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违命被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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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明珠点头道:“那真是太好了,太谢谢六当家的了!”
马老六一摇头道:“姑娘说这话就见外了,咱们既然联了手那就是一家人,一家人还用客气!”
骆明珠笑笑道:“既是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
“本来嘛!”乐素馨道:“既然是一家人了,干吗还客气?”
美目流波,瞟了马老六一眼道:“六当家的,听说你们那儿很冷是么?”
马老六道:“不完全是,夏天照样够热的,只是冬天到得比别处早,下雪也下得早,所以一冷起来可真够礁的……”
乐素馨道:“长白山不是长年积雪么?”
马老六道:“那只是长白山,别处不是这样,不过比别处雪下得早,化得迟……”
乐素馨道:“那太好了,我就喜欢雪,雪白的一片,粉状玉琢世界,要多美就有多美,赶明地有空非到关外住些日子不可。”
马老六两眼一睁道:“好啊,干脆!等京里的事儿办完,我们回去的时候一块儿去,我把什么事儿都搁下陪姑娘到处走走去,‘窝集’里头打猎、挖参,上‘长白’‘天池’……”
乐素馨好生兴奋,急道:“真的?”
马老六道:“当然是真的,只要姑娘愿意去,那是一句话。——
乐素馨高兴得直拍手,道:“那太好了,那真是太好了!干吗不愿意?我打小就想,要是能住在个长年有雪的地方,拿什么跟我换我都不换!”
骆明珠含笑说道:“妹妹先别太高兴,这摄到京里来的不只六当家的一个人,你一个姑娘家,还不知道二当家的、三当家的几位愿不愿意带你呢?”
兴奋的神色马上在乐素馨的娇靥上凝住了,她道:“是么!这一点我倒是忘了,那位白三当家的凶起来好怕人。”
没那一说。”马老六一拍胸脯忙道:“别的事儿我听他们的,这种事儿谁也做不了我的主!我说带就是带走了,姑娘用不着怕,一切有我。”
乐素馨迟疑着道:“万一二当家的或是三当家的不答应……”
“不会的。”马老六道:“姑娘放心,我刚才不是说了么,这种事儿谁也做不了我的主,他俩不答应,他俩凭什么不答应?我带又不是让他们带,再说柳子又不是他们俩的!”
乐素馨道:“那不大好吧,就为我想上关外去一趟,让你们把兄弟之间斗气……”
马老六急得脸都红了,急道:“姑娘,你放心!我说带就是带走了,谁也做不了我的主,谁也拦不了,没什么气好斗的,要是连这种事他们都拦我,那还叫什么把兄弟?”
乐素馨还待再说,骆明珠已然含笑说道:“好了,妹妹别再说了,六当家的已经急成这样儿了,妹妹要是再说,六当家的非跪在地上赌咒不可。”
“真的!”马老六一点头道:“这话可一点都不假,姑娘要再不相信,我可真要跪在地上赌咒儿了。”
乐素馨没再说了,瞟了马老六一眼,含笑说道:“那我就先谢谢六当家的了。”
乐素馨人长得美,这微含娇媚的一眼,换任何人都会醉,何况是马老六,马老六为之一阵激动,他咽了两口唾沫道:“姑娘说这话又见外了,谢什么?倒是我只怕求不到。”
乐素馨又膘了他一眼道:“哎哟!六当家的怎么这么说呀,叫我可怎么敢当啊?六当家的愿意带我到关外去,那是我的福气,换个别人求还求不到呢!”
马老六又是一阵激动,又咽了两口唾沫,而且两眼里也现出了两道奇光,他的手动了一动,似乎想要干什么……
只听骆明珠娇声道:“妹妹!咱们再往那边儿走走吧。”拉着乐素馨又往前行去。
马老六的手不动了,忙迈步跟了上去!
走了几步之后,骆明珠忽然又停了步,望着乐素馨道:“对了!
妹妹!你那颗珠子带来了没有?六当家的一定是位行家,拿给六当家的看看能值多少钱?”
乐素馨道:“我没带来,出门儿带那个干什么,别提它了,提起来我就烦。”
骆明珠道:“哎呀!烦什么呀,别人想还想不着呢,错非你这么个大美人儿,谁会一天到晚送你那么贵重的东西呀?”
乐素馨白了她一眼道:“好了,姐姐!什么贵重东西呀,那么小的珠子,我还看不上眼儿呢,只那么几颗珠子就想让我嫁给他?他是做梦。”
马老六一直听着,听到最后这一句可忍不住了,忙道:“什么珠子,谁送的,怎么回事儿?”
“别提了!”乐素馨道:“几颗只比小拇指大一点儿的珠子,我没见过,稀罕!”
