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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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是简单的筒套,一间大屋、一间小屋。小屋从此被韩津霸占,唯一的一件家具——组合柜也被搬到了她的床边。我不知道女人这辈子是不是为了衣服在活,空荡荡的柜子居然在她回家拿衣服之后迅速就被塞满了。不过我敢肯定,男人这辈子就是为了女人在活。从韩津正式入住以后,鸡头和东子都像变了个人,有事没事抢着在镜子前打扮一会。偶尔东子还会偷用韩津的化妆品,不管是粉底还是卸妆水都往脸上擦。韩津把怒火都发在鸡头身上,就连我也不相信土里土气的东子会干这种缺德事,尽管我曾亲眼看到东子在咒骂粉底是什么破烂玩意。
二郎与组织汇合搬到我家一起挤,我们的生活随之步入小康,但是也不得安宁了。二郎把家里的组合音响一起搬来,鸡头每天除了上厕所会暂停一会音乐以外,其他时间都在微笑着折磨我们的耳朵。不过一切似乎与韩津无关,那几天她总是皱着眉,脾气也是没由来的暴躁。我猜不到她的心思,就算心里偶尔隐约猜到也不愿意提起——如果她是因为那个家而发愁的话。
初七一大清早鸡头就给健国哥打了电话,健国哥没有生气,不一会就找来辆面包车带着我们去了海滩。只是我们都没有想到海滨竟然也在车里,更没有想到事情会变得那样烦躁。
海滨皱着眉冲我点点头,那种架势可笑的离谱,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跟着他混。我愣着望了望健国哥,他没瞅我,似乎一点没在意我与海滨之间的疙瘩。海鲜饭店明天开业,健国哥下车后就带着海滨去批发铺联系货,我们则踩着细碎的石头在海边闹。生在海边的人不会觉得冬天的大海有什么值得表扬的地方,很快鸡头就腻了,拉着我问健国哥跑哪去了。
这些在海港周围的铺子一般都是收渔民刚打下的货,随后扒层皮再卖给其他地方的商人。山屁哥虽然在这里也有势力,不过三条龙被灭掉以后,那几只船早被其他人收去,所以健国哥只能重新来谈价钱。
坐在岸边吹了一个多小时牛逼,我实在忍不住给健国哥又打了电话。电话里健国哥似乎很生气,应付我几句就收了线。
“不会有事吧?”韩津发现带我们来的司机也不见了,疑惑的提醒我。
“能有什么事?真是为了干架,健国哥也不会让我们空手来。”最近过的并不平静,只要离开自己的窝,我都觉得没有什么安全感,但是嘴里还在安慰着韩津。
临近中午的时候我带着他们先到旁边的饭馆对付着,海螃蟹、对虾,韩津点了两桌海鲜菜。鸡头把金手链还给我之后,我便把它塞给了韩津。不是当作礼物,只是很想把值钱的东西放在她那,说不清楚什么原因。韩津大方的说这顿算她的,鸡头奸笑着附和:“刚收完礼当然得请客,还能跑了你了?”
韩津没反驳,不过我相信她知道我给她东西并不是出于客气。
酒还没喝透,健国哥突然给我打了电话,让我们马上赶回面包车那里。
离着很远健国哥就招呼我们立即上车,看样子就像躲灾。我从没见过健国哥那么着急的模样,心里一时发毛,不住催着韩津跟上我们。
“操***,回头我非弄死二狗。”我们刚上车健国哥就开骂,还不时瞅向窗外。
有的时候少问一句话就少惹一次麻烦,我闭嘴老老实实听着健国哥的抱怨,可惜二郎刚出来不懂这些,多嘴问:“二狗是谁?”
“你不认识。”海滨没好气的回答。
二郎有些挂不住脸,冲我挤挤眼睛,我只好接口说:“是不是商场那个黄毛的大哥?”
“这个狗逼,我早晚把他毛拔了。”健国哥回头催司机快点开车,随手拿起电话竟拨给了山屁哥。
“给我找些人,晚上我得叫二狗出来谈谈。”健国哥说话的时候一直拧着嘴唇,似乎刚才受了气。
我凑到二郎身边小声嘀咕,让他别在多事。这回他也猜到了大概,这个二狗应该与海滩附近的渔霸有点关系。虽然渔民成天在海上飘着看起来悠闲自在,不过了解这行的人都知道,渔霸比起一般的黑社会都要凶猛,更不用提我们这种混的半生不熟的小混子。
“晓峰,晚上你挑几个象样的在家等我电话,我就不信我还玩不动他?今天就这么算了,等我有空再带你们出来玩。”健国哥边吩咐我,边拨着电话联系其他人手。
“我也去。“海滨坐在最前排,从兜里掏出电话似乎想找人。

“去你妈逼。”健国哥背靠着副驾驶,居然抬腿踹了海滨一脚,“你他妈以后不知道怎么说话就把嘴闭上,没人把你当哑巴!”
