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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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头登时挂在肩上的旅行袋扯到了怀里,但没有说什么。
那两个人不自然的把手从鸡头的旅行袋里抽了出来,自顾自的小声闲聊,似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我打量着两个人,冷哼了一声:“哥们,你们干嘛呢?”
两人回头发现我和鸡头是同路,怔了一会,其中一个穿棕色皮甲克的男人用眼角斜瞪着我说:“你们一起的?”
另外一个穿风衣的男子抬手拍拍我的肩膀,笑着说:“一起的你不吱声,早说不就没事了吗?”
我反而被他的腔调震住了,一时竟想不到怎么开口。
上车的旅客见我们堵住了门,在身后乱糟糟的抱怨着,但我们周围发现情况不对的旅客都掉头看向了窗外,没人在这时候体现自己的好奇心。
身后一小子推搡着我,冲我嘀咕,让我快点走。
我抬手扯开了两个男子,走到鸡头面前把他挡在了身后,“干活长点眼睛。”
“行啦行啦,老实坐你座上去。“风衣男子立刻截断了我的话。
我没敢再说什么。小偷很少有落单的,即使车上只有他们两下,车下面不知道还蹲着多少。尤其像我这种外地人,就算我有理,下了车也被他们诬赖成没理。很多时候,讲理是靠人数。
风衣看到我们没有再声张,满意的拉着同伙继续四处瞄着猎物,不过皮甲克明显听不惯我最后一句话,恨恨的说:“跟他罗嗦什么,给个眼炮不就得了?”
我顿时激了起来,转身就想冲回去。鸡头顺手拉住了我,“别惹事。反正钱又没丢。”
听到这,我本想忍一忍。没想到皮甲克觉得鸡头掀了他的底,抬头盯着鸡头问:“你他妈再说一遍!”
鸡头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无辜的看着我。周围的旅客也听清楚了鸡头的话,一个一个全都缩在座位上,把中间的过道留给了我们。
我看到皮甲克已经把手抄进了兜子里,估计他带着家伙,急忙赔笑说:“大哥,别听他胡扯。我们这就回去。”
皮甲克骂:“操,嘴没有把门的?叨咕没完没了的,嫌命长了?”
风衣也仗势来了能耐,走过来把我和鸡头推到了后面。
鸡头被推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但和我一样,都没继续吭声。
这么一闹,两个男人也没了生意,骂骂咧咧的嘟囔了一会才下车。下车以后旅客们才开始摆谱,纷纷凑在一块嘀咕着,不时还转头望了望我和鸡头。
鸡头没介意,笑着说:“两个傻逼,包里毛都没有,费这么大劲有什么用?”
但是我却没他这么看的开,越想越窝囊。已经捅出一个生死不明,弄不好自己早晚得进局子,现在还得受这个气,这多少让我有些想不开。脑子转了几圈,我突然冲鸡头说:“我下去买点吃的,早晨没吃饱。”
鸡头起疑的问:“不是下去找茬吧?”
“别瞎猜,我知道轻重。”我打消了鸡头的怀疑,翻出放在他那里的钱包和车票跑了下去。
那两个男子已经大摇大摆从检票口走回候车室,这就像警察局随便婊子进出一样可笑。候车室正门口醒目的挂着标语:“请旅客看管好自己的包裹。”现在一看,这句话简直是在放屁。
没有车票想进去送个朋友都不成,而这两个扒手却肆无忌惮的来回穿行。如果告诉我客运站的工作人员与他们没有关系,没有照应,那我宁可相信海滨练过武功刀枪不入。至少我拿出车票解释自己想到外面报摊买张报纸时,售票员丢了四五个白眼才不情愿的把我放出去。
在检票口两个男人与检票员打了声招呼,随后便挤到等下辆车的旅客的长龙里。小偷一般不喜欢向乡下人下手,乡下人把钱把的严,而且性子倔。像鸡头那种,即使丢点钱也不在乎。不过很可惜,客运站的旅客大多是乡下人,这两个小子转了一圈发现没什么生意,十分扫兴的溜出了候车室。
我觉得心跳的很厉害,就像打少爷、扎大流之前一样,知道自己想找架打的感觉都是这样。虽然激动,但不代表兴奋。
“反正***已经在局子里挂上号,也不差再玩一次。”我默默想着,发觉自己胳膊一直在颤抖。以往也会这样,不过现在不同。不是担心在哪下手,而是巴望几下子就能出了这口气。
担心出门遇上检查,鸡头并没有带家伙,而捅完海滨以后我看见刀子便有点后怕,所以现在除了两个拳头,我找不到任何可以帮自己的玩意。