骆明珠道:“是这样的,六当家的!我那位叔叔在‘天桥’说书乐素馨跺脚道:“姐姐!别说行不行?”
乐素馨这么一跺脚娇态毕露,把马老六的眼都看值了。
骆明珠道:“真是,瞧你!六当家的又不是外人,说给他听听有什么要紧。”
马老六忙道:“说得是,姑娘快说,姑娘快说!”
乐素馨目光一凝,一双灵灵的眸子望着马老六道:“说给你听可以,可是不许你告诉别人,连你的把兄弟都不行,要不然别想我以后再理你。”
“六当家的”变成了“你”,再加上那最后一句,马老六听得心跳神摇又是一阵激动,他忙道:“你放心,我要是给你说出去一个字,管教我死在马蹄下,让马蹄踩烂我!”
乐素馨拧身跺脚道:“哎呀!讨厌,赌这么重的咒干什么?”
马老六心里一甜,甜得他七荤八素的。
骆明珠道:“还不是让你给逼出来的,现在你倒又怪起人家来了,我现在能说了吧?”
乐素馨含慎地看了骆明珠一眼道:“说呀!现在又没人拦你。”
骆明珠伸手在她娇靥上轻轻摔了一巴,娇笑道:一瞧你这小模样,难怪有人一天到晚送东西,我看了都爱煞。”
“讨厌”
乐素馨娇靥一红,抬手给了骆明珠一巴掌,最后又看了马老六一眼。
马老六心头冲跳,直咽唾沫,道:“真的,我马老六跑过的地方不少,见过的女入也不少,可从没见过像姑娘这么美,这么动人的”
乐素馨涨红的娇靥,瞪大了一双美目:“哎哟!你!你怎么敢这么说?”
这当地的马老六完全像变了个人,那股子冷酷狠劲儿全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他两眼发直,喉头直动,道:“我说的是掏心窝子的话……”
乐素馨突然低下头去道:“算了吧,六当家的,你别损我了,你跑过的地方那么多,见过的女人那么多,尤其像你六当家的这样的人物,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谁不讨好你,谁不巴结你……”
马老六急了,道:“天地良心……”
骆明珠突然笑着道:“你们俩这是怎么了,一个急得脸红脖子粗,一个羞人答答的!”
乐素馨一颗乌云辅首低得见几乎碰着了酥胸,两手**着那条大辫子没说话,可是旋即她又抬起了头,娇靥肝虽然还带着三分红晕,但却也带着几分阴领,道:“没什么!还是说正经的吧。”
骆明珠看了她一眼道:“好吧.我听你的……”
随即转望马老六道:“是这样的,六当家的,我那位一二叔在‘天桥’说书,挺有名气,有个内城哪个府哪里的少爷,天天去捧场,他看上我这个妹妹,每回去都送给我这个妹妹好些贵重东西,我这个妹妹死看不上他,可是我那个二叔……我是个晚辈,不该在背地里说长辈的不是,不管怎么说他总是为自己的女儿好……”
“好什么好?”乐素馨道:“明几个要是有谁送更贵重的东西,他能马上又想把我嫁给这个人,你不好说我说,我爹平生就这么个短处,见不得值钱的东西,只有人把值钱的东西往他眼前一放,说什么都行……”
骆明珠拉了她一把道:“妹妹!你这是干什么?”
乐素馨眼圈儿一红道:“我不是怪他!自己命苦能怪谁?你跟六当家的这儿聊聊吧,我要回前头去了。”
话落!她拧身要走!
骆明珠伸手拉住了她道:“妹妹!你这是何苦,是你让我说的,说了你又……要走咱俩一块儿走!”
她拉着乐素馨就要走!
马老六突然伸手一拦,道:“漫着!你们两位都别走了!我还不知道有这么回事儿,我要去找姑娘的爹说话去。”
他也是说走就走!
乐素馨吓坏了,伸手抓住了马老六的胳膊道:“不!你不能,要让我爹知道我说了不该说的话,他会打死我。”
马老六一扬眉,那股子冷酷狠劲儿又出现了,他道:“姑娘不用怕,天塌下来有我马老六顶着就是。”
骆明珠道:“六当家的!这你就傻了,再不怎么着他总是我这个妹妹的生身父啊,我这个妹妹能让你找他去么?”
马老六道:“那怎么办?总不能让他把姑娘给卖了啊!”
骆明珠忽然一整娇靥凝目说道:“六当家的!你这话什么意思,是纯激于义惯为打抱不平,还是有什么别的意思?”
