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师徒情深？
估计谁也猜不到，罗列了无数刑具的密室底下，就是姬燃冰的宝库所在。里面藏着无数的宝物——种种珍奇，只有想不到的，没有看不到的。一人高的珊瑚株，五彩缤纷、耀人眼目，随便的安放在地面上，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确，相比与其他的宝物，它的价值太低了。
千年之久的露凝草、雀舌兰、血莲花，用百多个灵玉制成玉匣子装着，药效不变；拇指大小的星尘砂就能做成传家宝，宝库中堆了约有二三十斤，黑黝黝的，让人一开始还没认出来；只在传闻中恐鸟石、空冥石、大钨金石、绿睛石，零零散散的堆着。
这些还是材料，再怎么珍惜难得，花了百八十年天南地北的寻，加上一点点运气的话，是能找到的。
价值更高、更难得的是，一些前辈高人制作的上品灵器如七剑合并的七星光耀剑，可攻击和防御的八宝如意扇，十八面猩红阵旗，不是清河府四品以上的世家所有，就是一些灭了传承的小仙门所有，不知怎么，被姬燃冰夺了来，统统塞到她的宝库中。
看里面的凌乱情况，姬燃冰也不是常常来打理的，估计是得到后就丢了进来，不闻不问了。
唐煜从进来的惊喜到震惊，而后见惯宝物的麻木，最后变成……发愁
这么多的东西，他要怎么带走啊？
一踏足宝库，他就将所有的东西看作自己的——准确的说，是北堂家族所有
什么？东西来源不正，是“赃物”，是姬燃冰用了种种不堪的计谋得来，甚至可能害得人家破人亡，拿着良心不安？
废话
唐煜不是正义感作祟的毛头小伙。姬燃冰欠了北堂家族的，害得北堂家族落败的这么多年，祖孙三代的努力也没有成效。哪怕是她偷、是抢，该她还的，就该拿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北堂世家还等着他重建，急需这些珍奇宝物。
退一步来说，这些东西就算他不要，能还到原主的手中吗？估计……都给了端木府吧？与其便宜未来的对手，为什么他不能拿着，强大自身呢？
所以，唐煜心安理得。
静儿飘飘，来回的在宝库中穿梭，叹息着展开双臂，“我的天，这里跟我去过的沃尔玛也差不多大了。哇，这是……极品灵石，天啊，我好喜欢”
整个人都扑到足有拳头大的灵石上，激动的浑身颤抖。
花两个月横穿无尽深渊，才找到几块零星的极品灵石，没想到这里居然藏了好几块，个头还这么大
静儿欢喜的模样，越发清晰了，连眼角眯起、嘴角上翘的弧度，都那么凝实。
唐煜怔怔看了她好几眼，眼色变幻。
静儿没发觉，爬在灵石上面不动弹，对着她看上的几样指指点点，“这些、还有这些，归我了”
“好。呃，可这么多，怎么带走呢我的储物囊，能装下十分之一就不错了”
“呀，这倒是个问题。”
静儿飘忽忽转来转去，
“有了，小贞我的戒指能把所有的都装下，去找小贞，把蕴灵戒拿来”
……
与此同时，小贞眼巴巴的看着端木凌天，又别扭的看了云鹏一眼。
她是答应了神仙伯伯，跟小鹏哥哥交往试试看，可怎么试呢？从哪里开始呢？不如，先亲小鹏哥哥一下，看感觉如何？
云鹏不清楚小贞心理转着小念头，知道静儿还活着，让他全身都放松下来，思维也恢复正常。
“爹，冰雪神宫眼看保不住了，不如赶快把娘带走。”
“嗯”
父子两难得心意相通，一同前往冰峰下的藏雪洞。
可那里早就有守候的人了。
“哼，我看谁敢带走我们冰雪神宫的弟子”木莲身受重伤，可她横着一柄孤柺，轻松的摆出一个危险的姿势——拐杖的头有锋利的蛇尾，正对着躺在在冰棺中，面容栩栩如生的阿虔。
不怕她来横的，就怕她恼怒之下，来个玉石俱焚，把阿虔的尸身破坏了。
“喂，你不要乱来”
云鹏着急了，歇口气，放软声音，“木莲前辈，我敬您是前辈，是我母亲的大师姐，这两年来一直对您敬重有加。想我母亲泉下有灵，也希望跟我回家，受我和我的后代香火。您要是对我母亲还有同门之谊，就让我带走她吧。”
“带她走？做梦阿虔生是冰雪神宫的人，死是冰雪神宫的鬼云鹏，我看在你是她的儿子，才让你住下，又让你一个外男守了她两年。她醒不来，是她没福分，也说明你们母子没缘不说别的，今天想带阿虔走，除非踏在我的尸体上”
木莲口口声声，让人踏在她的尸体。其实，谁又在乎她死不死的？
没心没肺的云鹏吗？还是若九霄云上的凌天？
