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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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熹觉得自己做了个梦,好长好长的一个梦,梦里自己又回到了他的家乡,见到了他的亲人,还有同学,老师们。见到了他那个熟悉的世界,熟悉而又陌生。他走在大街上看着车水马龙,看着人来人往,纷纷扰扰,熙熙攘攘,混混乱乱。每个人都带着笑看着他,大家都是眯眯着眼睛,唇角稍稍翘起,而却冰冷着神色,那眼中透出的仿佛是腊月里的寒冷,这寒冷将万物都冻结成冰。他的同学过来笑他,却不同他说话,老师过来,只是责备他最近为什么不好好学习,父母过来只是指责他为什么学习又退步了,他看见爷爷奶奶了,他们慈祥着脸庞,也是笑眯眯的问他,为什么学习成绩总是这样不好?然后给他说道理,他听了无数遍的道理,“你看家里的情况又不好,你父母都是工人,每天辛辛苦苦的赚钱供养你,让你吃好穿好,省吃俭用让你花钱,只想你有个好出息,你这不好好学习可怎么对得起你的父母?”
“……”
“……”
“……”
朱熹捂住耳朵,他有些害怕了,可是越来越多的人来和他说话,他们笑他,嘲笑他,耻笑他,看不起他,有钱人家炫耀他们的财富,有权人家炫耀他们的权利,有势的人家炫耀着他们的势力。聪明人炫耀他们的智慧,巧舌人炫耀他们的善辩,身强体壮的过来炫耀他们的身体……他捂住眼睛,可是都无济于事,他拼命的挣扎着,想要逃脱这样的恐怖境地,可是前后都是人,挤得满满当大哥,天上都挤满了人,大家抢着赶着往他身边挤,还有各种声音在叫着,“你个穷人”“你个丑人”“你个贱人”“你个懦夫”“你个傻逼”“你个阳痿同性恋”“你个……”…………
“啊!”他尖叫着,“不要啊,救命啊,救命啊!”他叫着,可是周围没有人来救他,他忽然发现自己掉进了水里,刚刚还在他身边说话向他炫耀以及辱骂他的还有耻笑他的人都站在岸边,笑着望着他,他在水里拼命的挣扎着,徒劳的喊着救命,双手在空中胡乱的抓着,仿佛要抓住什么可以拯救自己的东西,抑或是一根稻草,一根救命的稻草。
“朱熹?朱熹?”他朦胧间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他大喜之下稍稍摆脱了绝望之情,“谁在叫我?谁在那里叫我?”
然后没有了声音,长久的安静。
“这就是我所生活的世界吗?”他想着,“我生于斯长于斯的地方?他从来不像我敞开他的胸扉让我去接近他,永远对我若即若离,我所生十六年,其实还是如刚生下来一样,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他对我而言,只是一个陌生而却又透漏着几分熟悉的地方。我果然是不适应这个世界啊。”他沉向水底而去。
“朱熹,你醒醒!”梅若水摇着朱熹的臂膀,晨光从窗间的花棱之间传过来斑斑驳驳的洒满了整个屋子,将屋里照的明亮而温暖。梅若水拿着毛巾细细的擦拭着朱熹的额头,朱熹醒来,正看见阳光照在梅若水的身上,一片祥和。
“你做噩梦了。”梅若水关切的问道,“现在怎么样?好些了么?”
“谢谢你。”朱熹开口说话才发现自己嗓子有些干哑了,“我没事。对了,我们这是在哪呢?我记得那天我们不是?”
“我们都在那户妇人家里,都得救了。”梅若水道,“现在好了,我们都没事了,你就放心休息就好了。那天的事别放在心上,没什么好怕的。”

朱熹坐起来,披了外衣,“我想到外面走走,对了怎么没有见到孙逸哥哥?”
“他伤了元气,现在还在睡着呢。不过也用不了多久就能复原了。”梅若水眉间有丝淡淡的忧虑,只是将头别过去没有被朱熹发现,“多走动走动也好,你先出去吧,我想再坐会儿。”
朱熹没什么心情再去管什么旁的事情了,他有些心事重重的走出房门,想着方才的梦境,一个人坐在一块石板上,忽然就流起泪来了,失声痛哭。
孙逸好生奇怪现在自己所处的地方。就好像自己第一次去过的玄灵宗的果园,那时候自己见过一颗奇怪的果子,第二次是做梦去过的一个奇怪的院子,雕梁画栋,却凄冷悲凉,尽眼所见俱是无头雕像。这次却又不一样,他也不清楚现在是否算是清醒,只是觉得自己迷迷糊糊间就走到这里来了。这里一片黄蒙蒙的,好像沙尘天气一般,仔细看去,却又不是,只是天地都是煌煌的颜色,模糊了方向,没有上下左右,没有了前后,唯一区别天地的是天上地下的大字,他的头顶上面就顶着一个横亘这无垠浩宇的巨大的天字,地上有着和天上天字一般大的地字,虽然不是他见过的任何字体,但他偏就认识。上面这个像水蛇的就是天,下面这个像乌龟的就是地字。天地间没有星辰,连灵气都好像枯竭了的模样,不见飞鸟走兽,不见万物繁衍。“好生熟悉的地方。”他道。
这时有一个声音道:“这里就是你的故乡啊。”
“故乡?”孙逸反问道,“我的故乡是在东土大唐的长安城外,这里怎么可能是我的故乡?”
“为什么不能?”这声音问道,“你只是这一生出生在那里,可是你的上一辈子,上上一辈子,这样一直追究上去,最初你又是哪里来的?”
“我师父告诉我,人最初都是天地灵气汇聚而生的。”
“哪一片天地?人间这一片?还是仙界那一片?”这声音饶有兴趣的问孙逸,“还是三十三天外的那一片天地?”
“不是人间的这一方天地生育了我们么?”孙逸不服气的问道。
“人类啊,可不是人间这样的秽土所能生育的。这样的土地,只是适合妖族生长罢了。”
“那就是天界了?”
“也不是。天界其实和人界一样的,没什么区别,唯一有区别的是,住的人不一样罢了。”
“听不懂。”孙逸茫然的睁大了眼睛,迷惑不解,“你是谁啊?只见声音不见你的人影?”
“我就在你眼前,你只是还看不到我,要是你能看的到我,那你就不会到这里来了。你我终究都是注定了不会见面的两个人。”
“你的名字总可以告诉我吧?”
“我?”那声音笑了笑,“我告诉你吧,我叫子一。”
“这里是我的天地,也是你的天地,也是你的故乡,你最初诞生的地方。在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会再见面,你会慢慢了解到这方世界的不同之处,今天叫你来只是想认识一下,看看你成个什么样子了,我只是很好奇,就是想看一看。”
“很好奇?”孙逸问道,“这位大哥,你以前见过我么?还是说,我以前和你认识?”
“这个啊,以后再说吧,以后你会熟悉我的故事,现在你先出去吧,你的朋友们要等着急了吧,呵呵。”子一温和的笑着,却毫不留情的将孙逸最后要脱口而出的话逼回去,赶出了这片世界。
孙逸睁开眼,只看见一片阳光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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