乐素馨一跺脚忙道:“姐姐!你是怎么了,人家六当家的要什么样的没有……”
骆明珠目不转瞬,望着马老六道:“六当家的要是纯激于义愤,为打抱不平,我劝六当家的还是别管这件事儿,要是六当家的你有别的意思……”
马老六那股子冷酷狠劲儿马上又无影无踪了,咽了一口唾沫忙道:“我有别的意思。”
乐素馨一怔道·“你……”
骆明珠抬手拦住了她,望着马老六道:“你有什么别的意思?”
马老六挂着手,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我想要她。”
马老六真是变了个人,关外龙家的马老六会变成这个样儿,即使让前头那些人亲眼看见,只怕他们也不相信这就是他们的六当家的马老六。
乐素馨瞪大了一双美目,惊叫说道:“六当家的,你……”
骆明珠又拦住了她,道:“六当家的!你可是当真的?”
马老六点了点头道:“当真!当真!”
骆明珠道:“可是六当家的,你今晚才见着我这个妹妹。”
马老六道:“我知道,可是我,我……我一眼就……就……”
骆明珠道:“不用说了,我知道,我见过不少人跟六当家的你一样,只是,六当家的,我这个妹妹不是江湖人,她不明白我清楚!你们这种入一向不把人当人,尤其是对女人,所以我不得不光问清楚,你是真心想要我这个妹妹,还是……”
马老六道:“我原来只想……只想,可是现在我想要她,真的,是真心,我可以赌咒!”
骆明珠道:“用不着赌咒,抬头三尺有神明,你只有这句话就够了。”
她随即转望乐素馨道:“妹妹!六当家的话你听见了,现在要听听你的了,你怎么说?”
乐素馨低下了头道:“姐姐何必问我,姐姐又不是不知道,我愿意没用,我说的话根本不能算数的。”
骆明珠眉锋微微皱道:“这倒也是……”
马老六忙道:“不要紧!只要你愿意,你爹要什么我给。”
骆明珠眉锋立即展开了,道:“这就好办了,为免夜长梦多.最好京里这档子事办完之后你就带素馨到关外去!只是你手头上现在有没有……”
她住口不言,没说下去!
马老六迟疑了一下,旋即说道:“我手头上现在没有,可是等办完这档子多以后我自然会有!”
骆明珠忙道:“普通的东西可不行,至少得比那个人给的贵重,说句不好听的,我那个叔叔就等于是卖女儿,谁出的价钱高谁带走。”
马老六一咬牙道:“我知道,你们放心,我有把握,据我所知,目下京表一带还没有比这样东西更贵重的东西。”
骆明珠“哦!”他一声,接道:“是什么东西这么贵重?”
马老六道:“那是一盒珠子,共是七颗……”
骆明珠道:“怎么又是珠子,七颗珠子能贵重到哪儿去?”
马老六摇头说道:“你们不知道,这一盒七颗珠子不是普通的珠子!每一颗都价值连城,你们听说过夜明珠、避水珠、避火珠、避尘珠、避毒珠、移墨珠、定风珠没有?”
乐素馨猛然抬头。
骆明珠睁圆了美国,急道:“难不成你说的这一盒七颗珠子就是这……”
马老六一点头道:“不错!就是这七颗。”
乐素馨道:“我明白了,你们这趟所以冒大风险到京里来,除了为对付那个姓费的之外,也在这一盒七颗珠子?”
马老六脸色一变,旋即点了点头道:“不错!就是这样。”
哈明珠道:“这七颗珠子现在哪一个大户手里,能拿到手么?”
马老六道:“这个你们就不用管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我们几个这一趟是志在必成,志在必得!”
乐素馨道:“你们真有把握么?”
马老六道:“有把握.我们已经打点好了,只等一动,东西马上就会到手。”
骆明珠轻轻拍了一下手.笑道:“那就好了。那就好了。”
乐素馨口齿启动了一下。道:“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吧?这盒珠子又不是你一个人能做得了主儿的。”
马老六道:“这盒珠子虽然我做不了主.可是它不是一颗,是七颗,卖力卖命有我一份.到时候我分它一颗总行。”
乐素馨道:“万一你二哥、你三哥他们要是不让你分呢?”
马老六摇头道:“不会的,关外龙家的事,本就是这么回事儿,这么多年也一直是这样.每一回弄回来的东西都是分成六份,这回珠子共有七颗.我分一颗又没占便宜。再说这里头本来就有我的一份.谁能不让我分?”
骆明珠芙着拉起了乐素馨的手.道:“既是这样那就行了,妹妹你等着六当家的下聘吧!”
转望着马老六含笑道:“六当家的,到时候可别忘了谢谢我这个大媒啊?”
