金背大砍刀。
王人杰抖出腰间的十三节亮银鞭,雷庆拔出了过关刀。
黄蜂女也从怀中取出了两把一尺二寸的锋利匕首。
蛇怪苗奇突然冷哼一声,一抖手,一道青芒直飞过去,击向右首居中的一位黑衣少女。
但见她皓腕一振,寒芒飞绕,那飞去的青芒被斩作数段,落了一地,敢情,那是一条青色的小蛇,好快的剑法,好利的兵刃。
久历江湖的雷庆不自禁倒抽了一口气。他见多识广,一看那黑衣少女举手的剑式,已知遇上了劲敌。
黄蜂女冷笑一声,道:“苗老怪,你不是有一条不可敌利剑的墨鳞铁甲蛇吗?”
苗奇道:“不错,那是我压箱底的本领,应该用的时候,我自会用。”
但闻一阵长笑声,由身后传了过来,紧接着传过来一个冷漠的声音,道:“杜天龙,这片杂林之中,青草铺地,林木环绕,开封府附近黄沙飞尘,难得有这么一处好地方,埋骨于此,死也无憾。”
回头望去,只见两个黑衣大汉,并肩而立。正是适才骑马越过几人的两个大汉。
雷庆重重地咳了一声,道:“天龙,似乎这也是人家安排的陷阱下。”
杜天龙道:“不错,他们设计了很多对付咱们的办法,哪一个办法合适就用哪一个办法。”
王人杰道:“大路边有所不便,咱们到杂林中去。”
那赶车的老人突然哈哈一笑,道:“这位老弟说的是生有处死有地,死在林子里也好肥两颗枣树,多结点枣子。”
黄蜂女冷笑一声,道:“老匹夫,别高兴得太早了,现在还不知道鹿死谁手?”
赶车的老人一伸手指头,冷冷说道:“你叫黄蜂女吧!会放几只大黄蜂,除了放蜂之外,老夫想不出你还有什么能耐。”
这时,杜天龙等已缓缓向林中退去,四个黑衣仗剑的少女,也缓缓向前逼进。双方保持两丈左右的距离。杂林外,是一片空旷的草地,足足有半亩地大小。
杜天龙停下脚步,横刀一笑,道:“诸位之中,应该有一个领头的吧!”
赶车老人冷冷说道:“杜天龙,你可是有什么遗言?”
杜天龙淡淡一笑,道:“江湖风头险,这场面杜某人经验的多了,你老兄不用唬我!”
赶车老人冷笑一声,道:“老夫说话算数,你们五个人别想有一个活口。”
雷庆呆呆地望着老人和四个黑衣少女出神,若有所思。
王人杰和苗奇却转身对着两个黑衣大汉,以防偷袭。
杜天龙嗯了一声,道:“阁下真有本领把咱们放倒在这里,那也用不着急在一时,在咱们动手之前,杜某人想请教两件事?”
赶车老人一皱眉头,道:“对一个将要死亡之人,老夫破例俯容一二问,但你问的简单一些,老夫的耐性不大。”
黄蜂女对杜天龙的武功,充满着信心,低声说道:“杜兄,这老匹夫凶霸得很,不用和他罗嗦了?”
杜天龙淡淡一笑,道:“动手搏杀,生死难料,岂能糊糊涂涂地拼命。”
目光转到那老人身上,道:“阁下和杜某人素未晤面,为何要追踪屠杀。”
赶车老人道:“因为老夫收了人家的银子,只好杀你了?”
杜天龙笑一笑,道:“又是受人雇请而来,阁下,这苗兄和黄蜂女也和阁下一样,原本是受雇而来追杀杜某的人……”
赶车老人接道:“这个老夫知道,他们拿人钱财,不肯卖命,所以他们也得死。”
雷庆突然接道:“阁下,世上的银子很多,咱们也花得起。”
赶车老人冷哼了一声,道:“那是你们的事了,老夫既然收了别人的钱,那就铁案如山,决不会反悔了。”
雷庆道:“阁下只是要银子,咱们的银子也不扎手啊!”
赶车老人道:“行有行规,国有国法,老夫既然收了人家的,自然不能再收你们的银子,不过你们倒有一个报仇的办法。”
杜天龙道:“什么办法?”