可木莲的拐杖对着阿虔，一丝也不曾挪动，逼得父子两个只能跟她谈判。
“你到底要怎么样啊？”
云鹏着急了，脱口而出——他不能让母亲死后，连完好的身体都没有。心中把木莲恨得半死，曾经的感动早就飞走，咬牙切齿的想，就当为了母亲，忍吧
“哼”
木莲这才放下拐杖，原来也算是美丽的眼角变成了三角眼，从里面射出毒辣的眼神，阴沉的嘴角耷拉着，“你们知道，清河府大举进攻，正是冰雪神宫存亡时刻”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跟我爹早就来了，根本不知道外面的动静。”
“不管如何，那是你们清河府的事情想带走阿虔的尸身，好啊，你们去跟他们说，让他们离开，不准再打冰雪神宫的主意”
云鹏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他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着，不知道说什么好。反观端木凌天，却表现平淡，甚至太过冷静了。
“不能。”
“你敢”
木莲大喝一声，又端着对她来说已经过于沉重的蛇尾拐杖，对准了阿虔的娇艳面容。
“就算你捣烂了她的容貌，我也只有这两个字。家族的决定，我从来干涉不了。”
谈判一开始，就进入僵局。
木莲冷冷盯着端木凌天，见他眼中虽然有悲哀之意，却没有任何动摇，知道逼他们让清河府的人退走，是不可能了，只有再退后一步。
“好吧……既然第一个要求你们做不到，那第二个，总行吧？告诉他们，三天后我们老宫主要跟清河府的人比试，自古成王败寇，谁胜了听谁的若是我们老宫主赢了，也不要他们付出什么代价，只要远远的离开冰雪神宫，再也不准踏足就可”
“真的吗？只要传个口信，就能把娘带走？”粗神经的云鹏欢喜至极，“这个容易，我马上去说。”
但凌天立刻拉住了儿子的胳膊。
果然，木莲阴沉沉的面孔又黑了一层。
“哼清河府来人众多，估计要斗个三五回合。我老了，又不善于战斗，老宫主最得意的弟子是阿虔——作为她唯一的亲生儿子，你要为她出战”
“啊？”
“啊什么师傅有难，弟子服其劳阿虔是老宫主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要是她活着的话，不用谁说，只怕主动就会请战”
木莲的话，斩钉截铁，毫无转圜余地。
这下子，云鹏再神经大条也明白了——这两年，冰雪神宫上下对他不差，原来以为是看在母亲的面子上。看来，人家是早就打好了算盘
等他为冰雪神宫出战，对付的是父族的亲人，那他日后怎么在端木家族立足？
就算他是花岛的主人，也难免被人侧目。
这真是一个艰难的抉择。
答应吧，日后要怎么面对族人？不答应吧，亲娘的尸身还在人家的威胁下。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母亲死后，还被人毁了容貌吧？
就在云鹏两难时，凌天淡淡的应了，“好。”
“爹……”云鹏大叫。他还没有想好呢，不要替他做出选择啊
“我去”
“什么？”
木莲与跟在后面的小贞同时出声。
前者是一脸惊喜，后者是一脸惊诧。
“好好不要忘记你答应过的”木莲收了蛇尾拐杖，眼中射出算计得逞的精光，“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在比试之前，我先把阿虔带回冰雪神宫内，你们两个要是愿意，可以跟着一起来”
云鹏讨厌这样被人牵扯着，一举一动都受人指使的感觉。
可端木凌天仍旧淡淡的，没有表示任何反对，就那么跟在后面去了冰雪中的城堡，仿佛早就习惯了，抑或早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小贞亦步亦趋的跟在云鹏身后，咬着指头，心里止不住的想：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活着的时候让神仙伯伯不顾所有家人跟她私奔，死了还让她死心塌地，为了保全她的尸身还答应苛刻的条件。
一定是个风华绝代、风情万种的女人吧？
就好像姐姐那样的，即使不动不说话，也像是一副风景，天生就带着让人迷恋、沉醉的魅力……
想象总是美好的。
所以，当小贞趁谈判的空隙偷窥，发现阿虔的长相——幻想破裂了。
