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歼匪救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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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没多大工夫,有个戈什哈给开开后门出了油郡王府,一出后门,撒腿就跑,跑得好快。
盏菜工夫之后,油郡王府的这名戈什哈跑到了和中堂府门前,跑得脸发白,气喘如牛,可是他停也没停便跑上去敲了门。
和中堂府不比销郡王府,虽然马上有人说话,可大不如收郡王府和气:“谁呀这是,三更半夜这么个敲门法?”
门突然开了,一张股,横鼻子竖眼!
钠郡王府的戈什哈喘着道:“对,对不起,我,我是钠钠郡王府……府来的……”
那人脸色一变,就要关门。
油郡王府的戈什哈伸手一挡道:“我,我有……有急事要……要见费,费爷!”
门里那人不关门了,瞪着眼道:“费爷?你认识费爷?”
油郡王府戈什哈道:“我…我不认识……”
门里那人脸色一沉道:“妈的!三更半夜你开什么玩笑,不认识你找我们费爷子什么?”
他又要关门。
调郡王府戈什哈忙道:“不,不!你听我说……”
“没什么好说的。”门里那人冷笑一声道:“中堂府不是任人捣乱的地儿,把你的手拿开,要不然我夹断它。”
只听一个带着冷意的甜美话声起自门里:“三更半夜的在这儿吵什么?什么事儿?”
门里那人一听见这话声忙回过身去道:“总座!这小子是钠郡王府的,半夜三更跑咱们这儿来捣蛋。”
那带着冷意的甜美话声轻“哦”了一声道:“闪开!我来看看。”
门里那人立即恭应一声往后让去!
门里出现位姑娘!一身黑色劲装,外罩黑风蹩,一张清丽的娇靥上罩着一层浓浓的寒霜,脸色有点苍白,正是白云芳,她打量了咱郡王府那名戈什哈一眼道:“你是钠郡王府的?”
咱郡王府那名戈什哈收回手欠身说道:“是的!”
白云芳道:“半夜三更的,你跑到我们这儿来干什么?”
销郡王府那名戈什哈道:“我奉我们王爷之命来找位费爷!”
白云芳微愕说道:“费爷?可是费独行费爷?”
油郡王府那名戈什哈忙点头说道:“对!对!就是费独行费爷!”
门里那人道:“总座!他说他不认识费爷。”
白云芳跟没听见似的,理也没理他,望着油郡王府那名戈什哈道:“你奉你们王爷之命来找费爷?有什么事儿?”
湖郡王府那名戈什哈迟疑了一下,然后赔着一脸强笑道:“我们王爷有急事儿,您是不是能请费爷……”
白云芳冷冷说道:“我知道你们王爷有急事儿,要不然他不会让你三更半夜的跑到我们中堂府来敲门,可是到底是什么急事儿你总得让我知道一下,我是中堂府的护卫总领班,费独行是我的下属,我要是不知道是什么事儿我不会放他出去!”
钠郡王府那名戈什哈作难了,也急了,他怕事情张扬出去,可是看眼前的情势不说又不行,刚下去的汗又上了脑门儿,他只有一咬牙道:“是这样的,我们格格出了事儿,让人绑了票。”
白云芳脸色一变道:“传话里头,让人去叫费爷,要快!”
门里那人恭应一声拔腿跑了进去!
销郡王府那名戈什哈忙道:“谢谢您,谢谢您!”
白云芳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钠郡王府那名戈什哈道:“就是今儿晚上,早先来了一辆马车,两个戈什哈打扮的人说是纳兰贝勒府来的,说纳兰贝勒爷得了急病,无论如何请我们格格去一趟!人在内城里,那两个人又是戈什哈打扮,我们格格不疑有他,起来就去了,哪知过不一会儿,那两个龙什哈打扮的人里的一个又来了,他拿了一封信,是我们格格亲笔写的,说是让人绑架了,要我们王爷赶快派人赎她去……”
白云芳道:“你们怕郡王府那么多人,你们王爷怎么会叫你来找我们中堂府的人?”
油郡王府那名戈什哈道:“这个我就不知道,是我们王爷这么交待的。”
白云芳道:“信上让你们王爷派人到哪儿赎你们格格去?”
销郡王府那名戈什哈道:“不知道!没听我们王爷说。”
白云芳沉吟了一下道:“好吧!你在这儿等会儿吧。费独行马上就出来!”