赶车老人道:“大约你们心中明白,什么人出钱买你们的命了,老夫杀了你们之后,你们的后人家属,也可以和老夫谈谈生意,如是他们出的银子够多,价钱够大,老夫可以替你们报仇?”
杜天龙苦笑一下,道:“这么说,你老兄是一个很讲信用的人。”
赶车老人道:“老夫是收钱杀人,一向是金字招牌。”
雷庆哈哈一笑,道:“朋友,你想得很绝啊!杀了我们,再由我们的儿女出钱,雇你报仇,这笔生意当真的是好赚的很?”
黄蜂女突然微微一笑,道:“老丈,我有一些明珠虽然不敢说价值连城,但也不是三五万两的银子能够买到,但不知你老丈是否喜欢?如你喜欢,咱们就谈谈条件。”
赶车老人道:“可以,告诉我他是什么人,老夫只要收下珠宝,那人就死定了,杀过你们之后,老夫就立刻动身,去取那人的性命。”
黄蜂女道:“不行,我得活着看到他死去之后,才能束手就戮。”
赶车老人道:“这生意很难谈了,老夫不能杀了那人之后,再回头杀你们。”
黄蜂女一面从衣袋中取出十余颗明珠,日光下闪动着眩目的光辉,一面缓缓说道:“其实,你不用跑很远,那人就在面前。”
望了那耀目珠光一眼,赶车老人缓缓说道:“就在眼前,那是什么人?”
黄蜂女一掠四个黑衣少女一眼,道:“她们四位,随便哪位都行,只要你杀了她们之中的一个,我就立刻奉上明珠。”
赶车老人怔了一怔,道:“你是说她们四个?”
黄蜂女道:“我只要一个,我一个女孩子家死了之后,未免有些孤苦伶仃,但如有了她们中间的一位能够陪我,阴曹地府之中,也好有个伴儿。”
赶车老人摇摇头,道:“这件事不行,我这四位杀手,花了我不少的心血,死一个可惜得很。”
黄蜂女目光转动,仍不见欧阳成方和追魂箭陈大可等赶到,只好收起明珠,准备放手一战,口中却缓缓说道:“看来,咱们这笔生意是无法谈成了。”
赶车老人突然呵呵一笑,道:“黄蜂女,你如不幸死了,留着那些明珠也无用。”
黄蜂女道:“你自承金字招牌,杀人取值,你没有替我杀人,总不好意思取我的明珠吧?”
赶车老人道:“你是说,只要她们四人中一人之命。”
黄蜂女听他似有答允之意,倒是吃了一惊,在她本意,只想拖延一些时间,等候援手赶到,却不料几句话真能使他们自相残杀。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不错,只要她们四位中一位人命就行了。”
赶车老人道:“唉!你那几颗明珠,颗颗大如猫眼,实是动人的很。”
原来,黄蜂女觉着提个箱子,行动不便,把箱中珠宝倒出,放入衣袋之中。
四个仗剑的黑衣少女,都已停了下来,她们似是根本没有听到赶车的老人和那黄蜂女的交谈,静静地站着,脸色仍然是那样木然,没有一点表情。
黄蜂女又从衣袋中掏出了明珠,一颗闪耀着眩目光辉的明珠。
突然间,赶车老人一挥右手,长鞭闪动,象一条活蛇一般,掠过黄蜂女的头顶,鞭梢缠在一个仗剑黑衣少女的颈子上。
那黑衣女仍然提着长剑,静静地站着。好象皮鞭不是缠在她的颈子上一样。另外三个黑衣女也冰冷地站着,没有回顾一下被鞭梢缠住的同伴。
赶车老人冷冷说道:“黄蜂女,把明珠拿过来。”
他出手太快了,一条长过九尺竹杆子,加上鞭梢子一丈八尺的长鞭,在他手中却有着无比的灵活。
黄蜂女笑一笑,道:“为什么?她还好好地活着啊!”
突然间,雷庆想到来的是何许人物,不禁脸色大变。
杜天龙回顾了雷庆一眼,低声道:“大哥,想出此人是谁吗?”
雷庆道:“索魂手冷八公。”
赶车老人冷冷说道:“对!老夫正是冷八公。”
突然一抖长鞭,一条黑影,腾空而去跌落在杜天龙等身后两丈以外。是四个黑衣女中一个。只见她直挺挺地躺着,似乎是已经断了气。没有人会想到冷八公会在和强敌对峙时,真的下手,先摔死自己的人。连黄蜂女也有些意外。
冷八公冷冷地接道:“黄蜂女,可以交出明珠了?”
