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古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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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又是个喝马尿喝醉的。嘻嘻,咱们赶快走……”
好汉庙前醇酒般的夜色下,几个脸似红苹果的少女叽叽喳喳从一颗足有环抱粗的杨树下绕着俏步走过,还对着树下一个人形生物指指点点。
那堆东西正是灰头土脸、呈大字状躺下、破衣烂衫堪比丐帮弟子的郑阳。不远处一盏昏暗的节能灯虽然爬满了油腻蚊蛾,但是惨淡的几缕光线还是顽强地把黑夜里的郑阳照的纤毫毕现、龌龊无比。
郑阳此刻卧倒的样子俨然就是醉汉的特写,不时抽搐几下的四肢证明他还是个活物,要不然几个小姑娘准保尖叫得不比那边人群中声嘶力竭的秦腔老头们逊色。
……
等郑阳终于从天旋地转中醒来,视线里出现了一副怪异的景色,直到脖子能动了,才发现那怪景是倒立着的一座破庙,飞起的斗拱上扎着晾衣架一样杂乱的三脚架和扭曲杂乱的电线。郑阳挣扎着扶住斑驳的老树干爬了起来,靠着树干左右瞅了半天,才发现这地方居然是白天刚来过的好汉庙集市,眼前的这座破庙正是那连个看门的都没有,既不像祠堂也不像阁院的好汉庙,破庙门上写着的对联因为实在太过有趣,郑阳还记忆犹新:
上联:白酒黄酒都不论
下联:公鸡母鸡只要肥
横批:多少供点
瞅了半天,郑阳这才缓过些劲来,琢磨着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来了这地方,浑身还是痛得厉害,间歇地呻吟两声,愈加像个很到状态的醉鬼。
好在还在地球上,多少让刚才还以为自己会挂掉的郑阳安心了不少。
远处的开阔地上有纳凉的,有在灯下喝茶下棋的,更远处的土台子上还有人在哇哇呀呀地唱秦腔,下面挤满烟雾缭绕的老陕们,小孩们住追着草狗出没其中,让夜色浓的几乎要吸入鼻子里去了。
只是,除了刚才的几个女孩以外,没人注意破庙那边。偶尔有草狗过去撒泡尿,发现郑阳了就叫上两声,但很快就会对只能呻吟的他失去兴趣。
郑阳还在迷糊,自己明明是在酒店里面,怎么就到了这里?
是飞来的么?抬头看看夜空中的点点繁星,郑阳愈加想不明白了。只是记起了刀币,郑阳心中才猛地一紧。
刀币!
郑阳瞳孔收缩的同时攥紧了右手。
坚挺的感觉证明刀币还在,郑阳长出一口气。
浑身撕裂般的疼痛潮水般涌来。
郑阳低声哼了一下,郑阳从小就比较皮实,有一年被人揍得像个猪头差点挂掉,郑阳还是笑着安慰老妈没事。可这次不同,那种分外清醒的锥骨之痛让他差点连喊都喊不出来了,喉管几乎是痉挛着发出‘呃呃’的声音。
要不是这痛感来得快去的很快,郑阳估计自己真能痛死。
好不容易手脚能动了,郑阳赶紧挣扎着往起来爬。得赶快回去,郑阳可不想在这地方久待,何况身上还有个古怪的刀币。
没走两步,突然一阵和早上路过老汉摊子一样的感觉传来,居然比早上的还要强烈。怪异的感觉不是来自手里的刀币,而是另一个方向。
郑阳身子忍不住晃了起来,吃惊地望了过去,正好是那破庙那边。
那破庙全无白日的颓败,此刻看去,黑暗笼罩之下竟是有几分阴森恐怖。
郑阳一阵头皮发麻。
今天的事情够邪乎,以前从不信神的郑阳第一次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要不是传来的热流让他浑身的疼痛迅速消失,郑阳肯定早拔腿跑掉了。
“去,还是不去?”