马老六忙道:“不会的,那怎么会……”
骆明珠道:“我是说着玩儿的,我还当真会让你谢我?只要你往后好好待我这个妹妹也就行了……”
马老六要说话。
骆明珠一摇头又道:“说起来也真怪,没来的时候我们姐妹俩都怕你们,来了之后更时刻防着你们,没想到只这么一面你们竟……这只有委诸缘份了。”
忽听一个话声传了过来:“哎呀!天爷,你们怎么跑这儿来了,可没让我找死!”
骆明珠忙低低说道:“六当家的!刚才的事儿一个字儿也别提。”
旋即转过脸去扬声说道:“这儿就这么一亩三分地儿,就算都跑遍还能累着你么?”
孙继承快步走了过来,斜着眼看了马老六一眼道:“什么地方不好去!你们怎么偏偏跑到这儿来了?”
骆明珠一哼道:“这儿有什么不好,你找我们干什么?”
孙继承道:“干什么?问很好,该谈的都谈完了,要回去了,明白了么?”
“德性!”骆明珠道:“要回去就说要回去了不就结了么,干吗这么罗罗嘻嘻一大堆废话,妹妹,咱们走!”
一拉乐素馨,转望马老六道:“六当家的!谢谢你了。”
拧身往前行去!
马老六赔笑说道:“姑娘别客气。”
孙继承看了马老六一眼,没说话,转身跟了上去!
马老六走在最后,他想找机会跟乐素馨说句话。可是偏偏孙继承紧跟在两位姑娘身后,他找不着一点机会,他暗暗急得不得了。
在这后头没机会,到了前头就更没机会,这边儿雷老二、白云飞、左老五在,那边孙震天跟乐敬正在,马老六只有眼睁睁地望与姑娘走了c马老六其变了,他一付失魂落魄模样,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连他自己也不相信他马老六会这样!
难道这真是缘份?
恐怕这只有问天了。
“奶奶的!这两个妞儿真心赖,要能让我楼一个睡上一夜,我死都愿意。”
马老六一巴掌挥广出去,“叭!”地一声脆响,口舌轻薄的那个倒了霉,摔在了地上脸肿了,嘴也破了,血顺着嘴角滚了下来,他捂着脸怔在了那儿。
据他所知,马老六一向是最喜欢这个的。
马老六寒着脸道:“从现在起,你们哪个敢再迸一个字儿,我割了他的舌头。”
转身往里去了。
雷老二、白云飞、左老五都怔住了。
XXX进了堂屋,点上灯,孙震天急不可待,劈头就问:“怎么样,姑娘!套出来没有?”
骆明珠道:“瞧您,干吗这么急呀,妹妹劳苦功高,您总得让她坐下歇歇,喘喘气儿呀。”
孙震天道:“丫头!少跟我耍贫嘴,决说。”
骆明珠拧身往下一坐道:“好!说,说,您不看看是谁出马,哪有套不出来的。”
孙震天大喜,忙道:“是什么东西,在哪儿?”
骆明珠把马老六说的那七颗珠子告诉了他,最后一摇头道:“在哪儿不知道,马老六没说,我不便太深问,怕他起疑!”
一听说是这么七颗珠子,孙震天师徒跟乐敬正都直了眼,乐敬正道:“我是个说书的,这七颗珠子我只在前人的书上看见过,没想到世上竟真有这么七颗珠子,而且就在京里……”
孙震天心中好生激动,须发皆动,道:“这种稀奇珍贵的东西绝不能落在这些杀人不眨眼的胡子手里!这种……”
骆明珠道:“您恐怕得赶快想想法子,听马老六的口气他们很有把握,生似东西已经抓在了手里的。”
孙震天神色一紧,凝目忙道:“丫头,马老六是怎么说的?”
骆明珠干脆把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静静听毕,乐敬正头一个笑了起来,摇着头道:“这倒好,这一来我可是臭名在外了!”
孙震天没笑,他皱了眉,而且一双眉锋皱得很深,喃喃道:“这么看来,他们当真是已十拿九稳了,恨只恨咱们没能套出那几颗珠子在哪儿,不能早他们一步下手。”
骆明珠咂娥嘴道:“您又不是不知道马老六这个人,太露骨了怕他动疑,您不说过么,要让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动了疑,这件事就不好办了。”
孙震天道:“我知道,没人怪你,我的意思只是说咱们没办法早他们一步下手,只有等他们把东西拿到手之后再想办法了。”
乐敬正道:“老哥哥!马老六不是答应东西到手之后给送来么?”
