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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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话里最真纯的承诺是青草编制的戒指。只是童话会变,时空会变,唯剩下大片大片的回忆在每一个春天铺满无限广阔的人生土地——是为序。
外甥高考结束了,今年是他的复习。结果还是不怎么理想。畅谈过后,邀请他出来散散心,顺便把我一个珍藏记忆在家的盒子带来。26号去了开封,在包公湖中间的堤上看着那些闲散的人们钓鱼,拉弦,唱戏,下棋,沐浴阳光,此时的天气并不是十分的热,但却颇闲烦闷。那荡漾着无限鳞波的水面,平静有余,翻滚无边。身旁就是那幢红墙宏大模仿而建的开封府,几年的时光,墙体已略有斑驳。无数的游人来过,在古城旧地的残垣断墙间穿行而过,悉数的历史风光,些许的残梦风花,都一一的在历史的碾扎里匆匆而去。那千年之间的东京花梦,依稀漂浮在品尝的唇齿间,苦涩无度。
来时经过宽敞的郑开大道,平坦的路面,绿荫的路旁,农舍与农人掩映在浓浓的绿色之中,偶尔耸起的红色的屋顶,是那么的鲜艳和迷惑。回不去了。那曾经的留恋,如今都转化成了一声长叹,无边的响彻在千年的梦幻。那青砖堆砌的古城墙,风蚀的碎碎残体,伴着如流水般的现代车马,更随着日月的更替挺立在这个黄河岸边的古城,奥运火炬要经过此处,我看到龙亭的门前已经高高的搭建起了大大的台子,路边也已经整辑一新,一切都是新的,新的让怀旧的人一时间无法接受。
无法接受是因为无法挽留吧?不知道留在这个城中的人们,面对着那如云烟飘过的历史那废墟残破的高墙是怎样的情感?此刻的广场上少有游人,泠泠散散,不大的门前却感觉是如此的宽敞和无比的落寞。如今世的这座城池,仿佛被人抛弃和遗忘,被人抛弃和遗忘是痛苦和无奈的吧!三三两两的搭着凉蓬的三轮车不时的在眼前走过,揽客予以生计。那七彩的在风中不断飘扬和折落的布条,晃着我木乃的眼睛。
来寻找什么或是来追忆什么?此刻的自己竟然是一片的空白,没有方向的生活是悲哀的吧?就如同美好的梦醒时一样。挥手找来了一辆,看着双双的路人,独自的坐在上面,没有熟悉,没有脚印,什么都没有。不想留下,又不能走远。就在这荒废的心中飞过一隙的悲欢吧!
路过宋都御街的时候,看两旁张挂的幡,不停的摇晃,像极了欢迎的手,临街的店铺大抵是古玩和字画,都是工艺品,全国类似的都是一样的。没有丝毫的心情进去一瞻。就如同自己,无论在哪里,还是在什么时候,总是如风一般淡淡飘过。那张扬在天空之下的檐角,偶尔有一铃铛,看得见在动,而声音却丝毫听不到。听不到的总是有的吧?看不到的总是存在的吧?
远远的望着,看那耸立在上空的清真寺,圆圆的顶,尖尖的尖,那是信仰,是崇敬,充满着无限肃穆的声响不断的从里面不断的传出,高亢又低吟,平和又激昂。如高山流下的清泉,如平湖孕育的心溪。在时光的消逝里,多少的迁徙,融合又分离,这是必然的历史,还只是简单是只是为了生存,为了生存。
车子不快,仿佛蹬车的师傅是了解我的。路过延庆观的时候,看三两的人在门里门外进进出出。师傅问我,下吗?不下了吧。我犹豫了下说。只是看看,路过看看而已。这是全国数得着和有记载的,可是却如同这个城市母亲一样,遭受着冷落。熙攘的人车流在每一个红绿灯面前走走停停,我的心也在回忆和记述中反复停顿。
天气逐渐的开始闷热起来了,想必过不了几天,南方的大雨要转过了吧?那就快些来吧!不忍的看着师傅那弯曲的脊梁,还有那不断下坠的汉滴,停下吧,我不是一个善人,但也绝不是一个恶人。一个人走到邻近的护城河边,不忍那逼人要晕的水味。转向路对面的残旧的城墙,手放上去,用心的去感知和触摸,却并没有千年之前的声音。靠在小南门的拱壁上,不顾眼前流动的人,闭上眼,就这么醉了。
还是去下禹王台吧,不然我无法回去面对。那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不在那里,是的,已经三年了,当初的都已经模糊了,人生总是在毫无感觉的时候飞速离去,是我们改变的太慢,还是时光太快呢?坐落在这个城市的角落,没有节日,没有节日的繁盛和喧闹。有历史却无人气,有陈旧却无光华,一切都是这般的伤人。选择在人,放弃也是在人吧?

