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多骨诺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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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多骨诺开始
夜风清凉,静谧的吹拂着沉浸在夜幕下的阶柳庭花。皓月高高的悬挂在半空中,几缕浮云缓缓的移动,絮絮的,悠悠的,平添几分诗意。一道飞快的身影出了美丽精巧的明澈园,鬼魅般眨个眼就消失不见了。
此女正是后丹天。
她被袁紫曦说动,决定在离开弈天城之前,去见见那位据说非常“奇特”的女孩。
黑夜是她最好的掩护色,一身暗黑色暗纹金线的通臂袄和同色的综裙,都不用换上夜行衣。飞跃前行的时候,空气中仿佛被什么波动掩盖住了,哪怕她从你眼皮弟子过去,也只觉得眼花了,什么也发现不了。
很快到了平民区。
这里聚居了大片不甚富裕的民众,老少男女、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后丹天刚想进入,就听得哇哇的小儿夜啼声,妇人喋喋不休的抱怨声,还有粗鲁男子的谩骂声……以及颇有规律的,床柱的咯吱摇晃声。
在静夜中,特别的清晰。
她的脸黑了,脚步怎么也不能再踏前一步。转身飞到一处高岗上,黑亮的眼眸遥遥的注视着夜幕下的灯火点点。
居高临下,夜风飒飒的吹着衣袂,望着平静普通的平民区,她心想,那位静儿姑娘有什么特殊地方,值得她走这一遭呢?漪妃、雪庵的口中,形容都只重复一个词:“美貌”。
呵呵,能在她面前还能说出美这个字,可见容颜却是有些出众的。但徒有美貌的人,有什么用?
她后丹天向来关注一个人的内涵,胜过外表
想了想,盘膝坐在一块青石上,拿出了随身的灵器——玉石琵琶,半梨形的琴身,东海冻龙鼎孕育出来冰石所制,清凉沁骨,七色迷虹弦,每一根都幽幽的散发出绚丽多姿的色彩。未弹一声,就已经折人心弦。玳瑁片轻轻一拨,无形的音波顿时传扬出去。
或急急如暴雨敲打屋檐,或切切如情侣私语,高亢处铁马金戈,低回处冷泉幽咽。
在不同的人耳中,感受也不一样。
凡人根本听不见这人间难寻的仙曲;未进入地灵期低阶的修者,只能听的见似有若无的声响,疑惑是不是幻觉;稍微踏入修行中的,方能感觉到一些玄妙处。
可是对静儿来说,这琵琶声声,就好像在她耳边演奏,清晰得不能再清晰了
刚准备上床安置的她,微微蹙了蹙眉,推开窗,望着星辰闪烁的夜空,飞身出去。几个纵跃,朝着音乐响起的地方而去。
后丹天弹奏的时候,非常用心投入。明明感觉到了静儿的前来,却没有抬眸看一眼。只在最初之际闪过“能听到我的乐声,也算不凡了”的念头。
一曲既完,她放下琵琶,悠悠的叹息一声,这才正视静儿。
月光下,静儿站在一棵枝叶繁茂的栾树下,一身仙绫衣泛着清清的荧光,如丝的秀发垂在肩后,纤细的腰肢盈盈不堪一握。冰肌玉骨,眸清如水,气质空灵绝尘,不沾染世俗烟火。
后丹天的眼,瞬间亮了。
静儿的美,超乎她的想象。原以为被漪妃、雪庵看中的容颜,会是一般庸俗俗艳的,哪里想得到竟这般超凡脱俗?
更加令她没有想到的是,静儿并没有上前来说些如“你弹得真好听”“很喜欢你的曲子”或是“我叫某某某”等废话,而是转身坐在树下,手指一抹左手大拇指的戒指,微芒一闪,拿出一张二十一弦琴来。
比起寻常见的古琴,这张二十一弦琴有很大不同。颜色古拙泛棕,长度约等于一人多长,面板上雕花刻字,二十一跟琴弦以弯曲的流线型排列。青葱般的指尖在琴弦上一滑,咚咚的音乐声,悦耳无比,好似山谷中的流水淙淙,能洗涤忧烦似地。
后丹天变换坐姿,认真的倾听起来。
不同于她的琵琶,一声响振聋发聩,荡人心弦。静儿的姿态始终翩然、静谧,轻挑慢按,左揉右剔,如同奏响的乐曲,如白云悠扬,慢慢飘过层峦叠嶂、郁郁葱葱之间。
犹如一汪绿波,风吹起皱褶涟漪,可片刻后,又恢复平静。意境高远。
后丹天的心,也随之沉静下来。
直到一曲终了,她还没有恢复,闭着眼眸,心神好像随之飘到了山清水秀、与世无争之地,烦忧苦闷的心绪一扫而空。
琴为心声。
后丹天终于明白袁紫曦为何一定要求自己离开弈天城前,来见见静儿——错过这么一位知己知音,岂不是人生憾事?