孙震天道:“你没听明珠说么,那只是一颗,这一颗他们肯不肯让马老六分还不知道呢,再说马老六这个人你是知道的,怕只怕他跟咱们耍奸施滑……”
骆明珠道:“那倒不会,我看他很认真,我敢担保他已经迷上素馨了。”
乐素馨一脸鄙夷之色,“呸”地一声道:“别提他,提起来我就恶心,就凭他那付德性,就是天下男人都死光了也轮不着他,你们不知道,刚才我一边恶心一边还得哄着他!可没整死我,下回你们另请高明吧,我再也不干这种事儿了,好的差事都轮不到我。”

乐敬正叱道:“你这叫什么话,你明珠姐不也跟你一样么,偏偏你拿话把马老六引到你这边儿来了那有什么办法,咱们为的是什么?为的是除好,为的是不让这批珍宝落进这些杀人不眨眼的胡子手里,你知道么?你大爷跟我还有你继承兄弟哪一个不是在冒性命之险,你有什么好抱怨的?”
乐素馨瞟了乃父一眼,道:“瞧您,您这是干吗呀!这么说说都不行么?”
孙震天一摆手道:“玩笑归玩笑,正经归正经,马老六既是认了真那是最好不过,素馨还得在他那儿下点工夫,能留意他们往哪个方向动,咱们能早他们一步下手更好,要不然的话也一定得留意他们什么时候得手,绝不能让他们把东西运出关去,只一出关咱们再想下手可就难了。”
乐素馨道:“您放心吧,我知道。”
孙震天看她一眼道:“素馨!大爷知道这是大委曲,可是为了……”
乐素馨道:“瞧您怎么也说起这个来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
还能不明白这道理么,别说这是玩假的,只为了除掉这个弃宗忘祖,卖身投靠的费慕书,只为了不让这批珍宝落在那帮胡子手里,就算是来真的我都愿意。”
孙震天抬了抬手道:“好,好,好!你明白这道理就行了,你明白这道理就行了,其实大爷不是不知道你是个怎么样的姑娘家,而且这的确是大委曲,好了,我不再说什么了,事到如今也只有让你受点委曲了,只能除掉费慕书,保住这批珍宝,你是头一功,这也等于是桩大功德,只是你要千万小心,这帮胡子凶残毒辣,一翻脸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乐素馨道:“您的意思我懂,您放心好了,我自有分寸的,马老六他要真想碰我,那他是做梦,门二都没有。”
孙震天道:“那就好,那就好。”
骆明珠道:“干爹!对付费慕书的事儿,您跟他们是怎么说的?”
孙震天道:“他们说了,他们这趟到京里来是怎么个情形咱们清楚,他们只能躲在暗处,不能露面,要不然的话休说让六扇门里的人发现,就是让京城地面上的人发现,他们也别想在京里多待一天,所以嘛他们让咱们去把姓费的引出来,然后由他们下手。”
骆明珠冷冷一笑道:“好好滑的一帮东西!您答应了?”
孙震天一点头道:“我当然答应,怎么不答应?咱们引人,他们动手,算算看还是咱们划得来!手上不沾一点血腥,不伤一个人就把姓费的放倒了,这还不划算么?”
骆明珠道:“他们岂是省油的灯,您当心他们耍好滑。”
孙震天倏然一笑道:“他们不是省油的灯,你干爹又岂是省油的灯,别的我都怕,我就不怕谁跟我耍好滑,当年我出道的时候他们都还在娘胎里呢,我过的桥比他们走的路都多,我怕他们耍好滑?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们睡去吧,这件事自有我跟继承去办,你们用不着操心,只管安心睡去就是。”
验明珠没再说话,跟乐素馨双双站了起来。
一阵异响惊醒了费独行,这阵异响尽管很轻微,但却难以瞒过功夫好、人机警的费独行。
费独行醒了,但他躺在床上没动。
窗户上出现了一个无限美好的身影,费独行一眼便认出那是白云芳。
白云芳这时候跑到这儿来干什么?费独行刚一怔,那无限美好的身影在窗户上轻轻敲了两下,然后一闪就不见了。
这是什么意思?费独行只想了一想,马上就明白了,当即披衣下床开开门走了出去!
外头的夜色很宁静,他没看见白云芳,沉吟了一下之后,他带上门往前行去!
老远便见白云芳屋里灯亮着,他刚走近,白云芳在里头说了话:“我等着你呢,进来吧!”
费独行推门走了进去,白云芳坐在灯下,几上还摆着两杯热茶,她含笑说道:“吵了你的觉了,不会怪我吧?”
费独行走过去坐了下来,道:“敲了敲窗户就走,姑娘就那么有把握我准醒?”
白云芳笑笑道:“我有自知之明,我的行动绝瞒不过你!我刚到你屋前你就醒了,窗户前现身,让你知道是我,然后再敲敲窗户,这还不够么?”
费独行道:“错非我认出了姑娘的身影,我会给姑娘一暗器。”
白云芳道:“不会的,我知道你一定认得出是我,事实证明我并没有料错,这一点让我感到很安慰!”