她没容钠郡王府那名戈什哈说话,转身就进去了。
钠郡王府那名戈什哈忙躬身赔笑道:“谢谢您!谢谢您!”
他脸上的勉强笑意本来就是挤出来的,话一说完,脸上的勉强笑意马上就消失了,他急了起来,急得真控手,他急得恨不得进去找去!
就在这时候,门里突然响起个低沉话声:“你就是钠郡王府的?”
钠郡王府那名戈什哈吓了一跳,抬眼一看,门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个人,他忙道:“是的!”
那人一脚跨了出来道:“我就是费独行,走吧!”
他停也没停,径自下阶快步走去!
钠郡王府那名戈什哈呆了一呆,忙跟了下去,道:“您就是费爷?”
费独行跟没听见似的,道:“听说你们格格让人绑了票,是怎么回事?”
钠郡王府那名戈什哈顾不得再问,忙把刚才告诉白云芳的又说了一遍。
费独行一听马上就想到了白云芳所说的那几个“五城巡捕营的人”,他知道,要不是那几个人,绝不可能驾着马车毫无阻拦的进出内城,也不可能弄来那么齐全的戈什哈穿戴,更不可能知道海容格格常跟贝勒纳兰在一起!
他没再问什么,加快步履往湖郡王府行去!
看看快到钠郡王府了,忽听跟在后头直跑的那名钠郡王府戈什哈道:“费爷!请走后门,他们的人还在前头等着呢。”
费独行一句话没说,跟着那名戈什哈折向湖郡王府后门。
销郡王府后门站着个人,一瞧见人影马上就跑进去了。
销郡王府这名戈什哈顾不得累,顾不得喘,带着费独行进了后门,连停都没停就往一座小楼跑!
只听有人叫道:“王爷在书房。”
这名护卫登时又转身往西边长廊上一间亮着灯的屋奔去,那间屋门口站着两名佩刀戈什哈。
刚到那间屋门口,就听见里头有话传了出来:“让他进来!”
这名戈什哈回身赔笑,刚要说话!费独行已自他眼前走过,昂然进了那间屋!
进屋打量看,很精雅一间书店,而且窗明几净,点尘不染,那张大书桌后头坐个身材瘦削清瘦的老者,看年纪,在五十上下,穿一件天蓝色的长袍,一长眉细目,胆鼻方口,神色有点冷峻,而且自然流露着一种慑人的威严!
费独行上前躬了躬身,道:“和中堂府护卫费独行见过王爷。”
钠郡王两道长眉一扬,一双带着威严的冷峻目光直逼费独行,道:“你就是费独行?”
费独行昂然对视,道:“是的!”
钠郡王道:“听海容说,你在什刹海救过她。”
费独行道:“那是卑职赶巧了。”
钠郡王道:“你是和坤的人,用不着跟我称卑职,你看看这封信。”
他抬手把桌上的情推了过来。
费独行上前一步,伸手拿起,很快地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他道:“王爷……”
钠郡王道:“你看完了?”
费独行道:“是的!”
钠郡王忽然站了起来,道:“或许你知道,我跟和坤一向不对,可是海容信任你,我只有把你找来,请你把她从这帮胆大妄为的胡匪手里救出来。”
费独行道:“我知道,那是我的荣宠,格格这么看得起我,这么信任我,我愿赴汤蹈火以报。”
钠郡王目光一凝道:“你真愿意?”
费独行道:“您的人在见我的时候已经把事情告诉了我,我要是不愿意我就不来了。”
钠郡王道:“你要知道,我眼和坤一向不对,你救的是我的女儿。”
费独行道:“您的意思我懂,可是我救的不但是您的女儿,还是大清朝的一位和顺格格、一位皇族,尤其,士为知已者死,格格看得起我、信任我,我理应赴汤蹈火以报,这一点相信中堂能够体谅的!”
钠郡王深深看了他一眼道:“好吧!你去吧,我只这么个女儿,你要能使她平安脱险,我会永远感激你,他们的人在前门等着呢。”
费独行道:“王爷!那七颗珠子……”
钠郡王道:“怎么!你还要带着那七颗珠子去?”
费独行道:“不只是带着去,而且要给他们。”
钠郡王脸色一变道:“我还当……要是这样的话任何人都能去!我何必去找你这个和坤的人去?”