不可否认，那是一个美人，五官端正、眉眼秀丽，身材修长，可仅仅也就如此了完全没有预想中的国色天香、颠倒红尘
如果比喻的话，姐姐静儿是顶级美女，五十年能出一个，那阿虔，充其量算是街头偶然遇到的普通美女罢了五官没什么特色，气质也看不出来。
小贞觉得，自己认真化化妆，用姐姐储物戒指的假睫毛、眼线液、腮红、眼影、口红，精心描画，至少能高过两个级别——她的底子也不差啊
为什么啊？
以为自己败在容貌上，匹配不上神仙伯伯的天人之貌。谁知，神仙伯伯似乎审美……不是偏向她这种可爱明艳大方的。
深深叹口气，小贞越发郁闷。一路跟着木莲等人一起来到冰雪神宫，丝毫没想到，当她一踏入，就等于打上冰雪神宫的烙印。出了什么事，怎么分辨得清楚？
云鹏是没想到，他满心都被气愤装满了。
而端木凌天虽然心理明白，可他也知晓小贞对他的感情……劝说是无用的。只能任她跟着。
木莲将他们安排在靠近城堡正中大厅的一间宽大房间中，因为情况不同往常，也没有费心的安排其他，直接回去向姬燃冰汇报了。一路上，她都是忍着五脏六腑挪位的痛楚，脸色难看的好像死人——她也知道，自己离死不远了。
云鹏气呼呼的，一会儿站立，一会儿坐下。
“爹，你干嘛答应她啊？很明显，她没安好心”
“这个……你现在才知道吗？”
“我……爹”
云鹏不满的嘟囔。
小贞没理会父子二人的对话，全神贯注的看着仿若睡着的阿虔。
看着看着，她忽然眼眸放大，脑中灵光一闪
“不对”
“小鹏哥哥，你刚刚跟我说，你母亲亲昏睡了二十多年，全靠着冰雪神宫的老宫主用极品药材吊着性命。直到……一天前才咽气？”
“怎么了？”
云鹏奇怪。
“不是，我……我觉得不对”
小贞的表情很慌张。
她不害怕死人，解剖也解剖了不知多少了。但是，这是小鹏哥哥的亲生母亲，是神仙伯伯爱了二十多年的女人……由不得她不慎重
“到底怎了，你直说吧。”
端木凌天沉默了一会儿，表情幽然的说道。
“呃……好”
小贞犹豫了一会儿，轻轻抬起了阿虔的胳膊，用食指的指腹轻轻按了按。
死亡时刻还不足二十四小时，加上整个冰雪神峰都是极度严寒的，尸身还是僵硬的，有没有软化。
小贞也不是确定软化，而是通过按压，发现肌肤……似乎肌理细腻，丝毫没有赘肉松垮
一个瘫痪二十年的病人，能保持这么好的皮肤吗？
她不敢确定心中的想法，又按了按大腿的肌肉。这回，事实摆在眼前——一个瘫痪的人，就算能保持细腻光滑有弹性的肌肤，却绝对不会有结实的肌肉
“她没有瘫痪更没有一直昏睡”
“什么？”
云鹏大吃一惊，“这不可能我来了两年了，每天都来看望母亲。她一直是睡着的，不管我白天还是晚上……”
端木凌天没有说话。
而小贞，充满怜悯的看着她的小鹏哥哥，声音轻轻，
“……就算是我，也能有超过十多种方法，让一个人无知无觉的昏睡着……”
更别提见多识广、心狠手辣的姬燃冰了
“不会的……”
云鹏连忙摇头，“娘一直是睡着的，我亲眼所见我守在她身边，等她醒来，老宫主说，她不曾放弃希望，用最好的药材吊着性命，也叫我不要放弃……怎么可能呢？娘其实……没有昏睡？那我这两年的等待，算什么……”
“小贞，你一定是弄错了”
不肯相信自己被耍弄，更不肯相信这一切都是个骗局的云鹏，大声道。
小贞垂下头，紧紧抿着唇角，既有些委屈，又有些同情。
如果她跟着小鹏哥哥来就好了，那样，至少他不会白白等待两年，甚至可以跟生母说上两句话……
陷入无端自责的小贞没有想过，如果她真的跟着来了，说不定两个人都已经变成冰峰下的冰块，沉在某个不知道的犄角格拉里
“总之，这不可能”
小贞看了一眼神情激动的云鹏，咬了咬唇，“要不……解剖吧”
“解剖的话，我能知道死者的死因，还有她生前的一些情况。”
“闭嘴”
云鹏大怒。
他就是不肯让母亲的尸身收到一丁点的毁坏，才被木莲当成牵线木偶似地耍弄。现在倒好，小贞提出解剖的要求……
如果说话的人不是小贞，换了其他人话，早被他几个耳光上去，从此断交
思来想去，云鹏坐不住了，看着表情漠然甚至有些冷酷的父亲，他动了动唇，哼了一声，转头而去——他要找人问清楚
到底母亲是不是昏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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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贞郁郁寡欢的靠在端木凌天的膝前。