她笑了,笑得从没如此开怀,深深的拱手一礼,目光诚恳炽热,
“赤英”
这个姿势,这种口气,明显是在自报家门。
静儿眨眨明眸,也用道门弟子相见时的理解,稽首还礼道,“师箴。”
师箴是她初入门时,仙云宗宗主按照门中辈分,特意给她起的道号。可惜,当初的她少不更事、年幼无知,一听“师箴”,就联想起“失贞”,百般推拒这个道号。
后丹天微微笑了。
静儿没有说出“严静”,换做旁人,恐怕心理就想法了。就算大度不介意,也会觉得“你不老实,连真名都不隐瞒”,存下芥蒂。可后丹天是后氏千金,为人极度自信,她觉得静儿说出一个旁人都不知道的名字,这是对她的另眼相看。
“你的琴,是什么做的?如此悦耳悠扬,我从没听过。”
“哦,梧桐木。”
“什么梧桐?园心庵冷桐,还是凤栖梧桐,金丝叶小梧桐?或是其他更好的仙桐?”
“呃,就是普通的梧桐木吧?”随便在一家乐器行买的,怎么可能买到仙家材料制作的古筝呢?
“怎么可能?”后丹天吃惊的敲一敲面板,感觉那毫无灵力的木材,脸色变了。
“那这琴弦?”
“马尾?要不是钢丝。”
后丹天仔细看了看,脸色越坏,“参杂了少量铁精,连品阶都排不上。”
一张普普通通的弦琴,居然能弹奏出,连她都沉浸其中的美妙乐章?
这需要多深的修为和意境?
震撼、惊讶,她抬起头来,正视着静儿。
以音观人,她觉得静儿是个非常干净、简单、安宁,而且温柔的人。在静儿的世界里,没有肮脏、黑暗、利益纠葛、勾心斗角,就像她的眼睛从透露出来的,那么纯净,那么自然,不做作,不虚伪,不隐瞒。
这样的人,从没见过。
这样的人,遇到了,怎么能放过?
后丹天再次笑了,两眼炯炯。
天明之分,畅谈了一夜之久的后丹天,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十月初十,乃是一年一度珈蓝玉珈集会。清河府、弈天城的少年俊秀们,都会前往,热热闹闹的。到时我派人接你去。”
“哦,可是我要跟我大哥一起啊”
“那也好我们就在集会再见吧”
后丹天深深看了一眼静儿,笑容加深,挥挥手,转身飞向空中,空气中仿佛被什么波浪扭曲了,她的身影渐渐淡化,随后消失不见了。
静儿微微蹙眉。
对这个来去匆匆、莫名其妙的女人,没恶感,但也没有什么好感。
自从经过栾静夏、朱雪庵等人,她已经不对发展“闺蜜好友”存有什么期望。只是她对自己实力很自信,不惧怕什么人能伤害自己,才这样坦然交往。
所以她不知,后丹天对她是不同的。
对待朱雪庵、栾静夏、史阮儿等人,后丹天是居高临下的指使,甚至可以安排操纵她们的终身。可对静儿,她是认真的以平等的姿态交往……
……
“静儿,你去找那个谈琵琶的人了?”
大哥严谦一夜没睡,披着一件外衣,靠在门口等着晚归的妹妹。
“是的。那个人好奇怪哦一会儿高兴,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又高兴了……猜不透心思。”
“反复无常,是个女人吧”
严谦淡淡的说,把静儿拉进门,然后关门插上门栓,“肯定又是嫉妒你的女人。以后少跟她们来往。”
“哦,知道了。”静儿恍然了悟。
后丹天若是自己的第一印象竟是这般,肯定要吐血。
雄鸡三唱之后,天光大亮,小贞因为被哥哥用鸡毛掸子打了,很不开心,这段时间一直躲着严谦,反倒是跟少华亲密。
少华开导她,“别生气了,你大哥也是希望你好,不是不喜欢小贞了”
“唔。我知道。”小贞坐在台阶上,胖乎乎的小手托着脸颊,无精打采状。
适应了小女孩的疯劲,看到这样,少华有些担心,“嗯,那小贞怎么不去跟隔壁家的孩子玩了?”
“没趣。”
“呃,去爬树吧?”
“腻了。”
“掏鸟窝?”