黄蜂女倒也是言而有信,双手奉上明珠。
冷八公伸手接过,约略瞧了一眼,收入怀中,道:“黄蜂女,老夫最痛恨擅于背叛的人,你自己动手吧!”
黄蜂女淡淡一笑,道:“你要我自绝。”
冷八公道:“不错,要你自绝,那样你可以落下一个全尸。”
黄蜂女望望三人执剑而立的黑衣女,高声说道:“你们瞧到了同伴的遭遇吗?”
三个黑衣女依然如故,恍如未闻。
黄蜂女暗暗叹息一声,忖道:“不知他用什么方法,竟把这些黑衣女剑手,训练的全没有一点人味。”
冷八公举手一挥,道:“杀过去!”
一个黑衣女突然飞跃而起,寒芒闪动,连人带剑,扑向黄蜂女。
黄蜂女挥动右手,**带疾飞而出迎向那黑衣女。这黑衣女剑手,虽然表情木然,不带一点活气,但手中长剑,却是凌厉无匹。但更可怕的是,她们有一股勇往直前的豪气,一面挥剑攻敌,一面步步逼进。
黄蜂女虽然被迫的步步后退,但她手中的**带,却是变化无穷,并无慌乱之势。
冷八公可能没料到黄蜂女竟有着如此的身手,不禁一皱眉头,一挥手,另一个黑衣女飞扑而上。
黄蜂女距离雷庆最近,雷庆立即一挥过关刀,迎了上来。
过关刀雷庆,在刀上下了四十年苦功,又有着丰富的对敌经验,一上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过关刀封紧了四面门户。
黑衣女剑势如虹,着着进击,但都被雷庆的刀势封住。
冷八公怒声说道:“好啊!老夫是低估了你们。”
又一挥手,另一个黑衣女,疾冲而上,王人杰大喝一声,十三节亮银软鞭,划起一道疾风,卷了过来。接下第三个黑衣女。
一时间,空阔的荒野中,闪起漫天的刀光剑影。
三个黑衣女剑手,虽然步步进逼,攻势猛烈,但黄蜂女、王人杰,过关刀雷庆,都非弱手,而且又都打得很稳健,以守为主,一时间倒也无法分出胜败。
冷八公突然口发厉啸,三个黑衣女剑法一变。
但见剑光急闪,有迅雷电掣一般,突然间加强一倍。
这一来,雷庆、王人杰、黄蜂女,立刻间被逼的手忙脚乱,应接不暇。
杜天龙大喝一声,金背大砍刀,抡起一股强劲的刀风,冲了上去。
一阵金铁大鸣,接下一个黑衣女剑手,刺出的八剑快攻,解救了雷庆之危。
这当儿,那倒摔在地下的黑衣女,却突然挺身而起,举起了手中长剑。
敢情她并没有死。
苗奇一抖腕,一条青蛇儿,脱手而出,飞向那黑衣女。
但闻啪地一声,空中飞过来一条长鞭,鞭梢卷起的青蛇儿,生生卷作两段,洒下一蓬鳞片血雨。
那挺起的黑衣女,已然疾快欺近身侧,一剑刺向苗奇胸前。
苗奇对那飞来的鞭势,竟有如此威力,大感震骇。
黑衣女手中的长剑,就在他震骇一瞬间,突然而到。
但蛇怪苗奇,究竟是久经大敌的人物,临危不乱,急急一侧身子,让过要害。
但那黑衣女快速的剑招,仍然划破了苗奇前胸的衣服,在苗奇肌肤上划了一道七八寸长的血口。
鲜血泉涌而出。
苗奇右手一抖,袖口一道黑光,疾冲而出。
黑衣女一剑得手,正待施下毒手,把苗奇斩伤剑下,但苗奇那突射而出的黑芒,迫使黑衣女不得不先求自保,回剑封架,砰的一声,震开了近身的黑芒。
原来,那黑芒,正是苗奇的铁甲蛇。
苗奇逃过了杀身之厄,立刻向后退了三步。
黑衣女长剑一振,逼了上来。
这时,另外三个黑衣女,突然剑势扩大,故意让出了一个空隙,使苗奇和杜天龙等合于一处。四个黑衣人分别站在四个方位上,长剑连结成一个圆形的剑网,缓缓向内压迫。
很自然地形成了合围之势。
第八回三更会客
但闻索魂手冷八公哈哈一笑,道:“杜天龙,江湖道上,无数成名人物都毁在老夫这索魂四钗的合击剑阵上。”
杜天龙等五个人,已被四女合手剑势的压力迫得聚于一处,而且,圈子也愈缩愈小。
王人杰手中的十三节亮银软鞭太长,首先施展不开,数度几乎伤到了自己人。
四个黑衣女,分由四布的合击之势,不但威势极大,而且变化诡异,变换方位,布成一片剑网。
雷庆见识广博,立刻感觉到这个打法不行,高声叫道:“人杰,你退守中间,黄姑娘,苗兄,杜兄弟和老朽分成四面,咱们各守一个方位,拒挡敌势,人杰居中策应。”
杜天龙也觉出这是唯一拒敌的办法,大声一喝,抡开金背大砍刀,全力反击,刀光重重,拦住了黑衣女的联手剑势。
雷庆等迅快地布成拒敌方阵。
黄蜂女道:“苗老怪,你伤得如何?”