郑阳犹豫着,恐惧让他恨不得立刻离去,但体内的阵阵热流却又让他欲罢不能。这边是黑暗中诡秘莫测的庙殿,不远处有热闹嬉戏的人群……
好半天之后,莫名的恐惧最后还是抵不过对未知世界的好奇,那份吸引他的感觉是如此让他着迷,浑身的热流让他胆子似乎也壮了几分。
郑阳不知道吸引自己的倒地是什么,但他终于还是忍不住踉跄地向前挪动了脚步。

一步步如履薄冰,郑阳的眼皮止不住地跳动着。
此刻仿佛悬步在危崖,一失足就会坠入万丈深渊,耳边似乎有恶魔在厉吼,好汉庙那破庙如同巨兽狰狞的大嘴,已经露出了恐怖丑陋的獠牙,狞笑着越来越近……
郑阳千辛万苦地挪动着,几乎是要伏在了地上,直到挪到了好汉庙前的烂石头台阶上几乎要忍不住跳起来转身逃了。终于这在这时,郑阳察觉到了来地下的美妙感觉,一下子像早春的暖风一下子吹散了他心头的恐惧。
恶魔的幻象消失了,好汉庙重新恢复了破旧不堪的样子,远处的吵闹声和吼叫的秦腔重新再次充斥了耳朵。
郑阳顾不上浑身的汗如浆出,就跟饥饿了一个冬天的土拨鼠那样刨了起来。
应该感谢好汉庙的年久失修,几乎是蜕化成土坡的碎石台阶没有让精神极度亢奋的郑阳费太多时间,郑阳很快就刨出一个坑,抓出一块巴掌大小的东西。
是一块巴掌大的鹅卵石,让郑阳激动的是,他能感受到从里面传出的丝丝热流!
郑阳的手抖得厉害,眼睛冒着绿光,富贵险中求的老话让他兴奋地忘掉了浑身的疼痛和刚才噩梦般的景象。
连滚带爬地钻进台阶下面的黑暗角落里,郑阳使劲地捏搓拍打起卵石,他想把这玩意砸开,虽然听不出动静,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里面有东西!
双手一阵猛搓,直到最后不知那里触动了一下,卵石咔地一声微响后明显地错开了一点。
果然是个石匣子!
郑阳哆嗦着,好半天才稳住了身形,喘着粗气依靠在砖石台阶上,一点一点地推开了这个小小的卵石状的石匣。
双手颤抖着把石匣举高了一点,借着远处的昏暗灯光,郑阳看到石匣里面躺着三枚和他已有的刀币一样的三枚刀币,还有一柄枚暗红色的小玉剑。那玉剑有手指那么长,晶莹如红色玛瑙,小小的剑柄处还缠绕着金色丝线,即使借着一点点光线看上去也是晶莹可爱。
郑阳再傻也知道自己捡到宝贝了,他忍不住一口咬在自己手臂上,强烈的痛感证明这不是梦!郑阳颤抖着,伸手抚摸着那几枚温润如玉的刀币,嘴巴张大得如同准备拔牙的河马,急速的喘息让他差点把肺叶都要呼出来。
哈哈,老子也有今天!
小心地把石匣重新合上,紧紧地把石匣按在自己胸口,郑阳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角忍不住狂跳,各种念头纷至沓来。
郑阳相信自己的表情一定很狰狞。
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再次确认自己没有做梦,郑阳再也忍不住了,靠在那里土狼似的狂笑起来。
奔驰宝马!
洋房美女!
上桌的龙虾要五斤以上的!而且吃一只,扔一只!
“哈哈哈……”
想到将来的美好生活,郑阳忍不住就骚包起来。
好汉庙前面的阴影里暴起一片猥琐的笑声。
不过郑阳得意还没到一分钟,四头不知从哪里窜出的壮硕乡间草狗就提前结束了他的刹不住闸的愉悦,狂吠着把他撵到了几百米外的大街上。即使这样,满脸兴奋到扭曲的郑阳还是热情洋溢的跟草狗们说了拜拜,并且许诺将来每到自己生日那天,一定想办法给这里送些好酒肥鸡的孝敬,请诸位草狗好汉大快朵颐云云……
张牙舞爪地拦了一辆的士司机,一路杀奔回酒店,好死赖活地让老周付了帐。对于老周的冷嘲热讽,郑阳笑眯眯地左耳进,右耳出,早在C乡练摊的时候,郑阳的厚脸皮就已经满大街找不到对手了,斯文人老周自然不能把他怎么样。
“嘿嘿,只要回了珊市,自己这条小咸鱼也该翻身了吧……”晚上在被窝里仍在翻来覆去的郑阳,满心的憧憬就像是白毛女看见了新世纪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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