费独行目光一凝。
白云芳道:“你对我的身影很熟,我还不该感到安慰么?”
费独行道:“说句话姑娘可别在意,倒不是我对姑娘的身影很熟,而是这‘中堂府’里找不出第二个会武的女人。”
白云芳眨动了一下美目道:“对你!我从不隐瞒我心里所想的,你该这样对我么?”
费独行心头一震,道:“姑娘!别忘了你是‘神州七侠’的传人,而你也该知道我在‘神州七侠’眼里是个怎么样的人。”
白云芳道:“我只知道、也只问你在我眼里是个怎么样的人。”
费独行道:“事实上我进了‘中堂府’以后,有些事情姑娘是清楚的。”
白云芳道:“我清楚,我也计较,可是我做不了自己的主怎么办?”
费独行沉默了,但旋即道:“姑娘深夜不睡,把我找到这儿来就是为了这些么?”
白云芳道:“难道你认为不值?”
费独行摇头道:“那倒不是,只是我觉得来得太突然。”
白云芳道:“对你也许是突然了些,可是对我却已经来了很久了,只不过我一直没提罢了。”
费独行道:“姑娘认为今夜是时候?”
“不!”它云芳道:“今夜只是说到这儿了,我顺便提一提。”
费独行道:“我没想到……”
白云芳道:“难道你心里一点都没有?”
费独行道:“对于这种事,我已经寒心了,而且我知道我是个怎么样的人,将来会是个怎么样的情形。”
白云芳道:“根据我所知道的,你并没有对这种事寒心!”
费独行道:“姑娘!那不是情,里头也没有情,而且她跟姑娘你不同,对她,我不必负责任。”
白云芳道:“要是我能不计较你说的这些呢?”
资独行倏然笑道:“姑娘愿意把块肉往我嘴里送,我又何乐而不受?”白云芳突然也笑了,她抬皓腕轻理云鬓,道:“我没想到今儿晚上我会说那么多,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是真心真意,你要跟我一样,那就不用再说什么,要不然的话你就全当我没说这些话。”
费独行没说话,沉默了一下道:“姑娘是不是有什么新的消息要告诉我?”
白云芳笑笑说道:“你倒挺有自信的,我告诉你两件事儿,头一件,我师爷跟我几位师叔他们已经到了,第二件,‘齐天大圣’孙震天师徒,另外还有一男二女今儿晚上跑到那座土地庙去跟那些人见了面,而且那些人的主力也已经到了!”费独行听直了眼,叫道:“怎么说,孙震天他们跑去跟那些人见了面……”白云芳道:“世上有些事儿真让人费解,我两位师哥还看见那两个女的陪着马老六在‘土地庙’后一个小院子里说话,当然!这两个女的是有用意的,不过孙震天要跟他们联起手来对付你,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费独行诧声说道:“有这种事,那两个女的是什么样……”
白云芳道:“听我两位师哥说,长得都很美,一个叫骆明珠,一个叫乐素馨。”
费独行脸色变了,但是在刹那间他又恢复了正常,他摇摇头道:“诚如姑娘所说,世上有些事真让人费清,尤其是一些被称为侠义的人做的事,看起来孙震天为了对付我,所下的赌注是太大了,周瑜打黄盖,有人要打,有人愿挨,那也只有由他去了。”
白云芳道:“你要小心!我师父他们已经到了,关外那些人的主力也已经到了,这两方面都不会等待太久的!”
费独行道:“谢谢姑娘,我自会小心的,在这儿有一点我希望姑娘能做到,姑娘的师门把令符交给姑娘执掌,那表示姑娘的师门对姑娘十分器重,姑娘绝不可辜负自己的师门。”
白云芳道:“谢谢你提醒我,我知道我该怎么做的,我没有旁的事了……”
费独行站了起来,道:“姑娘!我永远感激。”
他转身要走!
“慢着!”白云芳道:“还有件事儿,我差点给忘了。”
费独行回过了身。
白云芳接着说道:“近几天来另有几拨江湖人物到了京里,看上去都陌生,不知道他们来自何处,他们的行动也颇神秘,有几个曾经去过‘香车胡同’,你看他们是不是跟胡三奶有关系?”
“可能!”费独行双眉微微一扬,笑道:“‘北京城’本就卧虎藏龙,如今又加上八方风雨齐会,看来今后是要好好热闹一阵子了。”
白云芳看了他一眼道:“我看你这个众矢之的,一点也不担心?”