口中说话,手中软带,却未停下。
苗奇道:“不碍事,这点伤老夫还撑得住。”
黄蜂女道:“这四个丫头,手中剑势结合严密,只怕咱们无法支撑的得太久。”
雷奇手中的铁甲蛇,忽以蛇尾横扫,竟有兵刃击敌的变化,极具威力。
雷庆和杜天龙的双刀,连结成一片刀幕,抗拒索魂四钗的迫攻剑阵。
王人杰亮银鞭居中策应,一时间竟把形势稳住。
但闻苗奇说道:“小丫头,你为什么还不放出黄蜂伤敌。”
黄蜂女叹道:“我身上只有一只黄蜂了,不会有太大的威力,万一被他们利剑劈死,岂不是可惜的很,倒是你身上的毒蛇,为什么还不放出来。”
苗奇道:“老夫身上这毒蛇,也损伤了大半,今日拼着它损伤殆尽,也要全数放出了。”
手中墨鳞铁甲蛇疾翻而起,挡开刺来一剑,微微一抖身躯,十几条绿色,形状不同的毒蛇,突然由裤筒,袖管中,滑落而下,纷纷向四个黑衣女行去。
王人杰手中亮银鞭,一记“神龙摆尾”,掠过苗奇头顶,挡开了攻向苗奇的剑势。
黄蜂女却突然急挥彩带,攻出三招,右手一招,一只黄蜂,闪电飞出。
但那只黄蜂并未攻向敌人,却由刀光剑隙中,破空而上。
这时,索魂四钗的剑上压力,更见强大,杜天龙等圈子,被迫又缩小许多。
黄蜂女突然叹一口气,道:“杜总镖头,咱们的形势不利,你好像还不肯全力施为。”
其实,杜天龙手中金背刀,已然用尽了全部精妙的招数,累出了一身大汗。
过关刀雷庆年纪已大,这一阵全力拼搏,更是累得不住喘气。
他知道杜天龙有苦难言,只好代为解说道:“黄姑娘,咬着牙再支撑一阵,杜兄弟实有苦衷。”
黄蜂女道:“唉!你们这些号称白道上的人物,果然是很有耐心,面临性命交关,竟还是不肯全力施展。”
忽然间,一声娇嘤,绵密的剑网,也突然现出一个破绽。
原来,索魂四钗中一个被毒蛇咬住,倒摔在地上的黑衣女子,退到冷八公身侧,同时,传过一声沉喝道:“退后八尺。”
余下的三个黑衣女,应声退出八尺。
凝目望去,只见地上蛇尸纵横,苗奇放出的毒蛇,大都被四钗剑势斩毙,只有四条毒蛇,昂首吐信。
强大的压力,骤然消退,雷庆等都不禁长长吁一口气。

冷八公双目盯注在苗奇的脸上,说道:“你放的蛇?”
苗奇道:“不错,除非你不被我苗某人的毒蛇咬中,咬中了,活命的机会就不大。”
冷八公道:“你没有解药?”
