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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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耀昆带人到杨矬子的舞厅玩,借口丸子不够劲是假货,跟保安打了一架。杨矬子没给他面子,也没出面调停。随后杨矬子在饭店被耀昆放了血,**和后腰一连被捅了三刀当作警告。这种警告没有起到任何用处,六子石膏还没拆便带人四处堵着耀昆。但事情平息的很快,六子后背被耀昆一枪至少种了二百多粒铅弹,据说需要做几次大手术,不过肯定不会完全取出,留在肝、肺那些敏感部位的铅弹必然要陪着六子过下半辈子。
耀昆很满足自己的杰作,在六子住院当天便打响了毛毛的电话。当时毛毛正在依网情深泡着,跟着几个游手好闲的败家子一起玩千年,叫嚣准备从一个出租司机那里收一套价值上万元的游戏里的装备。
看到是耀昆的号码,毛毛直接把电话甩给我,“告诉他我洗澡去了。”
我急忙顺着毛毛的意思搪塞耀昆,耀昆没计较,让我转告毛毛明天准备点钱,他想去外地躲两天风头。
“这种人跟癞皮狗没什么区别。”毛毛不屑的骂着,“事前说的好听,事后肯定要这要那的,根本不用搭理。”
“杨矬子被他捅了,六子今儿也被调理了,不给他弄点钱跑路,万一被人堵到咋办?”我多少替耀昆感到不值,随口问。
毛毛摇摇头,“跑了就没事了?能这么就撒手,以后谁还惧六子哥俩?”
我不由心里一颤,接口问:“就让耀昆自己这么硬挺着?不怕把他逼急了,回头跟你翻脸?”
“被所里盯上的人,他敢跟谁翻脸?”毛毛把我拉到身边,俏声嘀咕,“敢在咱面前闹腾,就送他到所里把毒戒了,咱这还是帮他个忙呢。”
听完我才明白黑子从垃圾堆里捡出耀昆的本意,一个卖药丸的,一个玩粉的,随便他们怎么闹,黑子只要借着小王的手轻松便可以除掉麻烦。大隋那件事估计还刻在老田的脑子里,这时候没人会站出来替两面说好话,对对错错全凭小王自己的心情。
“当初找耀昆,答应给他的不只那一叠钱吧?”我好奇的问。
毛毛盯着我,半晌点头说:“说好杨矬子舞厅以后交给他打理。这家伙脑子也真够直,送把枪给他,他就敢用。这下好了,动枪了警察不能不管,憋他几天,黑子哥指条道他肯定钻,还得谢谢黑子帮忙呢,然后把事都摊给六子那些人听,就说耀昆动歪主意想占舞厅。一来一回,耀昆回不来,六子也找不到地方发火。”
我默默点着头,心里很佩服黑子的手段。对于耀昆这种到处找钱买粉的人来说,突然送上门的生意当然得做。而耀昆和他那些粉团,本就是小王想扫掉却找不到机会翻脸的人。现在一举三得,给了六子一个教训,帮小王找到一些简单的事情邀功,自己也轻易摆平了麻烦。最重要的是,耀昆是大雷请出来的人,除了被毛毛从柜台拿走的那一万块以外,黑子几乎没有损失。
六子在医院半死不活的挨着,杨矬子又找不到耀昆,这种时候他当然不会直接与黑子翻脸。谁又能知道黑子会不会再找出另一个耀昆对自己下手,杨矬子必然会收敛。
报案的人反被调查,黑子、亮子陪小王到杨矬子的舞厅溜了一圈,不清楚谈过什么,第二天舞厅便贴上了停止营业的封条。
得意的是黑子,痛苦的是我。宁佳空下来之后一直腻在我身边,有几次我甚至想把她推到月亮湾坐台。无所谓爱不爱,就像手机套一样,我需要一个人陪着,又不需要她时时陪着。
金笛找我次数越来越少,每次她与宁佳碰在一起的时候,两个女孩都莫名相互讥讽。我喜欢这种滋味,让我觉得自己还有些价值。尽管我知道这种价值对她们来说并不是必须,只是在抢夺一个拖在身后的玩物,她们在乎的不是我的本身,是我走在谁的身后。
六子跑去大城市做过的第二次手术后,拖着一身缝补过的伤口开始报复。耀昆虽然躲起来,但他的那些朋友、粉友都没落得好下场。每天毛毛都会跟我讲哪里哪里又发生械斗的故事,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星期,警察终于出面盯梢,将六子的小弟抓进去很多,也放出话准备通缉持枪伤人的耀昆。