我迷迷糊糊跟出候车室,两个小子正戳在门口抽烟。都是三十来岁的人,可能当扒手的时间太长,居然长的有些皱巴巴。老爸以前跟我说,一个人精神不精神跟他干什么活最有联系。心不亏,腰也挺的直。像这两个操蛋玩意,成天靠小偷小摸欺负出门的人,注定没什么底气。

大门售票处的窗口摆了几盆盆栽,几年没浇过水,光秃秃的样子很可怜。我正盘算着这东西趁不趁手的时候,两个男人发现我跟了出来,都吃了一惊。
风衣似乎胆子小一些,凑在皮甲克的耳边嘀咕起来。我怕他们还有同伙,立即翻身想抄花盆。皮甲克没管那么多,冲过来一脚就踹在了我的后背。
“**的,骂你几句你不服?”皮甲克毫不顾忌周围有人,也许这地方本来就是他的地盘,各条各道都被他打点过。
后腰像骨折一样疼,我抄起花盆便抡在了皮甲克的脸侧。大概他没想到我会这么快还手,嘴里不干不净还在骂着,冷不防被我严严实实凿在了颧骨上。
小花盆不比砖头差,仅仅一下便让皮甲克抱着头倒在了地上,甚至没能再爬起来。风衣瞪大眼睛抬腿踹我肚子,我顺手把花盆撇向他脑袋。剩下的很简单,这小子刚刚躲开,我便冲过去揪住他的头发,用尽气力撞在大门玻璃上。
没撞碎,我力气并不大,风衣虽然大意失手,但有些事情是人的本性,比如说保住自己的小命。
不过这一下风衣被撞的有些懵。打架不像排电视,受了点伤便会咬牙切齿使出绝招来扳回局面。只要打的够狠,打的部分够脆,对头大多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挡着、防着,毕竟人天生就是种自私的东西,除非有把握骑到别人头上,否则受点苦不会学着硬扛。
门口这时乱了起来,摆摊的、买票的都站到远处看热闹。我没有什么表演**,最厌烦打架斗殴的时候有人旁边议论,这让我感觉自己像只被链子拴住的猴子。风衣个子不高,但力气不小。尽管被我按住了头,但他死死抓住我的胳膊往下拽,看起来很会打架。
腿抬不高,踹了几脚之后我便拽着风衣的脑袋往门上撞。最先见血的不是他,反而是我的手。这时客远站的警察接到通知,隔着很远跑过来几个,边跑还边吆喝着。
别说我背着海滨那档子事,就算我干干净净,我也不信被抓到后自己能解释清楚——这群赖在车站的小偷没几个不与警察有点瓜葛。
顾不上其它,我玩命踹开风衣便往外面跑,风衣也让我吃了一惊,我刚松手他也开始跑,而且几步跑在我的前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在追他,如果不是没工夫笑,我早趴在地上纪念一下了。
大厅门外很多商贩,我跑了一会便钻到旁边的小饭馆里喘气。鸡头挺精明,听说外面有热闹看就猜出是我忍不下气闹事,出来东瞄西瞅的时候被我拽到了身边。
“操,真他妈服你了。”鸡头脱口抱怨,“有脑子没脑子,这时候你还跟别人怄什么气?”
我根本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不是怄气,而是我想找个机会发泄,只不过发泄的时间不对。
鸡头望着大厅门口还未走散的人群继续说:“这下好了,票都买了也上不去车,地下躺着的那个小子一直吵吵要找人堵你。”
“也不看看自己的操行。”我嘴硬的顶了一句,随即看到鸡头手中攥着的票,愧疚的说:“这趟车上不去了吧?”
鸡头回答:“没事,到出站口那里等着,直接上去就行。反正车上的座没卖完,半路司机还得拉客。”
我放心的点点头,“两小偷这么牛逼,就是揍的轻了。”
鸡头戳了我胸口一拳头,“现在谁爱牛逼谁牛逼,你老实的跟着我走,别他妈顺水把我一起拉下去。”
话虽然这么说,但鸡头的脸依然笑着。以前觉得这小子长的流里流气,现在却发觉他有点男人味。大概人的观点都是这么变的,只要能帮自己铺路,什么长相都能看的顺眼。
出站口那里站了几个警察比比画画,估计是扒手找来的“朋友”。我和鸡头琢磨了一会,打个台出租追着客车跑了很远。
拦下客车重新上去的时候,司机怔了一下。
“看我干什么?还用我打个电话把那两个小偷找回来?”我斜眼瞪着司机,一点也压不住心里的火气。刚才那两个小偷无票进站、登车,这种事情让我觉得很奇怪。这年头小偷、司机、客运站都成了关系单位,谁缺谁也玩不转转。
鸡头静悄悄的把我拉回了座位,司机没再说什么,闷头开起自己的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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