费独行道:“王爷!任何人都能带着这七颗珠子去赎格格,可是他们不一定能把格格赎回来。”
钠郡王目光一凝道:“任何人都能带着这七颗珠子去赎我女儿,可是他们不一定能把我的女儿赎回来?你这话什么意思?”
费独行道:“王爷真以为这帮胡匪那么守信用,拿到了东西就放人?”
钠郡王呆了一呆道:“你是说……”
费独行道:“王爷!我是在关外长大的,而且我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关外江湖上走动,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帮胡匪,他们一个个凶残冷酷、贪财好色,要是换个别人,他们也许会拿到他们所要的东西之后把人放回来!可是格格,我敢说他们不但是要东西,而且要人。”
钠郡王脸色大变,一拍桌子道:“这还得了,这是什么地方,他们眼里还有王法没有?”
费独行道:“王爷!他们要怕,也就不敢到京里来了,他们眼里要是还有王法,也就不敢劫掳您的女儿了。”
油郡王又一拍桌子道:“这…‘九门提督’、‘步军统领衙门’他们是干什么的……”
费独行道:“王爷!现在说这个没有用。”
油郡王激动得脸色铁青,道:“你不知道,这七颗珠子……”
费独行道:“我知道,王爷!这七颗珠子一定很珍贵,要不然不会引得他们不惜冒大风险到京里来掳您的女儿,可是,王爷,我认为这七颗珠子再珍贵也不及您爱女性命的万一。”
钠郡王忽然坐了下去,拉开书桌的抽屉取出一个半尺长短么檀木盒,抬手就要递出,可是忽然他又迟疑了一下。
费独行淡然一笑道:“王爷!别人不清楚我知道,这七颗珠、是‘辽东总督’送给您的寿礼,当日在关外要不是我伸了伸手,它早就落在那帮胡匪手里了。”
钠郡王一怔站起!诧声说道:“怎么说?当日在‘老龙河’边一家酒店里击退胡匪,救下那位除先生的就是你?”
费独行也为之微微一愕道:“您知道这件事?”
地郡王道:“那位徐先生都告诉我了,他还为你身怀绝艺,流落江湖而惋惜……”
费独行淡然一笑道:“徐先生当日也曾这么对我说过,所以找来到京里投身和中堂府!”
钠郡王道:“你……我不再多说什么了,我信得过你,你去吧。”
费独行接过那个檀木盒,一句话没说,转身行了出去!
出了书房,直奔前门,几个钠郡王府的戈什哈飞步跟了出去!
费独行拉开了两扇大门,马光武一怔,旋即吓得退下了两级石阶,脱口叫道:“怎么会是你!”
费独行淡然一笑道:“我没猜错!果然是你,难得你还认得我。”
马光武冷笑一声道:“怪不得这么久,敢情他们是搬你去了。”
费独行像没听见似的,抬眼一看,道:“嗯!两匹马,三个人,拿下他。”
突然抖手一掌向着马光武挥了过去!
马光武不防有此!就是早有提防他也躲不开,立即被打倒在石阶上,帽子掉了,脸也破了,满嘴是血,他这儿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呢,几个钠郡王府的戈什哈已经一拥下来按住了他。
那犹在马上的黑衣壮汉脸上变了色,急喝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不要肉票了?”
马光武冷笑着道:“姓费的!你办砸事了。”
费独行理也没理他,望着那黑衣壮汉道:“朋友!他本不是你龙家的人,只能拿到你们所要的东西,少个他谅必你们几位当家的不会在意,是不?”
那黑衣壮汉本来是一脸凶相的,一听这话竟然咧嘴笑了:“没想到你是这么个趣人儿,对!有道理,你剐了他也踉我们龙家没关系,东西带着了么?”
费独行扬了扬手里的檀木盒!
那黑衣壮汉一点头道:“行了!只有这个,你就是要另几个我们也能给你,走吧!”
马光武吓破了胆,他张嘴要叫。
费独行转过身一脚踢在他腰眼上,他不叫了,昏过去了,费独行对那几个油郡王府的戈什哈道:“这个人原是‘五城巡捕营’的一个领班,勾结胡匪,劫掳亲贵,该怎么办你们押进去请示王爷吧。”
话落!他转身下阶行向马光武那匹坐骑,边走边笑道:“现在咱们一人一匹,恰好!”