发现黑子和大雷并没有保他之后,耀昆混了这么多年的志气却被白粉都毁掉了,先是恐吓再是苦求,黑子才让亮子安排耀昆跑路。一切顺顺当当,耀昆没有一句废话。

原先对耀昆心里还有些疙瘩的亮子,看到耀昆成了这副德行后十分不屑。毛毛说成瘾的粉团就这样,活着是为了毒品,不是为了自己。脸皮面子通通抛掉,能捞钱能买药,什么都无所谓。
不过这种没有什么收入的粉团,大多离开老家就没有机会再回来了。或者帮别人闹事坐牢,或者帮别人闹事送了命。老家多年前有位接管曾经风光一时,最后沾上毒品沦落了,跑路时被仇家在外地堵到活活打死。想到这,我竟对耀昆有了些同情。
每个人都有同情心,我们这种男人也一样。不过很多时候,自己对别人的同情心是种折磨,别人对自己的同情心是种侮辱。之所以混,就是不想被别人同情。哪怕一次的记号,都会烙在心里无法挥散。
毛毛捡了个便宜,耀昆的皇冠被他用五万块暂时抵下来,他答应耀昆回来后再还回去。谁都清楚耀昆很难再有机会回来,包括耀昆自己。陪毛毛送钱的时候,耀昆窝在黑子安排的一间农村小屋里,蹲在厨房的锅台正在用铁丝烫鸦片膏。
“穷成这逼样了,连粉都买不起。”毛毛连连摇头,耀昆的家已经被警察封上,没人愿意在这当口得罪六子,能有个鬼地方继续过着糊里糊涂的日子,说不上是侥幸还是可怜。
我从没认真看过耀昆,从第一眼见他便把注意力集中在白粉上,最后一眼见他又落在黏糊糊的鸦片膏上。临走时我把兜里的烟撇给了他,没想到耀昆竟然把烟丢在了炉子里。从黑子那里讨条活路应该让他在清醒时觉得很可悲,所以面对我发泄的这一点点骨气特别严肃。我怔在原地很久挪不开步,有些怕了,一种随时都可能因为毒瘾消失的无奈的骨气让我怕了。
耀昆跑掉之后,亮子找上了六子哥俩,不多久舞厅转到了黑子手里。我想六子和杨矬子得谢谢耀昆,是耀昆让他们找到了发泄的对象。否则老田查出他们自产摇头丸后,他们只能在监狱里打发时间。
舞厅重开之前黑子找人去做装修,一个哥们接手那里,听说他还未等开业便四处找K粉等等东西的来路,这如果让杨矬子知道了,一定气的发疯。但社会就是这样,有些事情不是不能做,而是看谁去做。
宁佳的父母请我去她家吃过饭,问起我学历来历和经历的时候,我一句真话都没有说。不过少了去菲菲家那种胆怯,我脱口说自己在矿山上班,所谓的工作就是大雷的司机。出乎意料,宁佳的父亲很高兴,张口闭口与我提着矿山的事。当提到我与宁佳怎么认识的时候,我不知道如何开口,宁佳在桌子下面狠狠掐着我的腿,或许真有一点点奇怪的幸福。
打打闹闹的混时间,宁佳有几次也问起我的过去,而且一直想从我嘴里听到我会留在T市的话。我讨厌这种问题,很累。渐渐宁佳也懂得如何让自己开心,可笑的是,当她笑起来的时候,我却有了点愧疚。
没多久,毛毛出了事,而且一连出了两件。
除了偶尔与煜讲讲废话以外,上网对我来说,大多是看着二郎搞来的各种黄片。但毛毛不同,到处吹嘘自己是老网虫,迷上当时很火的千年后,每天二十四小时挂机,一有空就上线砍砍杀杀。
可惜毛毛属于兴致高却没本事那种人,在游戏里经常被虐待。我已经对他的唠叨感到厌烦,除非刘宇在,否则没人还会真的在意他的大呼小叫。
一天我正在网上玩着梭哈,毛毛忽然指着屏幕开始痛骂。无奈叹服他的脾气后,我没当意继续玩着,没想到不一会毛毛开始对着电话骂。对方也是个有故事的人,竟把毛毛骂的还不了口。看到周围客人不满的模样,我凑过脸问:“生那气干嘛?”
毛毛撇嘴说:“用你废话?***跟我叫号,还把地址留给我了。”
“找死。”刘宇趁火起哄,“毛毛哥,找人敲他一顿。”
“敲他?”毛毛反问:“敲他一顿是惯他,我今天不让他老实在床上躺两年,我他妈以后爬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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