“无聊。”
小孩子家家,知道什么无聊不无聊?可小贞素来聪慧,跟别的孩子大不一样。说厌倦,那就是真的厌倦,不想再玩了。
少华这才知道静儿为何纵容——许是早就清楚,小贞的乐趣维持不了几天。由着她去,过一段时间,自己就收敛了。想起自己曾经对静儿说过的话,真是妄作小人啊
他叹息了一会儿,小贞忽然眨巴眼睛,问了一个困扰她很久的问题,
“小华哥哥,为什么你跟小鹏哥哥都不喜欢晏冰哥哥呢?我看到每次他一来,你们两个就不高兴。”

她的小脑瓜想不通,为什么晏冰哥哥长得那么好看,说话声音也好听,就比神仙伯伯差一点,可别人都不喜欢他呢?
“呃,这个问题嘛……小贞,你当初被送到开灵堂,被那些小孩欺负,你高兴吗?”
“当然不高兴啦”
“是啊那你在小华哥哥这里,住得没那里好,吃得也没哪里好,你高兴吗?”
“可是大哥跟姐姐都在这里呀还有小华哥哥你也在,小鹏哥哥也常常来看我”
“就是这样如果你姐跟晏冰在一块呢,将来会有很多人欺负她。而我跟你小鹏哥哥,很难再见到她了。我们不高兴。小贞,你看到你姐姐被人欺负,你会高兴吗?”
“我、我不高兴”
“就是这个道理。”
方少华摸摸小女孩的头,心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跟小贞说。或许是不想让小女孩也站在晏冰那一边吧?
他不知道,自己无意间哄小孩的话,就像推开了多骨诺骨牌的第一张,掀起了一系列的变化。
首当其冲的,是小贞怯怯的去见静儿,坦白道,“姐姐,我昨天跟晏冰哥哥出去玩。偷听到他跟一个女人的谈话……”
“哦?”静儿没放在心上,捏着一颗紫葡萄,“说罢。”
“嗯”
“殊寒,你能不能冷静冷静别被美色冲昏了头脑用你一贯的理智想一想,这些日子以来,你还是你吗?你的骄傲呢?你的坚持呢?你为什么要退让”
“杨师姐,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我有我的看法。静儿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她从来没有用美色迷惑过我我喜欢她的纯洁,她的美好,她是我生命中最灿烂的阳光,我不想失去她。”
“你忘你了当初发过的誓言了吗?”
“从没忘记。”
“呵呵,我看你已经忘记了不然你怎么能站在这里为她说好话你看她,初来乍到,就引起丽衣坊大火,后来还害得栾静夏她们……”
“那不是静儿的错”
“不是她的错,那是谁的?就算你跟我分辨清楚了,外人会信吗?后大小姐会信吗?她的人有死有伤有中毒,还有丧失记忆的看在你的份上,她忍了。可她能忍多久?”
“为了她一个,你要得罪所有肯帮助你的人吗?上次拒绝了闻人伯父的相亲,然后,又拒绝了我父亲的好意……组建一个正常的、体面的家庭,对你有多重要你怎么能忘记?”
“我知道她是无意,就这样,才更可怕”
“别的我就不提了,你只看她对自己小妹的无止境纵容……将来那个叫小贞的丫头长大了,会是你甩也不掉的**烦你要别人都暗中嘲笑你,有那么不着调的,疯疯癫癫的妻妹?”
“殊寒,拜托你醒一醒吧你发过誓,再也不会让你的姓氏收到一定一点的玷污。而她,那般不通人情,不知好坏,会跟你一起维护,你的姓氏名誉吗?会将它视为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吗?”
“别说了请你别说了让我冷静一会儿……”
葡萄掉落了。
静儿一双总是清澈见底的眸子,染上了一层濛濛的郁色。
她静静的呆坐了好一会儿,久得小贞大气不敢出一声,望着新鲜粘着水珠的葡萄,也不敢摘一颗尝尝。
……
初恋是一种很特别的情感,朦朦胧胧,雾里看花。喜欢的心情,是真实的。但绝没到了排山倒海、生死不渝、非君不嫁的地步。
静儿仔细想了一夜,将两人相识、相处的点点滴滴做了一个回顾。然后,下了一个决断——分手。
分手,不是因为晏冰哪里不好,也不是她变了心,不喜欢了。而是一个重视名誉胜过生命的……以她随遇而安,淡然成性,从不在乎外人怎么看的性格,不太合适吧?
继续下去的话,她会给对方造成不少麻烦,对方也会让她困扰。那样,还不如趁现在感情还不深,断掉,也许还能退回到以前朋友的位置?
静儿对感情的事并不了解,只是按照自己的本心,觉得好,就靠近了。觉得不合适了,那就分开呗……
不犹豫,也不欺骗自己的心。
和晏冰的谈话,进行的很艰难。
晏冰压根不能相信——他还在犹豫两难中,静儿就帮他下了决断。他以为静儿对他的心意,是踏踏实实的,要不然,能顶得住严谦、云鹏、少华的连番反对?