费独行一笑说道:“担心有什么用?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就算我给他们磕头去,他们也饶不了我,是不?我回去了,姑娘不信可以随时跑到我那儿去看看,我准是一觉到天亮。”
他走了,白云芳没留他,也没再说什么。
白云芳的师兄们既然隐身左近听见了马老六跟骆、乐二女的谈话,那么他们就该知道马老六他们要的那样东西是什么,但却没听见白云芳告诉费独行,不知道为什么。
费独行说他能一觉到天亮!其实天知道,这后半夜他根本没能合眼,他倒不是怕什么,而是因为白云芳的那些话!
听不见费独行的步履声了,白云芳抬手熄了灯,快步往里去了!
转眼工夫之后,一条无限美好的黑影翻出了后窗,足未沾地,轻盈美妙地掠出了“中堂府”,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里!
“北京城”里夜色寂静,大街上、小胡同里,到处都是空荡荡的,很难看见一个人影,而且十家有九家都熄了灯,很难得有一两家还绿着灯的。
这一家就是那很难得还亮着灯的一两家中的一家!
这一家,小小的四合院,上房屋里灯火通明,院子小,屋子自然也大不到那儿去,上房屋里坐了那么多人,显得有点挤。
那间灯火通明的上房屋里共有十几个人,七个坐着,其他的人都站着。
坐着的七个人当中有五个是老头儿,另两个一个是中年文上打扮的中年人,一个是个长得既像“水滩传”里的时迁,又像“三盗九龙杯”的杨香武的中年瘦汉子。那五个老头儿之中有两个打扮像教书先生,一个老和尚,一个老道,一个竟是个蓬头垢面的老叫花!
两个打扮像教书先生的老头儿之一,一个穿青衫,一个穿黑衣,穿青衫的那位长眉凤目,相貌清瘦,精神单钎,穿黑衣的那位股涂得像锅底,浓眉大眼像极了黑虎赵玄坛。
站着的则都是年轻人了,一个个气宇轩昂,英武逼人,最大的不过三十出头,最小的也在甘上下。
一间屋挤那么多人,但却鸦雀无声,寂静异常,没一个人说话!
七个坐着的脸色都异常凝重!
站着的那些个年轻人则一个个显得都很不安。
突然!坐着的七个,两眼里都有两道寒光一闪,那老叫花轻吁了一口气、开了口:“可来了,真能让人等啊!”
一阵带着兰席异香的微风飘过,上房屋的灯光一暗复明,再看时,上房屋里多了个人,一身黑色夜行衣,黑纱包头,外罩一件黑风憋,逼人的英气中带着妩媚,身材美、人更美。
是白云芳,她一矮娇躯跪了下去!道:“云劳给师父跟六位叔叔请安。”
“哎呀!宝贝儿。”老叫花咧嘴带笑道:“这是哪一套,全让你师父教腻入了,起来,起来,让五叔看看是胖了还是瘦了。”
他手中打狗棒一递,硬把白云芳一个娇躯挑了起来,白云芳趁势拧身走了过去!
老叫花伸手抓住了她,“喷”、“喷”!有声地道:“暧,暧!你们看看,你们看看,咱们姑娘是越来越标致,越来越美了,想当年五叔每见面非要亲一个不可,如今是个眼看要嫁人的大姑娘了,不能亲了……”
敬陪末座那个长得像“杨香武”的瘦汉子道:“本来就是,也不怕你那蓬滴满了油汁酒液的脏胡子扎了人家姑娘的嫩脸蛋儿。”
坐着的几位都笑了。
白云芳也笑了。
那黑脸黑衣老者轻咳一声道:“云芳!你怎么到现在才来?”
白云芳忙回道:“有点事儿耽搁了,让您几位久等了。”
老叫花冲黑脸黑衣老者一瞪眼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见面就问罪,孩子这不是来了么,你要知道,孩子走路来的,她没长翅膀不会飞。”
黑脸黑衣老者抬手一指老叫花,望着坐着的几位道:“你们听听,护哪有这样护法的,我说什么了,我只不过是问问。”
瘦汉子干咳一声道:“二哥说得是,刚才我也一肚子不痛快……”
老叫花霍地转过脸来道:“老七!你那不痛快在哪儿?”
瘦汉子一咧嘴道:“没了,看见姑娘没了一半儿,另一半让五哥你这一吓全吓跑了。”
坐着的几位又笑了。
老叫花哼了一声,道:“谅你那不痛快,也不敢不跑。”
那长眉凤目,相貌清瘦的青衫老者轻咳一声道:“云芳现在的处境不方便,她不能在外头待太久,咱们还是谈正经的吧,云芳!听说如今为对付费慕书而赶到京里来的各路人物不在少数?”