苗奇道:“就算有解药,老夫也不会给你。”
冷八公道:“咱们试试看,你会不会交出解药,我冷八公杀了数十年人,还没有遇上过办不到的事情。”
突然一挥长鞭,活龙般,卷飞而至。
软皮鞭梢,在空中幻起一片鞭影,使人眼花缭乱。
蛇怪苗奇,眼看那鞭影落下,呼的一声,缠在了腰上。
雷庆转身一刀,向鞭上削去。
哪知软鞭突然一收,避开雷庆的刀势,却顺势把苗奇带飞起一丈多高,飞落在冷八公的身前。
一条赶车的长鞭,在冷八公手中,竟然有如此威力,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奇幻武功。
苗奇在被皮鞭卷中之时,感觉到一股强劲的收缩力道,使自己的力道施展不出,待脚落实地,力道恢复,正想放出手中仅有的铁甲蛇,冷八公指风如箭,已然点中了“风俯**。”
冷八公道:“愿不愿交出解药?”
苗奇冷笑一声,道:“你是个人物,就宰了我姓苗的。”
冷八公道:“那太便宜你了,在老夫手下,就算你是一块顽铁,老夫也要把你化成铁汁,我不信你能忍受老夫的片治手段。”
忽的一声,把苗奇摔出了七八尺远,道:“过来,搜出他身上解药。”
两个黑衣大汉,应声奔了过来,开始在苗奇身上搜查起来。
苗奇**道被点,四肢无法伸动,铁甲蛇虽然还盘在手臂上,却是无法支使它伤敌。
三个黑衣女剑手,布成了一个三角方位,拦住了杜天龙等无法救助。
两个黑衣大汉,在苗奇身上搜出了一个玉瓶,恭恭敬敬地递到冷八公的面前。
冷八公瞧了一阵,道:“姓苗的,这是不是解药?”
苗奇道:“不是。”
冷八公一笑,道:“倒出一粒药物,让她服下,再捣碎一粒,糊在她的伤口处。”
两个黑衣大汉,尽管心中有疑问,却是不敢多问,拔开瓶塞,倒出两粒解药,依法施为,一粒服下,一粒敷于毒蛇咬伤之处。
那黑衣女人在服下药物之后,竟然缓缓醒了过来。
冷八公哈哈一笑,道:“苗奇,你那点手段,怎是老夫之敌,不论是武功,机智……”
突然间,住口不言。
原来,这时,耳际间,突然间听得了一阵嗡嗡之声,树林之中,突然飞出了一片巨蜂。
当先一蜂,飞行特速,超越蜂群十余丈,盘着黄蜂女头顶打了一转,疾向冷八公飞了过去。这一片蜂群,足足有万只上下,遮天盖地而来,任他冷八公久经大敌,也没有见过这等阵势,呆了一呆,突然口发长哨,长鞭一抖,卷起那苏醒不久的黑衣女,转身奔向篷车。
另外三个黑衣女,在闻听啸声后,也转向篷车奔去。
三个黑衣女动作极快,眨眼间,已奔上篷车。
两个黑衣大汉,行动略慢一步,巨蜂已到了头顶。
乌云盖顶一般,万只巨蜂,一齐向两人身上落去。
两个黑衣大汉,口中发出惊心动魂的大喝之声,但却又不甘任那毒蜂蜇毙,拔出兵刃,挥动着,拨打蜂群。
寒芒飞舞中,群蜂象雨点般,纷纷落下。
一只特大巨蜂,飞行也特别快速,盘绕在两人头顶之上,万只巨蜂,奋不顾身地向下疾扑。
另一个黑衣大汉,目睹同伴全身落满巨蜂,只惊个魂飞魄散,突然翻身向前奔去。
群蜂如雨,飞扑而上。
那大汉也立刻落满了一身巨蜂。
但闻凄厉的婉转呼号传入耳际,听得人惊心动魄。
雷庆和杜天龙,都是经过大风大雨,大阵仗的人,但却也没见过这等蜂群蜇人的惨事。
两个人的身体,已然无法看到,全身上下,都落满了巨蜂。
这等含着奇毒的巨蜂,千百只齐集一身,那人就算是内功精深,也是承受不住,哀号停止,只余下两具尸体。
但这两个黑衣大汉一挡,冷八公,已率领索魂四钗,走的踪影不见。
目睹两具在群蜂毒刺下,肿大变形的尸体,雷庆长长叹一口气,道:“好利害的蜂群,来的遮天蔽日,就算是世界第一等高手,也无法和这等蜂群抗拒。”
黄蜂女神情很怪异,望着那一堆堆的蜂群,缓缓说道:“其实,以冷八公的身手,不用逃走的,他只要击毙那带头的巨蜂,我就无法控制这些蜂群了。”
雷庆呆了一呆,道:“姑娘可是无法役使这蜂群吗?”