黑衣壮汉一咧嘴道:“你真行!没想到官家会有你这种人。”
费独行一笑说道:“我这种人官家可真不多见,扳着指头数来数去恐怕也只这么一个。”
他翻身上马,道:“朋友!怎么走,带路吧!”
黑衣壮汉扭转马头当先驰去!
费独行纵骑跟了上去!
两匹马一前一后驰进了大树林,一直驰到了那座庙前才停住,两个人先后翻身下了马,黑衣壮汉道:“我们两位当家的在里头
费独行道:“我怕黑!咱们还是外头换吧!”
黑衣壮汉迟疑了一下道:“你等等!”他翻身进了庙。
如今这庙前就剩费独行一个人了,四下里寂静空荡,再也看不见第二个人。
可是这种情形只一转眼的工夫,转眼工夫之后,费独行身边多了七八个人,一个个都是手持大刀的黑衣壮汉。
费独行目光略一环扫道:“这是干什么,哪位是当家的?”
对面黑衣壮汉冷笑说道:“凭你也配见我们当家的,把你手上的东西放下来,爷们让你能走着回去!”
费独行道:“不难,我手里的东西就是拿来给你们的,只是,肉票呢?”
“肉票?”对面那名黑衣壮汉冷笑道:“我们五当家的看上她了,要来个人货两得,你听明白了么?”
费独行“哦”地一声道:“原来如此,那不行,我来的时候王爷交待过,你们要东西,就把人带回去,你们要人,就把东西带回去,你们要是两样都要,那办不到。”
“办不到?”对面那黑衣壮汉冷笑一声道:叫尔看看办到办不到!”他抡起掌中刀劈向费独行。
费独行一动没动,容得那口带着凛人的刀风劈到,他突然飞起一脚踢中了黑衣壮汉的持刀右腕,刀飞上了半天空,那黑衣壮汉大叫一声跄踉后退。
他左手握着有腕,右手下垂,软绵绵的,完了,他这只右手今后别想再用了。
费独行微微一笑问道:“你看看办到办不到?”
他突然一旋身,恰好两把刀擦着他身侧劈下,他左腿一抬,右拳同时击出,砰然两声,两个黑衣壮汉丢了刀抱着肚子爬了下去!
八个黑衣壮汉,一转眼工夫去了三个。
费独行笑笑道:“还有哪位愿意再试试?”
一声大喝,五把对从五个不同方向劈了过来,森冷的刀光织成了一张网,向着费独行当头罩下。
费独行没动,纹风没动,眼看那张刀光网就要罩落,突然他动了,没看见他是怎么动的,只见他身子闪了一闪!
光网倏敛,五把刀举在半空,缓缓往下落!往下落!那五个身躯也往下落!往下落!突然!五把刀丢在了地上,五个人跟着也躺了下去!
费独行仍站在那儿一动没动,他右手里多了一样东西,那是一根钢丝鞭!
费独行扬声说道:“还有哪位要试试?”
没听见有人答应,庙里出来了十几个人,左老五、马老六为普,后头紧跟着两个黑衣壮汉架着海容格格!
马老六一双锐利目光充满惊骇盯着费独行。
左老五脸色铁青:“朋友!你好身手。”
费独行淡然道:“夸奖!”
顿了顿道:“格格!您安好。”
海容格格见了费独行满脸惊喜,激动地点了点头:“不要紧!”
左老五忽一抬手,一把明晃晃的飞刀架在了海容格格粉颈之上,他冰冷说道i“把东西放下,快滚!”
费独行道:“你们怎么一点不顾江湖道义,一点不懂江湖规矩……”
左老五厉喝说道:“少废话!我数到三……”
费独行道:“用不着,照这么看来,海容格格横竖都是死,我不能让她死得更冤!”
他转身就走!
马老六倏地冷喝:“站住!”
左老五的飞刀脱手飞出!
海容格格急急惊叫:“小心!”
费独行回身场手,“当!”地一声,那把飞刀拖着一道光华飞出了丈余外,费独行笑道:“关外龙家的飞刀要想伤我,恐怕得从头练起!”
左老五脸色大变!
马老六道:“放下东西,我们放人!”
左老五大叫道:“不……”
马老六冰冷说道:“五哥!咱们俩怎么说的,你怎么老是沉不住气?”

左老五猛跺了一脚,没说话!
