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我还是去了趟公司，稍微准备了一些和宏泰谈项目时能用得上的材料。我去的很早，公司里还没有几个人，但是他们对我很热情，莫非他们并不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拿着资料在楼下等到了刘满，这小子拿着个煎饼，眼看着快要迟到才匆匆赶来。我把他拽到一边，问他昨天和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刘满塞了满嘴的煎饼，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含糊不清把事情说了个大概，原来并没有谁出卖我，只是因为竞争华盛商贸项目的公司太多，其中某个不甘心失败的业务员，在被老林拒绝后，特别留心了一下，看看到底是哪家最后获得了成果，结果意外的发现了我接了笔私活。随后这个业务员又把这事汇报给了他自己公司的老板。
就因为这事，据说现在本城的同行公司都把老大当成了一个笑柄，一个对公司管理不严格的典型范例。
听的我怒火中烧，一把揪住刘满的衣服，“说！那个人是谁？”刘满被我勒的直翻白眼，使劲掰开我的手，喘了口气，“哥哥哎，杀人灭口也不用杀我吧，这事也不是我说的呀。”
我冷眼看着他，“我知道你们肯定认识，要不然，这是在老板们中间流传的事，你不会也知道这么清楚。”
刘满把手上的油腻擦了擦，瞪着我撒泼，“是，那人我认识，可我就不告诉你。不是我不帮你，只是你现在知道了又怎么样？还去闹事？你消停点吧！再说，人家也没错啊，换了是你，你不一样给公司汇报吗？”
我的心慢慢沉了下去，是啊，难道我还能去报复他吗？长叹了一口气，千算万算，没想到是一个陌生人转了个大圈把我的事泄了密。防不胜防，想来命该如此。
我沮丧地拍了拍刘满，还是找老洪去吧。
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直没停止过关注宏泰，偶尔也打个电话和老洪沟通一下感情，中秋的时候我还送了点月饼茶叶什么的去过。
只不过自接了林若海的生意后，我就一直没正面要求提过项目的事，老洪的态度也依然暧昧不明。
大项目本来就急不得，一般来说，都是接洽过后，慢慢地打质量牌，打交情牌，火候到了的时候，再提出适当的优惠条件，项目总是能磨成的。可惜我现在没时间了，即使是死，也要死的干脆一点。我不想在公司里有着将开除没开除的尴尬身份。
所以我单刀直入，直截了当地要求老洪把项目交给我们公司来做。或许是林若海帮我打过电话的关系，老洪一点没有居高临下的态度，甚至还让秘书给我泡了杯茶。
老洪胖忽忽的，慈祥的象是弥勒佛，花白的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看起来精神不错。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细缝，笑呵呵的盯着我看。
这个老家伙，年纪应该也和我父亲差不多大了吧，保养的这么好，难怪大家都想做有钱人。我不安地扭动了下身子，等待着他的回答。
老洪做了个深呼吸，说的话完全和我想的差不多，没有出乎我的意料，反正就是不拒绝，也不答应，让你总感觉在努力一点，就可以把这个项目谈下来。
他说，“小石啊，这个项目的庞大和复杂，连我这个外行人都能感觉到，你说，我能不能草率地答应你呢，我还要多方考查一下，也要参照参照其他公司嘛。前几天，也有朋友给我推荐了另外几家公司。”
喝了一口水，大概觉得说的还不够透彻，又补充道，“我还没拿定主意，如果你们的产品和服务是最好的，只要价格不是这些公司里最高的，我还是会选择你们。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信心？”
我直起腰，“当然，我们是一个技术完全成熟的公司，相同项目的经验也有很多，所以您说的两个条件我们都能满足，您甚至可以参照一下林总的华盛那边，那个项目就是我们做的。”
老洪颇有深意地笑了笑，把玩着一支精致的，金光烁烁的签字笔，看起来那笔也不是凡品，往少了说也要几百大元。
老洪说，“我们想做项目，当然不能凭你一面之辞，也不能靠头脑发热一时冲动，方方面面我们都要兼顾到。再说了，我还有个想法，找公司来承接项目，确实挺贵，我想找个私人团队来为我们公司良身订做一套系统，你觉得我这个想法怎么样？”
我身上的寒毛立刻都竖了起来，一边故做镇定，一边飞快地盘算老洪话里真实的意思。该死的林若海，他不会告诉老洪和他一样玩那套接私活的把戏吧？
看老洪期待的神色又不似做伪，我在老洪的面前，一向表现的是个勤恳诚实的，又懂专业技术的小伙子，所以老洪想听听我的意见，这也是可能的。当然，如果老洪的想法可行，不排除他自己有请我来做的打算。
我没正面回答他，四下看了看，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比喻，“洪总，您的办公室是在劳务公司随便找几个瓦工来搭建的吗？”
老洪摇摇头，“当然是专业的建筑公司，随便找几个瓦工能盖出我要的质量吗，修修补补还差不多。不过墙上的涂料倒是随便找几个漆匠来刷的。”随即又恍然，“你小子，有话不能直说，还非要绕个弯子。”
我笑笑，语气平和而又坚定，“洪总见笑了，我这样说，只是更形象一点而已，如您所知，贵公司项目太庞大复杂了，临时拼凑起来的私人班子绝对满足不了技术要求。即使象我们这样的公司，也必须单独抽出一个项目组来为你们服务才行。”
老洪脸上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我不知道他被我说服没有。稍后老洪又问了我一个看似不相关的问题，他说，“按你的看法，华盛商贸的项目，和我们公司的项目，有什么区别呢？”
我立刻就明白了，林若海到底还是把我卖给老洪了。就算没有卖我，老洪也一定从别的什么途径知道了我接私活的事。
或许这并不是坏事，我说，“这两个项目真的不一样，华盛那边是个非常简单的项目，说白了就是一个网络办公系统的集合，而您这边，说时髦一点，那叫企业一体化解决方岸，不光是网络办公，还包括了生产控制等等。”
我特地又强调补充了一句，“您这边的项目，复杂程度和我们的工作量都要比华盛翻了好几倍，私人绝对没这个实力做。”
老洪感慨了一句，也许是夸我，却让我羞愧的想从楼上跳下去，他说，“小伙子，你很不错，见利而不忘义；我本来以为，你会为了自己的利益，组织起一个私人团队来糊弄我们公司呢。想不到你能站在我们的立场劝我找正规公司来做。”
我猜从老洪的眼里看来，我有钱不赚，并不一定真的是见利不忘义，而是意味着这个项目私人实在没有能力承接下来。我管他怎么想呢，只要他愿意把项目交给我们公司，他有空的话尽可以随便鄙视我，我不在乎。
老洪话锋一转，“但是，暂时我仍然不能答应你，要考虑的方面太多了，这样吧，你把资料留在这里，最好再给我弄个项目报告之类的东西，我审核一下。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想去你们的同类客户那里考察考察。”
我有些失望的站了起来，这话总结起来就是送客了，只差没端起茶杯对我说“请喝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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