黄蜂女摇摇头,道:“我能运用自如,是一种特异的奇种毒蜂,而且,也要经过一番时间训练,我带了五只这等毒蜂东上,但已五死其四,只余下那一只了,但那种异种巨蜂,却对天下各种毒蜂,都有役使之能。”
雷庆啊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黄蜂女道:“有了这一次的教训,下一次,我就要多带一些毒蜂了。”
谈话之间,一只巨蜂,突然疾飞而至,绕着黄蜂女头上打了一转,攒入黄蜂女衣袖之中。
那巨蜂长过寸许,攒入一个人衣袖之中,和那玉肤冰肌相触,想想看,特叫人头皮发麻。
但闻苗奇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小丫头,快过来,解开我的**道啊!”
黄蜂女突然回头望着杜天龙古怪一笑,举步行近苗奇,伸手拍活他的**道。
苗奇伸展一下双臂,叹口气,道:“小丫头,看来你那黄蜂,比我这毒蛇高明多了。”
黄蜂女叹口气,道:“苗老怪,黄蜂,毒蛇,均不可恃,遇上了武功特别高强的人,就不容咱们放蜂役蛇,就取了咱们的性命。”
苗奇道:“不错啊!老夫这么想一想,也觉着邪门歪道之术,终难登大雅之堂。”
黄蜂女道:“苗老怪,咱们出身不好,难以和杜总镖头这等正人君子相处。”
这几句话,没头没脑,苗奇听得瞠目结舌,不知如何回答,愣了半天,才道:“小丫头,我听不懂你言中之意。”
弦外之音,只有杜天龙心中明白,黄蜂女责怪他没有全力施为。
她坚信中牟县那夜所见是杜天龙,大火中救回群豪的也是杜天龙,他明明身负绝世武功,但却不肯施展出手。
杜天龙心中之苦,却又无法明言。
杜天龙无法解释,只好叹口气,道:“姑娘之意是……”
黄蜂女接道:“我想过了,我还有几天好活,也只余下了一只随我东来的黄蜂,只怕无法再为杜总镖头效命了,唉!今日在开封城中,如是这附近没有毒蜂盘踞,只怕苗奇早已先死了。”
杜天龙道:“看起来,姑娘对在下似有误会。”
黄蜂女道:“不敢当,杜总镖头,你没有亏欠我什么,说起来还是我们对不起你。”
杜天龙道:“姑娘确实是误会了。”
黄蜂女道:“我知道,我还有几天寿命,我原想尽几天之力,和他们拼一阵。但经过了冷八公这一役之后,我实在感觉到,江湖浩大,高人万千,我黄蜂女这点能耐,只不过萤火之光,如何能和日月争明,跟到你杜总镖头,也无法对你有什么帮助,所以,我想死的安静一些,我到人间来了一趟,却连十八岁都未能活过,虽然生命太短促一些,但我却能在死去之前,悟出了很多道理,认识了是非,死得也算无憾了。”
雷庆道:“姑娘准备到哪里去呢?”
黄蜂女道:“只有几天时间了,我还能到哪里去,我要找个很清静的地方,死的安静一些,然后希望苗老怪能够带封信给我母亲,说明我是死在万年虎的手中,别要我娘误会到你们身上。”
苗奇道:“原来你这丫头快死了。”
黄蜂女道:“我中了万年虎的奇毒.还活得多久?”
苗奇苦笑一下,道:“小丫头,你这么年轻轻的,而且长得又娇艳、美丽,死了实在可惜。”
黄蜂女笑道:“比我年轻早死的人多得很,这又算得什么?”
她小小年纪,对生死大事,看得如此开朗,大大出了人们意料之外。
轻轻咳了一声,杜天龙接口说道:“姑娘是否愿意相信在下一次。”
黄蜂女耸耸肩,道:“我一直很相信杜总镖头。”
杜天龙笑一笑,道:“那就请姑娘听我一句话。”
黄蜂女道:“我在洗耳恭听。”
杜天龙道:“你死不了……”
她究竟是花样年华的少女,还有着无数绮丽的梦,想到非死不可,能把生死事看得很开,但骤然听说死不了,心中那份高兴,简直无法控制,笑一笑,道:“你能医好万年虎在我身上下的毒?”