“神仙伯伯，你相信我吗？”
“哦。”
“那你生我的气吗？”
“哦。”
“呜呜，你也讨厌我了吧小鹏哥哥都生我的气了。我知道，你们觉得‘解剖’不好，是对死者的不尊重。可我觉得，只有这种方式，才能让真相大白，才能还死者一个公道。”
“砰”
离开不久的云鹏又回来了。
他的身后，还跟着云鲲、云翼。
“你们……”
“九叔，我们是二伯父派来了。他不放心你，所以让我们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哦”。端木凌天仍旧淡淡的。
可敏感的云鲲一眼就看出了他平静面容下的失态，仿佛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和打击，十分惊讶，看了一眼周围平静的环境，挑高眉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小贞，你……动手吧”云鹏忽然道。
“啊？”
不过一来一回，怎么有这么大的变化……哦，对了，他已经是“云鹏”哥哥了
第二人格的云鹏，不同于鹏程的暴躁失措，他面容肃杀，两撇浓黑的眉毛簇在一起，形成一道锋利的杀气，果断的命令，
“动手吧你想怎么解剖，就怎么解剖。”
“解剖？”
云翼吃惊，“云鹏，你糊涂了？他是你亲娘诶”
“那如果是你们呢？如果你们死后，希望不希望有人害怕亵、渎自己的身体，而淹没了真正的死因？”
“这个……”
云翼抓抓头，“要是我……谁害死了我，肯定要报复回去哪能让害我的人逍遥自在？死都死了，尸体坏就坏了呗又不是爱美的女人再说，迟早要烂成白骨的”
云鹏点头，再次张口想要让小贞动手的时候，云鲲拉住他，迎上云鹏的目光，
“你……再考虑考虑吧别让‘他’恨你。”
“他”，自然是第一人格的鹏程。
云鹏扯了扯嘴角，“没事，我已经下了决心，不能让我娘死得不明不白”
小贞这回被指使尽快解剖，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
好在蕴灵戒中，一应手术刀、镊子、纱布、医用手套、酒精、棉球等都是全的。让人避开，她带上口罩就开始了生平第一次带着颤抖的解剖。
结果，在阿虔的胃部，发现食物残渣——证明她死前四个小时内，有进食过。完全推翻了昏睡二十年的可笑谎话。
确切的死因找了很久，当时没发现，因为是被人用三根细长的小针钉入脑中，没有检查出来。不过，小贞找到了……
“什么？噬心蛊？”
“是的”
小贞悲哀的看着被咬得千疮百孔的心脏，从里面找出一只仍旧活着的蛊虫，
“下了很久了这种蛊虫，每到子夜时分，就会啃咬宿主的心脏，令人疼痛难忍。姬燃冰，好狠的心杀人不过头点地，她却用这种摧残人的方法，折磨了二十年。说什么用极品药材吊命，呵呵，她是想延长寿命让人家继续痛苦好残忍”
云鹏的表情一瞬间杀意爆棚
一想到他两年前就来到冰雪神宫，而那时母亲还活着，在他看不到的时候清醒，痛苦的想见也见不到，还承受着他不知道的被噬心蛊噬咬的痛楚，云鹏恨不能杀尽冰雪神宫的人
师徒恩情深重？天大的笑话啊
“姬燃冰，你给我出来你这个丧心病狂的疯女人，去死”
愤怒的云鹏冲了出去，而云鲲云翼对视一眼，也连忙跟上。
“谁在大声嚣闹？”
姬燃冰披着黑色斗篷，浑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流动的黑气，这让她显得更阴森可怖了。
“你，你好心狠手辣，我娘是你的徒弟，她做了什么你要对她下这种毒手？害得她日日受噬心蛊之痛”
“哦？你都知道了？”
姬燃冰的声音没有多少诧异，轻哼一声，“她不听话。”
“我早告诉过她，不能动情，不要动情，谁让她死心眼的不肯听我命令，把你爹骗过来？”
云鹏气得浑身冷颤，“你就是为了这个，才要了她的命？可我不是来了？我爹也来了，你为什么还不满足？”
“是啊，你们都来了。还连其他端木子孙都来了……哼我的是可以威胁端木擎的软肋，不是你们清河府攻击的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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