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凝碧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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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在太湖中都找了一天了,上了几十个岛屿山峰还是一无所获。这太湖实在太大,占地达三万六千倾,里面许多地方就是王福也是只闻其名而未上去过。所以就要张少凌上去查探,速度自然也便慢了下来。这还是王福也和一些岛上的人家打过交道,少走了许多冤枉路才能作到。
“张公子,你看前面就是瓜泾岛了,这附近水域到了晚上就会生一种叫鬼打井的暗流,停在这里的船一不小心就被卷走……”老人边说边点动长长的竹篙。干涩的手背上青筋突起,磨满老茧的手掌紧紧的握住竹竿,身如磐石凝立竹筏前端。在竹篙的左右摆动中,竹筏破水而行,轻灵若剑,又快又稳。在老人的掌舵下,竹筏始终都是近乎匀速的行驶。
张少凌观察着老人那充满韵味的撑船手法,在那之中似乎暗合着某种玄机。张少凌心中好象有个模糊的想法在渐渐形成,却又不太清晰。一时倒未注意王福在说些什么。
“福伯,你撑船好厉害啊,是跟哪个学的么?”张少凌忽然问道,打断王福滔滔不绝的讲说。
老人呵呵一笑,道:“张公子说笑了,这哪里有和谁学的,打小就在水上混,就那么折腾一段时日就会了。”
说到这老人话锋一转,脸上露出自豪的神色来“小老儿别的不敢说,说到这撑船嘛就是这太湖里打滚的好多小伙也没老夫现在弄的便当。”
张少凌道:“福伯真是老当益壮哩,你老讲讲这有什么诀窍么?”
老人挥动着竹竿轻轻的点击着水面,回答道:“其实也不算什么诀窍,常年在水上过惯了,知道水性。你看这水你越是正面相抗,急于把它压下招到的阻力就越大。所以啊,就要顺势而为,依着水性,讲究个协调。这道理人人懂作起来就难了……。”
张少凌听着犹如醍醐灌顶,豁然明朗。道法自然,顺势而为,天人和一。他把手放入那凉凉的柔柔的湖水中,水从手两侧流过,在水面上拖起一道细细的水波。张少凌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抓住了什么却又不能明晰的表达出来。
想自己有陈大哥给的筑基丹相助,按玉瞳简所说只须依玉真诀练气养心一个月左右就可进入融合期了。可在台州时足足用了五六个月都没能突破,现在想来,当时自己一心想使自己能快点变强,练好九转诀,证明自己可以修真,却不知欲速则不达。若不是那晚发生的事让自己心生感悟,失却强求之心,再借助月华之灵气一举练成玉真诀,不然自己如今恐怕都还停留在开光期。
近日里,自己更是急切的想尽快完成那大叔临终的嘱托,又加之找了许久都没结果,心境渐失平和。无怪乎近日里高真诀修习起来愈发艰难,行功时经脉内真元力似有不受控制,逆冲丹田之兆。
原来是自己行事不觉间已流乎于有求,而失了道家修行无为的精意。张少凌茅舍顿开,知道自己道心又是更进一步。这种感觉完全是体现在精神层面上的,是非可道非可名的。
虽然现时没有具体的表象,但对修真者而言这种了悟却是尤为难得。尤其是张少凌修真是自学的,没有人从旁提点,玉瞳简内心诀也只是提供一些行气法门而已,对心境的修持则需自行领悟了。
心境的提升让张少凌放下了近日的焦虑,又回复了玉真诀初成时的状态。“谢谢你,福伯。”张少凌恳切的对这位老人说道。这两日相处这个心境开阔爽朗的老人给了他如以前面对师父的感觉。
“谢什么,张公子肯听老朽闲扯,老朽已是很高兴了。我看张公子就是个有文气的人,懂个一定比老朽说的多多了。”
“福伯,你老就别叫我张公子了,你还是叫我少凌罢。”
老人连忙说道:“那怎么行,张公子一看就是是贵人,老朽一山野村夫怎可如此失礼。”
“福伯,我哪是什么贵人,你再叫我公子,晚辈才是失礼了。”在张少凌坚持下,老人只得换了称呼。两人说话这当口,船已行至瓜泾岛岸边。
“福伯,你还是在这等我罢,我上去看看。”
“哎,少凌,小心点。这岛上我也没来过。”
张少凌走入小岛的树林中,小溪蜿蜒流畅,树影绰约如藻交横。岛不大,方圆不过数里,在岛中央有些茅草屋,却是明显的久已无人居住。看来不在这岛上,张少凌以行至岛的另一端。他微一打量便转身往回走,忽然听到有人叫喊“兄台,请等一下。”
张少凌循声望去,一个身着青衫,年轻英俊,剑眉虎目的年轻人向他奔来,佩剑宝光耀目,云头上的红宝石足有指头大小,缀着织金丝穗,很是抢眼。几个纵跳间就来到张少凌身前。
“这位兄台,在下沈玉门,请问兄台尊姓大名?”那青年抱拳行礼道。
张少凌一打量,这沈玉门双眼神光内敛,气息悠长,步履稳健,是张少凌近日里见到的内力最深的一个。“小弟张少凌,沈兄有何见教。”
沈玉门微笑道:“张兄可也是接到侠客堂召令前往凝碧崖。”
“侠客堂召令?哦,沈兄误会了,在下不是江湖中人。”
沈玉门闻言一怔,他见张少凌淡定从容,相貌虽平凡却自有飘逸之气,还以为张少凌是哪派今年新出道的弟子,也是参加银剑之会。他苦笑了道:“原来张兄不是到凝碧崖,我还想搭个顺风船呢。”