杜天龙道:“我没有这份能耐,但我认识一个有救你能耐的人,他给了我一粒丹丸,可解去你身上之毒。”
黄蜂女呆了一呆道:“谁?”
杜天龙道:“不用问谁,我本来想等到你毒性发作时,才给你服下此药,现在我决定让你提早服下,走!咱们到树林中去。”
转身当先而行。
群豪鱼贯随行入林。
这是个很荒凉的杂林,林中有一座水塘,水塘旁边,有一座茅舍,房门半开半闭,似是一座无人居住之屋。
雷庆低声道:“黄姑娘服用药物之后,想必得坐息一阵,那座茅舍,大概不错,我先去瞧瞧。”
他老成处事谨慎得很。
一步踏入门内,颓然呆在当地。
以他的老练,也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失声而叫。
杜天龙、王人杰、黄蜂女,全都急步奔了过去。
大白天,几人都有毛发耸然的感觉。
原来,那茅舍中直挺挺的躺着四个人,竟然是索魂四钗。
冷八公盘膝倚墙而坐,紧闭着双目,也不知是死是活。
对群豪奔入的事,五人全无所觉,不知是故意如此呢还是已遭变故。
雷庆轻轻咳了一声,道:“不像是诈死。”
杜天龙壮着胆子,道:“你们替我掠阵,我去瞧瞧。”
群豪各自运功戒备,杜天龙手持金背刀,行了过去。
先经过索魂四钗,杜天龙伸手一探鼻息,竟是早已气绝。长长吁一口气,缓缓说道:“死了。”
黄蜂女奔过去,伸手按在那黑衣女的前胸之上,缓缓说道:“身上余温尤存,似是刚刚死去不久。”
苗奇道:“伤痕呢?怎的死得不见一点伤痕?”
黄蜂女仔细查看一遍,摇摇头,道:“没有伤痕……”突然间,双目盯注在那黑衣女颈子上。
群豪随着她目光望去,只见那黑衣人颈间有一道红色的痕迹。
只是米粒宽窄的一条红痕,但却是很鲜明的红痕。
除了颈间那道红痕之外,全身再无伤痕,连衣服也未损伤。
雷庆伸手一拨,只见冷八公的颈间,也有一道红色的细痕。
红痕虽然鲜明,但却没有血渗出来。
杜天龙轻轻咳了一声,道:“雷兄,这是什么武功所伤?”
雷庆摇摇头,道:“不知道,这不象刀、剑一类兵刃所伤,也不象什么索力所伤,我活了几十年,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伤痕。”
王人杰突然接上说道:“象是用很细的绳索勒死的。”
苗奇道:“世上如有人能用一条细索,作为兵刃钉了像冷八公这样的人,那人的武功,似已到了不用兵刃的境界了。”
王人杰苦笑一下,道:“除此之外,实在叫人想不出他伤在什么兵刃之下了。”
苗奇道:“一提绳索,我倒想起一件事了,小丫头,令堂以**带和黄蜂,驰誉江湖,你此次**带好象没有发挥出一点威力。”
黄蜂女道:“带中迷药,如是飞洒出来,也许能迷倒索魂四钗,但你们在场的人,只怕也很难躲得过去。”
苗奇啊了一声,道:“说的是。”
杜天龙望着那索魂四钗的尸体,呆呆地出神,心中若有所思。
黄蜂女望望杜天龙,低声对雷庆说道:“雷兄,杜总镖头在想什么?”
雷庆道:“大概在想这些人如何处置。”
黄蜂女道:“可以挖个坑,把他们埋了,也可以置之不理,咱们离开此地。”
杜天龙叹口气,道:“可惜呀可惜!”
雷庆道:“杜兄弟,可惜什么?”
杜天龙道:“到现在为止,咱们还不知道什么人,在幕后主持这件事,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苦苦地要杀我杜天龙……”
苦笑一下,接道:“雷兄,象这样一个具有实力的组合,实在也用不着和我杜天龙作对啊!”
