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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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放开她的时候,她便开始流泪。
他是她的噩梦,她却是他的天堂。
她终究会完完全全属于他的,他对自己说,可是他知道他的内心远没有他嘴角的微笑那样自信笃定。她沉默的眼泪时刻在提醒着他,他是一个蛮横的抢劫犯。
他做了,不后悔。由此引发的一切后果他会坦然承担,无比乐意。
可是,她真的会爱上他吗?
端木,那个名字就像一根刺插在他的胸口。家族婚约里,这个年轻的世家子弟、他的对手,算是十分理想的夫婿了,而且……应该非常尊重她。他发誓,他得到的她,连吻乃至发梢都纯洁得像婴儿……为此,他感激他,却也无比嫉妒。他不知道她喜欢端木到何种程度,但最低限度,她会非常敬重她这位未婚夫……
他所无比自负的那些……似乎都失去了意义。因为在她仿佛坚不可摧的内心世界里,她拒绝感知。对她而言,他也许只是一个危险卑劣的绑架者。
这个绑架者一直企图得到她的爱情。
可笑的是,这个绑架者其实只是一个绝对的臣服者,被绑架的流着泪的她才是那个真正的征服者。当她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并有足够的勇气面对的时候,这甜蜜而痛苦的交锋,他才有星火的希望。
他是绝不可能放手的,没有人能舍弃天堂,他要一直留住她,他和她有一生那么长的时间。
当她开始流泪,他便再次拥抱住她,温柔地亲吻她到不再流泪为止。

渐渐地,她的眼神越来越深郁,越来越像一只折翅的秋蝶,非常安静,也不再试图抵抗。她常常从窄小的阳台眺望远方的山脉,黄昏微寒的斜晖里,珠峰的雪色缥缈柔软得如同泪光,她看得出神。他为她披上毛毯,拥住她一起看,一起出神。然后,跟她说很多话,梦呓一样的傻话与那么多他不喜欢说与他人知的往事,珍藏的、忘却的、试图忘却的、留恋的、信仰的、背弃的……她偶尔会有交谈,大多的时候只是沉默。他还是喜欢说给她听,永远。他的一生可以向她坦白,他的一切都愿奉赠给她。
“我什么都不要,只请你放我走。”她说。
“除了放你走,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他说。
意外,发生在第二天同样的黄昏。
他只是在一瞥间,感到那块山岩很不妥,那是一个背山背光的角落,怎会有类似光线照射产生的微弱的反光?
电光火石的刹那,他将身前的她扑压在阳台的地板上,几乎在同一时间,正对阳台的卧室墙上爆起玻璃迸碎的轻响。
他按下左手手表的暗铃之后,才拔出那张备用刀片。
枪声没有再响,山岩后的枪手正待机而动。
卧室的门被打开,他的一名属下正急步走过来。
他放开她,示意已拔出配枪的属下掩护她先进入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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