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宗罪01.饕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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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房间只有一个小小的天窗,微弱的光从那里射进来。光线在没有达到它路线的终点时,就变成了丝丝缕缕,最后溶入到黑暗之中。然而就在那一点点光的引领下,可以看到房间里的墙壁上,画满了各式各样鲜红而又诡异的符号与图案。
黑暗之中一个幼小的身体蜷缩在角落,头低垂着。
走廊里,阳光明媚。精神分析专家左手正在和孤儿院院长江寻边走边谈。几名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跟在后面。
江寻说:“这个孩子从一出生,右手腕就刻着诡异的符号。那是一个有十角七头的怪兽,形状像豹,脚像熊的脚,口像狮子的口。我们都知道那代表什么意思,是撒旦。《启示录》里就是这样说的。”他在胸前划了个十字,“阿门。这真是太可怕了。”
左手面无表情地说:“嗯。的确是很奇特,不过我不会把科学和宗教混为一谈的。在我看来,所有的宗教,其实都是人们无法用科学解释某种事情的时候,所发挥的想象。想象而已,你明白么?”
两人说着,来到一个封闭的钢门前,门牌号码是353。那门只在最下面有一个十厘米高的活动挡板,看得出是用来塞入食物用的。
江寻将手里的一串钥匙翻捡了一阵后,找出一把贴了313数字的钥匙,缓缓打开了门。
门开了,一股酸臭扑鼻而来。左手和江寻站在门口捂着鼻子,好半天才适应过来。
只见一个**身体的小男孩,被七根锁链锁在墙角,脚踝处两根,大腿根部两根,手腕处两根,脖子处还有一根。他一动就会“哗啦”作响。阳光从大门处射进来,射得他睁不开眼睛。他的身体瘦小苍白,肋骨条条可见。
“上帝,你们都做了些什么?”左手生气地说。“快帮他解开。”
“可是。。。。。。他是撒旦。。。。。。”江寻也有些心虚,所以小声辩解着。
“别和我提你那狗屁宗教,他还只是个孩子。”左手轻轻抚上孩子纤细无力的右手,那里赫然刻着一个诡异的符号。“你要是不听从我的话,我会把你这里告上民政部,让你在全国都上了黑名单。”
江寻挥挥手,后面的工作人员立刻上来解开那些锁链的锁。
江寻解释说:“我也不想。可是,你也看到了,这里实在是太可怕了。”
左手环顾四周,这才注意到四周墙上的鲜红符号和图案,还有写满各处的数字。左手注意到其中一幅似乎画的是伊甸园的故事,有男人、女人和苹果,还有一条蛇。“这些都是他画的?”
“是呵。”江寻说,“你看这些数字,从1写到36,他只会写到36,这让你联想到什么?”
“什么?”左手应着,又看到墙上写着许多奇怪的文字。
“从1到36加到一起,正好是数字666。那是撒旦的幸运码。”江寻说这话的时候,那孩子微眯着眼睛扫了一眼他,他没注意到,却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这些文字,有点象古希伯来语。”
“你认识?我找了很多专家都不认识。”
“认识一点点。不过我认不全,我可以找一个朋友来帮忙,他是这方面的专家。”
工作人员已经将孩子抬到了轮椅上,在他的身上盖了一个毯子。左手蹲到轮椅旁,捏捏孩子的胳臂,说:“严重的营养不良。这孩子叫什么来着?”
“亓官。”
电闪雷鸣,倾盆大雨。
一间破旧的旅馆。
坐在躺椅上的旅馆主人大米是个足有二百三十多斤的大胖子。他的脸颊上积着厚厚的肥肉,将眼睛挤得成了一条缝。他的衣服,肚子上的扣是从来不系的。那腰间的赘肉就象是亚洲大陆突然鼓起的青藏高原一样,层层叠叠。
虽然外面突然变天,但是他一点没受天气的影响,胃口仍然好得不得了。他右侧的垃圾筒里已经扔了五六根大骨头棒,可是面前的柜台上还有小半盆的骨头肉。他将手里的那一根又狠狠地咬了一口,然后灌了一口啤酒。前方两米处柜台另一角的电视机里正放着一个恐怖片,一个长角的黑衣男子从烟雾中显现出来,说:“我就是撒旦,这个世界罪的主宰。。。。。。”正说到这里,外面“咔嚓”一个暴雷,电视机就没了信号,只有满屏幕的雪花。
大米嘟嚷起来,“这鬼天气。。。。。。”他笨重地挪起身子,来到电视前,又啃了一口骨头,然后抽出一张纸巾擦擦手,随意将纸巾揉成一团扔掉,再将那肥胖的大手,放到电视机上重重地拍了两下,可是电视效果仍然不见好转。
院子中的下雨声里夹杂着汽车声、抱怨声,有男有女。大米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挂在对面的钟,正午12时06分。
“我真是瞎了眼,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一个男人说。
“讨厌,跟人家在一起不好么?”一个又甜又嗲的女人声音传过来。
“当然不是。可是我更希望我们现在能一起坐在希尔顿的大酒店里,享受一餐丰盛的烛光晚宴。可是这里,你看看这里哪有一点的浪漫气氛。”

“你们两个不要肉麻兮兮的。”又一个男声,这次声音有点尖。
“你说什么?”先前那个男人大怒。
“好啦好啦,都不要吵了。必竟我们还要在一起住七天呢。”一个浑厚的男声响起,“请问顽也小姐,这里就是传说中的蛇岛么?”