雷庆道:“不错,到此之后才发觉到敌人组合的强大,事实上,他们确也用不着和你兄弟作对,我也是有些想不明白,不过这和索魂四钗及冷八公的尸体,又有些什么关连呢。”
杜天龙道:“如若咱们能够扮作成冷八公和索魂四钗,岂不是可以混入了敌对之中,探明内情。”
苗奇道:“办法是不错,只可惜索魂四钗是四个女的。”
突闻王人杰厉声喝道:“什么人?”
来的人行动快极,王人杰话说出口,来人已出现在茅舍门外。
正是欧阳成方和追魂箭陈大可。
陈大可经过了一番改扮,完全变了样,有如一个随行老仆。
欧阳成方道:“原来是你们躲在此地。”
目光一掠冷八公和索魂四钗,接道:“这五个人是怎么回事?”
杜天龙道:“他们已变成了五具尸体。”
欧阳成方道:“是姊夫杀的吗?”
杜天龙道:“我没有这份能耐,而且我们是几乎伤在他们的手中,多亏黄姑娘招来的黄蜂相助,才解了我们之厄。”
简略的说明了事情经过。
欧阳成方一跺脚,道:“可恨啊可恨!我们被他们引入歧途,冤枉的跑了十几里路,还是陈老提醒了我,才折转而回,耽误了不少时间,唉,我如能早来一会,就可以遇上他们了。”
黄蜂女道:“现在也遇上了,只不过活人已变成了死人。”
欧阳成方啊了两声,不知如何回答。
陈大可轻轻咳了一声,道:“姑爷可曾想过,他们把索魂四钗及冷八公的尸体送到此地作甚?”
杜天龙道:“在下正为此不解,还望指点一二?”
陈大可道:“姑爷言重了……”
沉吟了片刻,道:“照姑爷的说法,黄姑娘役蜂追敌,惊走了冷八公,你们入林到此,中间的时间并不很长,有人在这段时间中,却杀了冷八公和索魂四钗这等高手?”
杜天龙忖道:除了凌度月外,世上还有什么人能够办到。
尽算他心中如此猜想,但口中却是无法说出。
陈大可的神色,变得十分凝重,接道:“冷八公和索魂四钗,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计价杀人,已有数十年之久了……”
欧阳成方接道:“杀了数十年,这索魂四钗,有多大年纪……”
陈大可接道:“索魂四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冷八公,索魂四钗只不过是他的工具,不过就老朽所知,训练索魂四钗也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冷八公有一种特制的药物,服用之后不但使一个人气力增长,而且可使一个人的神智逐渐地减退,他练的是阴毒之功,所以索魂四钗也都学的是极恶毒的武功,除了冷八公之外,连亲生父母也不再识得,因此索魂四钗对冷八公绝对忠实,甘愿效死。”
杜天龙道:“无怪索魂四钗看上去鬼气森森,原来她们都已变得接近白痴,唉!这手段不但可怕,而且也很残酷。”
陈大可道:“当年老堡主有杀他为武林除害之意,但两度围袭,每次都只能杀死索魂四钗,却被冷八公漏网而去。”
欧阳成方道:“这么说来,冷八公只要不死,他就有不断制造出索魂四钗的能力。”
陈大可点点头,道:“是的,二少东,冷八公能不断制造出无数组索魂四钗,所以,他对这些杀人的助手并不惜爱,但当年老堡主曾使他身受重伤,所以,他息隐了一段很长的时间,又在江湖上出现,想不到这一代老魔,竟会毙命于此……”
神情突然间转变得十分严肃,缓缓说道:“说算老堡主亲自出手,也无法在短促的时间中,杀死冷八公和索魂四钗,但当今武林之世,竟然有一个人办到了,只可惜咱们都不认识他,这些人全身无伤,不知是什么武功所伤?”
黄蜂女道:“唯一的致命伤痕,就是颈间一道红痕。”
陈大可突然奔向前去,拉开冷八公的衣领瞧了一阵,道:“无形剑……”
杜天龙接道:“什么叫无形剑?”
陈大可道:“没有人见过无形剑,只听说过死在无形剑下的人,只有一道红色的伤痕。”
欧阳成方道:“江湖之大,无奇不有,那无形剑伤人,一定在颈子上吗?”
陈大可道:“不一定,有的在前胸之上,不过,不论伤在何处,都有一道红色的伤痕。”
杜天龙道:“陈老,目下有一件最费猜疑的事,就是那人杀死了冷八公和索魂四钗之后,却把他们的尸体运来此地,用心何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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