费独行轻咳一声道:“当家的!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江湖上讲究的是两字信义,你们要东西可以,得让我把人毫发无损的带回去!”
马老六道:“一句话……”
费独行道:“我不见兔子不撒鹰。”
马老六道:“谁都怕做赔本生意,你既然是个懂规矩的人,就该知道是怎么个赎法的。”
费独行道:“我原知道,可是刚刚让你们给吓糊涂了。”
马老六道:“那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费独行略一沉吟,点头说道:“这倒也是,你不相信我,我不相信你,双方这么相持下去,何时算了?我看这样好了,我把手里这个盒子扔出一箭之地,东西落地,你们放人,在放人的同时,你们可以派一个人跑过去市东西,这么一来,两样我只能顾一样,你们可以放心了吧。”
马老六想了一想,道:“嗯!这办法倒行得通!五哥,你看怎么样?”
左老五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行!”
费独行抬手往左边空旷处一指,道:“我把东西往那边扔,我不妨告诉你们,我不做没把握的歌儿,要是等东西落地,你们有人跑过去拿东西却不放人,你们可没人能快得过我,当然!要是你们守信用放人,我护住人以后再想去抢东西,那也绝赶不到你问前头,这话你们听明白了没有?”
马老六道:“听明白了,先让我看看盒子里有没有东西?”
费独行倏然一笑道:“这位当家的可真够精明!”
他开了锁扣,掀开了盒子,盒子里有缎子衬底,下有棉花,做好的七个珠巢儿,每一个珠巢儿放着一颗拇指般大小的珠子,每一颗珠子的颜色都不一样,有一颗腾射着光华,在这漆黑夜色里沙盏灯似的。
别说那帮胡匪,就连费独行都看得爱不释手。
马老六显得有点激动,只听他道:“五哥!你看对么?”
左老五脸上也尽是贪婪之色,一点头道:“没错!只看那颗夜明珠就知道了。”
马老六道:“好吧!现在你可以扔了。”
费独行当即盖上盒盖,扣好了锁扣,振腕把个檀木盒往左边草地上扔去!
盒子在左边三丈外草地上落了地!
马老六闪身欲动。
费独行沉声喝道:“慢着!”
马老六忙道:“五哥!放人过去!”
左老五脸上浮现起一丝异样神色,抬手一挥。
那两名黑衣壮汉放开了海容格格!
海容格格立即向着费独行奔了过去!同时!马老六腾身扑向盒子落地处。
海容格格扑进了费独行怀里!
女儿家毕竟还是女儿家,任何一个女儿家到了这时候都会这样!
接着马老六拾起了那个盒子,抱在怀里!
海容格格道:“咱们走吧!”
费独行道:“格格!没那么容易的。”
只听左老五大喝道:“围上!”
他带着身后十几个黑衣壮汉掠过来围上了费独行跟海容格格,马老六也腾身拣了过来!
费独行笑笑道:“是不是?格格!”
海容格格忍不住又往费独行怀里偎了偎,道:“他们怎么
只听左老五阳笑说道:“朋友!现在我们可没什么顾忌了,你是为主尽忠呢?还是顾自己?”
费独行一笑说道:“这么一位格格,你想我会会得撇下她一个人走么,左老五?”
左老五冷冷一笑道:“那你就……”
忽然一怔道:“你知道我是左老五?”
费独行笑笑道:“我何止知道你是左老五,眼前这位马老六,还有那不在这儿的雷老二、白老三,我都知道!”
左老五道:“看样子,你不像三代都在钠郡王府当差?”
费独行微微一怔!旋即会过意来,笑了笑道:“你们上了我们这位格格的当了,白老三见过我,可巧他不在这儿,这儿原该有人认识我的,是不是在庙里没出来!对了,刚才跟我一块儿来的那位,没告诉你们我姓什么吗?”
忽听一名黑衣壮汉叫道:“五当家的!我想起来了,马光武叫他姓费的,他姓费!”
说这话的,正是陪着马光武去,陪着费独行来的那名黑衣壮汉。
左老五听得脸色陡然一变,道:“你姓费?报个名儿……”
费独行笑道:“不用报了,你们这趟来京找的是谁?我就是谁!”
“费幕书!”
不知道谁叫了一声!
一众黑衣壮汉往后一退!