“是呵。这里的天气变幻不定的。别看现在雨下这么大,说不定一会就停了。”顽也说。
“哈哈哈哈,也有可能一下就下了七八天也不停的。”大米接口说。随着他的话音,陆续地走进来六个人,两女四男,纷纷整理被雨浇过的头发和衣物。顽也是大米认识的,她是这一带最出色的导游。据说她是皇裔的后代,有着高贵的血统,那种骨子里的傲气形成的特殊气质,让她无论在什么场合都显得那么出类拔萃。相比之下,另一个女子就显得有点过于妩媚和妖娆了。大波浪的卷发,柳叶弯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红红的性感嘴唇。大米在她纤细的脖颈处趋巡了一下,目光就转到她白嫩的胸脯。在那里停留了足有几秒钟,才舍得再往下看。她穿了个V字领的吊带裙,裙摆只到膝盖的上部。高跟的白凉鞋与白皙的脚相得益彰。
一个面目倨傲的男子搂着她的肩膀,他穿了一身名牌西装,却摆脱不了懒洋洋的架势,全身的骨头都象松软了一样站在那里。
顽也一边?着头发上的雨滴,一边说:“大米你不要乌鸦嘴了,我可不喜欢这鬼天气。”
“应该不会那么久的。”跟在顽也后面的男子说。这个男子浓眉大眼,身高体阔,一身白衬衫,站在顽也身旁,十分地相配。他一说话,大米就认出了那口浑厚的声音。
角落里的一个男子冷冷地说:“我看不好说,这场雨说不定要下七天。”他的容貌也很俊秀,就是更瘦一些,上?留着细密的胡须,穿了一身牧师的黑长袍。
“牧师怎么会那么确定就下七天呢?”
“主用七天创造了这个世界,一场雨下个七天也是稀松平常呵。”
男子哂然一笑。
顽也拿出六张身份证,放到柜台上说:“麻烦你了大米,登记一下吧。”
大米将骨头放到盆里,又撕了张纸巾擦手,笑着说:“今年打算怎么过生日呵?”
“还没有想好。”
“顽也小姐,你要过生日了,是哪一天?”男子插嘴问。
大米拿起身份证,边记边说:“她和我一样,都是6月6日。”
“这么巧,我们都是一天。”男人惊奇地说。
角落里的牧师“嘿嘿”冷笑两声,说:“是呵,挪威兄,真是太巧了,我也是6月6日。”
“顽也姐姐,真的是好巧也。我也是6月6日的。”另一个女孩子蹦过来抱住顽也的胳膊,嗲嗲地说。
“小云,这么巧么?”顽也惊奇地说。
“这么巧?”大米也惊奇起来。
“真的是很巧。我也是。”懒洋洋的男人说。
“规则,你也是呀。真是太好了,我们两个好有缘呀。”小云放开顽也,又去挽住他的胳臂。
“老板,我也是,哈哈。大家还真是有缘呢。”不知从哪个人身后又转出来一个人,他简单地穿着T恤长裤,长相平淡无奇。唯一能让人有点印象的,可能就是声音略有些发尖了。
大米每张身份证都瞧了一眼,发现除了出生年不一样之外,包括他自己在内,七个人的生日都是6月6日。“呵呵,好呵。如果过几天,你们还住在这里,过生日那天我请客。”说着,将身份证还给顽也。他回过身,背后的墙上一共写了七个房间号码,但是只挂了六把钥匙。他将六把钥匙都摘下来递过去。
顽也将钥匙一人分了一把,几个人陆续地上了楼。牧师在经过顽也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低声说了句:“谢谢。”顽也报以一笑。
挪威则一直等着顽也,和她并排上了楼。
这一切都被大米看在眼里,他笑眯眯地啃了一口骨头,又坐到了躺椅上。
可是没有多久,他就一脸惊恐地看着柜台外站了起来。他脸上的肉哆嗦着,两只手都举了起来。
一只手伸过来,将一个装满了蛇、蛤蟆和老鼠的袋子扔到他的骨头盆里。
大米张着嘴犹豫着,不久就点点头,生平第一次不情愿地吃起来。
一条条蛇,一只只蛤蟆和老鼠被他吃到肚子里,连骨头也不敢吐。也不知吃了多久,他实在是吃不下去了,嘴里咬着剩下的半条蛇尾巴喘粗气,一支枪管伸过来,顶在他的脑门上,将他顶得躺到躺椅上,然后另一支手抓了一条蛇硬塞到他的嘴里。
大米瞪大了眼睛,呜呜了几声,他的手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反击,可是满手油腻,什么也抓不到。这最后的挣扎不过持续了几秒钟。
一只手测了测他的鼻息和脉搏,拿起骨头盆里的剃骨刀一笔一划地在他脑门上刻了两个字:饕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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