白云芳神情一肃道:“是的!师父,都是哪些路上的人物,想必几位师哥已禀报过了。”
青衫老者微一点头道:“外头的情形,你几位师哥都已经很详尽的禀报过了,不过里头的情形他们却不清楚……”
白云芳道:“里头还是老样子,并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黑脸黑衣老者道:“自从费慕书来了之后,那贼可是如虎添了翼,而且爪牙也更利了。”
白云芳道:“二叔!那对咱们不是有益无损么?”
在座的七位都为之一怔,黑脸黑衣老者诧异地看了白云芳一眼道:“云芳!你这话什么意思?”
白云芳道:“二叔!云芳说的是实情实话,您几位所以派云芳混进和神府,为的是助和坤作恶,对内:让和坤的势力逐渐扩大,一天天的败坏朝政,对外,让和坤的作为变本加厉,以激起民间万丈怒涛,而费慕书的来到,正如二叔您刚才所说,和坤如虎添翼,爪牙更形锐利,这不是正合咱们的心意么?这不是对咱们有益无损么?”
黑脸黑衣老者听迷惑了,转望青衫老者道:“大哥!这……”
老叫花一点头道:“对!孩子说的对,说的是理,咱们暂时不该动费慕书!”
青衫老者望着白云芳道:“云芳!恐怕你误会了我跟你六位叔叔的初衷了。”
白云芳道:“云芳误会您跟六位叔叔的初衷了?您请明示?”
青衫老者微一点头道:“你刚才说得不错,我跟你六位叔叔让你混进和坤府去,为的就是假和坤之手扼断满虏的命脉,摧毁爱新觉罗氏王朝,但是和贼的动向咱们必须能加以控制,也就是说今天咱们让他害甲,绝不能让他害了乙,而费慕书的投靠和神,势将让咱们难以控制和坤,所以咱们必须除去他,你明白了么?”
老叫花又点了头,道:“嗯!对,对,对!听大哥这么一说,费慕书还是该除,费慕书还是该除的。”
白云芳并不苟同,道:“云芳明白了,无如云芳还是认为咱们不该动费慕书!”
老叫花为之一怔!抬眼望向白云芳。
育孩老者也为之微微一愕,道:“云芳!这又为了什么?”
白云芳道:“别人不清楚,也可以说这么多年来江湖上一直误会了费慕书,云芳跟他相处这么多日子以来,云芳明白了,云芳不敢说他是一个真正的侠义英豪,一个顶天立地的奇男子,但云芳绝不认为他是一个只知杀人越货的响马,云芳虽不清楚他有什么侠迹,但至少他的作为仰不愧、俯不作,他只默默地做他该做的,从不计较世情之毁誉褒贬……”
屋里的每一个人都听征了,都听直了眼。
难怪!谁会想到白云芳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住口!”突然黑脸黑衣老者拍了座椅扶手,喝道:“云芳,你是怎么了?”
白云芳毅然说道:“二叔!云芳没什么,云芳只是把所发现的从实禀知您几位,以免咱们做错了事后悔莫及。”
黑睑黑衣老者道:“费慕书在江湖上的作为人所共知……”
“不错,二叔!”白云芳道:“有关费慕书在江湖上的作为,云芳也听说过不少,不过那只是听说,咱们之中谁也没亲眼见过。”
黑脸黑衣老者唤怒道:“简直是胡说,江湖上这么多人,谁也跟他没仇没怨,难道还会无中生有,血口相喷?”
白云芳扬起了一双柳眉,道:“二叔!江湖上不乏卑鄙险恶小人,只为一已之利害而无中生有,血口喷人的事不是没有,一句虚育假话多说几遍,多传几个人就能成为真的,众口可以针金,唇舌可以杀人……”
黑脸黑衣老者道:“越说越不像话了,江湖上都说……好吧,咱们姑且不提江湖上怎么说,几年前他为一个女人杀人,如今又杀人越狱这总是真的。”
白云芳道:“二叔!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不错,费慕书几年前确的一个女人杀过人,但这只是小疵,不能因为这一点小疵论定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至于杀人越狱,满虏的作为您不是不知道,他们本就该杀……”
黑脸黑衣老者猛一拍座椅扶手道:“胡说!你这简直是强词夺理。”
白云芳道:“二叔!云芳不敢,设若满虏不该杀,咱们多少年来的努力又是为了什么?”
黑脸黑衣老者勃然色变,霍地站了起来,怒喝说道:“你敢跟我顶嘴。”
白云芳不屈的道:“二叔!云芳不敢,云芳只是以事论事!”
青衫老者喝道:“大胆!还不住嘴,长辈们一向器重你,疼爱你,但绝不是娇宠惯纵让你目无尊长,还不给你二叔赂罪!”
白云芳道:“师父!您老人家在座,云芳的态度粮口气何曾有一点不敬……”
青衫老者双眉为之一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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