左老五、马老六双双勃然色变,也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左老五厉声叫道:“好哇!姓费的,原来是你!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我们弟兄几个正愁找不着你呢……”
费独行道:“我知道,不敢让诸位费心思,受劳累,所以我赶紧自己送上门来。”
左老五咬牙说道:“那最好!多少年来你一直跟我们弟兄几个捣蛋,‘老龙河’畔要不是你伸了把手,这七颗珠子早落进我们弟不手里了,我们弟兄何至于再往京里跑这一趟,姓费的!我恨不得食你之肉,寝你之皮,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辰,大伙儿一块儿上,剁他!”
他这里一摆钢刀就要扑。
费独行那里笑笑说了话:“左老五!慢点儿,先想法子保住自己再找我姓费的不迟。”
费独行这句话刚说完,四下树林子里掠出了几十条人影,马上围住了这数丈方圆之地。
这几十个人,一色黑衣,有的手里拿着兵力,有的手里捧的赫然是火枪,为首的不是别人,是杜毅!
左老五、马老六都直了眼!
只听社毅说道:“老弟!我没来迟吧?”
费独行道。“没有,正是时候!”
左老五大叫说道:“姓费的!你……”
费独行淡然说道:“你们弟兄想要我姓费的命,恨不得食我之肉,寝我之皮,我总不能袖着手让你们拿刀往我身上砍,我总得自卫,是不?这种事本就是这样,谁棋高一着谁活着,还要请你左老五多多原谅!”
左老五霍地转婆身旁一名黑衣壮汉道:“你不是说就他一人儿来的么?”
那黑衣壮汉道:“刚才就是他一个人,我在树上看了半天也没看见第二个,谁知道……”
左老五挥手给了那黑衣壮汉一刀背,道:“没用的东西,你把大伙儿都坑在这儿了!”
那黑衣壮汉胳臂上挨了一刀背,挨得不轻,可是他连哼都没哼一声,一个大转身,抡着刀往外扑去!
只听杜毅一声大喝:“放倒他!”
火光电闪,轰然一声,一管火枪喷了灼热的铁砂,那黑衣壮汉一个跟头栽倒在地,滚了几滚就不动了!
左老五、马老六等睑色大变!
费独行适时沉声说道:“兵刃斗不过火枪,你们没机会的,想要命的丢下兵刃抱着头走过去!”
左老五厉笑说道:“姓费的!你把我们当成了三岁小孩儿,像我们这种人落进官家手里还想活命么?”
费独行冷然道:“那不一定,罪大恶极的只是你们弟兄几个,别的人官家可以从轻发落,我甚至于可以放他们走!”
一顿,扬声说道:“老杜!哪个丢下兵刀就放他出去!”
杜毅当即答应了一声。
一名黑衣壮汉,突然丢下掌中刀,转身抱头往外行去。
左老五急喝道:“站住!”
那黑衣壮汉脚下只领了一顿,但没停。
左老五两眼暴睁,杀机电闪,抖手一把飞刀掷了出去,左老五的飞刀既快又准,这里只见刀光一闪,那里刀身便整个没入那黑衣壮汉后心之中,那黑衣壮汉只哼一声便爬下了。
这么一来,其余的黑衣壮汉没一个敢再动了。
费独行双眉一扬道:“左老五!你确实心狠手辣,罪大恶极,他们一个个都是跟了你们弟兄多少年的,为你们弟兄流过血、卖过命,你们弟兄一个个都肥了,到最后连一个活命的机会你都不给他们,你还算人么?”
左老五大喝一声,挥刀扑向了费独行!
费独行把海容格格往身旁一拉,抖手一鞭挥了出去,“当”地一声,钢丝鞭击中了刀身,火星四射!
两样都是精钢打的,但左老五的婉力却不如费独行,刀锋走偏立即往一旁荡去!
费独行出手飞快,跟着又是一鞭扫向左老五的持刀右腕,左老五连躲的念头都没来得及转,右腕便中了一鞭!他大叫一声丢刀抱腕要退!
费独行欺进半步,一鞭横扫而出,这一鞭取的是友老五的脖子,只用了三分力,可是肉不能跟钢铁碰,左老五已经受不了了,大叫一声抱着脖子倒了下去,满地乱滚。
马老六吓白了脸!惊破了胆,抬手要摸腰!
费独行扬鞭一指,震声喝道:“马老六!你敢动!”
