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请！”
一听清泉来汇报这个，陆烁来不及惊讶，连忙笑着起身招呼清泉引人进来。
清泉应声是，转身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带了个脊背微弯的中年男子进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长风的父亲、陆昀身边最得脸的白管事。
往年往魏州这边送的节礼，都是由白管事亲自护押过来，陆烁早已习惯了。
“少爷！”
白管事施了一礼，这才随陆烁在罗汉床上坐下。
清泉上了茶就退下了，白管事则边喝茶边和陆烁说着话。
白管事将此次送来的节礼大概说了一遍，就转而说起京师的事情来。
“……此次二爷派小人过来，除了送节礼之外，还有一项任务，就是护送您一同回京师的……”
“回京师？”
陆烁的声音里透着难以掩饰的讶异。
难不成陆家发生什么事情了？
陆烁面上显现出担忧之色来。
白管事点点头，声音微微压低了些，道：“是大少爷那里……原本跟顾家定的十月完婚，如今婚期提前到七月来了。”
陆烁听了这解释，忧虑未减，反而面色更沉。
“大哥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陆烁的第一念头就是这个。
他眉头皱起，一下子挺直了脊背，身子微微靠近白管事了些。
“这陈姑娘嫁都嫁了……难不成他又做了什么荒唐事？”
也是去年初陈姑娘下嫁苏成时，陆家上上下下几位主子才知道，原来陆炘之所以退婚、拒婚，为的就是这位陈姑娘。
陈姑娘与陆炘乃是表兄妹，年龄相当，也算是青梅竹马长大的，陆炘对她有绮思倒也正常。
只不过看陈姑娘的意思，虽说与苏成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对苏成情意却不浅。
陆炘爱她念她，总归是一厢情愿。
再者，即便两人两情相悦，但古时的婚姻从来不是两个人的事！尤其他们这样的高门大户，讲究的是利益妥协、门当户对，可不是一句相爱就能道尽的。
陈家二老爷能不能看中愚蠢草包的陆炘暂且不提，但于陆家来说，不论跟哪家结亲，都比跟陈府要好。
陆家现在对轩德太子、对陈府可谓避之不及，又怎么会再为敬国公世子择一名陈姓女呢？
为此，当初陆炘因为陈姑娘即将出阁而大闹不休时，罗氏二话不说，就下令将陆炘捆绑严实丢在庄子上看护起来，消息没有泄露出去半分，当然陆炘也没能逃跑出去。
那一次的事，陆烁虽没有亲眼所见，却也听袁氏提起过，罗氏是当真下了狠心去惩戒他了。
陆炘倒比往常执着的多，虽然最终还是在罗氏的手段下臣服下来，但袁氏每每提起，言语中却不乏感叹唏嘘。
总归，就如袁氏所说，“……也是个痴情的可怜孩子。”
但陆烁却对他这“痴情”赞叹不起来，他心里对陆炘就只有厌烦。
只因他这“痴情”太过自以为是，也折腾陆家太多次了。
尤其，他这“痴情”对无辜的顾家姑娘来说，是不公平的。
顾陆两家的婚事已是板上钉钉，除非一方死去，否则，若是违抗变为抗旨。
两家达成了共识，婚期也是早早就议定好的，怎么现在突然就变卦了？
“无关大少爷的事！”
见陆烁面露厌恶，白管事就知他是想歪了，连忙出声解释。
“……是顾家老太太，积年的旧疾，上月突然发作，且来势汹汹，眼看着就要不好，两家商量了一遍，唯恐这红事赶上了白事，那就不妙了！”
祖父母殁了，孙辈是要守一年孝的。
顾姑娘尚未及笄，一年时间尚可以等得，但陆炘都要满十八了，他可等不得了。
在这古代，于婚事一事上，从来都是女方迁就男方的，若不成婚，就只有提前放房里人这一途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顾府提前婚期也属正常。
陆烁了然的点点头，心里也舒了口气。
只要不是陆炘出了幺蛾子就好。
“回去肯定是要回去的！”
陆烁点点头。
“只不过这次再回去，大哥婚事过后紧接着就是乡试，我怕是不会再回魏州了……回之前得好好跟外祖父一家告别一番才行。”
在桃山书院待得有几年了，除了来的头一年，因种种事情胆战心惊过得有些不愉快之外，其他时候几乎全是美好的回忆。
如今突然间要离开了，陆烁竟萌生些惆怅的心绪来。
“这是自然！”
白管事点点头，道：“来之前二爷写了封亲笔信，里头写明了状况，您回头只需将这信件交给山长看看就好了。”
说着，他就从袖笼里拿出一封未封口的信件来。
陆烁接过来顺手翻了翻，就将信放到了一旁，转而说起别的，道：“两日后就是端午节，不管怎么说，这个节日总归要在魏州这边过的，再者那晚袁府要办花宴，早早就给我下了帖子……白叔若是不着急回去的话，不妨等到节后再跟我一同回去。”
白管事自然连道不急。
陆烁这才点点头，将那封信收了起来。
……
桃山书院因循旧例，端午节这日将书院里头的学子们召集起来，在离书院不远的一处宽阔河流旁办了一系列庆祝活动。
白日热闹了一遍之后，到了夜晚，一向清幽静寂的袁府也跟着热闹起来，张灯结彩的，举办起花宴来。
这花宴是一年举办一次的，赏的是袁府的吊钟海棠，邀请的也是袁府众人较亲近些的亲朋。
陆烁是袁仲道外孙，周茂则是他的得意弟子，两人自然一同被邀请了过来。
夜幕降临，等天空渐渐变成泛着雾霭的深蓝色时，两人才带着贴身小厮一同往袁府赴宴。
花宴办在袁府西侧的花园里，男女分席，以一座假山相隔。
基于礼节和惯例，两人先往女眷们所在的地方走去，袁老夫人这些都是长辈，即便要避嫌，请安却是在所难免的。
两人进来时，这边的花园里就已经点上了灯火，昏黄的灯火照耀下，一个个泛着暖光的玉人显得不真实起来。
女眷们笑闹着，有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赏花，有的围着袁老夫人说话，还有的在聚精会神的投壶。
脂粉香浓，春风撩动，端的是一幅好景。
“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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