海滨悻悻的收起了电话,瞥了我一眼,似乎很仇视。
二郎顿时来了兴趣,“搞大的?”
“操。”鸡头靠在窗边吐着烟圈,似乎对二郎的爱好十分不满。
健国哥的意思看样子不是找人谈谈那么简单,我心里也有些糊涂,胡乱点点头应付着二郎。
韩津突然凑到我身边,说她晚上得回家一趟。
我知道她口中的家不是我家,或许她从没把我的窝当成家。我没回答,她想走想留我没资格干涉,不过脸上却不自觉的无法挂上笑容。韩津搂着我的胳膊,小声说:“我昨天回家拿衣服的时候他看见了。我今天回去解释几句,免得他去我工作的地方闹。”
“哦。”我点点头,有些怪自己为什么不能像个成熟男人一样一带而过。
韩津笑着骂我小心眼,鸡头则在旁边起哄,让我很尴尬。不过尴尬很快就结束了,在即将通过海滩高速收费站的时候,后面突然追上两辆桑塔纳,车窗里露出的脑袋都在冲着我们骂,而且让我们立即停下车。
“愣个屁,赶快开!操***,跟我玩这套。回了转盘,我看这几个逼养的还能不能站着回去!”健国哥扇了一下司机的脑袋。
司机有些懵,指着收费站放下的栏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冲过去。撞断根栏杆也就几百块钱的玩意,你心疼个屁?”健国哥把火气都发在司机身上,随即扭头对我们说:“把窗户都关上,都往中间坐点。要是车被拦下了,谁也不许跳出去!”
桑塔纳上的人骂的很凶,好像把全部力气都用在了嗓子上,愤怒的样子就像健国哥刚睡了他们的老婆。我感觉这几个人真傻逼,这种情况还能停车的司机,脑袋估计全发育也不全面。
“撑死八个人,咱怕什么?”二郎贴着我的耳朵问。
“那你下去找他们单条?你敢肯定除了他们后面就没有别的人?”我瞪了二郎一眼,“健国哥没让咱动手,咱就老实坐着。你怎么还巴不得被别人砍两刀?”
周刚对上次被追砍的事情应该心有余悸,颤着嗓子对我说:“峰哥,车里的人都拿着家伙。”
透过茶色玻璃,我看到挨着我这侧的那辆桑塔纳里面坐着四个人,后排座的两个家伙都举着家伙冲我们比划。一把刀,一根钢管。
我把韩津从靠窗位置拉到里面,“出事就趴在车里,扛不住就拿我电话报警。”
韩津也被吓到了,不过还是点点头,两只手紧紧抱着我的胳膊。
收费站的栏杆一年下来估计得被撞断不少根,所以也舍不得本钱换个耐用的。司机踩踩油门就冲了过去,迸飞的木头砸在了收费口的玻璃窗上,里面的管理员吓得立即抱住了头。
一辆破面包到底能开到多少迈我不清楚,反正两辆桑塔纳跟在旁边竟无法蹩住我们。这不是排戏,没人舍得用自己的车真的去撞别人的车,尤其在当年一辆二三十万的车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抛掉的。拿着钢管的家伙装模作样的挥舞着想砸车窗,但是面包稍稍挑头他便缩回了身子。渐渐车里的人都不再害怕,就像知道自己的壳很安全的乌龟,不停嘲笑着外边的那些傻子们。
健国哥的脸色一直很难看,嘴里忿忿不平的叨咕着什么。刚才山屁哥已经告诉他有人在他的饭店那里等着,只要到地方就安全。但是天知道哪个红灯会坏了我们的好事,也只有天才知道二狗为什么会这么对健国哥穷追不舍。
“上次那个黄毛你还记得长什么样子不?”健国哥咬着牙盯着车外,心不在焉的问。
仅仅几天,我竟忘了大飞的模样,只记得那小子挂着夹板时瞅我的眼神,“凑合还能记住一点。”
健国哥点点头,“***,在背后骂我。行,小烂货,我看你嘴里到底长几颗牙。”
海滨在一旁嘀咕了几句,终于又昂着头说:“健国哥,我认识那孙子。我明天带人就把他操了。”
“去你爹个寡妇的。我要不是看在你爸的份上,我早把你踹下车了。”健国哥抬腿继续踹着海滨,海滨没敢躲,紧缩着身子依在窗户边。
东子在我身后一直低声笑着,而我却觉得海滨有点可怜,至少在这个时候比我还要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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