“沈兄去凝碧,小弟倒可载沈兄一程。”张少凌道。
沈玉门大喜:“那就谢过张兄了,不会耽误张兄时间罢。”
原来沈玉门接到侠客堂银剑令便赶往凝碧崖,他赶到太湖见距聚会之日还有几天,他以前到过,就买了艘小舟独自一人先游览一下太湖风光再行前往。哪知昨夜他在这岛上休息了一晚,今早起来才发现小船竟已不见。今日便是银剑令上规定时日了,正着急就远远看到张少凌过来,大喜之下也便贸然上前相询。
“是这样啊,我听一位老伯说过这岛附近水域到了晚上会起暗流,很容易就把船冲走。走吧,我租的竹筏就在那边。反正小弟也是在这太湖逛逛,不碍事的,沈兄不必介怀。”张少凌说道。
这沈玉门风度不凡,谈吐自若。二人边走边谈竟也甚为愉悦,不一会就行至福伯停筏处。张少凌略向福伯说了一下,便直接赶往凝碧崖而去。
瓜泾岛很快就被甩在后面。
“沈兄,我最近多次听人说起侠少堂之名,这侠少堂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张少凌忽然问道。哪个少年不曾梦想做个仗剑横刀,放马江湖的英雄,张少凌一直就对闯荡江湖充满向往,现在跟前有个武林侠少自是想打听一下江湖事迹。
沈玉门面带微笑,道:“张兄不是江湖中人不知亦是正常。现在么,在江湖上混的人哪个不知道侠少堂和武林功夫院简直就不算是闯荡过江湖。
这侠少堂和武林工夫院都是由八十年前的白道联盟演化过来的。当年九帮十八派组成的白道盟在大侠古剑声的领导下和当时如日中天的邪道天阴教抗衡。打的是天昏地暗,血流成河,那是江湖上最黑暗和混乱的岁月。最后天阴教烟消云散,白道联盟也伤亡惨重,年轻一辈中众多杰出弟子死伤殆尽。有鉴于此,为发展白道势力,在大侠古剑声,少林慧德方丈,武当叶雨农掌教提议下成立了武林功夫院和侠少堂。
侠少堂主要就是负责对各派四十岁以下的在江湖上行走的门人子弟进行考核排名,以激励各派年轻一辈行侠仗义,努力进取。总堂就设在大侠古剑声的故乡三合镇,最开始只有九帮十八派各选一名高手组成执事团率一些弟子驻守总堂和收集消息。少林,武当和古家的高手任总执事,负责评估弟子成绩。
后来江湖上其他一些门派,世家也陆续加入侠少堂,几乎囊括了整个江湖上的正面势力,有大小六十三家门派。在六十多年前,侠少堂进行了调整,除以前三名总执事率十八名执事一百多弟子留驻总堂外,又在天下设立了六大分堂。各堂由一名新增的总执事负责,下辖六名执事,每人统领二十人的风媒小队,负责考评在各自地域行走的四十岁以下的江湖年轻一辈的事迹。分堂的执事和总执事也是各派选送一人担任,总执事在各执事里选举产生。同时,规定了总执事和执事任期,十年为一轮,不连认。
侠少堂各执事和总执事并没有严格的上下级关系,仅仅是为便于调度,总执事的武功也不一定是强于手下执事。只是一般来说,选出来的总执事皆是武功高强些的罢了。各分堂负责对所辖区域内的江湖事迹进行记录和初步评估出这些武林侠少侠女门的实力。年末时把分堂的考评录移交总堂,再由总堂作最后审查排名。
每年的三月十五便公布前一百名的侠少排名以及前三十名的侠女排名。这个名次并不是全凭武功高低而论,还要依据所做侠义之事的情况。获得前十名排名者可入武林功夫院学习一个月。另外侠少堂每年还会公布一个奸邪榜,榜中俱是些武艺超群却**掳掠,无恶不做的奸邪之徒,上榜者往往成为众多侠少侠女追捕的对象。
至于武林功夫院则设在少林寺山脚下,主要是各派相互交流武艺之地。入住的大多都是些武林中公认的德高望重,排名前百位的老一辈高手。由少林和武当弟子负责打理日常事务。同时武林史官皇埔世家每三年都会在功夫院公布白道十大高手和黑道十大高手排名,另外还有江湖中现有武技心法的预估等级,分为天,地,人,日,月,星六级,天级为最高等级。
张少凌听的入神,毕竟少年热血即便是道心如水亦难免生出几分英雄梦。“沈兄气度不凡,我看定是侠少榜中风云人物了。”
沈玉门谦声道:“张兄过奖了,玉门那点功夫在侠少榜中也算不得什么。”
沈玉门又给张少凌讲了些闯荡江湖的见闻,精彩处引的张少凌咋舌不已。有福伯这等行船好手,不多时竹筏就行至凝碧崖。
凝碧崖占地宽广,呈馒头状,说是崖其实也就是比其他岛冒出水面高些,比之太湖中其他山峰是低了不少。崖上林密而深广,远远看去真如一块绿色巨石放在湖中,倒是不负凝碧之名。
在凝碧崖岸边停了三艘大船,船上写有“太湖帮”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竹筏一靠近岸边,即有两个身着武士打扮的壮汉问道:“来者何人,请报上名来。”
沈玉门朗声道:“在下沈玉门。”
那二人肃然起敬,“原来是晨曦神剑沈少侠,恕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沈少侠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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