可静儿的话,让他无从反驳。
“我知道,你很在乎别人的看法,可我不是一个活在别人目光中的人。我从来不在意旁人,只在乎身边的我大哥,小贞,云鹏,少华,还有你。尽我可能,我希望让你们过得幸福快乐。至于其他人……”
静儿摇摇头,表示自己从来没想过。
“如果有一天,为了小贞我必须变成千夫所指,那我不会犹豫。为了大哥成为众矢之的,我也不会踌躇不定。为了云鹏少华,我能放下心中的善恶道德,为了你,就算与天下人为难,我也不会后悔。”
“晏冰,这就是我。我只在乎,我心中重要的。”
“你也很重要……”
“但是,你不是我需要的……未来夫君。”
……
十月初八。
小贞的生日。
小寿星换上一套新衣裳,斯斯文文的坐着,笑不露齿,眉眼弯弯,胖乎乎的脸颊透着一股红晕,像红苹果一样可爱。
少华难得没与云鹏为难,主动接过系着蝴蝶结的礼物,交给小贞。
“呵,难得都到齐了,我还以为……”
严谦刚想说“自从绝交后”,瞥到少华的脸色,连忙岔过去,“今儿双喜临门啊静儿已经决定,跟晏冰分开。她真的认识到,跟青云老祖的曾孙不合适了……”
“真的吗?”少华顿时阴转多云。
“我什么时候撒过谎?”
静儿反问,语气淡淡,面容平静,并没有失恋人的颓丧。
“我不是这个意思。”
云鹏则令人意外的,一副惋惜状,“早不断、晚不断,干嘛这个时候断啊?珈蓝玉珈集会马上开始了,到时候,你不能跟晏冰一对,怎么进福泽宝地啊?”
严谦立刻横了一眼云鹏。
云鹏自知失言,讪讪的,用酒杯遮挡住自己的尴尬。
“咦,静儿,你是怎么想通的?”
“这个是我的功劳”小贞笑嘻嘻的举起了手,如同背书般,把那日偷听得到杨清霜与晏冰的谈话,又说了一遍。
云鹏、少华面面相觑。
他们不知想了多少招数,都不能让他们分开,小贞的一段话,就成功了?
细想的话,也有道理。
他们两个胡乱挥拳,看到什么就打什么,全然不管是否要害——提出的各种必须分手理由,比如家世不合啦,未来情敌众多啦,都是能预想得到,但暂时还看不到危害的。
静儿当然不在意。
可小贞偷听得来,直接指向晏冰的本质,是个重视荣誉胜过一切的人。跟这种人在一起,时时刻刻都要注意仪表、接物待人,不能留一点不光辉的事迹让人嚼舌,太辛苦了。
静儿的性子,肯定接受不了嘛
两个人同时笑了,但目光在空中胶着在一块的时候,又立刻分开。
少华暗想,自己把小贞争取过来,真是最正确的做法啊
云鹏则高兴的手舞足蹈,道,
“哈哈,很好,静儿终于甩掉那个小白脸了接下来,轮到我了吧?怎么着,我也不比他差啊”他故意挺胸,表示自己比晏冰强。
少华忍不住讽刺,“什么‘轮到你’?你也太厚脸皮了若是选,也该选我才是。”
“你少华,你是不是一定要跟我做对?”
“呵呵,什么做对做错的?我只是看不惯你洋洋得意罢了我也不比你晚认识静儿,为什么你可以,我不能?”
“你不能跟我抢静儿其他都可以让你”
“我不用你让”
“好了,别吵了你们两个,我都不会选。除非世界上只剩你俩,再也没有别的选择”
“静儿”云鹏少华两人齐声怒道,“为什么?”
“因为,你们是我大哥的好兄弟啊选了哪一个,都会让另一个伤心,让我大哥难做。而且,万一我那天觉得不合适,一脚踢开,不是连累到我大哥失去好兄弟?小贞失去一个疼爱她的兄长?”
云鹏和少华闻言,泄气了——静儿心中,哥哥与小贞才是最重要的。
这么说来,他们两个争来争去,反倒是最没希望的?
小寿星察言观色,嘻嘻的笑着,“我有个方法,可以两全其美”
“什么方法?”
“小鹏哥哥和小华哥哥,同时嫁给姐姐嘛都做姐夫,那不就好了?我们还可以像今天,一家人团团圆圆……”
话未说完,早挨了严谦一下。
严谦黑着脸,看了一眼面色古怪的云鹏、少华,沉声道,“小孩子家家,什么也不懂。呵呵,我们喝酒、喝酒”
静了一会儿,云鹏才附和,
“对,喝酒,哈哈后日就是珈蓝玉珈集会了,说起来,杜家那边好像松了口,答应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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