马老六身躯一震,竟然没敢再动!”
费独行目光略一环扫道:“要走的现在正是机会。”
此言一出!一众黑衣壮汉纷纷丢下掌中刀,抱着头往外行去,利时场子里就剩了马老六一个人。
马老六一双眼瞪得老大!道:“姓费的!你想干什么?”
费独行没理他,扬声道:“老杜!过来吧!”
杜毅腾身掠了过来!
费独行把海容格格轻轻推了过去,道:“护送格格回府,带着这位左五当家的,把人都撤走!”
杜毅当即叫来四个人架起了左老五!
海容格格道:“费独行,你…”
费独行道:“我还有别的事,格格清跟杜毅走吧,他会护送格格回府的。”
海容格格道:“那…你小心……”
费独行道:“谢谢格格!我知道,别耽误了,快走吧!”
他跟海容格格说话,两眼却一直盯着马老六,一眨不眨。
海容格格没再多说,跟着杜毅走了。
杜毅带的人来得快,去得也快,像潮水般,一转眼工夫就都撤走了。
马老六的两眼睁大了!
费独行笑笑说道:“六当家的!现在胆气壮了,是不是?你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我给你个机会。你们弟兄几个在关外常玩一套把戏,有江湖道上的朋友犯在你们手里,你们会夺下人家的防身兵刃跟暗器放他跑,然后你们跟打猎似的在后追捕,他跑得快、躲得好,他抬回一条命,要让你们找到他,他就得自认倒霉,今儿晚上咱们也玩玩这套把戏,我让你带着你的兵刃跟拿手的绝活儿飞刀,可是你得把手里的盒子放下……”
马老六突然说道:“姓费的!让我带着这盒珠子,咱们赌个大的。”
费独行一笑点头道:“行!我数到十,我开始数你就开始跑!你放心,我不会数太快的,现在咱们就开始,—……”
马老六转身往外奔去,脚底下可真不慢!
费独行又笑了,高声数道:“二……三……四……五……”
他一边数,两眼一边盯着马老六那奔驰如飞的身影,尽管这是在夜里!但今夜微有月色,凭他那超人的目力,看见四五十丈外的风吹草动应该不成问题!
当他数到八的时候,马老六已奔离树林三十丈以外到了另一片不太大的树林旁,不知道怎么回事,马老六突然一跟头摔了下去,打了一个滚就不动了。
费独行一怔,腾身扑了过去!
他心急脚快,几个起落便到了马老六身旁,马老六面向上躺着,两眼一翻,一动不动,身于还是温的,鼻息却没了,左“太阳**”上有一点亮亮的东西,那是根比绣花针还要细小的针,只露着一点点!
费独行心头一震!
马老六两手空空,想必摔倒的时候把盒子摔掉了,可是遍看方圆丈余内,却看不见那只檀木盒的踪影。
费独行脸上变了色!
他原想让马老六引着他找到雷老二跟白老三的,没想到有人埋伏在这儿,不但杀了马老六,而且抢走了那七颗珠子。
这是谁?人跑哪儿去了?
他两眼寒芒一闪,就要往身旁那片小树林子里扑,突然!他听见一阵杂乱而疾速的衣袂飘风声由远而近。
抬眼看,十几廿条人影,在二三十支外往这边疾奔而来,为首两个人,不是别人,赫然竟是雷老二跟白云飞!
他不由为之一怔!
就在他一怔神间,那十几二十条人影,已然奔到十几大内,一听一声大喊传了过来:“二当家的,在那儿!”
显然!这时候人家也看见他了。
一转眼工夫之后,雷老二、白云飞带着人奔到,不用他们俩说话,身后的那些人立即围上了费独行。白云飞两眼寒芒暴射,道:“费蒙书!果然是你,你果然在这儿。”
雷老二一声厉道:“还我们老六的命来!”他扬手一刀劈了过去。
费独行一鞭把雷老二劈出的一刀格开了,道:“慢着!白老三,你说我果然在这儿,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云飞厉笑说道:“有人给我们送信儿,说你又跑到这儿来坏我们的买卖,挡我们的财路,你明白了么,姓费的!多少年的总帐今儿晚上咱们该算一算了,你纳命来吧!”他科手一剑攻了过来!