从开始处开始,从结束处结束。什么都是有原点和终点的。看着那在风中起波的水面,垂柳倒悬,和熙如春,莫名的耳边,突然传来阵阵的大悲咒声,在此时的自己,一下子就这么的静止了,从来就没有哪一个时间,能有此刻的心静和平和。几只小鸟轻盈的掠过,投下断续的娇影,点起几道微弱的波纹,渐慢的在湖面上淡淡散开,直至影消。这青石铺就的拱桥,弯弯的心里淙流着无声的水,一旁的廊桥延伸至远方,在水气的霭里时隐时现,走近再走远。一道门,门前是一高大的石碑,上面的字迹仔细辨认却还是无法读出,门后一边是宋城的模型,一边是宋皇城的模型,在千年之后的今天,却也只能用模型来刺激守望的眼睛了。
一梯双折而上,高的让人似乎是在攀爬。中间那粗糙的刻画的龙,呆板无神。用记忆粗建,自然没有什么神韵,那高大的殿里,用黄色点饰,一尊塑像灼灼的目视前方,十几米的高台,只是供奉着如此一个泥胎,历史也就如此,生命也就如此,英雄也就如此。
沿左边蜿蜒的扶梯而下,后面还有号称中原第一的植物园,第一又如何,不过是人为的奇形怪状的一些植物。园前是一片茂盛的柏树林,几个铁制的秋千荡漾其间,走入,一股浓烈的气息,好沉寂。幸好不远是大片的荷花池,那朵朵的洁白绽放在渊水之上,耀眼夺目喜人。再远,依次是天波杨府万岁山包公祠,只是自己却已没有了游赏的兴致,独坐在延进湖中央的亭里,临风,抬头,古建筑普遍的颜色涂抹在木材上,伏望,几尾调皮的小鱼不时的在水面上窜出窜进。想拍下些什么,又想想还是算了吧?
返回的时候,我没有回头,念旧的人是孤独的,而牵念的旧是无法也不能重现和复原的,那么,就这样吧,沉沉而立,簌簌而泣。
还是来时宽敞明净的车,这两个如此之近的城市,在时光之中,待遇和发展却是如此的不同,是历史在进步,还是我在后退?该争取什么?该怎么争取?又有几人能知晓和做到?还是算了吧!
回到郑州,开开机,一大串陌生的电话,正想着,又响起了。接了是外甥打来的,原来他已经到一小时了。不禁又怨起了自己的大意和疏忽。说好见面地点,挂了电话。整个人不知道停留在了哪里。直到见了外甥,安排好他的住处,拿到了我要的东西。回到住处,轻轻拂去盖子上的灰尘,打开封存已久的盒子,渐渐路上所惦念的纪念全部都一下涌上心头。悲痛或泪水,都一下子填满了心腔。都过去了,是的,可是纪念的人还在纪念,挂牵的人还在挂牵。找到了初恋一起编织的草戒,原来的青色都也已经枯黄了,最初的坚韧也变的脆弱无比,就如是坚守的情感,不能触碰,一碰就碎。是的,碎了,碎的成了灰烬,拾都拾不起。那心内一直纠葛缠绵的情思,最后的见证也终于被我一毁怠尽。也许,早就该醒了,徒做了这许多年的梦。也许,早就该忘了,徒留了这么大的盒子。
看看天色,仿佛真要下雨了,赶着时间,跑到河边,扯了十余根青草,在豆大的雨点落下的时候,最终把盒子扔进了河,既然不能也没有在一起,记忆和留下的还是忘记吧?到家时,上衣已经被雨打湿,却没有顾,趁着雨落,用拿回的青草编了十个戒指,全部带上,如许珍藏的记忆就这般的让它随着雨水一起流远吧,看着指头上的还有许多青涩味道的戒指,泪水还是不争气的违背了我的咬牙坚持,顷刻间倾泄而落。
一座华丽的城市终会在时光之中渐渐的淡出生命的视野,一个牵肠的恋人也终会在时空之中渐渐的淡出人生的坚守。明天还有明天的明天,一切总会重新开始,而流下的伤痛和泪水,终会成为小草成长的希望和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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