关外龙家弟兄几个中只他一人儿使剑,而且他的剑术要比他拜兄弟几个的刀法好。
他这一剑取的是费独行胸前大**,剑势极快,他这里一出手。那带着寒意的锋利剑尖便到了费独行胸前。
同时!两把刀带着金刃破风之声也自费独行身后袭到,砍的是费独行左右双肩。
费独行一个旋身往右退去!抖手出鞭先卷白云飞的长剑,同时左腿踢出,取的是两把刀中较近的一把。
白云飞的长剑躲开了,一把单刀却飞上了半空!
白云飞剑势一变,灵蛇也似的吞吐,改取费独行右腕。
雷老二疾论钢刀,也自费独行身左攻到!
费独行鞭往回微撤,鞭捎上扬,“当!”地一声,正击中白云飞的剑身,白云飞长剑立即走偏,吓得往后便退!
费独行并没有追袭白云飞,一个身躯藉着这鞭剑一碰之势,旋身后仰,让开了雷老二由侧面攻来的一刀,钢丝鞭跟着挥出,疾袭雷老二两条腿。
雷老二一刀落空,再见费独行旋身后仰,心知不妙!一惊要退,奈何他没有费独行的鞭快,那根钢丝鞭正扫在他两条小腿上;他登时痛撤心脾,大叫一声,往后便倒。
费独行挺腰而起,钢丝鞭闪电般向两把钢刀迎上!
雷老二大叫倒地,吓得众胡匪心惊胆战一疏神,只这么一疏神,费独行的钢丝鞭已搭上两把钢刀,大叫抖腕,两把钢刀飞上了半空,费独行欺前一步再挥鞭,那失刀的两个大叫声中倒了F去,满地乱滚!
这一来又使得众胡匪一阵心凉,而费独行绝不迟缓,连顿都没顿一顿,旋身又攻向白云飞!抖手一连挥出了三鞭!
这三鞭一鞭比一鞭快,一鞭比一鞭更具威力,一条钢丝鞭化成了三条,向着白云飞当头罩去!逼得白云飞匆忙出剑,连连后退。
三把钢刀从费独行背后劈到,分三个方向,不容费独行往任何一处躲闪。
费独行身躯一矮,贴地横窜,扑向别处,钢丝鞭一抖,又有两个胡匪倒了地。
那三把钢刀落了空,怒喝一声转身跟着扑了过来!
白云飞适才被逼得连连后退,如今羞恼成怒,后喝声中也抖剑扑了过来!
费独行钢丝鞭挥出,三把刀剩了两刀,逼得这边攻势一顿,他挥鞭又攻向白云飞!
他知道,要想赶快结束这场拼斗,非先放倒白云飞不可,树倒猢狲散,蛇无头不行,这是一定的道理!是故他一出手便是快。猛而且连绵的攻势,跟一个连一个的滔天浪涛似的,逼得白云飞连个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白云飞这回不但羞恼成怒而且红了眼,凶性为之大发,人也跟疯了似的,这一怒一疯手上自然难免有些杂乱无章,这是武家动手过招时的大忌。
忽听费独行大喝一声,快捷无伦的一鞭挥出,一道光华冲天射起,白云飞大叫抱腕跄踉暴退。
费独行如影随形,跟着欺到,左手前递,一把森冷的匕首已抵住了白云飞的喉管。
白云飞不动了!众胡匪也不动了!
费独行冰冷说道:“我不为已甚,只要罪魁,你们逃命去吧,是逃往他处还是回去搬你们龙大当家的再来,那随你们!”
众胡匪没说话,一个个转身飞奔,刹时跑个精光。
费独行冷冷一笑道:“白云飞!你们弟兄这一趟不但是白来!而且……”
只听白云飞惨笑说道:“我弟兄纵横关外多少年,想不到如今竟全栽在你一个人手里,令人好恨,姓费的!咱们二十年后再见高下!”身子往前一倾,一股血箭喷出!喷了费独行一身。
白云飞瞪着眼!身子一晃,砰然倒下。
费独行怔住了,他绝没想到白云飞会往他那把锋利无比的匕首上碰。
背后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异响。
费独行倏然惊觉,双眉一扬道:“雷老二!为生者,为死者,我都不能留你,别想跑了,跟你的拜弟一块儿去吧。”
他左手一扬,匕首化为一道寒光往后电射,身后传来了一声惨呼,旋即寂然!
费独行缓缓转过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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